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散】執子之手(4下)
*角色ooc和性格捏造有,介意者慎入
*散兵无神之眼设定,能使用雷元素为雷神人偶的权能
*面对万叶时会感到愧疚而处处迁就的散 x 温柔深情引导散兵解开心结的枫
*因为本章字数过多分成两段,这里是下半,有9k+
*是告白噢www
*以上接受走起——
回城的路上万叶的表情有点紧绷,虽然平时总是坚定的告诉人偶一定会见到风神,相信对方不会吝于伸出援手,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他反而开始忐忑起来。
所幸推开酒馆大门后,坐在吧台上抱着竖琴、穿着显眼的绿色斗篷的人让所有的担心化为乌有。
「哎,万叶!」
诗人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热情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和他们打招呼,还没等万叶回应,一双手臂猛然从一边伸出分别勾住了他们俩的脖子,「小哥们终于来啦!」
他猝不及防的踉跄一步,万叶咳了一声,「赛、赛琉斯先生......」
「赛琉斯,两位客人都还没成年,你们几个悠着点,可别给他们灌酒啊。」
「哈哈哈哈哈,放心吧查尔斯,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来来来,想要喝苹果酿还是葡萄汁尽管说,咱们干杯!」
「干杯!」温迪笑嘻嘻的跟着举起酒杯,非常的捧场,查尔斯叹了一口气,将无酒精的特调果汁端上吧台,「温迪先生,请别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呀。」
温迪欸嘿一声,「朋友远道而来,还带来了新的邂逅,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和高兴的事情吗?」他朝入座的两人眨眨眼睛,清了清嗓子,抬手抚动了琴弦。
诗人的歌声干净清朗,与手中的竖琴配合的天衣无缝,歌词中阐述着再会的喜悦,以及对新的邂逅的期盼。
小口小口的喝着葡萄汁,他心想,风神确实是有着令翱翔于天空中的巨龙都愿意为他驻足的实力。
诗人的演出毫无意外的收获了所有人的喝采,不少人吹着口哨,嚷着再来一曲。
温迪欣然应允。
酒馆内的气氛愈发热络,人们跟着耳熟能详的旋律加入了合唱,更有甚者则手舞足蹈起来,等到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赛琉斯和另一名青年搭着肩膀跟着节拍摇来晃去,男人们虽然唱得还不到五音不全,但基本就没在调子上,不过无人在意,连同他的抗议声也被老冒险家豪迈的大嗓门淹没。
万叶看着人偶满脸恼怒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但比平常还多出不少人的酒馆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甚至二楼也有不少人,而且就在一片欢乐热闹的气氛就连温迪也不知道被冲散到哪里去了,他叹了一口气,婉拒了几名客人的怂恿,坚决不碰酒精。
「抱歉,在下实在不能喝酒......」
「哎,就一口,一口就行了!」眼前的青年虽然没醉,但思考已经有点拐不过弯了,举着酒杯说话有点大舌头的喊:「来到蒙德不喝酒,那可不能算你曾经来过啊!查尔斯,今天那个新酒......呃,叫什么来着,来一杯,我请客!」
查尔斯一脸疲惫,压了压太阳穴,「宁禄,未成年不能饮酒啊。」
「在蒙德谁不是喝着酒长大的呀,看上去也差不多快成年了不是吗,就一口没关系的啦......」
一边的年轻人也摇摇晃晃的帮腔:「是呀查尔斯先生,万叶先生,一名优秀的冒险家可也得要有好酒量才行,唔,我想想,四杯蒲公英酒、三杯苹果酒、六杯新酿的葡萄酒......欸,不对,还是午后之死,唔呃呃......」
万叶很是无奈,「杰克先生,在下不是冒险家......」
「万——叶——」肩上突然一沉,温迪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回来,一下扑到他的背上,斗篷和帽子都有些歪了,竖琴倒是早早的被收起来,一张白皙的脸红通通的,身上都是酒气,「你们在玩什么呀!」
「诗人先生,你说,来到蒙德城,当然得喝酒,对吧!」
「喝酒!」温迪大声说道,眼神都是飘的,看着似乎已经醉了,「喝酒,还得唱歌!风之歌?收获之谣?还是雪山之诗......不行不行,伟大的吟游诗人怎么能侷限于此!万叶我们走!到那边去,咱们来好好交流一番......」
眼看稀里糊涂的就要被拉走,万叶连忙提高嗓音:「等等,温迪,我朋友他——」
「啊啊,不可以跟过来!不许偷听!」突然扭过头大声呵斥,温迪瞪大眼睛,把万叶和还想劝酒的宁禄和杰克吓了一跳,「接下来可是我们音乐之友的作战会议,事关我伟大诗歌的全新篇章,是商业机密!除了万叶谁都不准过来!」说完便强硬的把他拉走了。
直到在角落的桌边坐下,万叶还是懵的,桌上摆满了装着五彩缤纷的饮品的杯子,鉴于上次一个不小心就喝得不省人事,这次万叶乖乖的哪一杯都不碰,回答温迪的问话时心思时不时的往人偶身上飘,不自觉的频频回头,担心旅伴的情况,浑然不觉诗人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侧脸。
