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同人：腓特烈大帝（6）
今天的指挥官办公室，有些不一样。以往摆放整齐的公文被堆叠地像小山一样的信封和信纸代替。在办公桌的一头，凯文.柯菲尔德坐在那里笔走龙蛇的写着婚礼请柬的话语，另一头，秘书舰腓特烈大帝将一张张信纸折叠齐整、压平，然后轻轻放入信封中。整个过程就像某种已经僵化的例行公事，亦或者用更不客气的说法，就像机器的流水线作业一样。
然而，两个人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这一流程。
直到——
“孩子......”
“怎么了？大帝？”凯文停下了书写的手，抬起头看着大帝。
“为什么，要写这些请柬呢？”
“啊，”凯文翻了翻手中还未写完的信纸，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婚礼的常规流程而已啦。”
“但是......”大帝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即使这么费力地写邀请函，也不会有人来的。’对吧？”
“孩子，”大帝叹了口气，“我......”
“没关系的，”凯文脸上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反而透出淡淡的笑容，“我也明白的，不会有人来祝福我们的......”
“抱歉，孩子......”大帝微微摇了摇头。
“没关系啦，”凯文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大帝黑色的秀发。
“真是的，”大帝脸色微红，脸上却也荡平了些许落寞悲哀的容颜，“你真的是会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人心动呢，孩子......”
“这句是我的台词吧？”凯文微笑着说道，脸颊不止为何也染上些许红晕。
凯文看了看桌上满满一堆的信纸，“其实，我也有考虑过，要不然请柬这个环节就算了吧，但是，后来想想，果然我还是想体验一下，和另一半在一起消磨时光的感觉......”
“孩子，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大帝笑着嗔怪道。
“谁知道呢？”凯文长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与你的相遇吧？”
“啊啦，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这种腔调啊？”
“是吗？啊哈哈哈......”
凯文和腓特烈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也在这不经意间慢慢流逝着，窗外的太阳也早早地掩藏自身于有些压抑的阴云之中。即使这样，办公室的二人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什么压抑的氛围。他们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但有一点，不论是凯文，还是腓特烈大帝，两人的双眼那似能穿透心灵的凝望，从未离开过对方。
距离那个意外求婚的夜晚，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月。
凯文所在的港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流言蜚语依旧存在，只不过越来越少舰娘敢在凯文面前放肆，凯文在港区里似乎也挺直了腰杆子走路，不再驼背的像个老人。
这一切似乎与腓特烈大帝的到来有关，又似乎与她无关。
对自己的流言蜚语也好，恶意中伤也罢，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确切地说，只要不是针对腓特烈大帝的，他都不在乎。和她们的关系，也维持在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说不上太好，也没有再变得更糟。
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他只想珍惜和腓特烈大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对与腓特烈大帝而言，亦是如此。
办公室内的两人只是希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让他们的物语能够再长一些，只是老天似乎并不给他们面子，天气本来就不好的今天很快就落下了暗幕。但是凯文和腓特烈大帝都没有去开灯，办公室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两个人只是在黑暗中紧紧靠在对方的肩上，传递彼此的温度......
他们一直都活在黑暗中，彼此就是照亮黑夜的孤独灯火......
婚礼当天。
一般人对于婚礼的印象会是什么呢？
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豪华的排场、满席的宾客、祝福的笑容......
