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九十六幕 苦命鸳鸯
2008年2月5日 上海 黄浦区 南京路附近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酒精，酒精！我不要碘酒！”
“我的大姐，你这是破伤风，酒精没用的……你难道忘了你上大学的时候选修的可是生物啊，这种是破伤风杆菌及芽孢，酒精没办法消毒。”
“我不管……我不管！太疼了，你……你给我换一个不疼的……”
“好嘞，你等一下啊，我找找看……到底啥玩意儿是不疼的——双氧水！”
“这个可以……等——等一下！双氧水？”
透明的过氧化氢溶液顺着陈思真雪白的小腿流下去，红色的液体与其混合在一起，最后再顺着地板缝流到阳台的下水口，活像是泼墨大师留下的画卷。由于刺激皮肤产生的疼痛感，她一个猛蹬把身前的茶几踢了个底朝天，整个人更是像一只失去重力束缚的野猫，一边在沙发上疼得打滚，一边嗷嗷叫着用说话的方式转移自己对于疼痛的注意力。
还好，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否则楼下爱管闲事的那对大爷大妈又要过来投诉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觉得双氧水不疼……”
“灵体治疗奥术……你试试。”
“没用，因为上次和那个吕妍战斗的关系，细胞再生速度已经濒临极限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试试死者苏生这种复活奥术，重新恢复符文之力的活性。”
“白痴！你想要杀死我啊？”
“我就开个玩笑，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又来了，这样，我给你拿一根棍子。”
惨叫声回荡在这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内，我和胡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对死灵奥术师们滑稽搞笑的场面，连刚刚准备练琴的计划都忘记了；至于胡昊东，则是在厨房做菜，毕竟突然一下子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怎么说也要好好招待一下。
关于这两个死灵奥术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里，这一切都得从上个星期说起。
纯芝和胡安利用名为“丹青休墨砚笔书”的技能将韩欣的灵魂带走，胡安为了给韩欣一家送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演奏了名为“空音”的曲子，这首曲子是我成为灵魂之后写的第二首曲子，没有意义的宣泄情感——没想到居然吸引了陈思真和许文昌二人。
当时的二人只是听完音乐便离开，毕竟当时即便死灵协会呈现溃败之势，也仍然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只要他们想出一些计划，
由于吕妍的清剿计划，几乎所有的死灵奥术师都被她扼杀在了这个飞不出去的鸟笼中。况且陈思真和许文昌早就丧失了斗志，他们问胡安能不能收留他们，毕竟由于天空塔的缘故他们现在哪也去不了，因此便只能寻求别人的收留。
对于这样的要求，胡安表示没问题，而我则是再三思索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至于何胡昊东那边，他应该也不会介意家里面多出两双筷子。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死灵协会是盘古议会的假想敌，这其中涉及了很多的历史因素在里面，不过对于胡安来说，死灵协会完全没有必要对胡安做出什么；站在陈思真和许文昌的角度考虑，如果和胡安打起来他们这边是绝对不会捞到半点好处。
其次是有死灵协会的人在身边，能够更加方便我分析吕妍的目的，以及她将要在上海做出的一举一动。毕竟按照她的设想，远在朝鲜半岛、日本和东西伯利亚平原的死灵协会大部队并不会跑这么远攻打上海，因此陈思真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个意外，这样的意外，使她不得不加快了某个“计划”的速度。
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她启动了天空塔；虽然表面的说辞是为了防止韩欣逃跑，可是就算不启动天空塔，韩欣最多也就能逃到长江的入海口，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韩欣这个临时计划太过于草率。可是就为了一个抓捕只是时间问题的人，吕妍启动的天空塔，这样的举措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天空塔所产生的结界，是能够阻隔所有符文之力相关事务的存在，包括一切的电子讯号在内；设想一下，除了和外界失联之外，吕妍还能够得到的是什么？除了内阁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答案，东方明珠塔上的巨龙或许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毕竟吕妍之前一直以“内阁没有对巨龙尸骸做出转移计划”的说词，期间也只是随意举行了一次调查小队进入东方明珠塔，最后还以失败告终。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破伤风……这种疾病难道还有潜伏期这种说法吗？”
“谁知道在被那种水银奥术击中之后，身体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反应，话说胡安，你们之前有见过吕妍使用这种奥术么？我保证我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许文昌的质问，胡安摇摇头，恐怕除了我以外，都没有人见过吕妍的水银奥术。那种东西可是连灵魂都能够阻隔，被击中的人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我都不会惊讶。
“这实在是太倒霉了，虽然原来在彼得格勒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上海的总管不好对付，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好对付，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大学？”听陈思真说到这个词汇，我不由得来了兴趣。
“嗯……我和许文昌算是青梅竹马吧，我们两个都是山东人，因为符文之力为死灵的缘故在大概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家人送去了西伯利亚，毕业的时间……好像是在二十二岁，现在想起来都已经快两年了。”陈思真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热茶；说句实话，这样诙谐的场景是我未曾预想过的，窗外的雪比之前小了许多，可是白色却覆盖住了天空与大地，宛若《后天》中永冻的城市。
索性气温还不算太低，只有大约零下十几度的感觉，穿上一些厚实的衣服还是能够勉强在这样的寒冬中外出。此时，窗外的雪花飘了进来，它们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飘落着，最后飘落在陈思真捧着的茶杯中，与晦涩的茶水混杂在一起，陈思真望着这一幕，是不是想起了西伯利亚的雪呢？
