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寒室春华 1(ABO/双洁/饺子)
(转型之作,告别沙雕!)
蓝湛醒来时,宿醉导致的头疼让他目眩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打量四周,原来他已经回到了静室。此时日已中天,蓝湛这是严重违反了蓝氏家规,但蓝启仁并没有派人来叫他,想来也不会为此责怪他。
蓝湛穿好衣物,去与蓝启仁一道用午膳。整个厅内只有蓝启仁和蓝湛叔侄两人,他们面对面各坐在一张食案前吃着午膳,蓝家家规要求下,两人都安静不语且动作优雅,厅内甚至听不见筷子与盘子撞击的声音。
用完午膳后,家仆迅速撤走了盘子和食案。蓝启仁这时才开口说话,“忘机,听闻你今晨就回来了,清河一行如何?”
蓝湛低头回道:“是,昨晚江晚吟牵线,我已结识了聂氏二公子。”
蓝启仁满意地摸了摸胡子,“那就好,最近不太平,我们要尽快与各地世家结盟。”
“是。”蓝湛平静回道。
说完正事,蓝启仁犹豫了一下,又问蓝湛道:“我听说,你回来后,去了寒室?”
“是。”蓝湛料到肯定会有蓝氏门人向蓝启仁汇报,倒也不奇怪蓝启仁会知道此事。
蓝启仁看着眼前面这个无表情的侄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你是他带大的,对他有孺慕之情,但是,你现在已经长大分化成了乾元,而他毕竟除了是你兄嫂,还是个寡居的中庸。”
“叔父的意思是,要我避嫌?”蓝湛一字一顿地问道。
蓝启仁点点头,“没错。我云深不知处向来中庸乾元分地而处。你若实在想他,至多在院中与他说说话,寒室内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
“叔父,你撒谎。”蓝湛抬头,盯着蓝启仁的眼睛,质疑道,“若只是为了避嫌,那我刚回云深之时,尚还是个无知稚子,为什么那时也不能与兄嫂相见?”
蓝启仁皱眉道:“忘机莫要胡言乱语!你小时候我可没有禁止你去找他。”
“是,我小时候叔父没有明言禁止,只是给我安排了许多课业,我怎么做也做不完,每天都累的倒头就睡。”蓝湛握紧了拳头,“很少,很少能有机会与兄嫂相聚。”
蓝启仁气得直吹胡子,“那是因为你自小没有养在云深,启蒙晚,想要追赶上同龄人,就必须下大力气。忘机,你居然这样想你叔父,这样想你的长辈的吗?”
“兄嫂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蓝湛对于蓝启仁的质问仿若未闻,只想着自己在寒室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蓝启仁抿了抿嘴,转头看向一旁,“他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么些年,岁数也大了,身体难免不如以前。”
“不是的,我记得很清楚。”蓝湛小声说。
蓝启仁没听清蓝湛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蓝湛抬高了音量,“我说我记得很清楚,小的时候是兄长为我启蒙,后来兄长去了,就是兄嫂教我蓝氏功法,我每日都练。所以我的修为不比同龄人差!兄嫂也说兄长教过他蓝氏功法,但为何到了云深后,兄嫂再未修习?”
蓝启仁与蓝湛对视片刻后,躲开了蓝湛的眼神,“一派胡言,你那时年纪尚小,难免会记错。”
蓝湛看穿了蓝启仁的心虚,心中一紧,有些害怕地问出了自己的猜想,“叔父,所以,这不是我的错觉。蓝氏是真的把兄嫂囚禁起来了?是想把他关到死?为什么?他一个中庸带着我在乱葬岗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蓝氏要这样对他?”
蓝启仁转身躲开蓝湛的质问,“你该把心思放到正途上,想想你的修为,想想与世家结盟之事,而不是成天胡思乱想!”
“叔父!若蓝氏真是这般,我真不知为何要待在这个忘恩负义,财狼心肠的蓝氏了!”蓝湛愤怒地说道。
蓝湛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蓝启仁,蓝启仁转身破口大骂,“蓝忘机!你这不肖子孙,怎敢这样污蔑蓝氏!?”
蓝启仁气得一瞬间想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但又觉得这是在自挖伤疤,说出来不仅脏了自己的嘴,还污了蓝湛的耳,喘了好一阵气后,才恨恨道:“我承认,我私心里是想把你和他隔开,想他就在寒室里悄悄死去,但我并没有下令囚禁他,也没有害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寒室,也是他自己,停止了修习蓝氏功法,因为他和我都知道,他的存在,就是蓝氏的耻辱!”
