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刻的铁道路口同人文 长路血未尽,晴空骨成枯(下)
(本文是翌日系列游戏《灵刻的铁道路口》同人文,有对游戏原场景照搬的描述,也有私人穿插的回忆设定,四段回忆杀分别穿插在翌日五天的间隙之中,小白写手,文笔略渣,若观感不佳请自行离去不要开喷)
(另:从本章开始,绝大部分为原创剧情)
第五天了。
或者可以称之为……最后一天?
或许不会。
夜雨出门之前,看了看书桌上的相框,发现相框中的玻璃彻底破碎了,只余下了几块残片零落的镶在边框之上。而破碎的相框之中,几支血红的曼珠沙华鲜艳的盛开在如月站牌周边。而当夜雨踏出家门的时候,却看见现实中的如月站牌已然被红色彼岸所淹没。它们相互簇拥着一块冰冷的铁牌,使得那张如月站牌在路灯凄冷的光照耀之下,如同万众瞩目的明星。一旁的黑板上,红紫两个涂鸦小女孩的身边,同样画满了鲜红的花朵。
雾气已经厚重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如同缠绕在周身阴魂不散的幽灵。远处天空中的云层不再是深蓝色,而是刺目的血红。
妹妹的脸上笼罩着阴影,从夜雨的身旁缓缓踱步而过。而下一秒,列车的呼啸声穿梭而来,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羊角辫女孩和她弟弟的头颅在不远处的墙檐上升起,他们的无头身体则如妹妹一般从身边缓缓走过。执勤警察已经腐朽成了骸骨,被插入电线杆之中无力的滑下。
四周的所有,都染上了一层阴暗的锈迹。
应该,快到那个地方了吧。夜雨心想。
鸟居的前方,夜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羊角辫女孩的奶奶。她低着头,用手捂住面孔,正在低声的抽泣。
她走到了夜雨的面前,声音仿佛是从地狱的洞口吹出的阴风,嘶哑而绝望,不知道在诘问着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车站……!!!”
半晌,无人应答。
她突然一把撕下了面孔,猛然抬头,血红但空洞无神的眼洞注视着夜雨,失去了皮肉覆盖的嘴疯狂张大,仿佛择人欲噬,暴怒的再次喝问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车站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车站?
夜雨当然知道。
因为她已经死了。
那……自己呢?
自己好像还活着?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理发店门口,羊角辫女孩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夜雨的疑惑,她悄然飘到了夜雨身旁,在她耳边轻声替她把问题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我还没死啊。
很显然,这种废话答案无法满足已经死去的羊角辫女孩妈妈,她像一个嫉妒而扭曲的恶鬼,对世界上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充满了仇恨与怨念,一遍遍的在夜雨的耳边疯狂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羊角辫女孩妈妈的质问逐渐变成了狰狞的咆哮,但随着列车的轰鸣经过,整个世界再一次变得悄无声息。
文具店的门前挂满了遗像,供台上插着两支蜡,以及摆放着两个人头。羊角辫女孩和她弟弟的无头身躯再一次旁若无人的从身边走过。夜雨很有先见之明的停下了脚步,果不其然,下一刻,供台上的两个人头自面前飞扑而过,夜雨甚至能够听见小孩子阴森的笑声。
“嘻嘻……一起走吧……”
……
夜雨走过了文具店,却发现前方原本应该存在的铁路此刻却是空无一物。不,不是空无一物,那里变成了长着一片彼岸花海的荒原。小女孩五人的影子在荒原上出现,右手无一例外,都指向了前方那一座诡异的建筑物。
那是一块已经布满红色锈迹的如月站牌,站牌后方的墙壁上赫然写着……
遗体搬入口。
这座建筑物的窗户已经破碎的凌乱不堪,窗户之后的黝黑似乎能够吞噬一切光亮。妹妹的身形在玻璃上映出了一瞬,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姐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便淹没在了自黑暗里浮现出的无数尸骨里。而下一刻,所有剩余的窗户玻璃轰然爆碎,所有尸骨狰狞的模样,毫无遮掩的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中。
“抱歉,妹妹,我只是讨厌被人拿来和你比较。”
“你死了,让我觉得能从双胞胎的咒缚中解脱。”
相框之中,妹妹的身形就在夜雨的右侧,与她形影不离。
“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陪我呢?”
“……”
“你在骗我吗?”
“你背叛了我们的愿望吗?”
“不,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来陪我呢?”