然而这些对于凯文来说，都不存在。
本来港区虽然允许指挥官与舰娘誓约，但对于誓约仪式——说白了就是婚礼——的支出有严格限制，排场大不到哪里去。
不过，或许，最令人难堪的，还是来宾。
之前他和腓特烈大帝写了婚礼请柬给港区里的每一个人，但是，很显然，一个被厌恶的指挥官，一个被提防的科研舰——
这注定是一场不会被祝福的婚礼。
他不是没有给里德和企业发请柬，只是他们今天有任务在身，不能前来，只能在回信中表达两人的歉意与祝福。
至于凯文的养父母，凯文已经和他们断绝联系很长时间了，而自己的养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对于他们的祝福，很少有人愿意给予，就连老天也吝惜。
一早起来，凯文就看到用层层阴云遮盖自己面容的天空，显然他们没能为他们的誓约找到一个好天时。
凯文此时已经穿好了黑色的礼服，带有长长的燕尾状下摆和银色的锁链，他就坐在教堂后排，看着教堂前台后面那块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被分割成了十分规整的几何图案，每块都被晕染成不同的色彩，将透明的光着上不同的颜色。而除了这扇落地窗和灯火之外，教堂再无其他光源。那些不再纯粹的日光将教堂内部变换成不一样的世界。不过，那些马赛克纹样的玻璃虽然着色不同，但多为暗色调的，这使得教堂内部显得更加阴暗。
很适合饯行，为在永夜中前行的他们饯行。
凯文又回看了一下整个教堂，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说实话，这样的孤独他已经习惯了，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有些矛盾。半是有些窃喜，半是有些担忧。
没有任何人的参与，凯文早已不会有什么悲哀的感觉，倒不如说有些高兴，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一场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婚礼。
但是，这也是他担忧的所在，他不知道腓特烈大帝会不会为此感到扫兴，虽然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至少凯文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真到了这一刻，看着这门可罗雀的教堂，凯文还是多多少少担心大帝的反应。
吱呀——
教堂另一头的门开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几只栖息的黑鸟，扑棱扑棱，被惊动的黑鸟扑扇着翅膀飞向了那阴暗的天空。
那个熟悉无比的黑发女子走了进来。一头半透明的黑纱罩在头上，后面的姣好面容和那双暗金色的双瞳如倩丽的幽影般若隐若现。一身纯黑的婚纱有些紧身，将黑发女子的身材完美地凸显出来。但又不会显得过于轻浮，反而凸显了某种庄严与神圣的感觉。
“让你久等了，孩子。”
没有多加思考，凯文快步走上前，将腓特烈大帝拥在怀中。
“真是的，”腓特烈的脸有些红，“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孩子？”
“抱歉......”凯文喃喃回答道，但并没有马上放开的意思。大帝显然也没有从他怀抱中抽身离去的意思。
过了许久，二人才从彼此怀中分开。
“话说回来......”大帝环视了一下教堂。
“是啊，”凯文叹了口气，“和当初想的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凯文咳嗽了一下，刚要说话......
“很遗憾，孩子，没有人能来，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在意......”
“诶？”凯文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在意呢。”
“诶？”
讶异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十分默契地笑起来。
原来，我们两真是白担心对方了。想必二人心中正在想着这样的话语吧。
随后，凯文又郑重其事地牵起腓特烈大帝的双手，看着她美丽的双瞳，而腓特烈大帝的双眼中，也确实只映着自己的身影。
凯文没有与人交往过，也从未考虑过与他人长相厮守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孤身的自己，甚至觉得以后依旧会如此吧。但，他与她的相遇，让他今天和她站在这里，许下彼此的誓言。
腓特烈不曾存在过，未被建造出来的她存在的感觉连游魂都不如，她已经习惯了稀薄的存在，甚至不再奢求实实在在的形骸。但，她与他的相遇，让她今天和他站在这里，结下彼此的果实。
凯文和腓特烈一同看向两旁作为中间那条通向教堂前台的小道。教堂两旁的无人的座位在小道上投下厚重的阴影，显得鬼影绰绰。