“不过也挺厉害的，这样的年纪就当上了一个城市的监察者。”
我打算转移话题，从其他方面试试能不能钓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此对于陈思真的职务表示夸赞，可是他却对我的夸赞很是反感。
“这只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我的奥术师评级虽然资格证上面是A-，可是实际水平连B都不到……这是因为死灵协会这几年人才缺失的问题：常年与盘古议会的冲突、俄罗斯的人口负增长、死灵奥术师的天生稀缺，这一切因素都造成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毕业两年的我当上一个监察者也不奇怪，更何况是哈巴罗夫斯克那样的小城市。”
“但是吕妍一开始也被你们压制住了啊。”胡安拿本子写下，她这样的交流方式两位死灵奥术师还没有特别适应，不过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吕妍……那是因为我们原计划是快攻。”许文昌突然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这个计划可是我制定的哦，你们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里，希特勒为什么能够一口气拿下欧洲这么多国家吗？靠的就是闪击战；第二个，就是从内攻破。”
“也就是说，韩欣的体检数据是你改的。”
“对啊，那回在火锅店相遇也是好巧不巧……因为原本的计划就是把押送韩欣的汽车逼到那个地方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灵魂奥术师。”许文昌用纱布包好陈思真的伤口后，将医药箱放回衣柜的上方
“我可不能对韩欣不救，再怎么说她那个样子也是我害的。”
“人类明明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却因为不同的立场相互争斗，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挺可悲的。”
突然，陈思真突然这么感慨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相径庭。或者说，那只是在必要的场合下才需要表现出的样子么？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这时许文昌出来打圆场。
“说是这么说，不过陈思真你想想看啊，如果我们回去了，那么总司是不是就会相信你说的话了？这可是大事件啊，龙这种东西可是幻想种，现在它就那么挂在东方明珠塔上面，就算我们私自进攻上海，他也会理解的。”
“你还得回得去再说，鬼知道这个天空塔结界什么时候关闭。”
“说的也是……不然的话，估计只能在国内结婚了，我听说国内的结婚证办理起来有些复杂，要去民政局然后填写各种表。”
“结婚？”
胡安有些惊讶，却又投出羡慕的眼神；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果然回想这种东西，毕竟胡安再怎么算还是个小女孩，抱有一点幻想总是好的。不过最让我吃惊的还是这两个死灵奥术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们居然是恋人关系。
“对啊，陈思真是湖北人，我们原本商议的结婚计划一个是在贝加尔湖，或者是去武汉看樱花。嘛……因为领导者要表现出威严来，所以平时我叫陈思真都是叫‘阁下’，而不是那种亲切的叫‘阿真’，哦，这名字是我……”
说到这，胡安“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陈思真则是露出一种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许文昌，后者被这种肃杀的眼神威慑住，话都没说完，只得灰溜溜的重新做回沙发。
——武汉的樱花、贝加尔湖的湖畔，都是不错的好地方呢……
“别理这个白痴。话说回来，反正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拍几张陆家嘴的照片然后撤退，毕竟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进攻吕妍估计顾不过来这么多地方，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就把几乎所有的代行者安排在黄浦区和虹口区，我们在浦东新区作战的对手全部都是元素傀儡，见到的代行者也只是屈指可数。所以我误判了上海的实力，进而有想要将其占领的想法。”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胡安你看，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盘古议会就算再怎么缺少人手……也比死灵协会方面的人数多。
胡安的判断没错，许文昌的分析也没问题，闪电战确实是在前期压制住代行者的关键因素；至于后面的溃败，则是因为吕妍的水银奥术、闪电战受到阻碍以及……韩欣化身为那只鲸鱼。
“那个黑色的鲸鱼……实在是把我们吓了一跳，可是那个怪兽后来自己倒下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据我所知啊，那头鲸鱼砸坏了杨浦大桥，巨大的尸体就一直躺在黄浦江里面。闇烟真是个奇怪的力量，居然能够将人类心目中所想的东西具象化。”
“许文昌你别忘了，我们一开始来上海就是来找闇烟的。”
“这一点我肯定记得，如果不是临时出了点变故，我也不想和她那种水银奥术交手……那是根本打不过，之前和她奥术对拼我能够坚持五分钟我都佩服我自己。吕妍她的奥术师评级可是A啊，A是什么概念，是能够一个人打十个B-的存在，更何况那种水银……”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里没有人想听你的牢骚话。”陈思真打断许文昌，“总之我和文昌都很谢谢你，胡安，谢谢你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盘古议会。我知道我虽然没有那个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死灵协会里面并不都是坏人，盘古议会打压我们太久了，我们只是想要拿回原来属于我们的东西。”
“谢谢。”
二人起身，九十度鞠躬道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彼得格勒上大学的因素，陈思真和许文昌的身上都有一点俄罗斯末代贵族的影子——明事理，不会为了小事和别人争执得面红耳赤，举止优雅的同时说话也很有礼貌，如果二人在老场坊现身的话，他们的存在可能颠覆了盘古议会对于死灵协会的认知。毕竟在盘古议会的眼里，去了西伯利亚的死灵协会就是一群只会拿着伏特加一天到晚围着篝火跳舞的原始人，说不定还会和熊打架；他们未曾想过也有的人会有类似罗曼诺夫王朝时期的气质。
“这次进攻上海，几乎所有哈巴罗夫斯克的鬼法师都牺牲了……不过也算有所收获……虽然作为证据的韩欣死了，但是其实在鲸鱼出现的时候，上海还有一个腐朽化的人……那就是我们抓住的那个浦东新区的总管。”
“浦东新区的总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