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FGO/空之境界联动中某英灵master love现象的考据和分析（下）

首先，是关于拖更到现在的谢罪声明：从去年12月开始我一直忙碌到了除夕前，虽然中间也有了很多新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有以成形的文章记录下来。因此对于说好的更新被拖到了现在真的是非常对不起（土下座）

话说回来，空境联动复刻是什么时候来着（笑）

上篇的地址：

关于FGO/空之境界联动中某英灵master love现象的考据和分析（上） - 哔哩哔哩 (bilibil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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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月作品的粉丝群体（也就是月厨），这里指有一定作品阅读和讨论经验的人，有一个很重要的共同特点：

那就是会在人物、剧情、设定的讨论中表现出明显的后验特征。

这个特征导致了月厨在谈论问题的时候，其观点的影响力和本人了解多少型月设定有直接的关系。对于路人或月球萌新提出的问题，如果有人能拿出设定原文来回答，那么他的答案会立刻具有很强的公信基础。而且，设定原文与问题本身交待的情景越接近，这个答案越容易被路人和其他月厨们接受。如果你找到的设定完美无瑕的反驳了月球萌新的想法，那么即使你的用词非常暴躁，也很少有人会提出抗议。

比如这样一个情景：

A：萌新刚刚看完了空境，感觉根源式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请问在型月世界观里她算什么水平？

B：又一个不看设定xjb脑补的，然后搬出了防御战的访谈。

类似这样的讨论其实屡见不鲜。这里不打算做过于复杂的引申，我所关心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月球大佬和萌新之间的差别到底是什么。虽然差别可能有很多，但有一个答案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资深月球大佬解释问题的后验特征更加明显：即熟悉更多的设定资料，并且始终以设定资料的内容为优先。

这些设定资料的来源是谁呢，自然是蘑菇本人。

所谓的月厨大佬，就是根据萌新提出的问题，从型月作品的文本、访谈、设定集中找到相关的内容然后整理合并成观点的人。

这并不是普通的搬运工作，恰恰相反，这比搬运要困难得多。

因为在这一连串筛选、比较和分析的过程中，大佬们要将自己的主观性压缩到一个很小的范围。

对于型月话题的讨论，任何人讲的话都有可能是不准确的，也都是可以反驳的。但只有奈须蘑菇的设定是永远无法反驳也无法证伪的。

蘑菇的设定可能会改变，但永远不可能出错。

这就是为什么大佬们讲出的话总是看起来很正确。你会被发现萌新问出来的问题都很有创造力和主观性，比如“牛车大帝对闪闪”“横走四天王”“lancer好弱”“四战真谋略，五战过家家”这种原作里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像这种问题，放在贴吧或nga，通常是要被暴躁的月厨无情蹂躏的。但和萌新不同的是，大佬们很少会向你展示自己对这个问题是如何“脑补”的。思考的过程已经被切割掉，仅仅留下了总结好的“事实”拍在你脸上告诉自己想得太多。

对于不了解型月思考回路的路人而言，这样的交流方式确实说不上愉快。这就是为什么月厨常常风评被害、为什么月厨总是不说人话、为什么路人粉丝对型月作品内涵解读的尝试大多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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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验性特征的另一个影响，就是提高了一部分月厨对蘑菇新设定的接受能力。当发现一个新的设定在某段剧情里被交待了出来，这些月厨会在很短时间内（几乎是立刻）把它消化成自己的知识，并在往后的讨论中表现出这些设定早就是见怪不怪、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的事情。举个例子，FGO中剑式的羁绊故事里有这么一句描述：“虽然是非常有女人味的人物，但其内在不过是小女孩。” 有些玩家立刻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并在游戏和原作的相关讨论里反复提及215“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丝毫没有去思考这个设定到底有没有问题。

当然了，这个设定没有一点问题，因为它是蘑菇写的。

但是我们的接受能力实在是太强，把这些最近出现的设定（考虑到原作所处的时间，确实很近了…）消化吸收以后便自然而然的拿去分析空境小说和fgo联动中的“两仪式”，于是造成了一系列问题。