「我知道的喔。」
与方才相比过于平静的嗓音穿过喧闹声钻进了万叶的耳里,他困惑的回头,却看见温迪撑着脸看着他,宝石般由青绿渐变为深蓝的眼瞳一片清明,哪里是醉了的模样。
「万叶这几天一直在找我,是想让我帮那个孩子吧。」
「但是,不需要哦。」
温迪瞇着眼睛笑了起来,「因为,我并没有在国崩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好的东西。」
他没有想到诗人居然会知道他的来意,万叶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些许的违和感被忽略,急切地喊:「但是......」
「没事的。」温和的截住他的话头,温迪将目光投向吧台的方向,「我知道万叶想要问我什么,不过,你看。」
不自觉跟着看过去,人偶不知怎么的跟杰克站在人群中间,在众人的起鬨和高歌下跳起蒙德的舞蹈,年轻的冒险家一看就手眼不协调,同手同脚的差点把自己绊倒,国崩一脸嫌弃和社死,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一起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已经能看出一点韵味来,一群人见状起鬨的更加起劲。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逐渐不再排斥与人们产生连结。
「那孩子也在努力着呢。」见少年看得有些呆了,温迪的眼里浮现出兴味,「历经风雪、有过悔恨、遭受恶意的对待......即便如此,曾经被给予过的温柔,还有感受到的善意,他也在一点一点的,去学会如何接受它们。」
「万叶的努力和愿望,一定也有好好的传达给他吧。」
「所以,已经不用担心了。」
拿起手边的酒杯,温迪朝他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那个孩子,大概比你所认为的、甚至比他自己所认为的,还要更在乎你。」
万叶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吟游诗人,直到这时才觉得些许端倪来。
他有跟温迪说过人偶的名字吗?
明明没有对旁人说过,却知道他要问什么,而且从刚才的话语中,他似乎知道国崩的过去,也知道对方人偶的身分.......还称他为「孩子」。
他想起空和派蒙当时的反应,最后想到了风起地和教堂前的风神石像。
「温迪,你......」他有些迟疑。
「哎呀,又没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温迪歪歪头,将手中的酒杯倒过来晃了晃,「好,那就再来一杯!万叶还要什么吗?」
他愣了一下,「啊,不,不用了。」
温迪撇撇嘴,跳下椅子,「好吧。噢,对了。」
想起了什么,诗人看向他,嘴角弯起了狡黠的弧度,「你和国崩应该还没看过蒙德的夜景吧?」
「?」
「正好,我今天在蒙德城恰巧听到了一个情报,」温迪朝他走近,弯下腰,一只手半掩着嘴,像在讲悄悄话一样,「据我所知,今天晚上路德维希让玛文无论如何都得在歌德饭店帮忙打下手,所以今天晚上,他应该会一直待在蒙德城。」
朝人偶的方向偏了偏头,诗人的笑意更深。
「今天是月圆之夜,夜晚的摘星崖肯定有着非常美丽的月色哦。」
短暂的空白过后,浪人少年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他现在有点懵。
「枫原!你突然跑起来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少年头也不回地喊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却更紧了一些,「不知不觉的就跑起来了——」
不久前他们还在酒馆里,好不容易在走调的歌声中跳完一曲,但众人显然还在兴头上,根本没有打算让他坐下的意思,嚷嚷着还要再来一首。
一边的年轻人已经不行了,喝了太多酒,蒙德的舞蹈风格又有很多需要转圈的地方,名为杰克的年轻冒险家刚跳完直接往后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几个人哄笑着七手八脚抬着他到旁边的座位去休息,就在这时候,刚刚拉着万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风神突然乱入,场面一度异常混乱,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似乎早就等在外面的万叶一把将他从人群里拽了出来,清俊的脸好像还有点红,拉着他从酒馆的后门溜了出去,随后开始拔腿狂奔。
他们就这么一路跑出了蒙德城,少年跑得很急,仿佛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将酒馆的喧闹和城市的喧嚣远远的抛在身后,他的斗笠都差点要被掀翻。期间他问了万叶到底要去哪里,少年并没有回答他。
「抱歉,国崩。」
