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接《超侦探事件簿》前,聊聊小高与《弹丸论破》的故事

《弹丸论破》是怎样成就小高和刚的?
【文:SS(阳光学员) / 编:沐枫 / 排:伊万】

在本月的任天堂春季直面会上,众多引人瞩目的新作纷纷放出了新情报。在这其中,就有由Spike Chunsoft和Too Kyo Games共同推出的《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这款作品在正式公布了一年多之后,终于确定了其发售日期,将于2023年6月30日与玩家们见面。

一款全新IP的作品之所以能够引来玩家的关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是由“《弹丸论破》系列”(官方译名为“《枪弹辩驳》系列”)的原班人马再次携手回归奉上的一部新作。
毕竟有那个系列销量超过500万、给不少玩家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弹丸论破》系列”在前。由原班人马回归制作,某种程度上可被视为“《弹丸论破》精神续作”的《超侦探事件簿》,自然关注度不会低。

究竟“《弹丸论破》系列”有着怎样独特的魅力让其销量能够达到500万这个恐怖的数字?小高和刚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在新作《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与大家见面之前,就让本期文章带大家来回顾“《弹丸论破》系列”曲折的发展历史,聊聊这个系列的内幕及秘辛。
小高和刚与《弹丸论破》的缘起
谈起“《弹丸论破》系列”,小高和刚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尽管在“《弹丸论破》系列”中,小高和刚的职务只是剧本作家,而非我们通常认知中更重要的制作人职位(本系列的制作人为寺泽善德),但他却是毋庸置疑的系列核心、灵魂人物。

一方面,“《弹丸论破》系列”的三部正作都是以剧情为核心、强调推理的AVG,剧本创作对游戏自然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有小高过人的创造力和鲜明的个人风格,整个“《弹丸论破》系列”将会失色不少。
事实上,小高和刚最初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电影编剧。但后来他意识到:电子游戏相比电影,更有利于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做出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于是转而投身于游戏行业。一开始,小高心仪的游戏公司是ATLUS,但却在面试中收到了Spike发来的邀约。

两相权衡之下,小高认为,ATLUS已经是一家大公司,拥有了成熟的游戏阵容(“《真女神转生》系列”、“《女神异闻录》系列”等),而一贯以来重发行、轻原创的Spike公司则更有利于自己发挥原创才能,于是转身投入了Spike的怀抱。
事实证明,小高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属于他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从2007年开始,Spike陷入了长达两年的“原创荒”,大部分发行的游戏都是续作或已存系列的衍生作品,原创新作非常之少。而在公司对原创作品的渴求推动之下,小高和刚的创造力和个人风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小高向公司的制作人寺泽善德提出了自己的构思:15名高中男女在学校中互相残杀,在7天的时间内力求生存下去,这一框架已经十分接近于“《弹丸论破》系列”的核心——“自相残杀校园生活”。
然而,此时的游戏仍然被定位于纯粹的文字冒险游戏,不包含任何动作要素。因此在内部演示中被评价为“虽然看起来很有趣,但还是不行”而遭到否决。

面对自己苦等多年的制作原创作品的机会,小高当然不会轻言放弃,他认为既然文字冒险游戏太过单调,那么就需要全新的游戏类型来支撑游戏。为此,他构思出了“《弹丸论破》系列”的第二个核心——“高速推理动作游戏”,即在推理过程中加入动作元素,增加游戏的互动性和可玩性。
也正是在此期间,负责人物设计的小松崎类结合游戏的玩法,提出了“弹丸论破”(日文原名:ダンガンロンパ)这个日后为大家所知的标题并被最终采纳。虽然这一次作品的质量获得了认可,但由于游戏的整体风格对于一个以高中生为主题的游戏来说被认为“过于阴森恐怖”,企划仍然未能得到通过。

