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奇兵：极乐城》第十章

实验室

1954年

 

 

“事实证明，一些质体的应用比我们预期的要难，”布里吉特·泰南巴姆说，带领方丹走在走廊里。

素崇正靠在一扇打开的门外，示意他们过来。"素崇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进行演示！"

方丹内心感到有些不舒服，但决心要把这件事看完，方丹跟着泰南巴姆来到实验室的试验区。

当他们进入后，方丹看到是和上次一样的实验对象，那个叫布鲁姆的家伙。但现在他已经醒了--虽然不是完全醒了。他的眼睛睁开了，并在不停地闪动。

他们在方丹未来科技的三号实验室，一个几乎空着的房间，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摆满仪器的拉丝不锈钢制桌子和一张装有束缚装置的检查床。钢壁上有铁锈和铆钉的纹理；房间里有消毒剂和漏水的气味。他听到墙壁之间的滴水声。天花板中间有一个裸露的电灯泡在发光。地板上铺着在方丹看来像是黑色橡胶的薄地毯。

"你们这些人看起来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方丹边看边说。"也许多一点装饰......"

"我们以后会增加更多的设备，"素崇博士说，弯腰站在桌子旁。"装饰品是多余的。" 他选了一个注射器，开始从烧杯中抽取发光的蓝色液体。躺在桌子上的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注射器；他扭动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过一段时间，素崇会添加计算机和其他设备”

 

“计算机？”方丹问道，“什么是计算机”

 

“就像......加法器，"素崇说，在布鲁姆的肩膀上擦着酒精。"但更快，更聪明。莱恩先生有设计方案。我们可以把它带到方丹未来科技......现在-注入我们称之为EVE的溶液。它将激活我们已经纳入他体内的ADAM......"

 

他给布鲁姆的肩膀注射了EVE。被绑在桌子上的人呻吟着，试图挣脱开。素崇毫不留情地将注射器的活塞一推到底。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素崇说，“请不要靠近实验体。。。”

 

他们三个人都从检查台上的人身边退开，一直退到门口。"实验者 "在喃喃自语。明显地在皮革束缚中颤抖着，颤抖。直到颤抖变成抽搐。他尖叫起来，背部拱起，骨骼发出可听见的吱吱声。方丹担心这家伙会折断自己的脊柱。

 

“它从我身体里出来了！！从我身体里出来了！！！”布鲁姆尖叫到。

 

然后是一阵咝咝声--臭氧和肉体燃烧的气味--蓝色的电弧升起，从那人被束缚的双手到他头顶，电弧噼里啪啦地响了一会儿--然后向电灯飞去—一阵爆响后，灯灭了。

房间一片漆黑，犹如地狱深渊。

 

“什么鬼！”方丹说。

 

仿佛魔鬼听到了方丹的话，一束红蓝色的光再次涌现，这次更亮了，照亮了整个房间。检查室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布鲁姆的手发出嘶嘶声和巨大的火花，把墙壁熏黑。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的那个人产生的阴森恐怖的光芒。嘶嘶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男人眼中的光芒开始跳动。

 

方丹摇了摇头，完全不确定他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他意识到他应该带上雷吉，也许还有兰斯。

“医生！”泰南巴姆喊道。“镇静剂！”

 

方丹第一次见到素崇的时候，他手里就已经准备好了什么——它看起来像一把枪，但是当他朝检查台上的那个男人开枪时，它发出了轻柔的吐气声，而没有枪口火焰。男人尖叫了一声，方丹看到一种飞镖射入了男人的髋部，随着他的挣扎摇晃着。

他的动作平静下来......随着电光的消退，光亮也随之减弱了。

"你看，"素崇说，"当意识停止时，他的能力也停止了......"