“……”
“姐姐,你知道吗,如月车站,是地狱的入口。凡是死在这里的人,尸骨和灵魂都将被永无止境的囚困在铁轨上,每当通往幽冥的电车行驶而来,我们这些在地狱中挣扎的灵魂,都将再一次感受到被电车所碾压破碎的痛苦。这种暗无天日的煎熬,绵绵无尽,永无绝期。但是受诅咒的电车不会满足于这一点微小的死亡,所以每一个受困的灵魂,都有着减轻痛苦的机会——那个办法叫做:为虎作伥。”
“传说中,被老虎吃掉的人变成伥鬼,专门给老虎带路去吃别人。而我们这些被电车所碾压的人,只需要将其他过路的人拖入死亡的铁轨,让他们同样被电车碾压而死,那么自己的痛苦就会得到减轻。而如果牵连的是至亲之人,那么痛苦将会得到更大的缓解。越是至亲,缓解的痛苦越大。姐姐,你能够想象一个备受折磨的灵魂在终于得到释放时候的那种癫狂吗?”
“就在那一天,我所听到的电车很近的声音,就是曾经枉死在这里的怨灵在作祟。他把至亲之人全部残害之后,就开始盯上了无辜的路人,为他们打上了地狱的印记。包括我,还有姐姐见到过的那个羊角辫女孩。那个羊角辫女孩同样无法忍受痛苦,在那种漫长如万年酷刑之下,生前的一切美好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哪怕是将至亲之人带入死亡的地狱,唯一的愿望,只有解脱……”
“所以,姐姐你看,她的家人们,现在也和她在一起了。”
“而姐姐你,是迄今为止唯一在地狱存活的人。”
“所以姐姐,听我说了这么多,你……愿意来陪我了吗?”
“你……愿意分担我的痛苦了吗?”
夜雨骤然清醒,这么久的时间沉溺在了妹妹的自述当中,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铁轨的中间。铁轨的两旁,是两列闪烁着红光的信号灯,以及……无数翘首以盼的尸骨。
正期待着她的死亡。
而她的妹妹,此时正从面前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姐姐,你……愿意为了我……而迎接死亡吗?”
夜雨知道,妹妹希望听到她那一个肯定的回答。
“……”
远处,电车的振动已经由铁轨传递而来。
“年月共度,余岁同生。”终于,夜雨做出了回答,“我,不愿死。”
夜雨回答之后,就此沉默了下来。她预想了很多种妹妹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的反应,也许是被提及誓言但却背叛的勃然暴怒,也许是对姐妹离心的心灰意冷,但有一点她可以确认:妹妹会将她死死的禁锢住,在铁轨之上动弹不得,直到电车开过来之后,她可能会狞笑着,亲眼看着自己血肉横飞的美景。
但出乎夜雨预料的是,妹妹没有任何反应,抱着她的力量并不是太大,虽然夜雨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电车还未至,呼啸的汽笛声已先行而来。妹妹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她抬起了头,注视着夜雨,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夜雨看见妹妹的眼睛及其清澈,像一汪甘泉,将她的倒影映在其中。
就在电车雪白的车灯刺破黑暗的前一刹那,妹妹收回抱着姐姐的手,决然反掌一推,直接将夜雨推离出了铁轨的范围!