离成功仅差最后一步的小高并未气馁,在对游戏的整体概念和风格进行调整后,他再次向公司推销他的想法,终于获得了认可,顺利通过内部演示而开始生产。只是,恐怕连小高本人也不会料到,他坚持不懈之下的努力成果,将会取得如此之大的反响。
《弹丸论破》从辉煌到失落
2010年11月,经过多番周折后,系列首作《弹丸论破 学园与绝望的高中生》(以下简称“1代”)终于得以面世。作为一款成本不高的小制作,本作最初仅推出了PSP版,且仅在日本国内发售,但收获的反响却超乎想象。

1代的背景设定就足够具有冲击力:15名拥有“超高校级才能”的高中生发现自己被封闭在学校中,而一只名为黑白熊的玩偶告诉大家:只有通过谋杀另外的学生并逃脱惩罚,才能从囚禁中“毕业”……
如此新奇而震撼的设定,彻底颠覆了推理故事传统的“侦探-案件”模式,第一时间就牢牢抓住了玩家的眼球。而这种“自相残杀校园生活”的核心框架,包括反派黑白熊的形象,也为系列续作原封不动地沿用。

而另一方面,1代在推理过程中融入动作要素的“高速推理动作”玩法更是令玩家耳目一新。要求玩家“出示证据以驳倒对方”本是推理探案类游戏中再普通不过的环节,但小高却创意地将其形象化为“发射‘言弹’并击中他人发言的薄弱处”,成为游戏的核心系统。
此外,学级裁判过程中还加入了“灵感拼字”“机关枪论战”“高潮推理”等玩法,不仅让逐步推理、寻求真相的过程变得生动有趣,也进一步强化了游戏的紧张感。

除此之外,诸如猎奇而极富冲击力的处刑动画、细腻的人物塑造、高潮迭起的剧情等等,都让1代给玩家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也有可能是心理阴影),使其成为有口皆碑的佳作。在口碑的支撑下,本作的市场表现也十分喜人,仅用三个月便售出超过85000份,大大超出公司原本的预期。

1代叫好又叫座的表现,让续作的开发很快提上了日程。然而,在制作1代的时候,小高和刚并没有进一步的续作设想。但“鬼才”岂是浪得虚名?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期间他还跑去写了一本外传小说),小高就带领开发组交出了续作《超级弹丸论破2 再见绝望学园》(以下简称2代)。

于2012年面世的2代可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方面,针对1代学级裁判玩法相对单一、难度较低的不足,2代在学级裁判的过程中增加了更多元素、更多玩法,给玩家带来了更丰富的体验,进一步增加了游戏的可玩性。

另一方面,在前作赖以成名的剧情和人物塑造上,2代则进一步发扬光大。从整体剧情的发展上而言,2代尽管继承了前作“自相残杀校园生活”的总体框架,但却为玩家提供了全新的惊喜。即使是玩过前作并知晓这一叙事框架背后真相的玩家,也会被本作全新的展开与反转所震惊。
而在每一单独案件的设计上,2代则是充分利用了人物具有“超高校级才能”的这一设定,做到了所有案件手法都与这些“超高校级才能”密切相关,尤其是第五章的案件,更被视为系列历史上设计水平最高、最精彩的案件;此外,2代在人物塑造上也更加细腻、丰满,系列中公认塑造最好、最深入人心的两大非主角人物:狛枝凪斗与七海千秋,也都出自2代。
总而言之,如果说1代是开创系列的经典,那么2代在很多系列粉丝心中,就是“《弹丸论破》系列”的巅峰之作。

在前两作在日本本土取得成功的基础上,2014年,合并后的Spike Chunsoft决定将前两作移植到新一代掌机PSV上,并面向全球推出。虽然发行商原本并不看好像“《弹丸论破》系列”这样风格明显、高度日本化的作品能够受到欧美玩家的欢迎,但结果却是大获成功。
Spike Chunsoft社长樱井光俊就表示,“《弹丸论破》系列”的成功,让他意识到了日本游戏对欧美玩家也有着相当的吸引力。《奇异人生》的创意总监Moris也曾表示,自己十分喜爱《弹丸论破》,这也对《奇异人生》的开发产生了相当重要的影响。

