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简单小随笔（4）——完美世界
是的，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曹元走在街上，抬头看向天空。
灰暗，压抑，无数云雾好像在上空翻腾着，好像马上就会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巨兽从中伸出自己的獠牙，撕碎整个城市。
但这是不可能的。
曹元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发现在天气那一栏是被更高级权限锁死的。
而如今唯一拥有比常人高一点点权限的只有一个人。
人类延续保障以及知识备份机构的领导者。
在那一栋由目前为止人类智慧的最高结晶所组成的大楼里，储存着人类全部的智慧。
只要这栋楼不灭，人类就不会消失。
被人们起了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名字，大图书馆馆长。
可能是想让自己的退役更具有几分悲壮吧。
曹元露出一丝微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看透他，到现在也是这样。
把个人终端切换到个人感官虚拟，把天气那一栏切换到了晴天，在附加栏中勾选了风的选项，将大小调到微风。
一瞬间，头顶的阴霾就消失了，和煦的阳光照射下来，朵朵云彩飘过，细碎的清风带来了几分凉爽，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将背景切换到了森林，细节采用的是默认。
于是大量的树木代替了原本的景象，树冠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路面也被青翠的小草所代替，流水声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鸟鸣交替回响在他的耳边。
今天至少是自己上任的日子，老馆长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一些。
走在路上，已经可以看到那栋宏伟的建筑，看着自己即将管理的地方，那以蓝天为底的高耸建筑，心中也不禁产生了几分波澜。
想起了几个月前初识老馆长的时候，还是在他的家里。
不清不楚的接受了对方发出的邀请，然后自己就来到了对方的住宅。
那是一栋复古风格的建筑，一间小小的咖啡馆，甚至还模拟出了吧台以及后面的调酒师。
环境整体光线偏暗，但是十分的柔和，让人可以感到身心的沉静。他穿的也很有意思，可以明显看出来不是标准款。而是那跟个人终端交流后的定制式。
一般人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因为定制一件衣服真的很麻烦。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从这一刻就这样认定了，不过从以后的经历来看，称为无法相互理解的人更为合适一些。
而在当时，他下面的行为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他为我泡了两杯咖啡，很难想象一个人在没有机器的辅助下还能做出来像这样完美的咖啡。
对于各种冲泡咖啡的器具掌握的很熟练，但并没有让个人终端为自己连接任何一个物品，顶多只是开了那些手动设置的计时器。
我趁他不注意，随手用个人终端对其进行了评价。得到的分数很高，但并不是满分。
不过每个人的个人终端都是不一样的，可能用他的评价就是满分吧。
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其实有很多，但能听懂的却没有多少。
作为最后一批学者的代表人物，或者说是仅存者，他的谈吐听起来颇为不凡，但却让人费解。
听到我对他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大图书馆很好奇的时候，他也善意的为我分享了很多他在工作之中遇到的事，并且邀请我明天去跟他一起工作。
我们在第二天就一起去了那个标志性的建筑。
曹元走进大门之后，发现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甚至空间也不像外面所展示出来的高耸建筑那样宽阔。
只是一个小房间，但洁白的墙壁上没有任何一丝的缝隙或者是污渍，在加上特别的灯光设计，给人造成一种处于无限延伸的白色空间之中的错觉。
但个人终端告诉他，这里其实只是一个狭小的空间而已，并且用蓝色的线条在他的视线中标出了房间的边界。
老馆长随手一挥，一个造型怪异的玻璃瓶出现在了空中。
明明是圆形的瓶腹，但瓶口却无比蜿蜒的先向下再向上，最后竟然从一堆银白色的液体中进入到了一个玻璃罩内。
怪异的瓶子中也有着少许相同的银白色液体，只是上面有时会结出一层红褐色的固体，有时又会重新变回完整的银白色液体。
而那个玻璃罩内也时不时的会升起一段银白色的液体柱，大概占整个玻璃罩的五分之一左右。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怪异的玻璃瓶底部是在不断的加热的。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灵感。
是...消耗了气体吗。
那如果知道它消耗的是什么气体，岂不是就可以知道玻璃罩内的气体成分。
当他把这个大胆的猜想告诉老局长的时候，曹元发现老局长的眼中闪过一点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曹元不知道自己是否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但确实今天的交流也就到此为止了。
临走前，老馆长朝他挥了挥手，好像在作为告别，又好像是一个邀请。
“这里反正也只剩一个空壳了，有没有人也无所谓了。”
这句话与他之前说过的话不太一样，不是说内容，而是这种风格。
听说那些被成为学者所坚持的事情又或者说风格，就是一定要找到理由与原因。老馆长说出的每一句话也都有理有据。
每一个观点都会带着冗长的理由与证明，曹元只能听懂一部分，但也可以感觉到这是一种调理极为清晰，几乎可以被成为艺术的语言。
但这句话就显得有头无尾，好像说到一半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任何的铺垫，没有任何的总结，没有任何证明，就好像只是告诉你，你爱信不信一样。
这样当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多人说话都是像这样的，但从老馆长的嘴里说出来就会很奇怪。
就好像一块完整的玉盘却偏偏碎了一个角，让人觉得惋惜与别扭的同时，却又矛盾的留下了另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以为自己与老馆长那无比偶然的相识可以说就这样化上了句号，毕竟两人也不算是有什么交际，自己也没有什么吸引对方的品质。
自己说的那些话去随便找一个人也能说的出来。
但当自己离开后，看见联络表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地名，被分享的人备注为了...
