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 042【回首向来·北海之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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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在架空世界中发生的传奇故事。如果您也喜欢天马行空的脑洞想象和家国天下的侠义情怀，请一定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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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凌桥枫等人在杨俨寝宫中与皇后白氏相遇。四人试探一番，只能约定互不揭发。
正值寒冬腊月，草原上洒雪飞霜，千里一白。一片雪原之间，可见毡房篷帐，星罗棋布。北国狼族的壮汉，便聚集在此。
虎背熊腰的游牧军士们个个手执圆月弯刀，守在几个大帐之外，任飞雪落在肩头，积了有三分厚，也毫不动弹。这其中有一个大帐最是与众不同——帐外一面大旗画有虎纹，周围环绕八名卫士。这大帐虽然是临时搭的，也不失轩昂。
不一会，换岗的军士来了，换下的八个人进入大帐之中，找了个边角的火堆围坐下来。而那大帐中央，有一人坐在高处，两旁立着十几个近侍和卫兵。他们对面有一个糟老头子，蓬头垢面，形同枯槁，两腿也颤巍巍的，只能让两个侍卫架着，但他的腰却绷得笔直。看他模样，好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没洗过身子了。
在中央高位旁边，有一侍臣探出身子向那老头子道：“苏大人，几天未见，您别来无恙吧？”
“哼，汉家叛徒！卫律，你还有颜面向本使节问话？！”那老者瞪目说道。
“非也。匈奴人、汉人都是人，匈奴大单于与汉家天子也都是君。汉家天子不识贤达，我大单于却能礼贤下士。苏大人何苦要骂我？再说了，我卫律本来就是匈奴人，只是自幼在汉境生长罢了。”那侍臣道。
“休呈口舌之利，多说无益！”老者丝毫不惧，赏了卫律一个白眼。
“你……你！”卫律有点生气，跺着脚指着他。
原来那邋遢老者正是汉武帝刘彻派来出使匈奴的使臣苏武。他此时已被囚禁折磨良久，之前还义愤填膺地自尽了一次，未遂。匈奴且鞮侯单于前几日将苏武投入地穴，不供饮食。他不得已，只能饮雪解渴，吃毡毛充饥，支撑了好几天也没死，搞得匈奴人都以为他有神明附体，竟生敬畏，越发不敢杀他。
高位之上的单于发话了，他用匈奴语说了一段话，卫律译成汉话给苏武听：“苏武，我大单于几次好言相劝，你前几日也试图自刎了，已经够对得起你的天子，也该闹够了罢！你若现在弃暗投明，单于愿立即许你高位，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断头之日。”
“哈哈哈……”苏武苦笑几声。可他这一笑，又把冻裂的嘴唇撑破了，马上又不笑了。他轻轻摸了摸嘴唇的伤，挺直腰板，凛然道：“我忠于汉室，绝不欺君叛国，你只当是做做样子而已吗？任你们囚我、诱我、逼我、杀我，也决不能令我就范。快给本使来个痛快，你们匈奴人的刀不是很利吗？！”
卫律把苏武的话译给单于听。那单于即使听不懂也知道苏武是不降的，便勃然大怒，骂苏武屡次给脸不要脸。但看到苏武一副大义凛然、引颈待戮的样子，单于是三分恨、三分怒、三分敬、一分怜。他压住了要杀苏武的念头，但一定要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单于要苏武余生都困在匈奴，永不得南归，厉声道：“将他押回去，待我想好处置之法。”
苏武又被关回了那个露天地穴，他本来正义愤填膺，自己都被自己的气节深深感动，但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哎，忠心不能当饭吃啊！”他无奈之下，又薅了两把毡毛，缩在地穴一角啃了起来。苏武边吃边想，大汉与匈奴交战多年，匈奴擒获了多少汉臣汉将？！他们只因听人劝，吃饱饭，便不会落得和我一样下场。可我将来会流芳百世，他们却只能遗臭万年！
他心里本来笑了两声，但转念一想，朝中之人充其量知道我失踪了，却不知道我在这忠君死节的事。那史书上写我的时候，顶多是个“天汉元年，帝遣苏武使匈奴，未果，遂不知其所踪。”那我也未必流芳千古；这些叛臣叛将，许多是小人物，名号说出来也没人认识，史书连写都不写，那他们即使背叛大汉，也未必会遗臭万年。所以有可能搞到最后，也没人能死得其所了。究竟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也真是难说得很啊……他如此思来，又不禁叫苦不堪。
正此时，卫律昂首阔步地过来宣布单于的旨意，叫苏武去北海之滨牧羊，只要羊群下了一拨小羊羔，就让他南归。
一路上，苏武本来还有点小激动，看来自己的一身忠心和傲骨果真撼动了单于。既然单于愿意成全，那帮他放几天羊也是不打紧的。可直至苏武看到羊群，才彻底傻了眼——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几十头羊，竟然全是“带把儿的”！一瞬间，他的心又凉得跟凄霜苦雪似的……
十九年后。
流放苏武的且鞮侯单于已经死了，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也已经死了。汉昭帝刘弗陵即位已有五年，而苏武仍在极寒的北海附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之前的那群羊早就被人盗走了。后来，汉朝投降匈奴的将军李陵，多次来劝降苏武却不得要领，但也还是送给苏武几十头牛羊。
这一日，苏武正缩在帐中休息，忽闻叩门声，以为是李陵又来找他，便道：“李将军请回吧，老夫不想见你。”可门外是一个极年少的声音，用匈奴语说：“喂，我路过这里，讨杯热酒来吃。”
苏武极不情愿地穿衣、下榻，磨磨叽叽开了门，见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裹着一身兽皮，脸上冻得红扑扑的。“热酒没有，热水有。你进来，自己热一下吧。”他用匈奴语跟那少年说道。
那少年生性豪爽，也不见外。进门拿了苏武的水碗，道声多谢，便自己生火热了起来。他环顾帐中，也没见有什么家当，只一样高高的节杖，兀立在帐中很是显眼，那节杖看起来曾经很风光的样子，但此时已经积尘满满，漆皮崩碎。少年盯着它看，总觉得这不是匈奴人的东西，于是用磕巴的汉话问道：“老人家，你是汉人吗？”
“是又怎样？呆在这地方快二十年了，我哪里还有汉人模样？！”
“你是苏武，对吗？”少年竟然猜出他是谁。
“你怎知道？”苏武奇怪得很，自己在这放羊的时候，恐怕这小子还没出生吧。
“我父亲做过大单于的侍卫，他说曾见过一个叫苏武的很倔的汉人，你长得差不多就是父亲说的那个样子。只是他见到的苏武是黑胡子、黑头发，你却是白胡子、白头发的。”少年道。
蠢啊，人老了胡子自然白了！苏武心里想着，嘴上却哈哈笑起来。唉，想我不知道多少年没笑过了，今日竟然被这个小子给逗乐了。他看那少年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心中一阵喜意，一把拉住少年，打开了十几年没打开的话匣子，要给他讲故事。那少年正好走了好几日，需要歇歇脚，于是就成了绝佳的倾听者。苏武匈奴话说不太麻利，磕磕绊绊地讲，不知不觉聊到深夜，少年干脆在此借宿一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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