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19)
第十九章:不欢而散子离心 “大王,仲美人求见。” 外面楚然的声音响起,獠阴攥着筷子,眼神唰得一下凌厉起来,质问妖王道:“不是听说你与母后感情极深,终身不纳侧妃吗,仲美人又是谁?” 妖王听他提到王后,一时语塞,脸色也冷了下来,冲着门外身影厉声道:“叫她退下。” 过了一会儿,楚然的身影又出现在殿门上,禀报道:“大王,仲美人说带了新做的大补汤羹,得趁热喝了。” 獠阴一时怒上心头,母后惨死,自己从出生就被藏在冰山,好好的皇子身份搞得像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妖王对自己可谓是不管不顾,如今又稀罕上个不知是谁冒充顶替的假儿子! 他倒好,在这逍遥快活,完全不念可怜的母后!外头还都谣传他对母后如何用情至深! 獠阴越想越气,啪得一声,怒摔筷子,砸了个痛快,疾言厉色地喊道:“她敢进!不怕死就进!” 獠阴一撂下话,殿内殿外顿时鸦雀无声。 “把汤端进来,人不见。”妖王坐在主位拉下了脸,十分阴沉,声音不急不躁,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站在殿外的楚然怎会不知妖王的脾气,回头冲仲美人使了个眼色,想叫她赶紧回去。 楚然稳稳当当地端进食盒,刚把汤羹拿出来要盛给妖王,就见獠阴一把将食盒和汤羹推翻在地,楚然不顾烫伤立即跪倒在地。 “我让你喝!说,仲美人是谁,你不是口口声声忘不了我母后吗!”喊罢,獠阴又端起一盘菜狠狠砸在地上,“你过得挺好啊,你对得起她吗!从小到大,你值得我尊重,值得我叫你一声父王吗!要不是在血脉上你真是我亲爹!” 獠阴努力憋了极大的气,让自己没有喊出后面那半句话,他充满了仇恨的眼神看着妖王,妖王就稳稳地坐在主位上,仍是帝王气势的样子,面不改色,任由他发疯。 “滚回去,本王的儿子不是你这副模样。当不好妖界的皇子,就不用再来了。”妖王不似獠阴,他的语气冷硬,眼神阴鸷,仍是不见一点生气、激动的样子,反而显得愈加冷漠无情,刀刀扎在獠阴的心上。 獠阴紧攥着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双眼发红地盯着眼前的妖王因不想看见自己,而大手一挥用法术消失。 严苛的他陌生的他冷漠的他,果然是他,他绝不会变的,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獠阴一手隔空推开门,飞遁到殿外还在站着等候的仲美人旁边,那仲美人将头低得很深,似乎很胆怯。 獠阴阴狠地看了一眼,便彻底遁走。 他回到冰山,刚好是金乌正赶回扶桑树的时刻,天空混合着云彩绽放出一片火红的光芒。从上到下,一半灰蓝一半还透着金乌余留的光芒。 獠阴站在冰山顶,刚好能在夕阳火烧云下眺望招摇城,那整座城被火红的云雾笼罩,仿佛隐秘已久的天上之城在异象下显现。 獠阴变身成狼,就像一只愤怒暴走的野兽,穿梭在他能称霸的这些冰山山川中,感受狂风拍打在脸上的冷冽感,还有因飞跑被卷起的冰雪挂在脸上那真实清醒的感觉。 直到狂奔到能一座座被火烧云淹没与火烧云同高的山脉中,他恢复了人身。 高处不胜寒,他站在最高的山顶,一座座耸立的孤山被雾气缭绕,被即将来临的夜色笼罩。 灰蒙蒙的暗光下只有覆盖在山上的寒冰白雪,仍散发着亮白的光。还有天上金乌走后留下的一大片金黄、火红的光芒,就那样洒在他的脸上。 他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的低气压尽快升上来。 说到底,那人如今找不找新人,又关他什么事呢,今天怎么就没忍住。 如若能做到彻底不在乎,便不会受别人影响,他不要再变得喜怒无常,他要隐忍自己的情绪。 “雨师妾想打败女娲,顶着女娲的身份活下去。那么假扮我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的?”獠阴突然想到女娲和雨师妾某种意义上,又长得十分相似。可依现实情况,貌似是有着鬼画符的那一方会输的彻彻底底。 假设雨师妾成功灭掉女娲,以她的形象稍加变化就能冒充,让别人察觉不出来。就像那个人察觉不出来有人假扮他的儿子...... 忽然,獠阴身后感到一股强压的气场,他转身便看见一条巨大的青龙飞了过来,落到他旁边幻化成了人形。 “有人假扮你?”善渊的眼神深沉而冰冷,仿佛被冻上了深厚的冰霜,不知世间烟火。 这都能听见,有他在的时候想说点见不得人的那还得了?獠阴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很快转为平静道:“是,有人假扮我在父王身边转悠,我也是从父王口中得知的,还未亲眼见过。” 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从出生开始,便被选中,当了背后之人的棋子?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染上鬼画符,让我遭人孤立,让我不得不去做一些事,他从中获利,最后将我取而代之,目的是妖王之位吗?