[来自格里芬的战舰指挥官]后传 东之国的新年
灵魂之海 扶桑群岛
每年都会笼罩海洋的“雾月”结束了，这里也差不多恢复到了“雾月”到来之前的样子。
白马县，扶桑群岛外围的一系列不知名的小岛和细碎的礁石组成的群岛，常住人口只不过几百人。尽管小、尽管偏远，但因为有神社的武装巫女在每年雾月期间提供的保护，这里却是周边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
飞行了七个白天，她们终于到达了这个距离首都最短六个小时飞行的地方。这里看上去刚刚下过一场雪，周围一片雪白。从城岭山脚下开始顺着林中蜿蜒的小道向上走，在幽静深山中的神社是她们的目的地。
“十分感谢你们能应邀前来。”在神社的鸟居下，一位巫女迎接说，“我叫三途，是长良级的长女。欢迎来到城岭神社，请跟我来吧。”
来到了神社的境内，周边都是参天的古木，参道边落下的雪还没有扫尽，两旁的樱花已经有一部分盛开了。
简单地安排好了食宿，两人就开始帮助三途进行着神社的打扫工作，等到完成所有工作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了。
房间里，埃姆登和T-61正坐在一起喝茶。
“埃姆登？”
“嗯？我在听。”
“我们来到灵魂之海已经多久了？”
“今年是这里的第240年了。”她回答道，“也差不多半个世纪了。”
“真不知道1940年级的‘妹妹’们怎么样了……”看了看自己已经饱经沧桑的双手，她呢喃道，“她们真的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么……”
除去自己作为首舰，1940年级还剩下23位妹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作为新一级舰艇的首舰，多少都要发挥探路者的作用。用在她身上的试验性技术种类繁多，无论是制造阶段就已经完成机械化改造的部分肢体还是缩小版的灵敏探测器组件，她也是第一批尝试将心智魔方与海雾科技结合的单位。尽管在她身上的所有尝试并非全部成功，但由于试验的新技术颇多，在一些非官方记录中便出现了如Versuchs-Torpedoboote（VT 试验鱼雷艇）以及Versuchs-Flottentorpedoboot（试验舰队鱼雷艇）的记载，埃姆登私下里为了方便有时也会把T-61称呼为VT。
“1944年级和1945年级驱逐舰早已成为了舰队的中坚力量，你们也完成了人们托付给你们的使命。也许，她们中的一部分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希望如此吧……”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她说不出来。也许每一个作为首舰的，无论是心智模型还是舰娘也同样都有这样的感觉吧。
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天边渐渐泛起红色，过去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重现：自己在进入格里芬工作之前的时候、刚刚遇到埃姆登的时候、自己在海军学院进修的时候、自己刚刚变成这样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的时候，还有和其他1940年级的妹妹们一起的生活以及在碧蓝航线港区时的见闻。
“呵……果然如此。”T-61心想，“一旦活得久了，就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啊……”
“总之，谢谢你们能够应邀前来，”三途拉开了滑门，提着一壶刚刚烧开的水走了进来，“其实我请你们来不仅仅是为了赏景的，我希望你们能帮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T-61略有些苦笑地说，“既然我们能活很久，那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就是最重要的课题。”
“是因为旧历的新年的缘故吗？”埃姆登问道。
“那只是一部分，”三途答道，“每到新年的时候就是神社里参拜客最多的时候，我通常会召集其他的长良级来一起准备。可是今年啊……”
“我听说长良级姐妹们在去年的‘雾月’中伤亡惨重。”
“是啊……”三途叹了口气，“尽管我是长良级的长女，关心她们是我的的职责，但我同时还是神社的巫女，神社里的各种活动也需要我去操办。看，我只得叫你们来帮忙了。”
“而且今年是六十年一度的大祭，原本我不在神社的时候应该由她们来帮忙接管神社事务的。”
“六十年一度的大祭？”T-61很显然不明白。
“是这样的，”三途说，“除了各国通用的太阳历，我们还使用着一种来自‘神州’的古老历法，那就是我们的旧历，或者说农历。”
“这个我有点印象，之前我和T-61去拜访定远前辈的时候她有说过，”埃姆登一边思考着一边说，“好像是一种纪年法？”
“是的，天干地支纪年法。”
“那是什么？”T-61接着问道。
“那些充满智慧的先民在多年的时光中摸索出了一套历法，他们使用十天干十二地支来代表每一个年份。”三途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卷竹简，接着读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就是它的组成。每六十年它就会轮回一次。”
