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维尔的太阳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真的是巧合。
帕维尔,一座有些年头的小镇,镇上的居民说不上太多,但绝对不算少的。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恐怕就是那坐落在小镇不远处山头的一座古宅了吧,据说每天的太阳都会从这座宅子背后的正中央缓缓升起。
已是正午时分,拒绝了镇上司机的好意,我沿着山间修砌的石头小路,顶着毒辣的阳光,终于爬到了这座宅子的大门前。
我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待到缓过来些许,便打量起这座古宅。
宅子的最后一任主人早就将其捐赠给了当地政府,现在作为旅游景点开放给游客,据说除了保留家族的徽章以外,其他的地方可以随意改造。为了表示感激,这座新建成的小镇也就取名为捐赠人的姓氏——帕维尔,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其祖上便是这片土地的伯爵,就是不知为何,家族最后一位的继承人并没有子嗣。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暗自沉思。硕大的金属制太阳型家徽悬挂在这座古宅的中央,每天的日落都可以照在它的正中央,将院落的每一个角落照亮。
来到大门前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今天是双休日,古宅不对外开放的。
我不禁懊恼起自己的粗心,可这荒山野岭的只有沿着来时的山路才能回到山脚下的小镇。迫于无奈,我只得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
当我来到镇上时,太阳已经微微西沉,长时间的旅途奔波让我有些口渴,在镇上人的热心推荐下,我来到了这里唯一的一家酒吧——日落酒吧。它的对面是一家织布坊,织布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走进酒吧,我被它金碧辉煌的装饰所震撼,太亮了,无论是灯光还是被灯照的反光的墙壁,都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三人的乐队站在舞台上演奏着乡村乐,悠扬的乐曲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酒保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正随着音乐的节奏调制着饮料。
“喝些什么,先生。”坐在吧台前,酒保笑呵呵的向我问道。
“来一杯你们当地最受欢迎的酒吧”想了想我指着菜单上一杯被人标记的酒水。
“好的,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我的饮料上来了,金色的液体上面覆盖着积雪一样洁白的奶盖。
我拿起痛饮了一口,辛辣苦涩的味道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年轻人,这杯酒要慢慢品尝的。”坐在我身边的老人举起酒杯给我示范着,他的杯中盛放着和我一样的液体。
学着老人的样子,我再次端起杯,和刚刚不同,入嘴的先是奶盖的香甜,紧跟着的是略苦的口感,喝到最后是一种剧烈的辣,但因为有前面的铺垫并未显得那么强烈,在一口酒缓缓入肚,口中竟留下些许的甘甜。
“这是什么酒。”我有些惊奇的看向老人。
“它的名字是太阳之泪。”老人缓缓开口,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晕。
“太阳之泪?好奇怪的名字。”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老人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愿意洗耳恭听。”
“你看到对面那家织布坊了吗”老人透过窗子指着对面问道。
“看到了。”
“织布的姑娘怎么样。”
“很漂亮。”被老人的话提醒,我这才注意到织布的姑娘,她每次见到顾客都会露出月牙一样弯的笑容。
“在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爱上过一个姑娘。”老人呷了一口杯中的酒打开了话匣子。
“她的手很巧,经她手出来的布结实又好看,还很香,那是太阳的味道。”
“太阳怎么会有味道呢。”我不解。
“那是因为每次织完的布她都会拿到太阳下面晒一晒。”
“你见过仙女吗。”老人突然又像我抛来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没有。”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见过。”说到这老人的嗓音变得洪亮,神情也有些激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少的青葱岁月。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正足,我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在小镇啊不对,那个时候还没有建成镇子,只是一个村庄。我一个人在村庄的路上走着,被一阵歌声吸引,我敢保证,发出这样歌声的人,嗓子一定被天使吻过的。”老人不慌不忙的拿起酒杯想要再喝一口,却发现金色的液体早已消失。
“麻烦再来一杯太阳之泪,算我的。”我对着酒保打了个响指,酒保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就将饮料放到老人的面前。
“谢啦,年轻人。”老人倒也不客气,直接拿过酒杯。
“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您听到一阵美妙的歌声。”我提醒他。