獠阴在心里犯嘀咕,是他或者父王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妖界哪个族有不轨之心? 如果被说中了,那这个计划未免太像雨师妾算计女娲了。 獠阴并未将想法全盘托出,他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不能让自己被任何一个人看透!看来行动要加快了,獠阴尽量掩饰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我先找个人帮我留意下这里,然后咱俩先去趟昆仑虚。” 善渊点了下头,獠阴便向空中发出了一道蓝光,随即炸开一朵彼岸花。 这信号打得快消失也快,只有两个相互熟悉默契的人,才能迅速感应。 随着彼岸花的消散,很快,二人在对面的山上就看到一团黑白相间的雪球往下滚,滚下后又变成一个长手长脚,四肢健全的不明动物快速爬向二人,直到这不明动物一个飞跃,在空中来了个滚翻,稳稳地落在二人脚下。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熊,是被熊族逐出的无人要的野熊,名叫白净月。 多年前,獠阴见他可怜便收了他。 白净月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故意都溅到了獠阴的衣上,又用熊掌擦了擦脸,甚是调皮可爱。 獠阴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便在原地变成了一个标致的美少年。 白净月大概是人间十七八岁的模样,脸盘清瘦并非圆脸,但有点肉肉,真是一掐一嘟噜水儿。细看五官出挑之处,鼻梁挺拔,眼毛浓密,一双圆眼甚是水灵。 不过,这小模样看久了又有点儿呆呆的,眸色像闪了星光的夜空,又黑又亮,无比纯洁。 他的身形很瘦,骨骼分明,一眼看去个子与獠阴一般高,细细地观察,又比獠阴矮那么一小寸,仅仅是比一寸可能还少点的距离,所以看着与獠阴一般高。 他身形比例也是不输獠阴的,腿长是个优点。 白净月一身素白衣裳,外穿素白大氅,一头长发一半用白色发带绑在头顶,一半散在身后,额间两缕刘海垂落脸庞,修饰的白净月愈发年轻可爱,有介于幼龄的稚气与少年标致五官之间的感觉。 用獠阴的话说就是,乍一看以为是孩童,再细看却是长得嫩的少年。 “净月,快见过你善渊......哥哥。”獠阴差点脱口而出叔叔二字,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毕竟,按善渊与白净月实际差距来说,白净月叫声祖宗都不为过。 如此,干脆就叫得年轻些,若是认了善渊为叔叔辈儿,他就也成叔叔了,他还年轻,他只想做哥哥,不想被叫叔叔。 “善渊哥哥好,我是白净月。”白净月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像似烟熏火燎过的嗓音回应,礼貌地作了作揖,冲善渊灿烂一笑。 他笑容暖暖的,任谁都会喜欢到再跟着回一个真心的笑容,除了善渊这个不为世事所动不解风情的人。 “净月,哥哥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在这期间你要替哥哥守护这里,盯着招摇城懂吗?”獠阴难得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耐心说道。 “我知道,就是像原来那样。”白净月深深地点了点头,摆出一个都包在我身上的态度,自信道。 “这城内有坏人冒充哥哥,如果这期间你见到有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千万要小心,盯紧了。”獠阴又嘱咐道。 白净月又嗯了几声,脸上露出既阳光又天真,人畜无害的笑容,回道:“明白了,没问题。放心吧放心吧,我不会贪玩的。” 獠阴满意地笑了笑,从手里变出一把竹子,用哄小孩的语气道:“给你好吃的,这次表现好了,还有奖励。” “哎呀,我不是小孩子啦,哥哥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白净月看见他最爱吃的竹子,眼睛都亮了,兴高采烈地抱着竹子傻笑。 交代完白净月,獠阴带善渊离开了妖界。 不到多久,二人便到了神界南荒昆仑虚。獠阴告知善渊自己是因为有东西要查,才回来看看,一旦确认就会去找云族。 云族是知道一切的,只要能与清元帝君见一面,说不定就会从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继而解决这个事情。 这整座鬼王山里层层叠叠都是死人墓,死后挨个做邻居,只是没有肉身尸体,住的都是些还不愿投胎,生前心事未了的魂魄,或者不坠轮回努力再次修神修仙的魂魄。 獠阴带着善渊如同幽灵般穿山而行,来到地下深处,这是他的一片天地。 【最近魔幻二字冲出脑海,再读第一部,獠阴这冰山一角的经历,对我而言也很魔幻了。 嘘,让他继续做这场梦不要吵醒,看着他不疯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