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进化
【大地黄昏】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大清早起闹钟就响个不停，我一边贪婪地享受着起床前的挣扎，一边伸出手把闹钟关掉。
1、2、3......8、9、10。
心里默数到10后我立刻起了床，迅速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
嗯？手机突然亮了。
我拿起手机解锁，往洗漱台方向走，看到了是今天的新闻，标题是：第一次接触。
“联合国将派遣五名宇航员与月外巨兽进行第一次接触，此行由联合国选出常任理事国各一名宇航员登上太空，接近三年来在地月拉格朗日点L2一动不动的月外巨兽，并且尝试与其交流.....”
自从月外巨兽出现在太阳系，人们就对这个能进行太空旅行的生物充满了畏惧，激进派的人恨不得用氢弹核弹把祂炸成蜂窝，和平主义者坚信能通过交流解决一切问题。甚至有人成立了以月外巨兽为神祇的宗教，当然对此我个人是嗤之以鼻的。
我洗漱完后，手机又开始振动，这让我有点不耐烦了，百分之百是工作上的事情。
“喂，这么早打电话干啥子，我等会儿就去公司。”
“不是，哥老倌，我昨天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到吗？你的调职申请书批下来了，现在来公司收拾东西我带你去现场。”
“马上，我昨天睡戳了，我坐天轨来。”
“嗯，你尽快。对了，你肯定没看新闻，今天终于......
我无奈地挂断了电话，现在的时间是九点二十三，我这里离公司比较远，但坐天轨到市中心的市建公司也只要十分钟。住的远有住的远的好处，市内是禁止开车的，像我这种喜好驾驶的人，这种城郊在适合不过了。
出门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太阳能面板田，再往外走就是完全无人管理的粮食生产基地。我开车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基地稻田的尽头，几个机器人友好地警告我不要进入稻田。除了某些特殊的类似于农家乐的地区，擅自闯入粮食生产基地以及所属田地是犯罪的。
坐电梯下到公寓最底层就是公寓的医疗中心，得了小病乃至某些大病都可以在这里治疗。比如老肖，几年前确诊了胶质瘤，就在这里完成的手术，机械臂精准地削去了他半边大脑。我时不时会来找老肖聊天，虽然老肖有了六七十岁，但是老肖依旧精神矍铄，确诊之前经常和我一起打羽毛球。
下班再来看看老肖吧。
我默默地走过医疗中心门口，发现通道里面有一道黑影闪过，心想这应该是某位病患家属的影子就没有在意，径直走向出口。
上了天轨，我提前预订好下车地点，然后坐到一个角落。一名男子此时也上了车，瞅了我一眼就往我这走来。
他在我旁边坐下，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如有一团幽火，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不会也是他们那一派吧，抱着些许希望，天真的以为能和祂交流。”
“祂是什么？”我问道。
“神明，是神明，是现阶段人类文明望尘莫及的存在。”
对方难道是信教的？我不禁觉得头大，虽然信奉月外巨兽的宗教没有进行过大规模宗教活动，说到底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么多人举办都是个问题。但是个个都是极端的偏执狂，容不得他人说月外巨兽一句坏话。
“黑雨将要浸润这片大地，人类是神进化的基石。黑雨将要侵润这片大地，人类是神进化的基石.......”他低着头，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我怎么都觉得这个人像是脑子出了问题，更惊叹我的运气就这么让我碰上了，要知道在这个基础医疗服务无比先进的时代，想要得病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不过精神上的问题我也不好说，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马上要到站了，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不过这时看他一样应该无妨吧。
这个信教的人还在我身边的位置一直说个不停，这给我观察他的机会，整个人一脸胡子拉碴，头发也很久没有洗的样子，但是坚定的眼神像要把我给点燃。我不由得打了退堂鼓，这种狂热宗教分子还是交给警察对付好，正好到了天府广场站，我给车站的圆乎乎的安保机器人汇报了情况后就出站了。
看着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太阳鸟，感觉和车上的诡异气氛是两个世界。回想起刚刚车上那个像是流浪汉的人，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也不像是自己身边的人，应该是某个公众人物？我摇了摇头，在车站旁找到了共享电动轮滑的位置，解锁后就往公司方向骑行。
