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杂乱的思考
妈妈最近生病了,要打点滴治疗。爸爸会扎针,方便起见便在医院买了药回来给妈妈扎针。
扎针的时候我和爸爸闲聊说:“我现在见不得针从人手上扎进去的样子了,小时候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
爸爸说:“因为年纪大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年绩小的孩子,看见蚂蚁就喜欢踩。他又说他小时候,有性格坏的孩子上树掏小鸟,羽毛还没长出来的小鸟,被那些小孩剪了头玩。
他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大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我小时候。
我小时候住在医院的家属楼里。春夏之交,雨季来临时,会有很多蟾蜍出现在雨后的水坑里。那时候的蟾蜍大多都很小,直径3cm的样子。在医院长大的小朋友,见惯了一些对其他小朋友而言匪夷所思的操作。他们往往都由院儿里最刺头的男孩子带领,手里拎着塑料袋,抓上几十只小蟾蜍,然后虐杀。
那么多小孩认认真真地围坐在一起,给活着的小蟾蜍剥皮,或是切掉它们的身体部位,切得越来越碎,或是其他恶劣至极的方法,说出来都怕被人模仿。而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罪恶,小孩真的很纯粹,他们作恶也很纯粹。
我和爸爸讨论为什么小孩子如此可怕,他认为是因为小孩子年龄很小,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和感同身受。只有人的年纪越来越大,认知水平上升,接受教育和社会道德的驯化,才会拥有所谓的善良品德。
而我,年龄越来越大,更加贴近死亡,于是也对于一些看似伤害身体的行为更加畏惧。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人只有越老,才越善良。
可是我看到的大多数人,只是越来越麻木。这样逐日加深的同理心似乎并没有被大家运用到别人身上,全都用于自己。对于他人的苦难,则是麻木,甚至加以嘲讽。
于是我得出,虽然人年龄越大,对于痛苦的共情能力会增加,可是对于他人的同情心大概率会降低,最终得到的是一些极度担忧自己受到伤害的人类和对于他人麻木的人。
有一天和我的朋友lkh聊天。
他很钦佩人类文明和道德发展过程中一些很美好的品质,但他向我提出问题,说当他去实践那些美好的品德时,往往会遭遇不理解,甚至尖锐的讽刺。
我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观点,我问他:是否有一种可能,人类社会的发展目标并不是文明和道德上的美好呢?
在我心里,如果文化和道德有明确的发展目标,那个目标将会是“有用”。
是否对于自身生存有切实的用处,是否对于种族延续有现实的意义。
而美好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很容易因为无用而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因为本身拥有美好品德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而人们,总爱追逐稀有物。
他对我的观点表示同意。
天可怜见,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和我讨论问题的时候吵起来。
让我长久处于疑惑中的一件事是,为什么网络中的声音如此两极分化,而现实中,大家其实大多都站在一个中间地带。网络中的人们,似乎忍受不了别人和自己有丝毫不同,一旦发现,便要互相将对方推至更远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