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存在主义

一

深海，这里的世界是蓝色的，没有任何噪音，也没有人的痕迹。

两只鲸鱼在海底游弋，它们划动着巨大的鳍，就像一帧一帧切换的定格动画，缓慢靠近。

一双光线聚成的巨手突然降临，修长的指节搭着蓝黑色的皮肤，轻轻合拢，两只鲸鱼沉默地撞到一起，随即弹开，后退数十米远。光芒慢慢地暗淡下去，巨手消失了。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这片海域又回归了最初的宁静。两只鲸鱼再度碰撞，这一次却毫发无伤，它们穿过彼此的身体，有条不紊地朝各自的方向游去。

海水散发出更浓郁的蓝色。

二

“啪嗒”，大理石面上溅起一朵血花。

“睁眼！”

头发被人揪住，被动地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漆黑。

“其他的玩具，玩着玩着就坏了。可是你啊…这么结实,,,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我低声重复着破碎的词汇。

身体被锁链捆绑住了，冷硬粗糙的链条贴着旧疤，一点点地勒紧。血痂受挤压尽数碎裂，淌出滚烫的血。这种痛感无比熟悉，像过去的日日夜夜那样。

“why so serious？！”他歇斯底里地撕吼，用力拉扯着手掌里的锁链。全身的痛感瞬间加剧，连成线沿着脊椎一路爬进颅骨里，像野兽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可你从来都不叫，真烦啊！！”他丢掉了手里的铁链，转身走开。

房子里瞬间充斥着嘈杂的人声，我听到锁链落地的清脆声响，所有人都拖着条锁链，脚步声越来越近。

身上又多了无数条沉重的锁链，无法挣扎、难以呼吸。

快……

窒息吧......

三

少女双手撑地，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暗红色的及腰长发此刻正凌乱地散在胸前。

我捧起她的脸，望向那双噙着泪水的眼，小兽般的眼神里仿佛在诉说着委屈。灯塔的彩光照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我们会赢的。”

墙上的钟摆晃动着，我抱紧怀里的女孩，伸手揉着她的蓝色短发和她接吻，唇齿间流窜的味道像她平日泡的咖啡一样。

“我也喜欢你啊。”

“师兄，你看！”她踮起脚尖，炫耀腿上的圣火纹印，双眼眨动好似一对蓝宝石。

“这个给你…”

“师兄…我们 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她握着玉佩，在月光下转起圈，裙摆上的珍珠也转起圈，光滑的双脚踩在细沙上，动作轻盈，就像她最爱的那只猫。

“永远…吗…”

四  

野兽的怒吼声响彻天地，城市上空被一团黑雾笼罩，凄厉的叫声从那里传来。

在雾中央，最暗的地方，一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凶兽正在爬行，撞倒一片片楼房，溅起扬天的尘土。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在巨兽面前，就是塑料一样脆弱的东西。

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坐在整座城市最高的楼顶上，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旁斜插着一柄长枪。

“もっと…”

巨兽缓慢地爬行着，它拔起面前的一栋大厦，用力一捏，洒下无数玻璃混合石渣的碎片，

“More…”

像拔草一样，它又随手拔起一栋高楼将其捏碎，把碎渣淋洒在身上。

似乎不满足于如此短暂的快感，它索性双手握拳，将面前所有的高楼砸扁，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形巨坑。

废墟里渐渐升起一团团莹白色的光。巨兽伸手抓住一个往嘴里送去，吞下温热的光团，全身突然止不住地一阵颤栗，随之疯狂地吞噬着光团。光团像泡沫般碎裂，伴随微弱的泣声消失在空气里。

男子站起来了，他从地上拔出长枪，轻轻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凌空而立，朝巨兽一步步走去。

“更多…”

“更多的……”

巨兽还在重复着抓取光团的动作，手里却早已空无一物。

“很痛苦吧。”

男子踩在巨兽粗糙的胸膛上，双手握紧长枪高高举起，枪尖泛起淡紫色的光芒。

“我来帮你解脱。”

下一秒枪尖破开鳞甲，连根没入巨兽的心脏。血柱从伤口飙出冲天而起，染红了一身的铠甲。

“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五

少年走在一团白雾里。

“来我这里…”空气里回荡着女人酥软的声音。

“啊，抱歉…”

少年一头撞在迎面而来的路人身上，正要道歉，那人却自顾地向前走去。

和周围的人群一样面无表情，驼着背迈着僵尸般的步伐，朝同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雾里。

“来我这里。”

女人的声音仿佛贴在耳际的诉说，他不由自主地抬起脚，却听到心里微弱的声音：“不...去另一边…”

于是他抬头望向另一边，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

“另一边也许是对的。”

“可是大家明明在往这边走啊。”

少年在人群里逆行。 

渐渐的人少了许多，最后只剩一个人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少年的双脚酸了，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嗨，要帮忙吗？”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洁白的手掌，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少女，正对他微笑。

“为什么你会在这边呢？”

“因为眼睛和耳朵也许会骗人，可是心不会啊。”她指了指心，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