 

"我们应该对那个灯泡进行绝缘处理，"在最后的电光消失的时候，泰南巴姆说到，一边去后面打开实验室的大门，

 

大厅里的灯光间接地照亮了这个房间，他们三个人走到了布鲁姆身边，他似乎又有了半点意识，轻轻地把头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令方丹惊讶的是，这个实验对象似乎相对地没有受伤，尽管这个人的病号服已经变成了烧焦的线头。"他应该被烧焦了，不是吗，那么多的电流在他身上乱射？也许他里面都熟透了？"

 

泰南巴姆摇了摇头，一边检查实验对象，为他把脉。"不，他没有被烧焦。这是质粒现象的一部分。他向外发出电能，但没有受到触电的伤害。不完全是......受到伤害。"

 

"那么--这东西有什么实际用途？" 方丹要求道。"我们要怎么靠它赚钱？"

 

特南鲍姆耸了耸肩。"可以用来启动发动机，给缺电的设备通电，是吗？"

 

走近一看，方丹看到布鲁姆身上有一个痕迹--在他的眼睛周围。不完全是疤痕组织，而更像是增厚的皮肤--一种横跨他脸部的癌症样的增生。一个由增生的红色组织组成的奇妙面具从他的眼睛为中心向外辐射。

"你注意到了增生的组织，"素崇博士点点头说到。"看起来并不......致命。但它很奇怪。有些受试者比其他人有更多......"

 

"有些？你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有几个还活着。来吧，这边走。" 他带头离开实验室。

 

方丹很高兴能离开那里。不然他可能会在那场演示中被烤焦了。"那么，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那是一个质体，对吗？" 他好奇地补充道："能放出闪电的人！"

 

苏聪博士在裸露在黄色灯光下的荒芜金属走廊里停了下来，搓了搓手。

方丹和泰南巴姆与他在大厅里徘徊，他们都有点震惊了。方丹透过一扇开着的门瞥了一眼一个杂乱的小实验室，一只不起眼的海蛞蝓在一个翻腾着气泡的水族箱里扭动，桌子上摆满了装满液体的试管。“素崇对质点的可能性印象非常深刻！强大的电荷，从大气中吸取，可以用来激活机器——或攻击敌人！也许可以让我们的工人在海中工作时用来自卫，防止鲨鱼袭击！那个布鲁姆——他无法控制它。但很快素崇就会改进干细胞与神经系统的通讯！很快一个人就能控制这种力量！还有其他力量！

方丹发现，他的脉搏因越来越兴奋而加快。"还有什么力量？"

“我们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基因，可以通过使用ADAM来改变干细胞，让一个人具有像布鲁姆释放闪电那样的释放冰冻的能力！还有释放火焰的能力！释放愤怒的能力！仅仅依靠心灵的力量就可以让事物移动！

方丹看着他。他是认真的吗——还是这只是在推销？素崇是在试图欺骗他吗？但他刚刚亲眼目睹了质体力量的一例样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ADAM就是终极成果。ADAM和EVE。真是太TM神奇了。”

泰南巴姆点点头，透过门看着水族箱里的海蛞蝓。“是的。这个小海蛞蝓已经把我自战争以来的所有疯狂想法都拼在一起了。它可以使细胞复活，扭曲双螺旋——让黑变成白，高变成矮。弱者可以变强！但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们还需要更多，弗兰克。更多……”

方丹露出了微笑，并向她眨了眨眼。“你想要的，你都会得到！方丹未来科技将改变极乐城！我从骨子里感觉到了这一点。

泰南巴姆好奇地看着方丹——直视着他。但他怀疑她之所以能直视他，只是因为她把他当作一个标本。“真的吗？你能从骨头里感觉到？”

"不，那只是一种表达方式--我想说的是，这将会变得非常重大。而且一定要大肆宣传。我要从莱恩工业买下面积......我们要把方丹未来科技从这个破垃圾场，搬到极乐城设计最好的地方去！它看起来就像一座豪宅的内部，有很多装饰和雕塑，这样人们就会感觉到这些门背后的力量！" 他顿了一下了，摇了摇头。认为他开始听起来像......一个商人。

他告诉自己，不必做很长时间。这个骗局的可能性在于向人们出售他们只是以为想要的东西——直到他们拥有了它。而一旦他们拥有了它——它就控制了他们。这意味着我将牢牢地把他们握在手心里。

苏颂瞥了一眼那只海蛞蝓，舔了舔嘴唇。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但是方丹先生，这是有危险的。" 他严肃地看着方丹。"使用ADAM和开发质粒的危险。在进行之前你应该知道。请走这边。你会看到的......"

他们沿着一个金属墙壁的走廊走下去，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头的空气闻起来像是原始的化学品和凝结的人类汗味。他们来到一个钢门前，门上用模板喷漆写着：

 

特殊研究：禁止进入。

 

素崇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也许我们不应该进去！”布里吉特·泰南巴姆突然说，没有看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用手掌平放着把门关紧。她紧盯着关上的门。

为什么？”方丹问，想知道他们是否计划把他也关在里面。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应该小心那些随意把人绑在桌子上并给他们注射东西的科学家……

"这里面很危险，也许有病毒......"