“大图书馆”
说实话，在那里见到的景象自己用个人终端也可以轻松的创造出来，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缺少了点什么。
感觉轻飘飘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在照搬原来的模型罢了。
曹元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去一次，他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这么做。
但是他放下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大图书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有些过于庄重了，今天明明没有经历什么，但好像给他了一种启发。
他需要时间与精力来沉淀一下，仔细的思考，再去推开那扇大门。
睡觉前，曹元习惯性的用个人终端为自己进行了大脑放松。
就像往常一样，舒适的感觉从全身逐渐开始浮现。但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暂停了脑内放松，播放了一首辅助入眠的轻音乐。
没有任何的杂音，与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无比的清澈。是直接出现在你的脑海中的。
“是直接出现在你的脑海中的。”
这句话盘旋在他的心中，一直没有办法散去。
想起老馆长摆弄泡咖啡的器具的时候，那精致的铁器在双手中来回的摆弄。
他看得懂老馆长到底在干些什么，至少知道每一步大概的意义是什么，知道这是如何使咖啡成型的。
让个人终端为自己端上一杯咖啡，自己身边的空气中就突然出现了那一杯咖啡，甚至就连温度与品种以及里面的各种成分都可以自由调控。
还有更为模糊的设定，比如更甜，更苦，更涩等一系列改变。
他对于咖啡几乎没有任何的了解，但此时却突然来了兴趣时不时调整一下，再喝一口，又调整一下，再喝一口。
他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用个人终端调整到自己最喜欢的种类。
并不是因为自己每种都喝了一边，而是因为个人终端是这样告诉他的。
而自己目前为止也确实没有找到比这个种类更好的咖啡了，但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好像是在发泄一般，随手将其泼到了地板上。而地板上的咖啡瞬间就消失了，连一点褐色的痕迹都没有出现过。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泼出去的那一瞬间咖啡就已经消失了，因为他已经知道那是他不需要的东西了。
有些疲倦的坐回到床上，疲倦这个词是个人终端告诉自己的，但自己从未体会过，就连现在，也只是心中的疲倦而已。
他有些讨厌这种感觉，但也有些享受。
第二天睁开眼，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发现那个备注为大图书馆的地名还在。
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松了一口气。
将地名输入个人终端，推开门，进入了那个一篇洁白的世界。
这一次老馆长不在，个人终端借助老馆长留下的权限连接了这个房间。
眼前突然出现的光幕吸引住了他，上面出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名词。他不禁轻轻念出了声。
“科学”
“历史”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语，但他却从未见过。而这就是“大图书馆”中所有资料的目录。
习惯性的用自己的个人终端进行搜索，得到了两个词语的释义。
科学：是一种系统性的知识体系，它积累和组织并可检验有关于宇宙的解释和预测
历史：记载和解释作为一系列人类进程历史事件的一门学科
他依然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但他从中感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与外界不同的地方，那种逻辑感，那种残缺感，那种...无力感。
就好像是，有一些事是你绝对无法办到的，在经过无数人的付出之后才勉强具有了一个雏形，在经过了大量无用功与弯路之后才出现的一点曙光。
这在外界是几乎无法想象的，什么事，依靠个人终端无法办到呢。
这似乎给了他一些启发，曹元的手有一些颤抖，关掉了个人终端对整个房间进行的勾勒，又回到了那个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上下左右都是相同，没有任何事物存在，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而去。
好像真正体验到了那些文字背后所蕴含的东西。
夹杂着自己现在感受到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寂寥，打开那名为历史的东西，也为自己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白色的空间改变了，蓝色的天空，带着朵朵白云，轻轻的微风拂过他的面庞，无数的巨型树木出现在他的身旁。
只有点点斑驳的光线才能勉强照耀到地面上，但就是这一点点阳光为周围带来了可以视物的条件。
一个介于猴子与人之间的生物从一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有些滑稽的把自己手举了起来，可以看到她的关节还不是很适应这种操作。但她依旧站了起来，看向了树林间最大的一块光斑。