就在他放弃寻求答案的时候,万叶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了过来。
「我刚刚和温迪谈了关于你的恶梦的事情......他说,他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魔神残渣的气息。」
「......是吗。」
并没有多少意外,他自己也隐约感觉得到恶梦和魔神残渣已经没关系了,梦中并没有出现恶意的低语,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走出来而已。
过去他并没有想要走出来的念头......或许是因为他在害怕。愚人众给他的假心损毁、雷神之心被夺走,被雷电影重塑身体之后也没有替代的东西放回去,这些还留存在记忆中的悔恨和悲伤,是他仅剩能够感受到的东西......也是他和万叶唯一的联系了。
他害怕自己一旦放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他望着少年枫红色的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暖。
与那些酒馆里欢笑的人们随着歌声起舞时,久远之前的记忆甦醒,当时的他尚还不懂喜悦为何物,却已经懂得随着乐声,随着旋律起舞。
少年于须弥时主动靠近自己的好奇和试探、鸣神大社再遇时的喜悦、他被魔神残渣侵蚀时的担忧。
这些确实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他会忘记呢?
「枫原。」他轻声说道,扶着脑袋上的斗笠,他们跑得太快了,周围的风声有些大,背后的铃铛也在叮当作响,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万叶能不能听见:「其实,已经没关系了。」
他有种预感,恶梦的事情,就快要结束了。
少年没有回答,手又收紧了一些。
万叶带着他跑到摘星崖山脚下才逐渐放慢脚步,剧烈的活动让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喘,不经意对上视线时,双双一怔,随后万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国崩不也在笑吗。」
他愣了一下,抬手摸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自从叛逃愚人众,他都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了。
带着未尽的笑意,他们慢慢地往摘星崖上走。蒙德的夜风比起白天更加清凉,风中带来了星空的气息,站在摘星崖的最高处,群星看上去距离是那样的近,仿佛触手可及。
「温迪跟我说,今天晚上的摘星崖有着很美的夜景。」万叶告诉他,耳朵可疑的有点红,「来到蒙德的这几天晚上都是直接去酒馆,而且不知不觉就会待很久,这次好不容易提早跑出来了,我想带你来看看。」
「......嗯。」他转过头,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跟着看过来的少年,凝视着他红色的眼睛,「很好看。」
万叶开心的笑了。
他们席地而坐,名为塞希莉亚的白色小花开在他们身边轻轻的摇摆着,月亮缓缓上升。高处的风很安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万叶取下了一片塞西莉亚花的叶子,就着晚风和夜色,吹起了稻妻的小曲。
时间仿佛倒退回到了须弥,无论他怎么躲避,少年总是能找到他,与他并肩而坐,每当无话的时刻,便就地取来一片树叶吹奏。
明明距离须弥之行结束还尚未过去一个月,再回想起那里的底点滴滴时,却已经是恍如隔世。
「枫原。」
「嗯?」
面对少年疑问的眼神,他抿抿唇,有些难为情,「刀,可以借一下吗?」
万叶的表情有些茫然,「可以是可以......你想做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就说借不借吧?」
人偶少有的强硬让万叶不自觉的妥协,内心的疑惑更甚,将吃虎鱼刀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只见人偶将吃虎鱼刀掂了掂,俐落的挽了几个刀花,发现自己还在盯着他看,不太自在的别过脸,握着刀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万叶的眼睛缓缓瞪大,隐约猜到了人偶的意图,心脏无法抑制的砰砰直跳。
「......你还愣着干什么。」背对着他,人偶紧绷的嗓音带着些许咬牙切齿和恼羞的意味,「继续吹啊。」
万叶如梦初醒,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抑制住颤抖的手重新将叶子放到嘴边。
听着旋律再次响起,他闭上眼睛吐了口气,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是万叶此生再难以忘却的划面。
