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们并非虚妄之物
“旅客朋友你们好。从本站始发，终到锦城东站的高1385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各位购买本次列车车票的旅客前往第二候车室4A检票口检票，5站台上车，祝您旅途愉快。”
伴随着高铁站广播，一大群旅客呼啦啦地站起，拎着自己的东西赶往检票口。
坐在检票口正对面的周宇琛看着面前长长的队列，腮帮一鼓，吐出个凝胶泡泡。他并非旅客，只是有着“来火车站观察众生百态”的特殊习惯的家伙。
“这个世界的车站与我原本生活的世界似乎差得也不远嘛。”
周宇琛低声说。
隔着两个座位的年轻女人好奇地看过来。周宇琛点开【解压缩全能王】APP，尝试打开一个视频。他转过头，正对上年轻女人的目光。周宇琛自知失口，一扶左耳耳机，说了句“导演，这句词的感觉怎么样”。年轻女人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没继续关注周宇琛。
周宇琛继续尝试打开那个预览界面为一团漆黑的视频，但屏幕上跳出来的仍是“无法打开”。他靠在按摩椅椅背上，听着陈奕迅，开始汇总这一天以来收集到的信息。
女子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提起公文包，起身去了洗手间。
……
……
周宇琛的确是个穿越者，但穿越方式与那些穿越文很不相同。
他只是再正常不过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情况不对：天上飞过的战机是伊尔2与长距离雅克9的编队，地上跑的汽车看起步速度就知道不是传统燃油车；手机右上角明晃晃显示着7G信号，摆在桌上的那台老笔记本焕然一新；卡里还多了一千块钱。
最重要的是，原本摆放整齐的【游戏娱乐】桌面文件夹里缺了一角。
那一角正是他热爱的海战拟人手游《碧蓝航线》。
被世界大变弄得一头雾水的周宇琛尝试利用网络搜索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不得不说，7G网络就是快，他刚把文字敲进去，搜索结果就如雨后春笋般蹭蹭蹭出来。
周宇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关于能源魔方应用于民用领域的试点工作展开情况调研报告”，心里立刻有了数：
这根本就是《碧蓝航线》的世界，所以没有《碧蓝航线》这个游戏也十分合理。
……
……
周宇琛整整收集了八个小时的信息，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他下意识地穿上衣服往外走，刚走出单元门，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自己的房间摆设丝毫没变，就连生活习惯都没变。如果他确是穿越，这就意味着并非魂穿，而是自己连同整个房间被塞进了这个世界。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冰冷的女声打断了周宇琛的思考。他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个漂亮姑娘，手中拿着张照片，笑意盈盈。周宇琛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胸口扩散开来。
“见过。”
周宇琛沉声回答，食指同时在手机上轻轻一点。
“那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她去楼上了。”周宇琛信手一指，“楼上有不少饭馆，可能她的生物钟比较奇怪，下午四点半就去吃饭了吧。”
“OK，谢谢。”
漂亮姑娘收起照片，走向楼梯。周宇琛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伊莎贝尔·卢卡斯的剧照，那张脸与刚才的漂亮姑娘逐渐重合。他暗骂一声，扣好风衣帽子，戴上口罩，一跃进了女洗手间。风衣下摆随着他的跑动展开，露出形状奇特的腰带扣。
……
……
年轻女人正站在镜子前补妆，听到身旁有异动，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的大个子冲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呼喊求救，已经被大个子拉到了洗手间里面。
“听着，小姐，刚才有个姑娘拿着你的画像向我询问你的去向。”大个子打开手机相册，给她看照片，“我把她骗到楼上去了，如果你相信我，跟我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年轻女人护住了公文包，“如果你和你口中的姑娘是一伙的呢？”
脚步声突兀地响起，那个漂亮姑娘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手中多了柄寒光闪烁的利刃，脸上仍然笑意盈盈。
“你以为我看不到你在偷拍吗？放心，我在外面设置了屏障，卑微的人类只能看到这个洗手间正在检修，也听不到声音。”漂亮姑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一切行动被我尽收眼底。好了，让开路，卑微的人类。我的目标是你身后会招致破灭的女人，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可不想鲨害无辜。”
“你不是人类？”
“当然不是。”漂亮姑娘的外形迅速变化，声音也从冰冷的人声变成冰冷的机械声，“实验机关所属清除者0034号，逢敌必诛。”