我们可能有意识的忽视了一件事情：这是一个对两仪式全新的设定。我很清楚，此时可能又会有月厨站出来分析这个设定在原作中的合理性。但是这样他们就得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FGO与空境联动实装以前我从来没有在贴吧、论坛和qq群里看到哪怕一个人指出终章里“根源式”其实是一个小女孩。是因为大佬们早已经看破真相却一致选择保持沉默吗？退一步讲，即使有人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为什么它没有形成一点影响力？既然小女孩的设定在某些人眼里非常合理，那么这种合理性为什么偏偏在联动时装之后才会被指出来，而在联动出现之前却无人问津呢？

所有这些讨论都指向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联动之前的上古时代，没有人能够从小说、剧场版和访谈设定中准确得出“两仪式”内心是一个小女孩的结论，因为压根就没写出来。小说中也仅仅给出“微笑む彼女は、こどものようにも、おとなのようにも思えた。”这句模棱两可的描写。

就像过去没有人把“两仪式”叫“215”一样。现在不仅仅是称呼，就连两仪式的性格描述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寻找合理性其实毫无意义。在型月的世界，只要是蘑菇写出来的或认可的东西，就都是合理的。所以就算亚瑟王是个女孩也是合理的；就算fate和月姬分成了两个世界也是合理的；就算地球史不等于月球史，如果蘑菇真的这么说了，也肯定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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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是最资深的月厨，在面对蘑菇祭出的一系列更新时，也很难保证每次都能留有余裕。不然的话论坛也不会有撕逼，吧务也不会骂人。我们这些普通粉丝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在争吵之前，弄清楚争吵的原因总是有所帮助的。因此，这里将要分析fgo与空境联动中增加的设定具体带来了什么影响——也就是联动确定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回答这个问题是这篇文章最重要的内容，我将尽可能结合自己对原作和游戏的理解来阐述。

Fgo/空境联动所确定的事情

1. 时间的先后性与相关性 

 蘑菇为了把空之境界并入到fgo的故事里，在时间性上进行了一系列说明。“这次的式是作为《空之境界》的故事结束之后的她而被描绘出来了”点明了fgo联动剧情发生在空境原作的时间点之后。同时也意味着，争论空之境界和fgo世界观是否合并已经失去意义。因为无论空境原作和fgo是否为平行世界，在fgo的那一侧，因为联动的出现，空之境界原作从俯瞰风景到终章的剧情都是默认已经发生的。联动中的两仪式和其他角色，都完整经历了小说中的相关事件，从藤乃回忆与式的战斗、杀阶两仪式对伽蓝之堂的怀念都可以体会到这种经历所留下的痕迹。

从这层意义上讲，fgo和空境的故事其实已经被紧密联系了起来。而蘑菇对于剑阶两仪式的大量设定和塑造，使得今后对“两仪式”这个角色的讨论必将同时包括她在终章里与黑桐干也的互动以及在fgo中与咕哒子的互动，两者再无分离的可能。

2. 毁灭的未来

空之境界虽然是蘑菇早期的作品，但里面的人物基本上都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对于身为主人公的黑桐干也和两仪式，回归到属于普通人的平凡的一生才是他们的结局。即使是像浅上藤乃这样的配角（仅仅是相对于式和干也来说），只要是看过痛觉残留的观众，相信都会从内心深处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善待，而不是开着魔眼大杀四方。

这样平凡的憧憬，或者愿望，在fgo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艰难。蘑菇为了融合这两部作品，不惜用“人理烧却”破坏了空之境界中原定的结局：

藤乃所在的时代被人理烧却化为了灰烬。虽然她也同样被烧尽了，但其特异性却没有被世界的抑止力忽视。阿赖耶识为推翻人理烧却而将她的异能作为战斗力之一来使用，于是她就作为暂且的从者被迦勒底召唤了。

...只有两仪式是特别的，虽然是死了的，但又不是死了。虽然身体已经燃烧了，但却还没有燃烧殆尽。处于将死之前，睡着的状态。…但要是就这么睡下去的话她和其他人都会一样地，与时代一起死去。不过要是她醒过来且这期间梦中所见的人类灭亡能够回避的话，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当然了，这并不一定就是空之境界原作中的未来。蘑菇在角色文档中反复强调“梦”这个词，给我感觉是在尽可能剥离两个世界对彼此的影响。但是我们依然要明白，人理烧却是这一切的起因，并且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这并不是一个像异世界穿越那样美好的故事，而是式和藤乃在自己和时代即将死去之时的最后抵抗。至于没有被选召的人们，无论他们在空之境界中留下怎样的故事，此时此刻都已经和观步子市一起燃烧殆尽。从这个角度来看，式和藤乃与其说是作为迦勒底拯救人理的一份子，不如说是在守护空之境界中属于她们自己的未来。