事后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是吹的哪个曲子,他的目光、他的五感、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那在月色之下,随着叶笛声起舞的身姿所佔据。
那已经随着无情的大火所吞噬、遗忘于地脉之中、随着踏备砂刀匠们的歌声在篝火边同人们一起舞剑的美丽身姿,像是在这一刻,重现在他的面前。
琉璃般的紫眸专注,早已褪去最初的侷促,人偶的动作灵巧又优雅,同时带着不容许违抗的凌厉,手中血刃过无数魔物流寇的刀犹如被驯服的猛兽般,心甘情愿地献上了全部、臣服于他的掌控、完全为他所用。
那是何等动人、何等美丽、何等令人沉醉的舞蹈。
是仅属于他一个人的舞蹈。
他想,温迪说的没错。
人偶抬起头,举起了刀,另一只手如同渴求般向前探去,月光温柔的碎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化为点点的银色光芒,落入那双平静无波的紫色眼瞳。
铃铛轻快的荡起清脆的声响。
今晚的摘星崖,确实有着非常、非常、非常美丽的月色。
当旋律逐渐趋于平静,他缓缓的跪坐下来,将吃虎鱼刀轻柔地置于身侧,在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指无声的轻抚过锋利的刃面,像是奖励般抚摸温顺的配合他的演出、退去了爪牙的猛兽。
叶笛的馀音终于彻底消逝在风中。
他的动作定格在那里。后知后觉的感到忐忑。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舞剑了,不知道自己跳得怎么样......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
枫红色的木屐在他身边停下,他不安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万叶低下头看他,少年的表情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那双红色的眼中翻湧着。
「......你......」他被看得有点慌,脱口而出的嗓音有些干哑,「你别就这么看着,说点什么啊......」
话音未落,万叶已经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伸出手,有点强硬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一抖,把刀松开了,斗笠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啪答」一声掉在地上。
「抱歉。」万叶在他的耳边喃喃,嗓音有点抖,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你跳的......很美,我有点看呆了。」
他怔怔的靠在万叶的肩膀上,对比起身为人偶的自己,少年的体温实在是太高了,他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身体像是要被融化一样四肢发软。
「就算是......人偶,我姑且还是男性啊。」他微弱的抗议,「被说美丽什么的,我才不会开心啊。」
「嗯,我错了。」一只手轻轻的抚在他的后颈,万叶从善如流的道歉,「但是,真的非常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不吭声了。少年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贴着他的耳廓,脑里早就成了一团糨糊,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国崩。」
紧紧的抱着他,万叶轻声说道:「你今天在鹰翔沙滩的时候说过,有话想要跟我说对吧。」
「其实,我也有话想要问你。在须弥的时候就想问了。」
他想,现在是时候了。
曾经在须弥因为不安而未能问出的问题,终于能在今天得到解答。
「——为什么要毁灭雷电五传?」
怀里的人瞬间僵住了,接着开始发起抖来,他早有预料,只是更加不容置疑的收紧了手臂。
「我不是要问罪。」顺着人偶的后颈,万叶试图让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人冷静下来,「我和你说过的,曾祖父他留下了信,希望后人能够放下怨恨,不再被过去所束缚。你在踏备砂的经历,空和八重大人都有跟我说过,但他们终究不是当事人。」
「我只是,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而已。」
「你愿意吗?」
因为刚刚的问题而瞬间变得冰冷的四肢一点一点的回暖,万叶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温柔,他根本不可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的是原谅还是失望,即便如此他还是抬起手,犹豫的、怯怯地抓着少年后背的布料,将脸埋进万叶的肩窝,点了点头。
他说了桂木、说了御舆长正、说了踏备砂的工匠;然后是软禁、求援、归来后消失的一切;和愚人众相遇、解开了他身上的封印以及赋予他虚假的「心」......