“啥？能……再来一遍吗？”T-61看上去似乎已经眼冒金星了。
“总之这就是一套纪年法，”三途喝了口茶，接着说，“我们不仅可以用这种历法来纪年，还可以用这种历法来计算天体的运行。”
“而我们所说的六十年不仅是天干地支完成轮回的日子，也是众星归位，一切重归平衡的时候。”
“神社的巫女……不是一直都是很清闲嘛……”T-61再次问道。
“我要是能做一个一直这么清闲的巫女就好啦！”三途听起来像是在发牢骚，接着她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倒上了一杯。
看着杯子里腾腾的热气，她说：“每年雾月的时候，都需要我带着我的人偶们保护这里。除了神社的巫女，我还是灵魂的摆渡人，在神社附近的三途川上摆渡亡魂也是我的工作。每六十年，也就是天干地支完成轮回，一切重新回归平衡的时候，这里亡灵的数目就会急剧增加，我就得不停地在三途川撑船摆渡。”
听完三途的话后，埃姆登问：“今年没有其他的长良级来帮忙吗？”
“是的，”三途回答说，“她们大多都在修养，最近来到灵魂之海的斐伊还有自己的事。我的人偶也基本上都在雾月中损坏了。”
“斐伊……”T-61一边回忆一边说，“就是那个……”
“我们曾在海军学院里碰到过他们，”埃姆登说，“我们其实也算是一家人了……”
“没错，就是她……”
“我也曾见到过他们，”就像拉家常一样，三途笑着说，“那时候的他们几乎和那些闯进结界的旅行者一样……呵，那时他们果然是年轻人啊……后来嘛，我还被他们找去证婚了。”
“啊~哈~”T-61打了个哈欠，“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喽——”
“啊，我差点忘了。”三途看着T-61说，“你们又是长途飞行，今天又帮我忙了一个白天，要不要去休息一会？晚上才是这里的重头戏。”
“要是能休息的话，万分感谢……啊……”说完，T-61又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她已经累坏喽……”埃姆登看着不断打哈欠的T-61笑着说，“我把她送回房间吧。”
“记得晚上的时候换身衣服。”看着T-61和正扶着T-61回房间的埃姆登，三途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做摆渡人的工作，到时候就需要你们来帮我打理神社了。”
估计是真的太累了，才刚刚钻进被窝一会T-61就已经睡着了。
“真是可爱的睡颜呢……”埃姆登一边看着，一边心想道。
腊月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又过了一会，T-61往被窝里蜷了蜷，只露了两只机械耳在外面。
“唔……嗯？”察觉到自己的身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机械触感，原来是T-61抱住了自己。
“又做噩梦了？”察觉到T-61抱得越来越紧，埃姆登也抱住了她，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哼起了古老的歌谣。
果然，T-61慢慢放松了下来，两只机械耳也折了起来。
……
等到T-61睡醒的时候，天穹早已被星罗棋布的星光点缀完了，神社里的灯也点起来了。
“嗯？埃姆登呢？”往四周看了看，埃姆登却不见了。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悄悄地挪到了埃姆登的位置。
“埃姆登的温度，还有她的味道……呼呼……”T-61一边想着，一边攥紧了手里的床单。
“VT？你在干~什~么~呢？”突然之间，埃姆登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顺势一把抱住了她。
“没……”她红着脸抱着床单蜷成一团，“什么都没有……咿呀——”
“赶快起来换衣服啦！”埃姆登揪着T-61的一只机械耳把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在这时T-61才发现埃姆登已经换上了和三途差不多的巫女服。
“别……别揪那里！”T-61一边挣扎一边哀求着，“会坏掉的！”
但是埃姆登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一般把她拉进了房间里的一个隔间，哗的一声关上了门。
“好啦，快点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知道啦……”T-61一只手捂着之前那只差点被扯下来的机械耳，另一只手慢慢地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纽扣。
“这样，可以了吗……”
“哼哼，这样还不行哦，”埃姆登微笑着对T-61说，“必须要完整地按照这一套服装方案，把里面的全部脱干净哦……”
“埃姆登你是故意的吧……”T-61心想着，一边将几个绳结轻轻地拉开，几块贴合着身体的布料滑落了下来。
“唔嗯……”