3. 对“两仪式”能力的正式说明

在fgo联动之前，“两仪式”的能力评估长时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虽然蘑菇那几个老访谈给她的战斗能力大概划清了位置。但是关于这个角色的真正能力，特别是在终章里本人自述的那些东西还是有一定争议的。根据我的观察，在那个时候月厨圈内对“两仪式”的能力评估是偏向保守的。原因推测有三点：1.终章云里雾里的对话让人难以去仔细体会其中含义。2.两仪式自己描述的能力大多与战斗无关，加上人类身体的限制，因此在设定战中发挥空间有限。（但依然让她坐上了“横走四天王”的位子）3.没有足够的验证。虽然终章里“两仪式”多次表示愿意使用能力，但都被黑桐干也拒绝了。而且“两仪式”一说起话来就神神叨叨的，很难判断她讲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口嗨。

直到fgo联动的出现，蘑菇终于用设定的方式直接客观的描述了“两仪式”的能力：

根源接续：Ａ 

她从「　」中诞生，又追寻着「　」。

分于两仪，轮转四象，收于八卦， 铺满世界之理的人。

两仪是太极图中表示阴阳的东西。她的称呼取自于数式的式和式神的式。

换言之，这就是万能的许愿机的证明。

作为拥有该技能的人，通常的参数都对她毫无意义。

结合终章中“两仪式”对黑桐干也的话语：

说出你的愿望，黑桐君。只要是人类的愿望我一般都能够实现。式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因此我的权利也就属于你。

这样一来，“两仪式”能够实现愿望的能力可以说是被佐证了，并且她在终章中对自己能力的一系列说明也因此具有了很高的可信度。在新的设定出现之前，应该可以保守的承认它们在本人所言的情境下的是真实的。

Fgo/空境联动所改变的事情

联动所带来的改变很简单，那就是“两仪式”有了一个脱离原作的暧昧对象。

一个小说里的角色，在一段与其它游戏联动的剧情里，和游戏的主角建立了一个比小说里更深入的关系。说实话这种事情发生在空之境界这个相对早期且低调的作品身上让我感觉匪夷所思。我们暂且不讨论蘑菇这种安排等于把这个角色牢牢的绑在了fgo游戏上，先来回应一下大部分面人对master love的第一反应——也就是“214不等于215”的反驳是否成立。

我在上篇已经介绍过，这个观点成立的关键在于原作里“两仪式”对黑桐干也的看法。事实上我的结论是：空之境界原作中，黑桐干也在“两仪式”心中拥有非常特殊的位置。

具体的表现是：

① 主动询问黑桐干也的愿望，并且在反复确认。

黑桐，我也有事想要问你呢。虽说有点遗憾，但闲聊就到这里吧，我也是为此才来的。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愿意的话，为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是能做到的。能够为某个人做点什么，与外面的世界就能有所关联…可是，你什么都不需要呢。

黑桐君，你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呢。与白纯里绪对峙时，与死为邻仍然选择了中立。我觉得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你就不想要一个比今天更快乐的明天吗？

万能的许愿机竟然反复向一个普通人寻求他的愿望，这个人没有拯救世界，没有战斗能力。在2016年的人理毁灭中，他和所有人一样迎来了自己的终焉。我不知道“两仪式”在那个雪天向黑桐干也询问愿望时有没有预见到，这个普通的人将在多年后的灾厄中死亡。但无论是“两仪式”还是我们都很清楚：黑桐干也是面对死亡也会选择中立的人，因为现在已经很幸福，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相比之下，在fgo中只有满羁绊的剑式才会问咕哒子有什么愿望，并且会以“开玩笑”为由来结束对话，这其中的区别已经显而易见了。

② 强调自己与式的区别

没错，这是一个很细微的点。“两仪式”很清楚式和黑桐之间的关系，也很清楚自己在用式的身体与黑桐谈话。因此在终章的剧情中，她多次向黑桐暗示出自己与式的区别，并且还利用了式对自己没有察觉的事实。