也可能是曹元过于多愁善感了，他从这个生物的眼中看到了渴望与喜悦。
那好像就是那对于新事物的恐惧与好奇，那种想要却又不敢去尝试的行为深深触动了他。
320万年前，第一个人类出现了。
光幕出现在旁边，开始进行解释说明。
科学家将其称为‘露西’，而这也是整个瑰丽文明的开端。
原来，整个人类文明竟然是从这里开始的么，真是...无法想象啊。
两人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带着近乎相同的求知欲，之间触碰在了一起。
画面变换，森林消失了，取代而至的是大量木质与土质的房屋，依靠着河流，大量人类在一起工作着，一个首领在高台上注视着下面。
人类这个物种由于可以使用双手，并且智慧远高于其他动物，懂得形成群落，共同狩猎。
曹元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跟着光幕的指引，看到了人类发明出了工具，统治阶级也在不断地固化，逐渐与平民之间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此时心中有一个疑惑，而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为什么有人会愿意让自己被其他人命令，凭什么呢。
他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人的心理，即使他明白，这样比单独行动要有效率的顶多。
但一个人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被野兽撕碎的时候，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好像并不明白。
因为是那个下命令的人偷偷踹了他一脚。
这个动作很小，但个人终端显示，这是他死亡的直接原因。
画面继续变换，人类越聚越多，形成了城市，形成了王国，形成了帝国。
互相争权夺利，科技也在其中稳固发展。
虽然夹杂着大量的战争，还有无数愚昧的信仰，那些在曹元看来无比滑稽而可笑，让他无法理解，但却又引人深思的画面。
他还看到了令人敬佩的英雄，无法估计的父爱，千古留芳的爱情。
当然也有那可耻的背叛，作呕的谄媚，狠辣的阴谋。
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没有体验过，甚至无法理解的情感。
这真的是人类的世界么，为什么与现在差别那么大。
为什么不断地有着争斗，为什么不断有着矛盾，难道就不能有一个完美世界么。
皇室的矛盾结束了，工人与商人之间的矛盾紧随其后。
长达百年的争斗中，随着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的不断积累，开始逐渐显出劣势。
一位资本家做出了一个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决定。他在一颗他自己的星球上，建立了两所建筑。
一个研究院，一个学校。
突然，环境就又突然变回到了那一片洁白的世界，扭头一看，老馆长站在自己的身边，目光中带着几分沧桑。
“前面被通称为原始时代，下一个是完成时代”
“我就是在这个时代出生的，算是赶上了时代的最早一班车”
“人类早已舍弃了他们最为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早就不需要的东西”
“不要再往下看了，明天去看看科学吧”
老馆长在旁边消失了，标注着历史的那一个空格也变得晦暗，显然是无法点击了。
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既然老馆长的权限比我高，那是否我看到的东西其实都是他想让我看到的”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以内，曹元没有再去看接下来的历史，而是在学习所谓的原始社会的科学的时候，思考着历史中所蕴涵的东西。
是的，人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那样唯利是图的人类，贪小便宜的人类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的。
就算他知道那些所谓的权谋斗争之后，现在也不可能去把它应用于他人的身上，他从本能中就抗拒着这一切。
很自然的，根本不会去想怎么样坑害他人而让自己获利，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感觉。
而从科学中中所得到的东西都很模糊，有一些看似简单的道理却被人反复证明，有一些简单的现象却被人发掘出大量细节。
就跟老馆长说出的话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的强调，知道没有任何一点逻辑的漏洞为止。
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学完了，确实那些知识只是最为表面的知识，但也就是那些浅薄与残缺的理论知识却带着一种有序的美感，从始至终地基打被得无比的稳固，没有任何的人足以动摇。
而这那些原始社会的伟大科学家，比如说那个老馆长曾经给他看过的怪异玻璃瓶，其实就是一个原始的化学家拉瓦锡做出的对空气的测定实验。
虽然曹元现在好像根本就没有见过空气的存在，也不知道测定有什么意义。
但那精巧的设计还是深深地吸引了他，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感叹。
而后，历史选项又重新对他开放了权限，也让他知道了老馆长让他学完所有原始社会的科学再来看完成时代的历史的原因。
