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随笔练习3
不远处的丧尸蹒跚逼近，现在与他们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
"喂，你不是说你玩末日生存游戏很厉害吗?"
"是啊一只弱鸡丧尸肯定难不倒你吧?"
"胡说什么?搞不好是稀有敌人呢?那样可以赚到不少点数哦!"
从五人小队中，一个少年被推出列，脸上的紧张神色难以掩饰。
"喂喂，你别发抖啊，我们都已经是超人啦!一个僵尸而已你怂什么呀?"
"用你的能力直接糊到僵尸脸上就解决啦!你不是远距离强化型嘛?"
"恩……可是……呃，我明白了!"
少年欲言又止面露难色，连反驳别人的勇气都没有，他又如何能战胜眼前步步逼近的丧尸呢。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距离自己不足二十米的丧尸举起手。而在他颤抖着的双手中，紧握着一把平凡无奇的小口径手枪。
"瞄准脑袋啊!脑袋!"
队伍中的一个人大声的提醒着他。
"对哦，僵尸是有这样的一个设定哦……"
"那这里的僵尸是不是也需要爆头才能GG啊?"
最初的起哄式的发言，很快的演变成了小队内的讨论。大家纷纷对"丧尸"的相关设定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与理解。
"瞄准丧尸的心口……"队伍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开口了，用周围人勉强可以听清的音量，怪声怪气的缓缓说到"……测试一下，不用爆头，能不能毁灭这只僵尸?"
"心……心口吗?好的，我明白了!"
少年用手枪颤颤巍巍的指向怪丧尸上半身，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一发的威力是否足以搞定眼前的丧尸。
少年扣下扳机，只是想让这一切尽早结束。
击发的枪口并没有喷出火蛇、也没有发出震耳的枪响。
在场的众人只是听到了一声尖啸。
“嘶咻咻！”
这是空气被撕裂时所发出的哀嚎。
"咚呲唰啦……"
令人不悦的闷响紧随其后，丧尸的半截胳膊摔在地上，乌黑的血块四处飞散。在地面上弹跳几下之后，继续贴着地面翻滚，拖出一条断断续续的暗黑色尾迹。
这明显不是这把手枪应有的威力。就算丧尸的身体早已腐朽溃烂，但只是靠一发小小的弹丸怎么能够卸掉一整条胳膊?
"糟、糟了!用力过猛，打偏了!"
"没关系。"看着呆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断肢不明所以的僵尸。沉默男再次开口，用那种让人听了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怪声说到"你还有时间准备第二发，是吧?"
"是，是的!"
是的，自己还有机会。少年在心里思考着。对方只是一个行动迟缓的丧尸罢了。我的攻击又不需要弹药，只要周围有空气，想怎么射就怎么射。不过，先要跟那玩意拉开距离才……
眼角余光中突兀出现的人影，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这是出人意料的一幕。
当少年准备第二发射击时，本来呆站在原处的丧尸突然行动了!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丧尸就伴随着瘆人的咆哮，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高速飞奔到了少年身前。
眼看着面前的丧尸即将把自己扑杀，少年却只能一脸惊异的呆在原地。
不出三秒，丧尸就会扑倒少年，在他的脸上乱啃一通。
少年用了0.6秒，成功的理解了眼前的状况:
笨拙的丧尸在遭遇自己攻击后突然变得身形敏捷起来。凭自己的身法，就算全力躲过第一次攻击，也没办法逃离被丧尸啃脸的最终命运。
自己的攻击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就算准备好了，想击中眼前这个敏捷的家伙也是难上加难吧？
又过了0.3秒，他确实的认清了现实；
看来自己这次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指望身边这些个"同伴"救自己也是天方夜谭吧。索性，坦然地接受事实吧。
闭上双眼，只需要0.1秒，余下的，放弃了。
2秒的时间，在感官上被无限放大。然后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的画面。
这就是走马灯吗?但是好像有些不同。这些画面中大多是丧尸捕猎人类的画面，他甚至能回忆起这些画面是出自哪些影视游戏作品之中。
他还记得，当初看到这些画面时还讥讽过这些人类太蠢……当时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也会跟那些家伙们一样愚蠢的死去。
此时，一直盘踞在他心中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些自嘲的想法。
可能是游戏玩的太多、电影也看的太多了吧。他的走马灯竟然全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描绘日常生活的、有关亲人朋友们的画面片段少的异常。
果然人类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的醒悟与后悔……