缠完了裹胸布，在帮助T-61穿巫女服内衣的时候，埃姆登趁机摸了一把她的肚皮，T-61也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嘤咛声。站在她的背后帮她系腰带，尽管看不到正脸，但埃姆登看到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穿上了最里层的内衣，在帮T-61叠衣襟的时候埃姆登迟疑了一下，最后她还是决定把左侧的衣襟叠在最上面。
在系完腰带之后接着就是外面的那层白衣，只是叮嘱了一下叠衣襟时的顺序就让T-61自己穿了。
“接下来应该是最复杂的一件。”埃姆登从边上的架子上取下了那件红色的衣服。
“这是什么？这个腰带怎么系？”穿上那件衣服之后T-61一脸茫然。
“这是绯袴，”埃姆登一边帮她系腰带一边说，“这是你整套服装里的最后一件。”
最后，把T-61散开的头发按照规定的样式束好就算完成了。
“好了，完成了，出去让三途看看吧。”在出去之前，埃姆登又披上了一件带有纹饰的外衣。
“你为什么会比我多一件？”T-61问道。
“我代理的是主职巫女的工作，所以和三途一样要穿这件叫做‘千早’的外衣，”她回答说，“你因为是助职巫女，自然不需要这件衣服。”
“你们终于来了。”三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这时神社里已经有些人了。
“怎么样？”她向T-61问，“有什么不合身吗？”
“没有……”她接着红着脸说，“就是下面有些凉飕飕的……”
“一开始确实会这样，”三途说，“过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
“难道你一直都是那样的吗……”T-61心想道，对着三途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估计三途猜出了她的疑惑，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这……”
“也许你们还能在这里遇到一些老面孔。”三途接着说，“一些碧蓝航线的舰娘在来到灵魂之海后也居住在这里。”
“欸？那是……T-61姐姐——”三途话音刚落，T-61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叫自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好啦，我先去换衣服了，我们一会见。”之后，三途便消失在了神社的深处。
“啊，是睦月级的孩子们呢。”她转过身，一把抱起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转了一圈之后放了下来。
“哎呀……”她看着面前的四个睦月级的成员，尴尬地笑着说，“我又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过没有关系，”她伸出手，星星点点的纳米物质在她的手中构成了一把糖果，“要糖的话，今天每个人都有份哦！”
“谢谢T-61姐姐！”果然，睦月级的孩子们一看到糖就又高兴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们还是那个样子呢……”
“VT?”耳边传来了埃姆登的轻声呼唤。
“嗯，我在。”
“能陪我一会吗？”
“当然可以。”
两人走到了神社里一处可以俯瞰山下景色的地方，在这里看风景的人虽不少却并没有十分喧闹。找了个地方坐在一起，向山下看去，山脚下的小村庄也如神社一样灯火通明。
“真是宁静呢。”
“感觉就像回到了久远的过去一样。”
也许同样是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这里给人的感觉宛如回到十九世纪，甚至神社里还没有通上电。不过即使没通上电，依靠三途的力量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不经意间，感到肩上多了一份重量，原来是埃姆登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埃姆登，现在在外面，这样真的好吗……”
“VT，别再管主仆之间的那些礼节了，”埃姆登在T-61耳边轻声说，“就这样放松一下吧……”
十……
九……
“听，他们开始倒数了。”
五……
四……
三……
二……
一……
砰砰砰砰——
“新年快乐！”
绚烂的花火划过黑色的天幕，在夜空中绽放出了那令群星都黯然失色的光彩。不一会，更多的烟花陆陆续续地在空中绽放，将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
“多么美妙的景色啊……我们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烟火了？”
“不知道，很久了吧……”
“今晚就先好好休息休息吧，”三途不知在什么时候换好了一身华美的衣装，出现在了她们身旁，“之后开始接下去的一周才是这里每年最繁忙的时候。我不在的时候，神社就拜托你们了。”说罢，就像幽灵一般，她消失了。
“是去做摆渡人的工作了吧？”T-61心想，“不愧是长良级的长女，能力果然强大。”
“VT，”T-61的耳边再次传来埃姆登的轻声呼唤，“就这样休息一会吧……”
“嗯，休息一会吧……”
夜空下，两个身穿巫女服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共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