前两代的游戏成功打响了“弹丸论破”这一IP的名声,公司也因此并不急于继续开发下一部正统续作,而是着力扩展系列IP的价值。
一方面,由1代游戏改编的动画于2013年7月播出,番剧的形式让“弹丸论破”之名为更多观众所知;另一方面,类型变为第三人称射击冒险的外传游戏《绝对绝望少女~弹丸论破外传~》也于2014年发售。然而,对于系列粉丝苦苦期盼的正统续作,官方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终于,在2015年12月的“弹丸论破Project发表会”上,系列粉丝们等来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系列正统续作的消息,只不过他们等来的是一颗重磅炸弹:公司将推出完全新作动画《弹丸论破3 The End of 希望之峰学园》(以下简称3代)作为系列的正统续作!
游戏改编为动画在业界固然常见,但以全新动画作为系列游戏的正统续作,则称得上是一大创举。对此,小高和刚的解释则是:“采取了只有动画才能实现的描写,因此肯定要用动画的方式表现出来”。

现在去回顾这一切,无论小高和Spike Chunsoft当初是为何要提出“以动画续游戏”这一设想,最后的结果都肯定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动画3代被系列粉丝们一致认为是系列中最大的败笔,不仅存在剧情逻辑崩塌、人物塑造薄弱等问题,而且还直接打脸前作游戏中的设定,存在严重的“吃书”情节,引发了粉丝们的强烈不满。

尽管3代动画确实吸引了不少观众,但路人观众看不懂、系列粉丝看了想骂人,所得评价不尽人意也是意料之中。而大家对3代动画的不满,又都不出所料地集中到了系列的核心人物小高和刚的身上,加之小高一贯喜欢给人气角色发便当的习惯在动画中被进一步发扬光大,更是引得天怒人怨,甚至出现了“放飞小高”(把小高绑在火箭上让他上天)这样的名梗。

好在,对“正统续作”的3代动画感到失望的系列粉丝们还有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早在2015年9月就已公布的游戏新作《新弹丸论破V3》。不管怎么样,虽然动画扑了,但是小高的游戏作品还是会值得我们相信的……吧?
小高的“辞职信”与V3的“自我否定”
终于,2017年的1月,系列粉丝们苦等四年有余的最新游戏正作《新弹丸论破V3 大家自相残杀的新学期》(以下简称V3)面世。
为了区别于被定位为“正统续作”的动画3代,V3不仅在标题中加入“新”和“V”这样的字眼以强调,而且自公布之初起,就被强调是“完全新作”,不会继承前两作游戏的时间线、人物设定和世界观。当时,粉丝们觉得,这意味着之前系列的所有故事都已经在动画3代完全收尾,而V3将是系列的“重启之作”。

然而,即使是最大胆的系列粉丝恐怕也不会猜到,小高和刚会以一个如此极端而决绝的方式给自己亲手开创的这个系列划上句号:让游戏主角在最后亲口说出“我要否定弹丸论破”这样的震撼发言!

事实上,不仅是这一幕,游戏的整个最终章,甚至于某种意义上,整部V3都是在为“否定弹丸论破”这一主题做铺垫。以至于,有人认为,V3这部作品,可以看作是“小高和刚写给Spike Chunsoft的一封辞职信”。

的确,到V3面世的2017年时,小高已经负责了“《弹丸论破》系列”中4部游戏、2部动画的编剧工作,还撰写了一部前传小说《弹丸论破ZERO》,说是整个系列的发展都系于他一人也不为过。即使是再怎样创意源源不绝的鬼才,也总会有感到疲倦的时候。
更何况,作为一名有抱负的创作者,小高也不甘心长期被约束在同一个IP、同一种套路中。在离职后,他也曾有过“如果开口问的话,公司一定会让我回去继续做弹丸”这样的抱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小高才会以“自我否定”这样决绝的方式,用整整一部V3向公司和广大玩家表明自己不愿再做“《弹丸论破》系列”的决心。

