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ernal Snow(永恒的雪)


绵绵白雪笼罩整片天空,见不得半点光芒,天地一片苍白,令人联想到世界末日。
弹奏钢琴的手再一次因冰冷白雪而停下。寒风卷着白雪飞进窗户,冲向他最珍爱的钢琴。看着白雪落在光滑琴键上,奥克塔维亚的心脏便隐隐作痛。
他迅速用干净布条擦去已经融化的雪花,用尽全身力气把钢琴腿带窗旁,这样雪花就不会落在钢琴上了。他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正打算搬来钢琴椅继续弹琴,可当他望向窗外飞雪,内心便产生一种思念。
在床头旁,放着一个精致的人偶。她有着如同天空般蔚蓝的长发,更是有着堪比绿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她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仆,同时也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想起她默默付出过的一切,自己的心便会作痛。
她是在冬天死去的,那天下着大雪,和现在一样。他不愿去回想那一段往事,他恨不得在高塔顶端一跃而下,与她在天边重聚。
她是不会同意的,自己也十分清楚。奥克塔维亚自嘲着摇了摇头。他趴在窗前,抬头仰望天空,一脸愁容。
“喝一杯酒吧。”
他自言自语着,随后便换好自己经常穿的破烂西服,离开古堡。
街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鲜有灯亮,这倒也不算罕见。奥克塔维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曾经光临的店铺都关灯谢客,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场大雪给多少人带来麻烦,他心里已经有数,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径直走去,来到一家酒馆的面前。窗户隐约有灯光闪烁,想来是有人存在。奥克塔维亚推开厚重大门,走进酒馆,发现柜台前坐着一位十分眼熟的人。
“呀,奥克塔维亚,你也来了?”
“布里茨?你怎么在这里。”
布里茨摇晃着酒杯,脸色微红。在煤油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红润。
“这场雪太大了...让我想起一些事。你也是?”
“一样,对她产生思念。”
奥克塔维亚坐在布里茨的身旁,抬头望向四周,没有看到调酒师的身影。
“戴斯出去散步了,他说今天天气很好,想去散步。”
“疯子...这天还好?”
“他把自己称为疯子也不是没道理的,不是吗?”
布里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略有满足地打了个嗝。奥克塔维亚挪动凳子,稍微拉远一些距离。
“抱歉...我不能接受。”
“没事,我不在意。”
布里茨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他能从布里茨口中听到一些人名。
艾琳,罗琳,是他的家人。他曾对自己说过,她们死于寒冷的冬天,那时疾病横行,死了很多人,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或许是有了共同的经历,二人才会成为朋友。奥克塔维亚望向门口,想起仍未回归的戴斯,他也是失去至亲之人。
酒馆内寂静无声,布里茨睡得十分安静,听不见他的打鼾声。奥克塔维亚只能听到狂风敲打窗户的声音,每当窗户发出一次声响,他的内心便愈加恐慌。他容易多想,每次身处于寂静诡异的环境,脑海就会浮现戴斯所说的故事。
他总爱说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那些故事都是他的朋友所创作的。每次深夜,他都会对客人讲一些恐怖故事,第一个吓破胆的永远都是自己。
他摇了摇头,阻止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他起身,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被放在角落处的钢琴上。
除了他偶尔会过来弹钢琴以外,就没有其他人碰过。戴斯也曾想过是否要把这台钢琴卖给奥克塔维亚,但一想到他的经济收入,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还是从布里茨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当时还和戴斯对骂了半天。
回想起那段时光,奥克塔维亚露出苦笑。这时大门被推开,戴斯扛着麻袋走进酒馆。
“奥克塔维亚,你怎么来了?”戴斯把麻袋扔到一旁,随后又看向布里茨:“这老家伙又睡着了,我这里可没多余的床。”
“就让他睡吧,他也不容易。”
“...也是。”
戴斯脱下大衣,拍了拍身上的雪后,便来到奥克塔维亚身边。他伸手去抚摸钢琴,却擦去钢琴上的一层灰尘。
“老久没用了...”戴斯挠了挠头。
“我弹弹,不建议吧?”
“请。”
戴斯从兜里拿出一块抹布,奥克塔维亚夺走后,简单擦去钢琴键上的灰尘,随后便坐在钢琴椅上,活动手指。
“对了,你要不要即兴发挥?”
“怎么说?”
“这场大雪下了很久,和我先头所说的银龙故事差不了多少,你试试不?”
他想起戴斯所说的那篇故事。为了让村民不被冻死,主角每日每夜都会去神庙向银龙神像祈祷,但最后得到的却只有永无止境的暴风雪,以及虚构的神话。
“你说这个...是暗示我们都要在今天死去吗?”
“我没那意思,弹吧。”
他在脑海构思好旋律后,望向窗外的白雪,手指自动起舞。
音符在空中飞跃,又化作白雪悄然落下。戴斯能感受到每一段旋律中的沉重。
他看着奥克塔维亚,发现他正流着泪,想必是想起那位心上人了。
他又望向布里茨,见他眼角泛起泪光,内心的痛楚便再增几分。
虽不是雨天,但他又想起曾与自己一同饮酒的疯子。
他坐在柜台前,独自一人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