对我个人来说公司的存在像是生活必需品，也不是说我工作态度不好。大学入学那会儿我选择了AI辅助的专业，非AI辅助专业都是给那群人类智力巅峰的变态学的。现在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AI辅助完成，说是AI辅助，其实人才是可有可无的那一方，人类的进化还远未及AI发展的速度。经历过三十五年前的知识结构以及知识产权的改革后，
AI彻底成为人类生产的主要工具和手段，换句话说整个社会生产机器脱离人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这样也催生出不少矛盾，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接近理想的乌托邦世界是正常的。作为先进的试验城市人们试图摸清楚社会生产和个体娱乐的发展，但这又谈何容易，就拿我所在的部门——城市铁路设计部来说，每天来打卡的人不及半数是常态，
绝大多数人只会在月初月末的固定时间来上班，这还是公司规定的必须出勤时间。我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没有资格去批判他们。在进行社会改革的当初，所有社会学家都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结局，是好还是坏？至少从我看来是好的，人类进化的速度远不及人工智能发展的速度的时候，堂堂正正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是好事，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整自己。
“在想什么呢，左听。”
背后传来的清脆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身才发现是算力调整部的白婷婷。
“单纯地胡思乱想，早上好。”
我连忙打了个招呼便转过身来，电梯已经到我所在部门的楼层了，白婷婷与我一起下了电梯，就在我疑惑她到我们部有什么事的时候，部长从拐角走了出来。
“刘部早。”
刘青钊点了点头，看到我身边的白婷婷就对我说：“小左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和白婷婷有话说，待会儿来办公室见我。”
我答应了刘青钊，就往工位走去，隐约能听见他们在讨论我部算力分配的问题，今年的电力供给因为水利枯竭好像要降算力。意味着所有人要经常来公司了。
我来到工位，早上给我打电话的人事部李临间笑眯眯地在工位旁站着。
“挂我电话是吧。”
“我刚看见白婷婷被部长拉到办公室里去了，听说今年会降算力......”
“还想叉开话题？我问你早上为啥子挂我电话。”李临间拿起我桌上拇指大小的计算终端开始把玩。
我无奈地摊开手，“刘部叫我赶快去办公室，把东西给我。”
“我估计刘部要和白婷婷聊会儿去了。你看今天新闻了吗？月外巨兽的事我估计很多人都在关心，但是我觉得很蹊跷啊，三年来第一次接触......”
“嗯嗯，好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拉过旁边工位的椅子坐下。
“你先别急，你听我讲。”李临间也拉过一把椅子，“据说三年前不是月外巨兽第一次从系外来到月球吗，我们国家那位宇航员林茂就在那会儿就接触了月外巨兽了。”
“啊？这事你又从哪个自媒体那里听的。”
“不是，我舅舅不是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工作吗？”
“停停停停停。”我十分警觉地打断了他，“这种牵扯到国家机密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和我说了。”
“诶，我说了你先别急，这和你工作去向有关。”
这回轮到我一头雾水，“和我有啥子关系。”
“你申请调往的盾构机组立了一个大项，是成都市地下城市‘蚁穴’的建立，本质上来说‘蚁穴’存在的目的并非是城市的延伸而是避难所。”
“等哈，避难所？不对啊，我记得项目说要打造西部第一个地下生态区......”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避难所？月外巨兽？第一次接触？战争？所有一切结合在一起说明了一件事——月外巨兽要对地球动手了。这可不是小时候看的奥特曼里面那种怪兽入侵地球那么简单。一个能在宇宙空间里生存、移动的生物，抵抗住宇宙射线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来到地球，在人类面前一声不吭跟着地球转了三年，本以为大家已经遗忘了祂的存在，
现在和我说，这家伙要入侵地球了，我们该挖开地下给自己造一个避难所？
李临间见我神情凝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没那么严重，这次所谓的第一次接触虽然是第二次接触，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只不过是国家在未雨绸缪。”
