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魅惑的低语

岚千砂都进到居酒屋的时候，唐可可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她于是来到店铺的深处坐下。

“我已经点了一些东西，小千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唐可可说。

“啊……请随意。我其实已经吃过饭了。”岚千砂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啊。”唐可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单，又问道：“喝酒吗？”

岚千砂都略略迟疑了一下，她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自己的酒量并无把握。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想看看唐可可喝酒的样子，于是答应了：“也可以吧。”

“那好，两杯生啤？”唐可可看到岚千砂都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轻快，她招呼老板娘下了单。

等待酒水和菜品的时间略显尴尬，至少对岚千砂都来说是这样的。她的目光扫过唐可可，对方似乎也有点拘谨，不太能猜得透在想什么。

“可可……”岚千砂都发话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约我吃饭吧？”

“啊？是吗？”唐可可一副惊讶的表情。

“是吧。”岚千砂都的眼睛躲过了唐可可的目光，“之前都是香音找你的时候，才会叫上我。”

涩谷香音，岚千砂都提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你们是好闺蜜呀，她不是经常向你咨询情感建议么？”唐可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是也没错啦……”

但涩谷香音已经是唐可可的女朋友了。

老板娘端了两杯啤酒放到桌上，白色的泡沫在杯子里浮动着。

“所以，你和香音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吗？”岚千砂都摆出一副成熟可靠的样子，就像她在香音面前经常做的那样。

唐可可举起酒杯，但只小抿了一口。泡沫沾到了她的嘴唇上，她伸出舌头灵活地舔舐了一圈。

“也没什么啦，我和香音挺好的，没什么。”

说谎也好歹演一演吧。岚千砂都向唐可可投去鄙夷的目光。她也端起酒杯，咕嘟了一大口。清冽的液体冲刷着她的喉咙。不赖，岚千砂都不讨厌酒。

“真没问题的话，干吗深夜单约我出来？”岚千砂都追问着。

唐可可双手握住杯子，不自然地摩梭着。忽然，她下定了某种决心，狠狠地灌下了半杯，可说话的语气仍然显得细声细气：“其实吧……香音不让我在结婚前抱她……”

“哎？”这完全出乎了岚千砂都的意料,她隐约有种预感。唐可可的眼睛躲闪着。这时，一份天妇罗被端到了餐桌上，她夹起一块大口吞咽着，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岚千砂都注视着面前的表演，反复咀嚼起唐可可的话。该说些什么吗？该说些什么呢？可怕的沉默降临了。

酒精的作用开始在唐可可脸上浮现，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发言，又或者刻意回避了，说起另外的话题：

“小千你……还记得社团晚会那天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岚千砂都更加迷惑了，但她还是试图保持镇静，“当然记得啊，还是我给你化的妆呢。你和香音一起在台上跳Tiny Stars的时候，我在台下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又是涩谷香音。她和唐可可的回忆里为何总是有涩谷香音。

但唐可可摇了摇头，“我是说，在储藏室的事情。”

“哎？”岚千砂都的身体忽然僵住，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她继续装模作样地回答，“哦，那件事啊。香音跟我说她在储藏室里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呼呼大睡呢，样子可逗了。”

唐可可又摇了摇头，这回换成她的目光追逐起岚千砂都躲闪的眼睛。

“那件外套是小千的吧。”

对，是香音跟我借的，她刚换上演出服觉得有点冷。不过她还是把衣服披在了你身上，那个时候她就很喜欢你呢。真羡慕啊……这样的理由岚千砂都还能继续编下去，不知道是为了欺骗唐可可，还是为了欺骗她自己。

唐可可没有给她继续狡辩的机会。

“其实小千敲门的时候我就醒了，后面只是在装睡。你帮我关窗，把自己的外套给我，这些我都知道哦。”

她的眼睛狡黠地眨了一下，似乎在说：看吧，我装的多像！

岚千砂都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似乎也感觉有些喝醉的晕眩。如果唐可可什么都知道，那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是有多么的可笑和滑稽。

但唐可可故意没有提自己吻了她的事情，她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小千你……喜欢我么？”

唐可可水蓝色的眼睛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泊。而现在，湖面上却张开一个巨大的漩涡，正要将手足无措的岚千砂都整个地卷入。她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而她已经被面前的猎人精妙地拿捏了。

岚千砂都的手有些颤抖，她猛地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唐可可，你到底是迟钝还是装傻？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夸我好看，夸我舞跳的好。别人都因为我的身世嫌弃我，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还缠着我聊天。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和香音已经认识了……

后来香音跟我介绍你，虽然你们那时还没确立关系，但我知道你对我的关心只是爱屋及乌罢了。涩谷香音多好啊，人美声甜，永远开朗，永远阳光。她和你多般配，周围的人都这么说不是吗？而我只是香音的一个衬托她的背景，一个可有可无的闺蜜，一个在角落里发烂发臭的小透明。我只配在台下注视着你们的成功，为你们欢呼、为你们流泪……”

岚千砂都的话语和眼泪一同涌了出来。唐可可离开她的座位，坐到了岚千砂都这一边，轻轻地把她搂到了自己怀里。岚千砂都没有拒绝，她太渴望唐可可的拥抱，即便这一切已经来得太迟。唐可可已经是涩谷香音的女朋友了。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春天的傍晚，在舞蹈练习室，我记得很清楚呢。”唐可可的声音是那样温暖，好像在呼唤那些遥远而幸福的记忆，“你的舞姿那么优美，简直就像仙女一样。大家早就回去了，只有你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舞蹈的动作。因为你很想在后来的舞蹈比赛里夺冠，想听香音对你的艳羡和赞美。

我一眼就认出了我们是同类，都是蜷缩在阴影里的渴盼着情感施舍的乞丐。很不可思议吧，那个在人前有说有笑的唐可可，其实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前的可可也深深爱过一个人，但她拒绝了可可的心。无论可可怎样哀求，用最激情的方式传达爱意，她都不肯接受。那种被拒绝、被否定、被推搡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是香音拯救了我，但我不愿看着小千还在孤独里瑟瑟发抖。如果小千当初能再主动和坦率一点——”唐可可忽然顿住了。

“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岚千砂都苦笑了一声。

“但如果还有机会呢？至少在今晚——”

“你已经是香音的女朋友了。” 岚千砂都低下头，小声地回答着，这是她理智的最后保险。

“那小千就希望我只是香音的女朋友吗？”唐可可的声音犹如浓情的蜜水，从岚千砂都的耳朵直灌到她的心里，“可可好害怕被拒绝，至少这一次，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唐可可熟悉的嘴唇靠了过来，其中吹出甜蜜而诱惑的气息。岚千砂都最终没有躲开，任由那里传来的情热将自己融化。有什么理由拒绝吗？对她来说，即使是谎言与欺骗编织而成的爱恋也好过一无所有。至少在这个晚上，有人会为她的肉体而意乱情迷，她终于用初夜换来了一次战胜涩谷香音的机会。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