“啊对了,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脑袋不好使喽。”老人笑了,随后继续开始他的故事,“我寻着歌声,一路走到织布坊的后院,歌声在几块挂在晾衣架上的布后面传来。我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也不知过了多久,布被人拿下,一个少女的脸庞露了出来。”
“就是您说的仙女吗。”我忍不住打断了老人。
“是啊,就是我说的仙女。”老人陷入回忆,“我敢打赌,年轻人,你见了她也会被她迷住的。”
“那后来呢。”被老人的故事所吸引,我开始有些期待后面的故事。
“后来我们聊了起来,她的名字是娜塔莎,比我大了几岁。”老人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润了润喉咙。
“那个时候的我们正处于青年时期,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着一种很敏感的直觉,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如此动心。”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从家里溜出来,去见上她一面,并想要以后娶她为妻,娜塔莎也有此意”老人的话语有些羞涩,很难想象一个老人还有害羞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最喜欢的东西,她却回答是太阳,我有些奇怪,明明天天都能看到却得不到的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
“所以为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老人陷入沉思,“也许是因为有太阳的时候可以晒一下布吧,也许是可以和我见面聊聊天,谁知道呢。”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的家族并不允许一个没有任何血统或是财力的人嫁给我,所以一气之下我离开了那个家。”
“请等一下,您说您的家族?”想到了什么,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老人只是点了点头。
“是啊,我的家族,帕维尔家族,这个地方曾经的管理者。”
“说起来您为什么要保留家徽呢。”我甚是不解。
“我们家族每一代的继承人是可以自己设计家徽的,那个就是我的杰作。”老人指了指宅子上的图案,回答显得有些对不上问题。
“您继续。”
“我离开了这片土地去了更远的地方,在那里我干过报童,擦过玻璃,还当过厨师的学童,那时的我才发现自己离开了家族就什么也不是了,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带着娜塔莎一起离开的,可她还有自己生病的母亲,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当然了,也很庆幸我没有那么做,不然就该让她和我一起受苦了。”
“直到那一天,我离开家几十年之后,一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上,我的老父亲去世了,而我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了。”说到这,老人的眼角有些湿润。
“请您节哀。”我递给他纸巾。
“谢谢,你是个好人,小伙子。”老人接过后擦了一下,眼睛里重新放出了光。
“就当我打算回到家的时候,噩耗再次传来了,娜塔莎因为生病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老人用手抓住心口的衣物,紧紧的攥着,然后慢慢松开。
“如果我当时能坚决一点的话也许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老人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声音惹得附近的人朝来源看去,最后又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
“啊,抱歉,让你见笑了,明明是些陈年往事了,我还如此沉溺。”过了许久,老人不再哭泣,开始继续为我讲述他的故事。
“娜塔莎到临终前也没有忘了我,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她刚刚十岁的女儿……”
“什么,娜塔莎结婚了?”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酒保皱了皱眉。
“并不是,那只是她收养的女儿。”老人示意我坐下。
“从那天以后,我的心已经死了,除了娜塔莎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她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寄托了,只要能看着她我就满足了。”说完,老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窗户对面的纺织坊,也许是注意到老人的目光,那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对着我们挥了挥手。
“年轻人,谢谢你还愿意听我这个快要腐朽的老头说一些陈年往事。”老人拿起自己的圆顶礼帽,对我行了个礼,颤巍着离开了酒吧。
“一共多少钱。”我回味着老人的故事,同时向酒保再次打了个响指。
“您不用付钱了,先生。”酒保对我笑了一下收走了酒杯。
'“可是……”
“您可能不知道吧,这间酒吧的老板就是刚刚的帕维尔先生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阳渐渐向西落下,小镇一点一点被黑夜笼罩,也许明天还是晴天吧,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