少年只能在心中苦笑。
这十几年的人生，还真是有点浪费的过头了啊。
就在少年决定放下一切随波逐流时，眼前的走马灯却忽的暗淡起来，只有几个片段留了下来。
一个扎着短短的双马尾辫的小女孩穿着花裙子，嬉笑着跳舞。
一个女孩，在快餐店大快朵颐，渐长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欢快的摇晃着。
还是那个女孩，马尾已经梳成一束垂在脑后，穿着学校制服在大镜子前摆着各种造型。
在游乐场玩耍，发绳断了，任头发散落而下，画中的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她有些害羞。
长发披肩的女孩，捧着点燃蜡烛蛋糕，唱着生日歌。
……
这样的片段还有很多很多，正在逐渐占据少年的脑海。
有些片段已经如黑白胶片一样微微泛黄，就连画面里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却依旧在重复的播放着。
这些片段都有一个共同点，她在笑，笑的很美，很灿烂。
但是好景不长，眼前的画面突然龟裂、破碎。
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画面，霸占了他的整个视野。
少女依旧是这段记忆的主角。
只是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已以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脸庞，与早已干涸的泪痕，还有空洞无神的双瞳。
她虽然面朝着自己，但视线却穿身而过，聚焦在了身后远方的某处。
对比往日的笑脸，现在的她的面容，只会让看到的人感到无比的绝望与心痛。
少年的心揪在了一起，看着画面中的她逐渐远离……
画面开始颠簸起来，当时的自己是在奔跑吗?
画面开始朦胧起来，当时的自己是流泪了吗?
画面突然翻滚起来，当时的自己是跌倒了吧。
眼看少女的身影渐远，画面中的自己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等着我!"
"我会找到你的!!"
"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中少女表情一怔，虽然只有一瞬，但少年知道自己看见了。
那是往日她的表情，是虽然痛苦但却透露出温馨的笑容。
少年看着她微动的嘴唇，拼凑成无声的话语。
"约好了哟。"
少年猛的睁开双眼，丧尸的利齿距离自己的脸庞只剩一拳之遥。
"嗷嗷嗷嗷嗷嗷嗷!!!!!!"
少年咆哮着举起左臂，毫不犹豫的挡住扑面而来的利齿。
丧尸惊人的咬合力，毫不费力的咬折了他的臂骨。
钻心的疼痛，但并没有阻碍他的动作与思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右手转动手枪改变握姿，不再握着枪把而是握住了枪管部分。
随后，少年身周刹那间狂风大作。
肉眼可见的风旋在枪把的部分聚集，变大。
"我怎么可以在这里解脱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
少年大喝着，手枪已然化为夺命钝器，劈头盖脸的向着啃咬自己手臂的僵尸砸去。
伴随着"咻咻"的破空声，枪把触及的瞬间。
丧尸的脑袋就像蓬松的蒲公英一样，竟然轻飘飘的四散着飞舞开来……
随后，无头的丧尸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
结束了。
沉默男是所有人中最靠近少年的一个。他近距离的感受了这一切，甚至在身上、脸上还粘着丧尸脑袋的碎屑，但却面不改色，只是怪里怪气的说着:"喂喂喂喂喂，我说了不要打头了吧?为什么这个丧尸的脑袋没了啊?为什么没了啊?"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用手戳着丧尸残破的躯体继续说到:"是我说的不明白吗?心口哦，这个地方是心口哦!你打的这个地方是头啦，你个死!人!头!"
沉默男越说越激动，他这一会的说话量，比跟见到他的这几天，他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还要多。
说到最后甚至连面目都扭曲狰狞在了一起。直到他的视线瞥到少年血流如注的左手时，表情却又忽的愉悦了起来，用那依旧惹人厌烦的声音继续说到:"啊，不过没关系。比起验证丧尸的弱点，大家对丧尸病毒的传!播!性!更在意吧??你被咬了吧?你被咬了吧!!等你变成丧尸后再验证丧尸的弱点就好了啊啊哈哈哈哈……呃嘎?"
少年的行动打断了沉默男的话语。
"咻!"
伴随着风啸声腾空而起的，是少年的左臂。
少年的鲜血喷溅在了沉默男的脸上。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去死。"
少年从衣角撕下几条布，手嘴并用的包扎了断肢处的伤口。
"因为突然想起来，有个约定还没兑现。"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少年自己都没能搞明白。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此时在少年的心中，正有一个信念，在坚定不移的土壤中萌芽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