方丹吞咽了一下。但他下定了决心：“这里面能有任何我不知道的部分。这都是我的生意。” 他想要质粒--很想。但他需要知道风险是什么。如果这是让他暴露得太多的事情......。

她点了一下头，然后退了回去。素崇打开了门。随即，一股令人不安的、不自然的气味从房间里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方丹认为当头骨的顶部被锯开时暴露在外面的人脑中的气味......

他的胃一阵翻腾。但他还是跟着素崇走出了一步，只有一步的走进了房间。"我们试图将海洋生物的一些基因与人类混合，"素崇说。"让人拥有某些动物的能力。但是......" 这个发霉的、光线不足的长方形房间大约有35英尺×30英尺，但由于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异形生物，它看上去更小了。紧贴在墙上的东西，曾经可能是人类。就好像有人把人类的肉变得像粘土一样可塑——把骨头和肉变得柔软——然后把它抹在墙上。那股汗珠般的肉质似乎只是紧紧地粘在那里，在两堵墙和一个角落里铺展开来。一个浮肿的脸在房间的中央自言自语，靠近天花板；一些人类器官暴露出来，包括心脏和肾脏，潮湿而颤抖，像屠宰场里的肉一样从它身体上结痂的缝隙里垂下来，那生物的大肢体……

“什么鬼！”方丹脱口而出。

 

那东西的喙发出咔嚓声，回应着他的话。

方丹转身冲出了房间。他沿着大厅跑了五步，感到头晕目眩，作呕，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靠在极乐城冰冷的金属壁上。

当他听到特殊研究室的门砰地关上时，他松了一口气。泰南巴姆和素崇走到他身边，素崇的手随意地插在大衣口袋里，显得有点自娱自乐。而泰南巴姆对他的关心几乎像是人类的关心。

“所以……”方丹咽下了胆汁。“你们现在控制好这个流程了吗？”

“我们现在掌握了，”泰南巴姆说，若有所思地看着黄色的顶灯。“是的。我们不会再制造出更多的……那些。”

"那么，我想请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杀了那个东西。把它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不希望有任何大众的不良影响。我想要更多像制造闪电的那种质体。但要有更多种类。更多可控的... ...容易包装的... ...使人更聪明、更强壮的东西。那些能让我们赚钱的东西。你明白吗？钱！"

 

 

莱恩娱乐中心 纪念馆

1954年

 

斯坦利·普尔站在一小群人群的外缘等待兰姆博士开始演讲。他们是被在十七号维护站和阿波罗广场隐秘分发的宣传着“杰出精神病医生索菲亚·兰姆博士关于工人新希望的免费公开讲座”的传单吸引来的。

身材瘦长的金发女子戴着时髦的角框眼镜，走到了博物馆的《极乐城崛起》的画像前面，上面画着风格化的极乐城建筑工人的形象。她像一位先知一样注视着群众，慈祥的表情居高临下但母性十足，微笑中透着无限的知晓。她按下了博物馆画像的录音按钮。一个友好的男声说道：“在平台作业保障后，工作进度惊人。旨在成为极乐城的基石，工人们日以继夜地劳作，创造了你今天看到的大都市。

“你们听到了吗？”她把手叉在背后，讽刺地笑了笑，与那些听众眼神交汇——他们大多是低层工人，虽然普尔意识到西蒙·威尔士也在那里。“这段录音，”索菲亚·兰姆继续说道，“就是极乐城的一个缩影！‘工人们日以继夜地辛勤工作，创造了这个大都市’！而在那边的‘奠基展览’中，录音又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嘲讽地扬起：“‘工程师们努力克服各种障碍，如坚硬的岩石、顽固的海洋生物和意外伤亡！’想想看，我的朋友们——我们究竟对多少不必要的痛苦视而不见？”她悲伤地摇了摇头。“意外伤亡？哦，安德鲁·莱恩完全预料到了！他只是不在乎罢了！在建造极乐城的过程中，有许多人牺牲了——这些生命是为‘人类自我’这个‘神’而献祭的！但是莱恩的自我！在极乐城中，普通的男女劳累过度，工资微薄，他们筋疲力尽。他们日以继夜地工作，创造了这座城市，但他们创造的东西有多少是他们真正分享到的？安德鲁·莱恩到底给了你们什么？纸张吗？一些叫做极乐城元的东西……仅仅是纸张，纸币！打发乞丐的废纸！还少的可怜！我问你们，到底是谁拥有极乐城？建造它的人们，还是掌控它的富豪？是多人，还是少数人？你们知道答案！”