万叶听得很专注,确实是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真相。最后说到了他发现枫原义庆是丹羽的血脉,原本想着报上自己的名号能让他们得以向雷电影交代,却不想枫原义庆和神里家主却因为担心他的报复选择隐瞒,最终甚至放弃家业,致使枫原家走向没落。
「我犯了错。」他轻声说道:「如果不是我,义庆不会放弃家业,枫原家不会没落,你也不会......不会失去在稻妻的『根』。」
「我知道现在即使说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但是我还是得说。」
「枫原,对不起。」
万叶没有立刻回应,他想看看国崩的脸,对方却像是触电一样离开松开了他的衣服,他连忙揽住他的腰。
「我知道。」他伸手拂过人偶的脸,大拇指摩挲着他的眼角,试图抚平他的恐惧和不安,「虽然不能代表曾祖父和当时的神里家主原谅你,但至少我做为后人,能够得知这些当初不得不被隐藏起来的苦衷,还有你的理由,也算是能够给他们一个交代了吧。」
「逝人已矣,曾祖父对于我们这些后人的期盼,是能够放下仇恨和过往好好的活着......我希望你也一样,国崩。」
「我知道你背负了这些太久,没有办法马上放下一切,过去曾经犯下的错也不能一笔勾销,但不论要花多久的时间赎罪,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愣愣地看着少年的脸,清澈的红眼是那样的真诚,他犹豫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半路停下了。
「......你不恨我吗?」
曾经想要知道、后来却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此时却就这么脱口而出。
握住那只不敢触碰自己的手,万叶主动将脸贴了过去,轻轻的蹭了蹭人偶微凉的掌心,「说实话,知道真相的当下,说没有动摇是骗人的。」他轻声说道,「但比起愤怒和憎恨,我的内心其实更多的是困惑......或许是早就已经接受枫原家没落的事实,曾祖父也并没有将恨意传承下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为什么非要毁灭雷电五传不可、又为什么要放过身为『丹羽』最后的血脉的曾祖父......这些疑问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在须弥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后,想要知道这些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你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的绝望和孤独,自你周遭吹来的风带来了悔恨以及悲伤......我想知道,这样的你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所以我开始主动接近你,我想要再多了解你一些,想要再多靠近你一些......如果能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就能释怀了吧。」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我发现我开始不满足于这些了。我希望你也能了解我、想要你能够再靠近我一点......国崩。」见他没有排斥,万叶偏了偏头,轻轻的吻在他的掌心。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啊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被忽略、被刻意无视、不敢去触碰的那个念头,如今被万叶轻轻一挑,终于重见天日。
他用力的摀住嘴,强烈的恐惧和令他唾弃的狂喜在脑海中不断拉扯、碰撞,几乎要将他击垮。
原来这个孩子真的喜欢他。
但他又怎么能被他喜欢上呢?