从里到外都不像是婚礼应有的氛围，反倒像是上天开的葬礼一样的黑色幽默。
当然，无论是凯文，还是腓特烈，都不会在意，甚至他们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两人向着教堂前面迈出了步伐。一步又一步，既不快，也不慢。
凯文和腓特烈大帝走到了前台前，前面并没有主持婚礼的慈祥的神父等待着他们。
不过这无关紧要，只属于两人的婚礼，似乎也理应由两人来主持。
凯文踏上了一个台阶，他本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人，从未得到过他人的关爱，却被腓特烈所救赎，终于有了生存的动力。
腓特烈大帝也踏上了一个台阶，她本是残存的一丝游魂，从未拥有过去与现在，却被凯文所赋予新生，终于有了记忆与未来。
凯文和腓特烈大帝走上了前台。两人转过身，面对着对方。
凯文率先开口了。他用缓慢的、庄重的声音问道：
“腓特烈大帝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凯文.柯菲尔德，并与其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我愿意。”腓特烈微笑着回答道。
接下来，腓特烈大帝开口了。她同样用缓慢的、庄重的声音问道：
“凯文.柯菲尔德先生，你是否愿意迎娶腓特烈大帝，并与其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我愿意。”凯文微笑着回答道。
他们都挽起了最幸福的笑容。
“现在，”凯文笑着说，“交换戒指吧。”
“嗯。”腓特烈微笑着点头道。
这场婚礼没有所谓的伴郎伴娘（其实凯文曾想过要不要请里德和企业来做他们的伴郎伴娘或者司仪，但最后还是作罢。），因此，凯文和腓特烈大帝从各自的身上拿出了戒指。
凯文轻轻牵过大帝的左手，在她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上了戒指。
腓特烈也轻轻牵过凯文的手，在他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上了戒指。
当两人的视线再一次对上的时候，都不禁会心一笑。
“现在，”腓特烈大帝有些调皮地说道，“你可以吻新娘了。”
凯文深吸了一口气。和腓特烈大帝相处了这么久，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心中多少涤荡起不一样的波澜，也让这一刻对于凯文来说显得有些沉重，这个沉重倒不是什么负面意义上的，而是指其中蕴含的感情，以及其中的重要性。
凯文温柔地将双手搭在腓特烈大帝细嫩的双肩上，虽然阴沉的天气带来些许凉意，但大帝的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并不冰凉，而是恰到好处的温和。透过这温度，凯文似乎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名为腓特烈的的女子的情感。
这时，凯文的腰间也感到一阵柔软的感觉，那是大帝的双手攀上他腰间的证明。
凯文轻轻往手臂上施力，轻轻地将腓特烈往他怀中抱，腓特烈也慢慢地往凯文的怀抱中靠去......
很近了......
近的能看到她眼中映照的自己，还有眼角悬挂着的泪珠......
很近了......
最后......
凯文闭上了眼睛，接着，几乎在陷入黑暗的同时，凯文感受到了，嘴唇上那柔软的、带有温度的触感。
这样的触感是解放的前兆。
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如漆似火的拥吻在一起。不论是腓特烈大帝的暗金瞳孔，还是凯文的蓝色瞳孔，都已化作情感汹涌的海洋，喷涌而出的情感化作泪水，流淌在他们的脸颊上......
空荡荡的教堂，不被祝福的二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有真心的伴侣，黑夜便不再狰狞。
只要有真心的伴侣，孤单便不再可怕。
倘若只能在永夜前行，那又如何？
倘若只能与严寒相伴，那又如何？
黑夜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礼赞，寒冷就是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
不知多久过去了，按照一般婚礼的流程，接吻早就应该结束了，然而两人依旧拥吻着彼此......
终于，两人有些喘不过气，终究还是放开了彼此。
“怎么样，”凯文微微喘气，轻轻抱着腓特烈，在她的耳边低语，“满足了吗？”
“远远不够，”腓特烈大帝轻声笑到，“孩子......”
凯文用食指封住腓特烈的双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这么叫我吗？”
“凯文，”在腓特烈大帝那仍未擦去泪痕的脸颊上，爬上了潮红，和逐渐危险的笑容，“来吧，给我更多的，更多的......”
