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永别了！”

她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温暖，干燥，没有来自家人的争吵，没有来自母亲的谩骂，也不需要躲进衣柜里哭泣。 言和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灰暗的天花板和一块天蓝色的，发光的小区域。 身下传来柔软的触感，温暖的环境让她放松了许多。 这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熏香气味，四周没有窗户，空间不大，天花板上有着一个蓝色的发光的方块。 身上盖着一床稍厚的被子，但是房间内比较冷，所以并不是很热。 “醒了？衣服在旁边，刚好有你穿得上的，过来吃饭。”门外传来声音。 旁边有一件黑色的背心和短裙子，裙子上面有一条黑色腰带，中间是四个圈组成的图形。 没有内衣，当然，如果有的话自己就该考虑考虑我该从哪个门跑了。 穿上衣服，因为有弹力，所以还是比较合身的。 床下有一双拖鞋，有些大了。 走出房间，客厅里依旧没有窗户，天花板上依旧是蓝色的方块，旁边还有一个房间，那里传来潮湿的气息，应该是卫生间了。 左边是个防盗门，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大厅角落有一台电脑和许多巨大的不知道什么用途的方形机器。 “呀，还挺合身的啊，不错不错。”大厅里有一体式厨房，他就坐在吧台对面，吧台上摆着许多热气腾腾的饭菜。 言和径直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抱歉添麻烦了。”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别这么着急，别噎着，多吃肉。”他往言和碗里夹了一块炸肉。 言和很快就吃完了一碗，他又从电饭煲里挖出了一碗递过去，“别的先不说，米饭反正是肯定能让你吃到饱的。” “谢谢，麻烦您了。” “不麻烦，反正我一个人过也无聊，就当是养只猫了，宇文。” “您好，我叫言和。” “嗯，不用这么拘谨，我看你在自己家里应该挺不好的，先在这住下吧。” 他推过来一只钥匙，“咱家的钥匙，拿着别掉了。” 她把钥匙接过来，她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觉。 触碰着上面的凹槽，虽然黄铜做的镀层已经氧化发黑了，但对她来说，非常之珍贵。 抬头看看那熟悉的防盗门，淡然一笑，“我回来了。” 把钥匙插进锁眼，锁芯竟然仍未锈蚀，轻松地打开了门。 走进漆黑的屋内，借着手机散发的微光，打开蓄电堆电闸和房顶的灯。 蓄电堆里剩余的电量不多了，应该是太久没用，老化了。 如太阳般柔和的光线充满了整间屋子，后来长得稍微大点之后她才知道的，这种灯叫做青空灯，需要多组透镜对光源进行散射和折射才能实现像在天空下的效果。 当时在初中正好学到了。 这个灯还能跟随着时间变化调节亮度和颜色，之前有一盏坏了，拆开里面有控制电路，就是根本看不懂。 屋内的摆设与之前大差不差，在房间内绕了一圈后，打开除湿器，躺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放下疲惫的精神和身体，闭上眼，深深地睡去了。 ————————————————————— 梦见当年住在这里的第一晚。 那时可真是非常害怕，睡觉时不敢睡太深，生怕他在后半夜把我扔出去。 不过后来就不怕了，因为…… “啊？什么？”勉强睁眼看着眼前的一抹白色，从沙发上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可以抱住我一起睡吗？” 没听清楚说的什么，脑子里嗡嗡的，看起来可能是刚来这里害怕了？比较小孩子都这样嘛，随时随地把你摇起来撒娇。 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揉了揉眼睛，“和你一起睡？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很粗糙，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然后从肩膀下去，牵着她的手带她找回了卧室的门，先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没有脱衣服，她穿着那件背心，下面穿着刚刚用干燥机吹干没多久的内衣。 揉着她的头发，虽然粗糙，但是感觉上确实很好，自己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于是跟随着身体的本能，又迷迷糊糊的伸手紧紧搂住了。 …… 被突然抱住了，温暖的，让人安心。 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身上安心地睡着了。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呢。 尽力的贴近他，现在还不想离开，就算只是一场梦，也想多停留一会。 ………… 等到再睁眼时，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上，像卷成一团的猫，贴着沙发靠背。 翻过身来，伸开腿，仰头看着青空灯——现在是白色的，看样子已经到早上了。 不自觉的有眼泪流下来，用胳膊盖住眼睛，本来想要擦干的，但是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于是在这迷迷糊糊的温暖中，又一次的睡了过去。 …… “唔……”她发出了像猫一样的咕噜声。 再次睁开眼睛，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没有半点光亮，应该是蓄电堆没电了。 掏出手机来一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于是赶紧起身来，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离开时，最后一次回头看着这小屋。 “永别了。” 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大步向前走去，离开这狭小与黑暗之中，循着远方的微弱光芒，走过漫长且幽深的台阶，终于到达了尽头，沐浴在真正的青空之下，看见了真正的阳光与天空。 阳光照射着她柔顺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