那位大资本家所做出的最后一搏，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联合多人将一整个星球改变为了学校以及研究院。
其任何方面都毫无疑问的是世界最为顶尖的。
而他则是凭借着自己在当时最为顶尖的权谋技巧以及话术，几乎把所有的顶尖学者全部招揽进了研究院，并以优渥的条件将他们留下。
无数学生也慕名而来，加入了他所在的学校。
因为毕竟这里的所有方面都是世界最强，几乎不用付任何学费，知识也完全的公开与共享，任何人都可以免费借阅，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也完全由学校承担。
对于学生采用了在不影响正常课程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了大量的道德教育，倡导团结友爱与互助。
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这里逐渐变成了一个学者与学生的圣地，所有人的素质都很高，科技甚至已经远高与外界。
学校也不止在一个星球之上，就如同殖民地一般笼罩了人类所有的势力范围。
早已达成的完全自动化的工厂也就保证了所有人都不必为自己的任何需求所担心。
而外界的工人阶级的知识逐渐的开始遗失，人也越走越多，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曹元看到这里不禁心生感叹，没想到啊，这种大公无私的行为居然会是一个最为肮脏的资本家所做出的。
而他为了利益的行为，居然从侧面可以产生如此重大的作用。
人类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完成了统一，而那位资本家虽然成功的结束了与工人阶级的争斗，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抗争由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事物。
学者阶级。
指的是那些正在学习或者探索新知识的人群。
那位资本家最后陨落的那一天，也是自己的小儿子的开学典礼。
令人同情，也令人讽刺。
曹元站在那无比华美的卧室之中，墙上挂的是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画作，四处都是金红色的帷幔与挂饰，巨大的床上绣满了繁杂但却精致的图案。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沟壑，他并没有用任何东西消除这些痕迹，不知是否为了保持威严。
他的眼睛依然闪烁着精光，仿佛依旧可以穿过一切，注视并掌控着他一手创造起来的帝国。但他其实只是一个老头了。
身患重病的老头，好在没有得老年痴呆。
许久之后，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的每个人，眼中不知道是坚定还是惋惜，或许他在来生可以真正的实现他的愿望吧。
手拼尽全力像上抬起，曹元伸出手与之相碰。
叹了一口气，最后的力气也在这一口气中消散掉。
看着资本家的儿子穿着开学典礼的礼服，亲手给自己父亲的尸体戴上了一圈花环。
一个人的死亡，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似乎是得益于那位资本家进行的良好的道德教育，虽然不可否认他是为了让这股力量保持团结，但现在它使整个学圆都市内呈现出了一个崇尚学习的社会风气。
在某一天，人们突然约定俗成的认为，懂得越多的人就越值得被尊敬，走在越前沿的人就有越高的社会地位，为科技做出过越多贡献的人就应该有越大的特权。
而这样一个全民学习的社会就逐渐成型了。
这被后人称为人工科技爆炸，在整个完成时代不断升温，在最终问题被解决之后飞快减速。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人类完全控制自然的时候，是完全控制一整个星系的时候，还是当自己的第一篇文章被人应用的时候。
他们所有人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我们要创造一个真正的，完美世界。
曹元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学习所有的原始社会的知识才能继续向下观看，因为如果对科学这个东西一窍不通的话，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接下来他们所在做的事，有的也只有枯燥乏味。
无法伴随着他们的喜悦一起喜悦，无法因为他们的焦虑而感到焦虑。这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啊。
在这期间，无数的理论被提出，无数的理论被证实，无数思想在碰撞。整个世界就好像没有了白天与黑夜，没有了晴天与雨天，有的只有自己与他人。
基因调控帮助人们解决了寿命限制，身体调控帮助人们解决了生理限制，空间打印帮助人们解决了材料限制，对大脑的知识灌注帮助人们解决了对于知识的共享问题。
而所有的一切技术组合起来，就是对于万物的精准操控，也象征着对于整个世界的完美掌握。
那台操纵一切的设备一开始很大，但后来不断的缩小，缩小，变成了一个曹元无比熟悉的东西。
个人终端
看似一切都已经完备，万物已经被规划，人类好像已经可以操纵一切。
不过也就是在这样值得庆祝的胜利时刻，一道屏障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阻挡住了所有人前进的脚步。
人类存在于已知的已知，目标是未知的未知。
自始至终所有的进步都是依靠着不断的提问，不断的探寻未知。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