蓝湛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连忙追问:“耻辱?兄嫂怎么会是蓝氏的耻辱?”
“他当然是!”蓝启仁愤声道,“要不是看在他把你拉扯大,我根本不会让他进到云深,让他住进寒室。”
“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蓝湛不信。
“没有误会。” 蓝启仁背过身去,“此乃蓝氏辛密,在你成长为合格的蓝氏宗主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叔父!”蓝湛急道。
蓝启仁不再听蓝湛说话,“莫家庄近日有邪祟出没,似乎牵涉到了阴铁,你去查一查。”
“叔父,我……”蓝湛不想让蓝启仁转移话题,急切地想要追问缘由。
蓝启仁转过身来,打断了蓝湛,对着他说:“阴铁事关当年不夜天教之事,你若能清缴不夜天教余党,为你父母兄长报仇,我就告诉你事情原委。你也放心,我若真想杀了你兄嫂,早就下手了,不至于把他囚禁起来,让他慢慢等死这么麻烦。”
蓝湛犹豫了。
蓝启仁鼓起眼睛问道:“你忘了你父母与你兄长的仇恨了吗?”
“没有,”蓝湛低下头道,“忘机牢记叔父的每一个字。21年前,不夜天教曾杀上云深,母亲刚生下我不久,尚未完全恢复,故而被不夜天教所杀,父亲因闭关被打断而受伤,后知晓母亲过世伤上加伤,不治而亡,兄长与我被擒,关在不夜天教教化司。时隔八年后,叔父才带人在乱葬岗附近找到我与兄嫂。”
蓝启仁点点头,“当年不夜天教虽然崩溃,但余孽并不少,你要记得这份仇恨!退下吧。”
蓝湛看了一眼不欲再多说的蓝启仁,拱手行礼退下。
离开后蓝湛径直去了寒室,依旧是远远的就能听到寒室里的木鱼声。蓝湛心中郁结也在这一声声平稳的木鱼声中渐渐变得平静。
推开寒室的门,蓝湛坐到佛堂的竹帘外,“兄嫂,我今日要去莫家庄除祟了。”
佛堂里的人影岿然不动,木鱼声与诵经声未停,仿若没有听见蓝湛说的话。
蓝湛却知道兄嫂是听见了的,继续说道:“师父说莫家庄邪祟似与阴铁有关,要我调查清楚,剿灭不夜天教余孽为父母兄长报仇。”
佛堂内依旧没有回话。
蓝湛继续说道:“兄嫂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叔父说,兄嫂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的,也是自己不再修习蓝氏功法……兄嫂是想要自我了断,去与兄长相会吗?”
木鱼声与诵经声戛然而止,人影晃了晃,终还是跪在佛龛前不动,“我没有。”
“那为何不继续修习功法?凡人之身最多不过百岁寿命,湛儿不想兄嫂就这么…”说到此处,蓝湛声音带上了些哽咽。
“那功法是你兄长为了传给你才交与我的,我自然不会擅自修习。”人影叹息道,“湛儿也不必多虑,我的身体没事的…”
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打断了人影的话。
蓝湛捏紧拳头,“我知道,兄嫂和叔父一样觉得我尚年轻,还靠不住,什么事都不愿让我知晓。莫家庄的事我会好好查,当年的事我也会好好查,我是年轻,但我不会像兄嫂叔父一样逃避问题,我会找到真相,找到问题,解决问题,我要让兄嫂你好好活着,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是健健康康地活在阳光之下。”
说完蓝湛在竹帘外对着里面叩了头,便离开了。
蓝湛走出院门后,佛堂里的竹帘被掀开,一位全身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伫立到门前,透过隙开的门缝看着蓝湛离开的背影,一直直到蓝湛的背影消失在他视野之中,才喃喃道:“莫家庄吗?”
佛堂内四面无窗,仅有的与外室相连的门洞又被竹帘遮挡,幽暗的室内,只有竹帘投进来的些微光亮和佛龛前的烛光,堪堪能够照亮前面的蒲团。黑暗的角落里,忽的有个黑影动了动,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主人?”
“莫家庄,护好他。”
“是!”话音一落,黑影就消失了,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像。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回到了佛堂里。木鱼声与诵经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