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咸粽子
我觉得粽子和月饼、元宵都是一样的东西:在节日里吃会更加幸福。
拿粽子来说,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甜。然后才是粽叶、蜜枣、糯米、棉绳。我记得小时候,跟母亲去镇上“赶会”,确实记不得是不是端午节去的,印象里总是要去一块儿地方买饭吃。那是一块儿专门卖饭的地方,或者说,好吃的饭都集中在那一块儿卖。羊肉汤总有吃腻的时候,炒凉粉是母亲的必吃品,而我就喜欢挑不常有的——粽子。
卖粽子的是一个老头儿,这我很肯定。他的家伙事儿极简单,一口热锅,几张小方木桌架在地上,一叠小碗个个套着塑料袋,就齐活了。他从来不叫喊,谁围着那口热气腾腾的锅,他就给谁递过去一个装着粽子的小碗,上面撒着白糖。他递碗过来的时候,我心里一惊,那只手比我在外面玩一天回来的还黑。当时的我自然顾不得心里一“惊”,只是印象中,有一黑一白的模糊影像,不多说,那黑的肯定是一只手,那白的也一定是只粽子。我接过碗,就像接过一碗无瑕的美玉,我见过玉,我有个叔叔家里是做普通玉石的,扔下来的废料就是那样,半透明,有棱有角却也光滑圆润。趁着白糖还没完全消失,咬上一口,嘎吱嘎吱,母亲在旁边看着等着我吃,我让过碗去,说给她也吃一口,母亲把碗推到我怀里,她说她一会去旁边吃炒凉粉,她不爱吃粽子,让我快吃。跟我坐一张小桌子的都是一样大的孩子,家长陪在身后。不一会儿,从会上走来许多孩子,围着老头儿的热锅,一只又一只的碗被递出去,不一会儿一锅的粽子就卖完了。等我碗里的粽子快吃完了,碗底的那一口汤真正是天下的美味,那口香甜,是我对粽子的第一印象。
那个卖粽子的老头儿,不常来集会的,每次见了,我都要吃上一个。
粽子这种东西,和月饼、元宵是一样的,吃上一两个、一碗半碗的,很快就腻了。起码,我是这样的。但就是那一两个、一碗半碗才是最好吃的,也才是最幸福的。后来到了南方,第一次吃粽子,咸的、肉的把我吓一跳。吃到嘴里也没觉得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和那甜的一样,不能一口气吃很多。不过,最近吃的南方粽子,即使是做甜的也还是没有很合口味,就像我吃惯了的馒头,南方的馒头总是差点儿意思。
许多人天生吃不了咸粽子,有的人这辈子没吃过甜粽子。而我,一个中原人士,从来没有这种苦恼,咸的甜的都吃得下,只不过,我再也没吃到过小时候吃的那种粽子。(存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