其一：

他和她漫无边际地谈着一些小事情。

他一如往常地说着，她就很高兴的样子听他说。

两人间一直以来的关系没有一点改变。

然而，只有她，不一样了。

她逐渐领悟到与他之间的差异，有着不可能混杂的绝望。

其二：

她静静地走上前一步，伸手触摸他的脸。白色的手指轻轻掠动了他的额发。发下是一处伤痕。

“……我愿意的话，为你治疗这点小伤还是能做到的。能够为某个人做点什么，与外面的世界就能有所关联…可是，你什么都不需要呢。”

“因为式擅长破坏，我可害怕非要那样做的话万一为此遭受什么后果啊。”

不知到底是带了几分认真，他露出平和的笑容。

她像一只躲避阳光照射的蝴蝶般移开了目光，用比纷纷而下的雪还要柔缓的动作放下了手指。

“……也是呢。式除了破坏什么都不会。在你看来，我说到底还是式呢。”

其三：

“今天很开心，就再给你一个奖励吧。式并不是喜欢杀人，她自己搞错了。因为她的杀人冲动是从我这里产生的。所以你放心好了，黑桐君。就算真有什么杀人鬼，也是指我。过去想要杀掉你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呀。”

她有点恶作剧般地微微一笑，像是说“对式可要保密哟”。

这几处小说的描写可以说相当细腻，“两仪式”对与黑桐产生某种联系的渴望与察觉到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的心情，都藏在了字里行间。特别是最后一处对式杀人冲动来源的解释，几乎可以说在明确的宣告自己在式与黑桐这段感情中的地位。只要你看过空之境界就会明白，每当式对黑桐说“我想杀了你”时意味着什么。

③ 坦率的说出黑桐干也对自己的意义

这一段文字被反复提及。这是终章的最后，“两仪式”向黑桐干也告别之时所说的话：

“是吗，”她低声说道。用一种类似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不管怎么看都普通不过的他。

“没有任何特征，不希望自己成为特别的存在而活着， 

不去伤害任何人，因此自己也不受到伤害， 

不夺取任何东西，因此也不会获得任何东西， 

无声无息，如同融入时间一般地生活在普通之中，最后慢慢的停止呼吸，

这就是你们平凡无奇的人生。

但那毕竟只是结果，很多人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期望而过着这样的生活， 

想成为「特殊」的存在却没能成功， 

而其结果，就是平凡的人生的这种形态， 

所以，从一开始就希望如此活下去，才是最为困难的。

这一段话所说的，正是黑桐干也。无论小说还是游戏，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角色能让“两仪式”这样羡慕。

为什么我要以型月的后验特征起笔，因为就像“两仪式”所说的那样，我们在不断接触作品的同时，也了解到越来越多复杂的设定。因为热爱，我们不断地想要了解更多，学会更多，也逐渐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之所以喜欢型月，不是因为后来才明白的那些设定，而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写了这么多废话，只是希望fgo的粉丝不要把“两仪式”在游戏里对咕哒子的态度看成是理所当然；希望你们不要忘记原作里那个对她同样很重要却无法再见的普通人。我也希望空境的粉丝能够继续支持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物，请不要去伤害真心喜欢这些角色的人，我曾经这么做过，在这里表示真诚的歉意。根源式是一个有许多留白的角色，空白的部分远多于可见的部分，现在蘑菇在fgo里给她添加了新的色彩，从而改变了这个角色整体的面貌，这种改变一旦发生就已经无法挽回，就像蘑菇修改的其他设定一样。虽然我们最终不得不接受这种变化，但我真的还想在最后任性一次，就当自己不愿意把这所有的一切看成是顺其自然。也许蘑菇终究是对的，一直以来误会了的人是我，是我自作多情的把根源式的留白当成了美感，把遗憾当成了圆满。

当我把原作分析到这里，其实再去评价联动的好与坏已经不重要了。真正的《空之境界》早已在黑色的棺柩里流向彼岸，无论作者还是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样子。关于这部作品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没有mad要做，也没有文章要写了。但是，我还是奢望着型月未来的粉丝们在惊叹于fgo中那个美丽的和服身影时，能够依稀回想起她曾经在一个静谧无人的雪夜、对一个名叫黑桐干也的普通人类所说的那句：

“对我来说，这才是比任何人都特殊的心的形态，遥远得无法触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