而下一刻,电车怒啸着嘶鸣,像是对妹妹的行为感到极度的不满和震怒,车身如巨龙冲撞翻滚,灵魂如同飓风中的落叶被寸寸撕裂,妹妹已经淹没在了审判的灯光之中。而这并不是结束,在以后的所有岁月中,只要灵魂还被囚困在此处,她都会不停的体验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最终还是没有将她的姐姐带入死亡的地狱,哪怕姐姐背叛了她们之间共同的心愿,哪怕在她那般陈述之后也没有得到姐姐的半分同情,哪怕她听到的永远只有那冷冰冰的四个字,“我不想死。”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那一天在文具店外所感受到的疲惫千百倍的翻涌而来。
再带上姐姐,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她的心,已经不会跳动了。之前身死的时候停止了跳动,现在,它再一次停止了跳动。
自己就在这无穷无尽的痛苦地狱中,魂飞魄散好了。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美妙的结局。
啊,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血泪两滴入黄泉,死生不复见。
死生不复见,好极了。
永别吧,姐姐。
伴随着一声自嘲,青山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这应该是青山睡的最沉,也是最久的一觉了。久到当青山醒来的时候,她分不清清晨还是午后,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记得自己是谁,有一种忘记了一切的茫然与轻松。不过紧接着,庞大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咖啡厅的午后,神社中的祈福,理发店的流言,文具店夜雨的笑意,以及那一辆死亡电车……
想到这里,清醒过来的青山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空的云层仍是弥漫着骇人的血色,身下是看不见尽头的铺满骸骨的铁轨。青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虽然自此刻的模样与生前一般无二,不过她还是看清楚了这个事实: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灵体而已。
原来这不是梦啊……
如果这是梦该多好,如果这只是一个梦的话,她现在就可以惊慌的从床上醒过来,任性的抱着她的姐姐尽情哭泣,被惊醒的姐姐也会反抱住她,轻柔的抚摸她的背,轻声的安抚她情绪……
想到姐姐,青山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人现在竟是形同陌路,她不明白姐姐为何对她的死亡如此淡漠。其实就算夜雨最后答应了要与她同死,在最后的时刻青山也会推开她。只是如果那样的话,青山就会像快要冻死的旅者喝到了一碗温热的汤,哪怕只有一口,她也能在冰天雪地之中,凭着这一口心灵的慰藉,暖到心里的热量,独自一人走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的心如死灰,一腔热血徒劳的喷洒在冷漠的荒原上,结了冰,冷透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清醒过来。
不应该是永远囚困在被地狱电车永远碾压的痛苦地狱之中吗?
哪怕在痛苦中丧失全部的意识,也比现在的无家可归要好得多。
“你醒了?”
身边冷不丁传来一声疑问,青山一惊,转头一看,才发现身边之人……之鬼竟是那一位执勤交警。
“是你……”青山皱着眉,从死亡之后一片混沌的回忆之中渐渐想起了这位警察,“之前的事……当时我怨怒缠心,无意之中波及到了你身上……抱歉,是我的错。”
青山生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此刻灵台清明,对于这位无辜被她所害的交警抱有很大的歉意。只是此时的青山心乱如麻,除了这一声抱歉,她也拿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了。
可是警察面对她这一声不痛不痒的道歉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你不必向我道歉。”
青山疑惑的看向警察,只不过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也是清醒的状态?”
“这正是你不必向我道歉的原因。”警察冷冷的解释道。看着青山困惑的表情,他继续开口道:“我本就属阴冥之司,夜游地狱,清除此地枉死的怨魂。日巡人间,维护这里的交通秩序。你摧毁的只是我在人间的载体而已,所以我说,你不必向我道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阴司看着一脸沉怒的青山,抬手制止了她疑问,“此间所被卷进来的怨魂过于深重,我一人之力无法彻底根除,只能尽力维持其间的平衡。往往是我刚清除了一部分的怨魂,剩余的怨魂就引诱了更多的人埋葬在了这里。但是如果没有我的话,死去的人将是现在的千百倍。所以,你的死亡,并不是我的失职。”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清除掉我吗?那你又为什么对我浪费这么多口舌?”青山的语气明显不太高兴。毕竟虽然不是阴司的过错,但任谁知道自己原本有机会活下来,却又失去了这个机会,心情都不会太好。
“本来所有失去意识的怨魂都在我的清除范围之内,你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阴司的语气也显得很淡漠,“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你清醒了。而清醒过来的魂魄,是有资格轮回往生的。”
“哦?”青山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兴奋,“轮回往生吗……”
轮回往生,就意味着与今生的一切彻底剥离了吧,就意味着她今后将是一个全新的人,降生在一个全新的家庭,有着全新的经历……与现在的青山不会有任何关联。
就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青山失神了许久,好像彻底放弃了什么一样,喃喃道:“轮回……那就走吧。”
看着仿佛失魂落魄一般的青山,阴司忽然寒声掷出了一句话:“你就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吗?”
“我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我也想知道。”青山下意识的回答道,“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是吗?”阴司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嘲弄,“那对于你来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重要的事情……”青山把这句疑问重复了两遍,才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什么用呢?现在没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事了。”
阴司定定了看了青山许久,终于沉着脸转过头。他抬起手臂,指向了无限延伸至远处的铁轨的一端:“朝这个地方走,你会知道你清醒的原因,以及对你来说,重要的事情。”
青山看着那无限延伸的铁轨,一脸疑窦。只不过当她转回头寻找阴司的时候,却发现阴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我清醒的原因和铁轨有什么关系?”青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阴司现在已经不见了,她如果想知道答案,就只能按照阴司的指示去寻找了。
青山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血色的天空,迈步朝着看不见尽头的铁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