呼啦——
窗外的漆黑的鸟儿似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纷纷打着翅膀，飞向那阴暗的天空。
入夜。
今天一整天，天气都十分阴沉，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只是，老天似乎一直憋着不下雨。
话虽如此，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凉爽的湿气，人的心情也不至于随着这天气一起阴沉。
在凯文的住所，几乎所有的光源都暗淡下来，一切都沉浸在黑的海洋中，只有餐桌上那几根小小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
烛火下，凯文和腓特烈正在享用“豪华的婚宴”——一顿看起来与平常的饭菜没有什么区别的晚餐，既不算豪华，也没那么寒酸。
他们俩并不在意这些，只在乎相处的点点滴滴。
凯文和腓特烈都换上了便服，不过，凯文手上还多了几个创可贴。这算是他刚才逞能的“恶果”——方才准备晚餐的时候，他坚持要给腓特烈大帝帮忙，“毕竟是婚礼的‘晚宴’，不是两个人一起准备就没有意义了，而且，一直让你给我做饭也有点......我好歹也想多少帮到你一些忙。”凯文如是说。在凯文的坚持下，腓特烈大帝也只好作罢。
然而，凯文显然高估了被腓特烈大帝惯着的日子里自己所剩无几的厨艺，一上来就差点把鱼给煎焦了，被溅出的油烫个半死，在切菜的时候还切到了手指。
“还疼吗？”腓特烈关切地问道。
“还好。”凯文咧着嘴说道
“真是的，”腓特烈大帝不禁嗔怪道，“都说了让我来，你休息就好了。”
“那可不行，”凯文笑了笑，“我好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疼！”
许是被凯文想要逞能的滑稽样子逗乐了，腓特烈大帝也忍不住轻捂嘴唇笑了起来。凯文自己也笑出了声。
在微弱的烛火下，坐着两个人，两个互相取暖的孤独旅人。
他们并不害怕，因为彼此便是对方的全部。
朦胧中，在粘稠的黑暗中，小小的烛火看起来就像火把的光芒一样，不足以像太阳那样将辉光覆盖在每个角落，但是，对于两个在黑暗中的人来说，有这样小小的光芒，够了，足够了。
晚饭结束了。
碗碟全都堆叠在洗碗池中，只是简单地冲了一下水清理了一下污垢。靠在洗碗池边上的碗上留下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滴在池中积水上，漾起一阵细微的波澜......
如甘露般滴下的水珠与水面的碰撞也成了屋子中惟一的声音，滴答，滴答，就像一台规律的老旧钟表一样......
此刻，不论是凯文，还是腓特烈大帝，都没什么心思去洗碗，也就任由它们堆叠在那里。
凯文和腓特烈大帝都倚靠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此刻，外面的一切，包括港区，以及隐没在港区后面犹如背景板一般存在的群山，都沉浸在一片阴暗之中。
与晴朗的夜晚不同，本会出现的明月被乌云所遮盖，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就是那种暴雨前后会看到的天色。时不时有短促的闪光和沉闷的雷声从乌云之中传来。
“这个天气......变得有些闷了......”双手撑在栏杆上的凯文喃喃说道。
“是啊，应该要下雨了。”在他身旁淡淡地说道的，是两手叠在一起靠在栏杆上的大帝。她时不时伸出手抚摸一下被热风带起来的长发，暗金色的双瞳出神地看着暗红色的远方......
她在看着什么呢？
凯文不知不觉也扭头看着她，看得出神......
许是注意到了凯文的目光，腓特烈转过头看了看凯文。
“凯文，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在看什么呢？”
“我？”大帝笑了笑，“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像看看这番景色吧......”
“呃......确实今天天气比以往都不大好，但是......好像也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雨天啊......”
“对于人类和其他存在过的舰娘来说是这样的，但对于我而言不是，”腓特烈大帝摇了摇头，“你们人类拥有实际存在的‘过去’，换言之拥有‘记忆’，实际经历过的体验能与脑中的认识相对照。而普通舰娘虽然在被制造出来前也并非像人类那样的存在，但是也实际体验过了一些认识：晴天、雨天、人类、海浪、悲伤、喜悦......作为无生命的战舰所‘经历’的一切能成为已有的记忆，与成为舰娘后录入心智魔方的‘知识’相对应，也就和人类一样有了存在的实感。如你所知，在历史上不存在的我未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在我还是心智魔方状态的时候，心智魔方中的知识也仅仅知识如空乏的文字一般空洞无力的填充物而已，只能徒增空虚罢了。但是，”腓特烈露出了颇有几分释然地微笑，“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让我能够体验已有的知识，没有记忆也不要紧，以后和你一起体验就好了，有了你，我就有了存在的实感......”
腓特烈大帝转过身，正对着凯文，带着幸福的微笑，说道：
“谢谢你，让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体验这个世界的美好......”
“谢谢你，让我得以存在。”
黑暗中，相对的四目，就像四盏遥相呼应的孤单灯火。
凯文在听完大帝的话语后，竟显得有些局促，他咳嗽了两声，微微侧过头：
“我......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在开发你的方案的时候，我真的，没，没有，想那么多......”
说到后面，凯文竟有些支支吾吾，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统统化为了一声叹息。
“其实，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啊......”
“凯文......”