“那林茂呢？”我突然想起在天轨上遇到的流浪汉样的男子。“李临间，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今天遇到了林茂。”
“什么！”李临间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怎么可能，我舅舅给我说林茂在三年前回到成都的时候就疯了，没过多久就在所属公寓的治疗中心自杀了，你怎么可能遇到他。”
被李临间抓住的肩膀有些生疼，我抓开他的手，“如果单纯长得像的话，那可能是我认错了，但是那眼神太令我印象深刻了。”
李临间摇了摇头，他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认错了。我想说的是，就是因为他的关系国家才会建造‘蚁穴’，更深原因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挖掘工作还有半年就结束了，你调过去的工作应该会接近收尾，等哈我跟你一起去现场的，对接的工作人员会给你详细的安排。”
“想不到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在里头。”我只觉得头大。
“月外巨兽，你咋个看。”李临间突然问道。
“我怎么看，现在社会这么好，我可不希望世界毁灭啥子事情轮到我们身上。”说完我往刘青钊办公室望了望，两人似乎还没有谈完，“如果说，如果说的话，月外巨兽真有毁灭现有人类生存环境的能力，那祂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清楚，如果单纯是为了毁灭而毁灭，你找哪个去说理。”李临间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人类的科技树还没往战争方面点，你知道《人工智能限制其算力用途规章》，都是三年前月外巨兽被人类侦测到才商议废除的，况且现在各国都面临能源与算力不足的情况，除非段时间内在可控核聚变的突破，要知道我们花了半个中国两年半的发电量才在凝聚态物理上有突破，也就是室温超导的发现。但这也只是最乐观的情况。”李临间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我的好兄弟左听，看在我们同窗七年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
好好干好这份工作。”
“最好的情况就是祈求对方像一百多年前奥陌陌来到太阳系一样。只是来旅个游。”我心想这两人怎么聊这么久的时候白婷婷出来了，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那我就先过去了，待会儿一起骑车过去。”
李临间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下去等你，东西帮你拿到。”
白婷婷和我打了声招呼就走去电梯，我敲了敲刘青钊的门。
“小左，进来吧。”
我打开门，走到刘青钊办公桌前，说道：“刘部。”
刘青钊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小左，东西收拾好了吧。”
“是的，刘部，就等着您签字盖章呢。”我掏出微型电脑，把本部资料传给刘青钊。
刘青钊快速在他的眼球显示器上过了一遍资料，然后掏出他的微型笔记本，检测了指纹后对我说道：“小左，你要走我是不会留的，像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
我苦笑道：“刘部你就别挖苦我了，我每个月的算力配额实在是不够我用，不然我还想在我们部多干几年。”
刘青钊大笑一声，“有目标是好事，字我已经签了，你和小李去现场吧。”
“谢刘部。”我起身对刘青钊鞠躬，然后从办公室走出来，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很快抵达了一楼，李临间从大厅等候区的凳子上起来，“走吧，去天府广场。”
我们两人骑滑轮很快抵达天府广场，从广场中心电梯下去很快就到了施工现场。
“好大的空洞啊！”我和李临间从中心电梯出来站在第一层护栏旁，感受到从深渊吹来的冷风。
“在那边，我先带你去找负责人。”李临间指向电梯通道尽头的一栋嵌在墙里建筑。
抵达建筑门口，李临间带我过了安检关卡，进入到建筑内部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大理石的地板辉映着明亮的灯光，
【岁月长梦】
问我在外太空执行任务的感觉？说来从一开始我对宇宙的激情就没有变过，我爱这片星空，我爱太阳系，我爱这颗蔚蓝的星球，我爱我的国家，我爱我的家人。所以月外巨兽出现在太阳系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提出参加对祂的接触与调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