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之际》

《二十之际》

这些年来，很少睡过好觉。好觉，我认为是在有了困意之后不久便安然入睡，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必忧虑，闭上眼后一觉醒来，没有厌烦之感，没有焦灼之急，只是自然地开始了新的忙碌。而我却总是在睡前脑袋里像是装着夜里成群的蟋蟀的鸣叫声，热热闹闹的。各种记忆的碎片和自己以为的未来的幻象，都不断的涌现在脑海里，像正在兴奋奔跑的野马，很难停下来。

越长大，越明白，明明白白。小时候总喜欢刨根问底，对世界充满着好奇。当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懂。现在好多事情懂了，我却宁愿自己不懂，明明白白的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想懂，也不再好奇一些事儿。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徒增痛苦罢。

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一年过得比一年快，没干成什么，只是容颜旧了，年纪长了，记性也不如从前了。说到记性，以前总烦我妈让我出门走到半路时回家，就为了看看锁门了没有。“你连自己锁没锁门都不记得呀！”我抱怨着。现在自己还没母亲那样老，也总不记得自己出门锁门了没，有时候自己前一秒要做的事情下一秒都忘了嘞！

两年没见二哥了，今年也是见不到了。二哥其实是我的堂哥，我们同一个爷爷，平日关系也不是非常亲，但也相互挂念着。二哥的女儿是我最大的侄女，我一年回两次家，只有寒假过年才见面，侄女每次都是待两天就回她外婆家去了。

村里没有小孩子，我作为年纪最小的大人，自然成为了侄女的玩伴，侄女每次一回来就问我妈：“姑姑呢？我要去找她玩！”我在屋里头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了。我有时候一见到她就故意在她面前走掉，“姑姑你去哪？我也要去！”“我就要跟着你！”听到她这么说，我又会转头跟她一块，去她家看看，往她书包里塞点零食，帮她叠叠衣服。这孩子蛀牙可多，每次去她家里我都得叮嘱她少吃点糖果少喝点奶茶，孩子嘛，会听你的话？一会儿就看到嘴里又嚼着糖呢。

村里没有什么好玩的，每次侄女一回来，我和侄女就往田间走。我地里的菜、山上的树、路边的花花草草也都带她认认，两面针、金不换常有生长在路边的。逛完田野，我们又从家里走到村头，走到写有村名的大石头那里就返回，当做散步了。走着走着我就突然跑起来，她就赶忙追我，这小丫头每次都捉不到我，我下次还得锻炼锻炼她，身体素质不行怎么能好好长大咧。侄女长得很快，现在的孩子比我那时营养足，个个都想窜到天上去了，侄女小学五年级，就快跟我一样高了。每次见她我都量她身高，上上次到胸口，上一次到脖子，这次就差半个头了，哎哟，这丫头，长得真快，真好。

以后要是再见到我二哥，不知道是何时了，到时候估计侄女都上高中了吧。二哥两年前得到了在香港的工作机会，工资待遇比之前的好，就决定在香港工作了。家里也建好房了，上半年还买了小车，生活也是比以前好了，也算是三十而立了。

亲哥上个月结了婚，来家里吃饭的亲戚们，带了几个没见过的小孩子，一问才知道是表侄女表侄儿之类的孩子们。吃完饭我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看着这些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时间不等人呐！我也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