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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血泪

2023-04-09 08:22 作者:大王君dwj  | 我要投稿

“当我第一次读到那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如果我们继续保持沉默,继续躲在自己构建出的虚幻屏障后对这一切不闻不问,那我们的未来除了灭亡别无他途。”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当那道没有弧度的柱状彩虹在朝阳的照耀下,划破刚刚被镀上一层金色的无边沙漠的时候,已经千疮百孔的钢铁战车的灵力炉在魔炮的高温下发生了剧烈爆炸。弹药被引燃殉爆,连续不断的爆炸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只是在射命丸文看来,那并不是不甘的怒吼,而更像是一个百年孤独的旅者临终前的淡然倾诉。
结束了吗,就这样?
她突然想要苦笑——十几分钟前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面对昔日好友的改变,终于可以为了幻想乡,为了和平夺走那她认为已然堕落的灵魂。
只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还没有准备好。
这就是……因为幼稚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么?
她想要哭,但是此时的自己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没事了……她们成功了。”
失去翅膀的鸦天狗坠落在了灵梦的怀里。白衣巫女怀中的鸦天狗很轻很轻,从那沾满鲜血的身体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的痕迹。
恐怕,刚才的一击,已经给她留下了致命的创伤。
鸦天狗少女艰难地抬起头,沉重但清晰地向巫女传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的点点头,缓缓收起灵力,小心地抱着她落在了一个小小的沙丘上。
“我扶你过去。”
倔强的少女摇了摇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庞无法掩盖只属于她的决意。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鸦天狗缓缓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巫女,然后摇晃了一下,站立在了茫茫沙漠之上。
她沉重的迈开脚步,胸口的鲜血从指间渗出,滴洒在依旧冰冷的沙地上。
暗红色的血线在沙地上画出歪歪曲曲的线条,伴随着深浅不一的脚印,向着沙丘的另一边蔓延而去。
然后,被清晨的微风掀起的小小沙浪,缓缓地覆盖。

她已经认不出那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庞了。
木本吕千叶躺在柔软的细沙之上,周围的紧急逃逸装置碎片冒着烟到处散落,她的大半个身体已经严重烧伤。为了更方便的释放灵力,她甚至连抗火防爆的特种驾驶服都没有穿。
少女的身体已经被漆黑色的东西浸染,没错,那是血。
黑色的血。
“御柱-3”型灵力反应炉除了会吸干驾驶员的灵力之外,还会释放出大量的铅。
或者说,从千叶坐进驾驶舱启动坦克的瞬间,她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我本不打算脱出的。”
射命丸默然站在女孩的身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腰部以下已经全部失去直觉的千叶翕动着嘴唇,大概是因为兴奋剂的作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痛苦,取而代之的是满载着嘲弄的表情。
“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要看看你失去翅膀的样子。”
她仅存的一只眼睛望向背对着太阳站立的少女。很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即使如此,她依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尖刀一样,在站立着的少女心头狠狠地剜刻着。
“即使你还能依靠能力飞起来……等等,我忘了你的伤口了,无法自由在风中驰骋的风神少女……多么讽刺的结局啊!姐姐所承受的那份痛苦,果然轮到你来享受了啊!!”
文文依然捂着胸前的伤口,默默地站着,仿佛依旧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千叶依旧狂笑着,仿佛已经完成了毕生最大的心愿一样。
“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良久,近乎疯癫的狂笑消散在了空气中。收敛了笑容,瞳孔已经有些涣散的少女,再次冲着曾经的好友,最欣赏的对手开口。
“这……就是你要保卫的幻想乡吗?”
“抱歉,我可是……非常非常痛恨这里呢。”
千叶艰难地抬起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构成一个枪型的形状,和那已经变成黑色血窟窿的右眼连成一条直线,指向了射命丸。
“先走一步,我会等着你的。”
“嘲笑地看着在这个地狱中继续挣扎的你。”
她的动作让额头上的黑色鲜血滑入了她的左眼之中,鲜血只是在她的眼眶中停留了瞬间,就从眼角滑下了她的面庞。
兴奋剂的药效渐渐离开了她的身体,在她的生命之火被沙漠清晨的微风吹熄的最后瞬间,她吐出了那个曾经让她无比敬仰,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温暖,曾经毁掉了她和姐姐全部幸福的少女的名字。
“射命丸……文。”
千叶的胳膊垂了下去,已经扩散的瞳孔里滑落的黑色血泪,也因为垂下去的头而改变了方向。
没有人知道,那滑出眼眶的黑色液体中,有没有名为泪水的东西。

“千叶——!!”
文文突然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剧烈的撞击让虚弱的她顺势倒在了地上,她伸出手,想要向着已经失去生命的挚友靠近哪怕一丝一毫。
但是,抓着一把沙子的少女,却哭得失去了爬行的力气。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一句迟到了整整二十二年的道歉。
文文爬在冰冷的沙漠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迟到了二十二年的道歉,直到声音因为哭喊而变得嘶哑。
只是,已经太迟了,她所希望听到自己真诚歉意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哭了呢。”
远处的沙丘上,灵梦远远地看着尽情宣泄着的战友,不知不觉,视线也模糊了。
“其实……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你啊,博丽灵梦。”
她轻轻地开口,但是身边并没有听众。事实上她也并不是想要说给谁听。
“是你的漠视,是你的死板,是你的懒惰,是你的放纵。”
“真正该流泪的人,是你啊,灵梦。”