 

人群中很多人点头赞同。有些人皱眉不确定，但大多数人似乎被说服了。普尔猜想他们自己也在思考类似的问题。而在这里，有个人替他们大声说出来了......索菲亚·兰姆博士。一个精神病学家——利用她的心理学知识影响着普通人。

 

“这个兰姆女士变得麻烦了，普尔，”莱恩曾经说过。“看看她在搞什么。保持低调......”

如果莱恩听到这个，普尔想，他会气得掉光他那精心打理的头发。

索菲亚·兰姆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华丽的墙壁。"有时候，极乐城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宫殿，不是吗？它充满了奢华，但那些维护它的人住在哪里？你们挤在像17号维护站这样的地方！但这就是宫殿的传统，不是吗？有精英的豪华住所，还有仆人住在楼梯下的小隔间！宫廷仆人总是比国王和皇后多！然而，我们盲目地继续为他们服务！我对一个新的、统一的极乐城的愿景是革命性的——是的，革命性的！我自豪地说！但我带来的只是一种新的合作精神，我的朋友们。 一种爱的新形态！合作这个词，在莱恩的极乐城这样的地方，是变革的， 而我带来的这个词是一种圣礼，一个新的合作教会的开始。我有一种灵感，似乎来自于某种确定的宇宙位置，它告诉我，极乐城基于竞争的基础正在破裂！竞争是分裂，我的朋友们。一分为二的房子不能屹立！"当她说话的时候，普尔注意到她变得更加紧张；她的呼吸加重，眼睛闪耀，拳头紧握。她散发着魅力——就像莱恩一样。但她的磁性某种程度上非常具有母性力量。普尔瞥了一眼西蒙·威尔士，发现他完全被兰姆吸引住了。她继续大声宣称：“我们必须进化来治愈极乐城——我们将通过从内部重新设计它来治愈它！我们将创建一个真正的乌托邦——和适合生活在乌托邦中的乌托邦主义者！我们将建立一个团结的，即使地表世界失败了，也会茁壮成长的集体！但新的极乐城不会以贪婪为基础，它将是一个基于分享的集体！什么是集体？它就是极乐城的身体！其中就蕴含着它的真理！无意义的竞争负担将成为过去，转而走向合作、利他主义、社区和共同体！”

 

天啊，普尔心想。莱恩要气炸了。老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的公开态度反对审查——所以他怎么能审查这个女人的言论呢？但从普尔听到的关于珀耳塞福涅计划中扩建秘密结构的传言来看，莱恩一定有计划来对付红色组织者……

演讲结束时，普尔转身走开，看到了一个他之前没有在人群中注意到的人——一个戴着墨镜，帽子遮住秃顶的男子。

普尔认出了他，尽管那人试图保持低调，但他就是弗兰克·方丹，而且方丹的脸上此刻正露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

 

 

* * *

 

弗兰克·方丹没有意识到普尔在看着他。他被索菲亚·兰姆迷住了。

 

方丹想，这个女人真了不起，真是个骗术家，还有两三个大学学位，他不得不钦佩她。 “什么是集体？”她说，“它是极乐城的身体！” 好家伙，这句话你可以用任何你喜欢的观点去理解。一个个骗人并不是太大的挑战。

但整个人群——骗一整个人群。天啊，那简直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这个兰姆女士知道如何让“人民”站在你这一边。找出令他们烦恼的问题，然后把它作为一种马具，很快这些人就会为你拉车。聪明。“但那是宫殿里的传统，不是吗？有精英的豪华住所——还有楼梯下面的小隔间，住着仆人！宫殿仆人总是比国王和皇后多！”

聪明——给他们一些让他们不断议论的东西。“我们就像住在楼梯下面的宫殿仆人一样，不是吗？”