凯文的眼光又转回了前方，空乏之中似乎带着几丝迷茫。
“老实说，从小到大，没有人爱过我，不论是亲情之爱，还是爱情之爱，我都不曾得到过。我的养父母只把我当做来吃住的外人，我的性格也并不受人欢迎，到头来，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我是独自一人’，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有了这种想法，一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说实话还是很痛苦的，但是，想着想着，自己也渐渐地麻木了，不知不觉认可了这个想法，甚至认为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
凯文握住栏杆的的手不禁缩紧......
直到腓特烈大帝温热的玉手轻轻攀上他的手背。
“但是，”凯文扭头看向腓特烈，表情一扫方才的阴霾，“后来，你来了，而且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第一次，孤单的感觉开始变得陌生；第一次，有人愿意陪伴着我；第一次，我得到了他人的爱，也是第一次——”
凯文的另一只手也搭载了腓特烈的那只手上。
“我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沉闷的夜晚，沉闷的暗夜，是四目相对的二人。纵是雨夜前粘稠的空气，也无法阻挡眼中传递的那千丝万缕的情感......
凯文和腓特烈大帝不知不觉都往前倾斜，最后，吻住了对方......
此时，天空划过一声惊雷。
凯文裹着浴袍，浑身冒着热气，一些地方还往下滴着水滴，呆呆站在自己卧室门口。
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他，站在卧室的门口却进不去。
他知道在门后等待他的是谁。
腓特烈大帝。
誓约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只是，二十多年来，他也只是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从未对其抱有一丝憧憬，更别提什么经验。
现在真到了面对那一刻的时候，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原本以为，自己已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没有什么问题，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推不动这扇木门。
天空中又传来几阵隐约的雷声，看来今夜的雨必定不小。
凯文呢？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紧张、期待、害怕、兴奋......
也许，都有。
也许，都没有。
犹豫到最后，他还是带着那些感受，将手放在门上，准备推开......
但......
就在他推门的同时，屋内的人将门拉开了。
腓特烈大帝低着头，裹着浴袍，站在门口，一如她刚刚洗浴出来时的样子。
“腓特烈？”
下一秒，她抬起了头，做出了令凯文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解下了浴袍。
轰隆！
闷雷在天空中炸响，瘆人的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凯文的屋子。
也照亮了与他完完全全坦诚相见的腓特烈大帝。
哗啦啦......
无数的雨滴被骇人的惊雷从高空中赶下来，砸在大地上，交织成一阵又一阵的雨声......
在腓特烈大帝的暗金色瞳孔中，似乎已经摒弃了一切表象的感情，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她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了潮红......
空了。
面对此情此景，凯文之前心里面积压的情感，全空了。
凯文心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的眼中只有她......
然后......
凯文突然上前，将腓特烈死死拥在怀中，狠狠地吻上去。
大帝也完全接受了这激烈的反应，甚至给予了他更为激烈的回应。她也死死抱住他，甚至反手将他身上的浴袍也扯下来。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最后一同倒在了床铺上。
凯文松开了腓特烈，喘着粗气，腓特烈大帝也不停地喘着气，脸上的潮红愈发明显，还不知不觉地挂上一丝危险的笑容。
“你......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你说呢？”凯文撩拨着身下的腓特烈的秀发，“对于你来说也是第一次吧？”
“呵呵，是呢......那，就让我们来‘教导’彼此吧......孩子......”
凯文用食指轻轻封住了腓特烈的双唇，“真是的，还那么叫我吗？”
“凯文.....以后，悲伤也好，喜悦也好，痛苦也好，欢愉也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来依靠我吧，我会一直，一直理解你，包容你，支持你的喔.......”
“那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呵呵......凯文，来吧......给我更多......更多......”
那一夜，他们献出彼此。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
沉闷的雨夜，厚重的雨声，掩盖了很多事情、很多声音......
......
黑夜依旧深不见底。
风雪依旧毫不停歇。
但是......
孩子已经长大，成为他的模样。
女子的面容也终于清晰可见，那是她的模样。
她和他牵绊着彼此，即使风雪再寒冷，也无所谓，只要彼此的掌心能够带来温度，身体便不再寒冷......
漫漫的寒夜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了。
但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拥有陪伴的彼此，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因为有了陪伴，所以不再孤单。
因为不再孤单，所以有了勇气与信念去面对冰冷的现实。
这一切，只为了守护那个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