“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为你的错误而赎罪。”
“活下去,然后清偿自己的罪责。”
“海上骑士”直升机的旋翼掀动起巨大的沙尘,刚刚从直升机上跳下的藤原妹红背着重伤的上白泽慧音,意味深长地看着眼泪将流未流的巫女。
后者抬起头,记述着历史和真实的城堡,在旋翼背后若隐若现。

两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什么?
帝·因潘的回答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们都出去吧。”
帝轻轻地冲身后想要跟进来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在士兵们惊讶的眼光中关上了那扇锁头已经被踢坏的破旧木门。
这里的一切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挂在墙上的整幅幻想乡地图并没有落上多少灰尘。透过灰尘,铺在桌子上的区域作战地图上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位司令官的勾画和批注,而用来完成这一切的红蓝铅笔则被甩在桌子的一角。
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发黑,被主人丢弃的TAR-21依然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铃仙,我回来了。”
帝的嘴角依旧挂着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就像她得知铃仙的死讯时那样,仿佛一切都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甚至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她缓缓地摘掉头盔,放在已经堆满灰尘的桌子上,然后解下背上的步枪,轻轻地挂在一旁空无一物的武器架上。
“铃仙,我们也很久都没见面了呢。”
帝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但是语气却是那样的认真。
除了些许颤抖。
“啊啊……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没办法,还是我来帮你吧。”
帝轻轻地迈开脚步,在地上的灰尘里留下一串小小的靴印,然后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幻想乡全图面前。
她伸出手,缓缓撩起巨大的帘幕一般的地图,沉积在上面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她的右手轻轻地在石质的墙壁上敲击着,直到那轻微的碰撞声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帝轻轻地抽出靴帮的匕首,然后小心地将这块石砖从墙壁中抠出。
“原来在这种地方啊……”
帝将石砖轻轻敲碎,一个小小的存储卡出现在了石沫中间。
“你知道吗,铃仙?”
帝小心地将存储卡装进战术背心的口袋里,然后抓过旁边的一张凳子,毫不在意上面积下的厚厚的灰尘,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她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笺,仿佛是对待恋人一般温柔而小心,信纸被少女轻轻展开,伴随着低沉而轻柔的话语。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
“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啊。”
一滴依旧带着体温的液体轻轻地滴落在泛黄的纸张上,将原本清晰的墨迹缓缓晕开。不等它被档案纸彻底吸收,第二滴同样的液体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不惜背上整个幻想乡的骂名。”
“为什么……要说只有我能明白……我明明没有那么聪明……明明……我只想安静的生活……”
“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兔子少女孤独地坐在已经被废弃了两年的房间内,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那个傻傻的月兔离去时候的样子。
她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坏笑,仿佛是为了不让在这里徘徊的灵魂嘲笑自己的失态。
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无法止住。
她左手握着信笺,右手在自己的脸上徒劳地抹来抹去,就像一个试图掩盖过错的小女孩一样。
终于,她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她一头趴在满是灰尘的桌上,丝毫不介意眼泪和灰尘混合起来的泥渍弄脏那总是挂着坏笑的面庞。
她终于承认,她哭了。
她早知道铃仙一定有难以言明的苦衷。
但是她没有来得及查明。
她明明可以阻止妖怪山对红魔馆的袭击。
但是她选择了放任。
她知道,对错已经没有意义。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那样做,但是如果不那样做,结果只会更糟。
她艰难地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为的只是保住手下士兵的生命。
甚至在接到最爱的人含冤离去的消息的时候,也是用漫不经心的笑容骗过了所有人。
因为怕被怀疑,她甚至没有给最爱的人的坟墓上,放上一朵小小的鲜花。

“我无法容忍那朵在自己家乡上空升起的蘑菇云,我无法原谅自己,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你。”
“请结束这场战争吧,敌人也好,同伴也好,我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人死去,我不愿意再看到一草一木在战火中凋零,我不愿意让幻想乡变成第二个战火纷飞的月球。”
“可是我能做的太少了……即使是已经得到了计划,我也无法背叛。原谅我的怯懦和软弱,我爱她们就像爱你一样……我只能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选择,我只能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逃避这一切……”
“但是帝……我相信你可以真正结束这场战争,请原谅我的离去,请相信我永远爱着幻想乡的一切,永远爱着你。”
“铃仙·优昙华院·因潘。”
“绝笔。”

“看在……看在你这只该死的兔子已经死了的份上……”
“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结束这一切吧。”
当手掌中的PDA闹铃响起的时候,帝轻轻地擦干了眼泪。
即使是悲伤,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完成。
两年间,这份绝对的理智已经使她数次逃过死亡,也使她终于看破了所有的棋局。
她轻轻地摸了摸怀中的存储卡。这份铃仙用生命换来的档案,已经是决定性的证据。
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帝缓缓地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装备仔细的穿戴整齐,她还记得铃仙曾经经常提醒自己歪戴的钢盔是军容不整的反面典型,一边帮自己整理好。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戴歪了。
事实上,从铃仙死后,她就再也没有戴歪过。
她最后环视一圈小小的房间,仿佛是要将这一切死死地刻在脑海之中。
“下次见面,我会去你的墓前的,笨蛋兔。”
帝拉下钢盔,将眼睛埋在阴影之中,冷冷地开口。

她推开门,不知什么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整齐的在门口列队。
“这次,有可能真的要死了。”
没有人回答。
“真的会死的哦。”
依旧一片沉默。
“那么,我们去结束这场战争吧。”
帝轻轻地抬起头,脸上再次挂上那坏坏的自信笑容。
这支从第一场战争开始就没有一人阵亡的小队终于不再沉默,仿佛是未亡人对已逝者的纪念一般,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结束战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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