当然，这位兰姆博士将会是太过强大的竞争对手。到时候，他必须确保莱恩得所需要的证据来逮捕她。但此时，她正在启发着他，和人群一起。只不过跟人群的方向不太一样…

当然，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做这件事。她那种有点像女性版本。他自己的那种激进领导版本将大不相同。

也许现在真正开始做这件事还为时过早。但他可以开始播下种子。让它成长。并假以时日地收获。

 

 

莱恩的办公室

1954年

 

比尔站在安德鲁-莱恩的办公桌前。"莱恩先生，这是那份维修报告。"

莱恩抬起头。“噢，比尔，请坐…”比尔在他对面坐下以后他继续看回自己手中的文件夹。文件夹上标着“机密”。 “我想再看一下这个报告的结尾……我让斯坦利·普尔调查了一些事情……这个叫兰姆的女人是一个问题……”他翻了一页。“把那个女人带进来是一个错误的判断……”他咕哝着，把文件夹合上，把它推到一边，打开另一个。 “是的。普尔还发现了一些关于方丹新企业，他称之为未来科技的事情……看起来相当……孕育着可能性……在我整理这些的时候休息一下吧......"

莱恩做了些笔记，自言自语地点头。然后他看向比尔，微笑着说：“我太陷入日常事务中了——有时候都忘记好好看看身边的人了。比尔，你看上去有点忧虑。没事的，我常常这样。伊莲怎么样？

比尔微笑着，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喜欢看到莱恩的这一面。“很好，莱恩先生。她知道如何让人快乐。”

“好的，好的。我也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成家下来。我梦想有一天拥有一个儿子，你知道的。有人将我建立的东西掌握在手中并使其不断发展——建立在此之上！对未来的投资。我想极乐城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美妙的成长之地……”

比尔并不确定这一点。倒不如说一点也不同意。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利文匆匆走进来。他向比尔点点头，然后带着一股日程挤满的急迫气息站到桌子旁边。“你叫我来，先生？”

“啊——长官。你来了！是的……”他把文件夹推给沙利文。“我需要你全力以赴地处理这个。你听说过一种叫做质粒的新发明吗？”

“质粒？没有，先生。那到底是什么？”

“一种商品。看看这个……”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折叠的《启示论》报纸，展开放在桌子上给比尔和苏利文看。他打开的是最后一页，上面的广告写着：

 

想成为你一直想成为的人？

 

 

你可以！

 

 

有了质体! 未来的浪潮！

 

 

来自方丹未来科技

 

 

免费试用样品： HairGro

 

 

BrainBoost

 

 

SportBoost

 

 

Electro Bolt

 

 

BruteMore 肌肉增强

 

还有即将推出的火焰质体！

莱恩耸了耸肩。“方丹在推销这些产品。它能长出新头发、新牙齿，使你更漂亮、更强壮、更年轻，甚至更快。这已经在维护工人中卖得非常好。据普尔称，这是一项遗传突破。我们不安分的年轻竞争对手又在搞事情了。苏利文，我希望你尽力了解一下这些质体，以及方丹未来公司的所有情况。显然，他已经聘请了素崇博士和布里吉特·泰南巴姆开发这些产品。那个女人给我的印象是一个不稳定的人，但她毫无疑问是个天才。”

 

比尔看着广告，摇了摇头。“这太美好了吧？我是说，一定有副作用吧？他们先测试这些东西了吗？”

莱恩不屑地挥了挥手。“我并不真正在乎用大量的测试来拖累进步。如果人们想尝试，那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冒险。那么，苏利文，你能接受这个任务吗？普尔现在正在忙于监视那个兰姆女士……”

苏利文摩挲着他的下巴。“现在正在努力调查走私事宜，先生。方丹已经改变了他的运作模式。”

"我们以后会处理他们的走私问题。除非你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方丹干的？"

 

“没有，先生。没有逮捕证据。当然，只要你说一声，警察局大概就会逮捕你想逮捕的任何人……”

莱恩倚在办公椅上，似乎在考虑。但然后他摇了摇头。“不，如果我那么做，我们就跟红色派系没什么两样了。不，我们要拿到证据。但首先，我想知道这个质体是怎么回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能够改变极乐城市场的东西。”

 

苏利文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头发，舔了舔嘴唇，好像在考虑是否要提出另一个问题。然后他耸了耸肩。“我明白了，先生。”