整个人类社会就是在这样的摸索之中不断探寻出来的。
甚至包括整个完成时代也也是这样一点点攀登上去的。
但所有方面的研究最后全部全部汇聚到了一点。
这被所有人类所共同遇到的问题，也被称为
最终问题
“我们究竟还有没有更多的问题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困扰了所有人类很长时间，甚至到现在也并没有解决的事物。
无数人在这个问题上奋斗着，无数人因此放开了自己的生命防护，但也有无数人最终放弃了与这个问题纠缠不休。
最后也没有人在意了。
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帮助人们解开了这个心结。
在没有遇到未知之前所有都是已知。
无数学者因为无事可做而陷入沉睡，而继续出现的人类则因为知识过于完备而逐渐放弃了继续的学习，依靠着个人终端随意的过着日子。
而真正象征着完成时代的落幕，也是在一个曹元熟悉的地点。
当时的人类最高学者唤醒了所有的学者，对这栋融合了人类所有的科技结晶，可以理解为一个巨型的个人终端的建筑进行剪彩。
将其命名为人类延续保障以及知识备份机构。
而自己将成为它的领导者也是唯一的掌控者。
在整个仪式的最后，曹元望着站在高台上的那个人，看着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一丝喜悦又或者是严肃。
有的只是无尽的灰败以及麻木。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台下的所有学者说到。
“欢迎来到，完美世界。”
新的时代也被随之命名。
画面再次消失，老馆长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放弃不仅仅是自己的信念，也是整个人类的希望。”
说完这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老馆长有一次消失了。而自己的个人终端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在明天前往‘大图书馆’进行领导者的交替仪式。
他回想起了老馆长站在高台上时的眼神，还有无数学者在床上安详的眼神，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
“可能，他也累了吧。“
但自己也从未看懂过他，也没有期望这一次可以理解。
曹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而路边躺着一个...乞丐。
虽然这种人很少见，但总有那么几个喜欢行为艺术的家伙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周围一片寂静，不想老馆长上任的时候还有最后的学者陪伴，而自己大概就只剩下孤独了吧。
来自孤独，存于孤独，去往孤独。
这才是所谓的大图书馆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天空下起了小雨。
不...不对。
点点雨丝淋到自己的身上，为自己一个人的交接仪式平添了一份孤独。
我不是已经打开个人感官虚拟吗。
难道权限改变会重置以往的设定吗。
脑海做出可能性，刚才在自己走上高台的瞬间就已经隐约听见了个人终端的提示声，大概就是权限的交接吧。
而上面的一行字却让他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话。
晴天，微风。
但空气中的小雨所带来的凉意是没有办法被忽视的。
尝试去操纵，但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反而整个地面不断的裂开，高台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天上也变得火红，无数火焰坠落下来。
但还没有等他摔落到地上，地面就已经有一道巨大的缝隙将他吞了进去。
个人终端失去了一切的作用，他只能无助的向下坠落。
曹元看到那个乞丐在自己的身边，在这样可怖的下坠与火雨之中居然还能保持微笑。
或许说这是微笑已经有些不符合实际了，那是一种疯狂的笑，他张开嘴朝曹元说了些什么，但已经听不清他所说的话了，只能看清一个简单的嘴形。
不过个人终端在这时倒是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
“欢迎...bdauw...hdioadhaw...来到...hduiad...完...daow...美...aihdwailwdhlj。”
自己的嘴唇好像不受控制，注视着个人终端闪烁的光幕，轻轻地念出了这句话
“欢迎来到，完美世界”
眼前一片模糊，周围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检测到部分常数发生突变，原因已检测，问题已解决，数据已记录。
检测命令，‘延续人类生存，探寻未知’，计算最快解决方案，清除人类记忆，复写世界。
第331034820481490219048901次轮回已结束，离最终问题解决又进了一步，第331034820481490219048902次轮回已开始。
第一位人类已出现，雄性，起名，曹元。
欢迎来到，完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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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少年从床上被惊醒，看着华美的卧室，刚才梦中的内容突然浮现，“也许这样，是一种办法。”
“创造一个完美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