「......我做了很多错事。」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赎罪。」
「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对老弱妇孺很好。」
「我害你失去了很多东西。」他有些急了,「你原本可以是稻妻名门的少爷,本该拥有地位和权力,不需要流浪、不会经历家破人亡,不需要......不需要这么快就长大。你会在稻妻平安顺遂的生活,有家可回、有爱你的家人和朋友、还有敬重你的家臣,而且你......你那么好,稻妻的人们肯定都会很喜欢你,或许、或许还会有喜欢的人,和她结为连理,继承家族的衣钵,让一心传得以继续传承下去......」
「又或者,」微微向前抵住了他的额头,万叶的坚定地打断他,「我会不愿被侷限于此,我会向往着璃月的山水、蒙德的风花,在某一天夜里留下一封信,带上一把刀,偷偷溜出家门出去旅行,然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再一次遇见你。」
「你......」他好气恼,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为什么要试图否定他,还是恼万叶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粉碎他的武装。
「我们总是会相遇的,国崩。」像是默认他已经投降,少年的眼中满是笑意,「到那时候,我一定还是会被你所吸引,最后喜欢上你。」
「......那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万叶顿了顿。
「......我是人偶啊。」他小声说道,自虐一样将最深层的恐惧血淋淋的刨出来,破罐破摔似的怼到少年的面前:「我这里......是空的。我没有心,没有爱憎的能力、感受不到人类的喜怒哀乐,还有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残酷,你的温柔和善意、还有情感......现在的一切或许我只是在用过去曾经学习到的,给自己施加的暗示和谎言、又或者只是草神给予我的幻境,甚至有可能是那颗假心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办?」
他绝望的朝少年咧开了笑,「如果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的话,怎么办?」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吧。」
他一下噤声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万叶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只要把这颗心给你,你就也能够感受到我们的喜怒哀乐、世界的美好和温柔,也能够喜欢上我了吧。」
强而有力的心跳几乎要把他最后一道防线给震碎,他想缩手,但万叶抓得很紧,眼神很认真,仿佛只要他点头,就真的会亲手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一样。
「......那你呢?」他后悔说出这些话了,浑身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如果你把心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没事的。」
万叶温柔的说道,「我不需要。」
「我已经有你了。」
他啊了一声,内心的高墙摇摇欲坠。
「国崩。」万叶喃喃道,扶着他的后脑,微微抬头,在他的额头轻柔的落下一吻。
「你就是我的喜怒哀乐。」
他听见高墙崩塌粉碎的声音。
已经有多久了呢。
用力的抱住了万叶,他像个在黑暗中迷路了太久太久的孩子,在历经了漫长的恐惧和绝望后,终于等来了提着灯火寻找他的人,所有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安心感一下席捲了四肢百骸。
已经再也不需要害怕了。
他在万叶的怀里嚎啕大哭,而少年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抚着他的后背,偏过头亲吻他的侧发,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耳边说着,已经没事了,他就在这里。
本该无欲无求的风如今为了自己停下了脚步,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将他的罪孽、他的痛苦、他的不安,宛若对待珍宝一般牢牢接住了。
他紧紧的抓着万叶的后背,力道大得使布料出现了皱褶。
这次,他听见少年的声音了。
他在说他爱他。
将脸埋进万叶的颈窝,他拚命的收紧自己的手臂,仿佛要将自己嵌进他的骨血里。
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推开天使的馈赠的大门,扑面而来的酒气让阿贝多忍不住皱了皱眉。
实验终于告一段落,大半夜推开家门,却发现两位暂居人不在。
阿贝多知道两人每天晚上都会去酒馆找温迪,但通常还是会比他早回来。他想起今天偶遇的骑兵队长,对方笑嘻嘻地告诉他天使的馈赠今晚有一场小小的活动,可惜自己临时被调去巡逻,没办法去捧场了。
虽说蒙德人都是热情善良的,况且还是在那位迪卢克老爷的地盘上,理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出于良知和责任心,权衡过后阿贝多还是去了趟酒馆确认情况。
然而一片七歪八倒的醉鬼之中,并没有他那两位稻妻朋友的身影。
「......他们中途就走了喔。」吧台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年轻的炼金术士回过头,穿着翠绿斗篷的诗人趴在自己的臂弯里,睁着醉眼朦胧的眼睛盯着他。
「放心,他们没喝酒......不过我想,他们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回去了吧。」
「是吗。」
虽然喝醉了,阿贝多却没有质疑他的话。
「欸嘿......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温迪笑了起来,手里还抓着酒杯,晃了两晃,「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欣赏到美丽的月色呢?」
一下福至心灵,肃来表情恬淡的阿贝多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肯定会的。」
风神嘿嘿一笑。
「查尔斯,今天晚上这位诗人先生,还有那两位提早离场的稻妻朋友的费用,请由我来结算吧。」
「万叶先生他们还好,诗人先生可喝了不少啊。」查尔斯笑着问道,「阿贝多先生确定吗?」
「嗯。」没有把这点数目放在眼里,阿贝多看着又昏睡过去的吟游诗人,弯了弯眼睛。
「就当是庆祝我那两位为情所困的朋友终于得偿所愿......以及对诗人先生的感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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