他走出门去，像个身兼重任的男人一样。

“比尔，我听说有关渗漏问题的情况怎么样了？” 莱恩问道，尽管他眼中的凝重神情表明他的思绪在其他地方游荡。

“需要不断的维护，老板。那该死的海洋不仅仅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我们推开它，它又反过来推回来。总是在施加压力——水压、水流、温度变化、冰的形成、海洋生物的摩擦和挤压。有贝壳和海星、海蠕虫。上个月我们不得不两次派出刮削工作队。”

“是啊。有些人穿着深海潜水服的时间太长，他们开始觉得自己是潜水服的一部分了。” 莱恩自嘲的笑了笑。

比尔想起了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实验对象。他不想去想这个。

莱恩把铅笔扔在桌子上，合上手指，忧郁地皱着眉头。"方丹正逐渐成为我在这里的一个大对手。他只能磨砺我。这就像为我的才华之火提供燃料。但我不能让他来完全主宰极乐城的市场。不，我可能要采取行动。我们可能要对方丹先生采取强硬措施......"

 

十七号维护站

1955年初

参观旧维护工人聚居区令人感到十分沮丧。比尔·麦克达纳不喜欢来这里，走过地铁通道，当他从地铁通道走到拐角处的当铺后面时，这让他感到隐隐约约的罪恶感，他绕路走过垃圾堆。比尔觉得自己对极乐城负有责任，他肯定没有计划过在这里的任何贫民窟。

有人用红色的油漆在一面墙上写着 "欢迎来到贫民窟"。衣衫褴褛的乞丐们成排蜷缩着靠在金属舱壁上，有些人用纸板盖着身体以御严寒。这个区域的暖气管道被堵住了，而这里那几个少数商人也不愿意支付莱恩工业的服务费来解决堵塞问题。比尔在业余时间下来处理这个问题。不过他不会告诉莱恩。毕竟如果莱恩知道他在做慈善工作的话……

比尔找到罗兰·华莱士帮忙——两人都誓言为对方保密——华莱士答应带来一名电工。但现在，华莱士和他的电工都不在这里。

比尔开始感到孤独和不安，他每走一步都看到沿着墙站着的失业者在盯着他。他边走听到他们低声嘟囔，其中一个人说，“她也在看着他……”

在拐角处看到罗兰·华莱士时，他松了一口气。和华莱士在一起的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胡子，拿着一个工具箱--一个高大、憔悴的人，有着鹰钩鼻的脸。

“诶！”比尔叫道，口中的气息在寒冷中冒着热气。“华莱士！”华莱士看到他后挥手示意。比尔走向他，“见到你真是太TM高兴了，伙计。”比尔说，压低着声音，“这些流浪汉一直盯着我虎视眈眈地看。我差点以为要挨一顿揍。”

华莱士点了点头，朝着他身后墙上那些衣衫褴褛的男女看了一眼，很多人手中拿着瓶子。“他们也喝得不少。在极乐城，私酿酒是不受限制的——听说有人给这些人卖廉价苦艾酒。三个人因为喝坏酒死了，还有两个瞎了。”他清了清嗓子，“走吧——最好的进入管道的方式是通过典当行后面。很高兴能让这里的供暖正常运行——这里太冷了......”

电工什么也没说，尽管比尔觉得那人在自言自语，他那鹰隼般深陷的眼眸东瞅西瞧。比尔注意到那人额头上有厚厚的红斑。

他们跨过一堆堆垃圾，又绕过一块巨大的废品，来到了典当行的后面。“这里也没有垃圾收集？”比尔问道。

"我们买不起。"

"你也住在这下面？"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收费？” 电工冷冰冰地切断了话题。他的语气带有恶意。“我们需要供暖。但如果没有你这种莱恩工业的人一起的话，我就不能进入管道里，除非我想被警察抓。”

 

比尔点点头，敲起来当铺的后门。

“是谁？”里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比尔·麦克达纳！找阿诺·杜克马吉安！你收到了我的信件了吗？”

“是啊，来吧。”打开铜制门的人看起来和声音一样模糊不清。他是一个面部宽短，穿着褶皱西装的人，下嘴唇上有一个疤痕。他的手臂太长了，让他的夹克显得很不协调。他的头发又很短。 “是啊，我是阿诺·杜克马吉安。这是我的店。进来吧……如果你一定要进来。”