然而,这封“辞职信”虽然态度决绝,其质量却难以服众,被普遍批评在人设、剧情、诡计设计等方面达不到2代的水准。而本作的结局更是引发了广泛的争议,虽然部分玩家赞誉其为神来之笔,但更多的声音则指责其伤害了诸多系列粉丝的感情,遭到广泛诟病,导致本作的评价呈现两极分化,总体上不如得到广泛认可的前两作,在系列粉丝们的心中留下了遗憾。

当粉丝们还在为V3的结局争论不休的时候,小高本人的意愿却十分坚决。V3发售的当年,他便离开了自己供职十年的Spike Chunsoft,并于不久后参与创立了新公司Too Kyo Games。
值得一提的是,小高不仅自己离职,还将“《弹丸论破》系列”的一众灵魂人物——人物设计小松崎类、作曲高田雅史等人一并“带走”加入新公司,可谓是从Spike Chunsoft当中将“《弹丸论破》系列”来了一次“连根拔起”。

《弹丸论破》之后,小高还能带来什么?
作为一名有想法的创作者,小高和刚创立新公司当然不是为了给自己放假的,相反,他可以说是一点也没闲着。自2018年Too Kyo Games成立起,他们已经先后推出了互动电影游戏《终结降临》、动作冒险游戏《世界末日俱乐部》,以及两部动画《全员恶玉》《夜街酷斗》,实在是不可谓不高产。

然而,可以预料的是,这些作品无一不是打着的“《弹丸论破》系列”以及小高和刚本人的名号来博取关注,而所交出的成果尽管有好有坏,却也无一能达到令小高成名的“《弹丸论破》系列”的水准,最终也都没能获得多么热烈的反响。

而另一方面,V3所画下的并不完美的句号,也让系列的粉丝们仍然心存遗憾。更重要的是,小高和刚那鲜明的个人风格所造就的“《弹丸论破》系列”的独特魅力,仍旧令不少玩家印象深刻。
期盼着“《弹丸论破》系列”回归的粉丝们,一方面创作了各种同人作品,用自己的力量在没有官方续作的情况下实现“自给自足”;另一方面也在各种地方用各种方式表达着对“《弹丸论破》系列”曾经辉煌的怀念,并期待系列正统续作的出现。


当然,粉丝们的期待是有根据的,因为早在Too Kyo Games成立之初公布的四个项目当中,就包括了一项与Spike Chunsoft合作的“黑暗幻想风游戏”,并且人物设计小松崎类、作曲高田雅史也都是“《弹丸论破》系列”的原班人马,为系列粉丝留足了遐想空间。

终于,在2021年11月27日举行的“《弹丸论破》系列”10周年纪念活动“超高校同学聚会”上,这部让系列粉丝们心心念念的新作揭开其了神秘的面纱,正是本文开头所提到的《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让系列粉丝略感失望的是,这部新作并非人们期望中的“《弹丸论破》系列”续作,明面上也看不出与“弹丸论破”这个IP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联系。
然而,不管是《弹丸论破》的原班人马回归制作,还是风格独特的人设和预告,又都透露出了一股“弹丸味”。

《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会成为“《弹丸论破》系列”某种程度上的“精神续作”吗?相信至今仍旧喜欢着这一系列的玩家如此期望着的。毕竟,系列以及经多年没有推出作品了。

然而,小高和刚本人却可能不这么认为。在2022年10月的一次访谈中,他曾经表态称:“弹丸更像是一款小众游戏,现在想开发些受众面更广的东西”“当人们开始遗忘《弹丸论破》时,才可能倾向于再次努力”。
虽然不知道小高是如何将系列总销量超过500万的“《弹丸论破》系列”理解为“小众”的,但似乎可以推测,在他的构想中,新作《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将会与“《弹丸论破》系列”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

究竟《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会像系列粉丝们期待的那样成为“《弹丸论破》系列”的“精神续作”,还是会提供给玩家们又一种别样的体验?小高和刚又能否重现甚至超越他曾经创下的辉煌?
幸好,这些问题的答案离我们并不遥远。今年6月30日,《超侦探事件簿 雾雨谜宫》就将在NS上与玩家们见面,小高和刚的构想、玩家们的疑惑和期待,这一系列尚待解答的问题,相信很快就能得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