三个人进入了灰尘飞扬，昏暗的后房，这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从地面到天花板都堆满了电器、收音机、女鞋、礼服、满箱枪支和手表、银制相框，以及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 “我把活板门清理干净了，”杜克马吉安说。“这个地方就建在活板门上。”

比尔想，建在活板门上可能违反了某些地面上的建筑规定，但在极乐城几乎没有建筑规定。

华莱士有钥匙。他跪在金属地板上打开了活板门，电工为他举着电筒。光线倾斜下来，显露出一个肮脏的铁管和一把生锈的梯子。

从管道中升起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定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比尔说。他爬下去，电工拿着灯。每向下走一步，就更觉寒冷。另外两个人跟着他下去，他们弯腰走过一个隧道，电工先走，为他们照明。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他们不得不弯着腰走动，这个隧道太低了，只有8英尺，不能站立。“如果他们的管道能够让一个矮个子通过，为什么不能让一个高个子通过呢？”电工抱怨道。 “这也不会增加多少成本。”

走了三十步不到，在隧道将要缩小成一根大管子的时候，他们找到了臭味的源头，同时也是故障的原因：一具尸体卡在了暖气管里。这似乎是一个男孩的干尸，大约12或13岁，面朝下躺在通风管内。他穿着破烂的衣服，黑色的头发沾满了干血迹。而一片带有锈迹的大型风扇叶片，几乎将他的脖子一分为二……

“天啊，上帝！”比尔嘟囔道。 “可怜的小家伙。”

华莱士正在呕吐。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能恢复镇静。比尔在战争中和在建造极乐城已经看到过足够的死亡，他几乎都变得麻木了。几乎。然而，当他看着孩子干瘪的手紧紧抓住隧道墙时，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恶心。

“我想，”比尔说，声音有点嘶哑，“这孩子当时在探险……风扇并不总是开着。当它关闭时，他试图爬过去，那时风扇就开了。”

电工点点头。 “是的。但他不是在探险。他没有地方可以住。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人收养他，所以……他下到隧道里睡觉，那里比较安全。也许是迷路了。”

“孤儿？”比尔问道，“这里，有很多吗？”

“这附近确实有些孤儿，我听说。人们来这里打工，然后完成一个项目后，老板就会炒掉他们。再也找不到工作了。但他们也不能离开极乐城。所以他们开始争夺食物等东西——互相残杀。并且现在有了这些质体……有些人不知道如何使用。但你必须一定要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你大概就可能玩脱。然后就剩下了这些孤儿……”

"这里应该有一个孤儿院，"华莱士说。

电工无奈地笑了笑。"你认为莱恩会开设这样的非营利性机构吗？"

“有人会去办一个的，我们已经有够多孤儿了，” 比尔说。"好吧，让我们先把他搬走，看看我们是否能先把这个解决......"

华莱士很高兴能离开这个临时的金属坟墓，他自愿去拿必要的工具。他急忙回到梯子上，几分钟后带着一个大麻布袋和额外的手套回来。"孩子有点干瘪；我想我们可以把他放在这个里面..."

他们面带痛苦地把孩子的身体从卡住的地方弄出来，同时小心翼翼地用工具箱里的锤子挡住叶片，以防它们突然开始运转。

但是，在他们取出这个干瘪的孩子的尸体，把它塞进麻袋并移开锤子之后，通风口的叶片仍然一动不动。

电工打开了靠近风扇的面板，用工具进行了一些内部调整。他往里面喷了润滑剂，并使用了一个小装置来测试电流。“那里是通电的，但……我得给它一个电击才能让它转起来。有些零件卡住太久了已经锈了。退后一点……”

他伸出左手向面板伸出——似乎聚精会神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微微发光——一道小闪电从他的手中射出，一束蓝白光噼啪作响地射入打开的面板中。

比尔吓了一跳突然直起身来，然后头撞到了顶上。"卧槽！"

"电击质体，"华莱士嘀咕道。

“天哪…” 比尔揉着头，“那玩意儿就突然…”然后他意识到风扇在转动，温暖的空气吹到了他的脸上。

"这就成了，"电工说。"当这个停止的时候，其他的也停止了。现在应该都能工作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比尔--他的眼睛里还有一点光亮，所以在隧道的昏暗中，他看起来像一只野外的动物。

"你只要知道如何使用它们，明白吗？"他说。"质体。" 然后他拿起他的工具，开始往回去的梯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