“为什么……”
“还轮不到你这卑微的人类向高贵的实验机关提问。”蓝发白瞳的清除者抬起右手炮指向周宇琛，“璀璨星河。”
炮口中没有炮弹、激光或其他能量射出，但周宇琛瞬间就感到头痛欲裂。他慢慢抱头蹲下，咬牙不让自己发出惨叫，但这一下暴露了后面的年轻女人。年轻女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放下公文包，闭上眼，静待死亡来临。
……
……
周宇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一袭白色海军制服的男子甩掉大氅，将手中U盘插入形状奇特的腰带扣中，单兵外骨骼瞬间装着完毕。
手机里那个打不开的视频恢复了色彩，开始播放，正是原本世界著名碧蓝UP十段糜烂制作的视频《她们并非虚妄之物》。
“你真的热爱碧蓝航线，将舰船视作珍宝吗？”在视频中的谢菲开始自我介绍的刹那，温柔的女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请如实回答。”
“当然。”周宇琛没有任何迟疑，“至少她们每个人都爱我，这就足够了。”
“那么，踏上作为指挥官的旅途吧！”
女声连带着视频声音一同消失。
眼前还是刚才那般景象，只是周宇琛头不痛了，手中还握着个印有白毛兔耳小萝莉的U盘。他再低头看腰带扣，顶端接口也已打开。周宇琛按下U盘尾部，将其插入接口。
“染上我的本色吧！此身为舰，即刻出战！”
周宇琛中气十足地大吼。
正要对年轻女人下手的清除者回过头来，周宇琛已经完成着装，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
……
……
预想中的撕裂与疼痛并未到来，反而听到了一句“此身为舰，即刻出战”。
女人睁开眼，惊讶地发现那大个子和清除者已经滚在一起，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都穿着单兵外骨骼似的盔甲，清除者是蓝白相间，大个子就很搞笑了，竟然是粉白相间还带兔耳的！
女人差点没笑出声。
周宇琛和清除者在地上滚来滚去，拳脚相加。清除者想用炮轰，但只要有抬手迹象，周宇琛就会把炮口按下去。同样地，周宇琛双臂上的炮也用不了，两人只能继续隔着盔甲肉搏。清除者大概也没经历过这种战斗，尽管装备和身体素质都占优势，却在翻滚中失去先手，被周宇琛压在下面。周宇琛左手按住清除者的胸甲，提起右拳照着清除者的目镜就砸。
“滚下去！”清除者悲愤地大叫，“你这卑微的人类怎敢僭越！”
周宇琛没有答话——他用尽全力才压住清除者，根本没多余力气和她嘴炮。清除者见状灵机一动，以退为进，紧紧搂住周宇琛，右手炮顶着他的背开火。镭射光线瞬间熔化背甲，周宇琛只得挣脱清除者的怀抱。清除者变回漂亮姑娘，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女人瞪大了眼睛。
单兵外骨骼从周宇琛身上退去，周宇琛揉着刚才被镭射光线击中的位置，疼得直吸气。女人连忙小跑过来，将一包酒精湿巾递给周宇琛。
“谢了，大叔。”
“我30岁都没有……”周宇琛拿出张酒精湿巾塞进卫衣里面，有气无力地回答，“小姐，说不定你年龄还比我大些。”
“看你长得太老成了，抱歉。好了，回到正题，为什么要救我？”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认为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
“只是暂且相信。”
“那就跟我走。我是老车站，这旁边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周宇琛活动着腰背，“刚才打一个都差点被搞死，她要是搬救兵来，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快走吧，小姐，注意仪态。”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很高冷地走前面。周宇琛微微低头，跟在她身后。车站里的旅客见到一男一女居然从女厕所里走出来，再看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和姿态，议论声顿时四起。年轻女人脸上滚烫，周宇琛倒是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
……
凤城十二路北侧，老米家泡馍。
周宇琛带着年轻女人钻进泡馍店，自己出去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尾巴，才回到店里。他刚进去，年轻女人劈面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周宇琛左半边脸剧痛。老板闻声出来，被周宇琛用私事的名义搪塞回去。
“跑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宇琛。小姐你呢？”
“闫雨菲。”
“抱歉，那时形格势禁，不得不那么做。”
“刚才我也给了你一耳光，算是我们两清了。”闫雨菲看了眼时间，“我去京城的车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发车，现在回车站绝对来得及。”
“闫小姐会骑自行车吗？”
“当然。”
“对表，现在五点零二。”周宇琛抬腕看表，“我们先把饭吃了，再骑单车回车站。你要到京城的话，我护送你去。要是在车上遇到那种敌人，我的作用你也看到了。闫小姐意向如何？”
“周先生，你不会提很严苛的条件吧？”
“只有一个条件，我必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是596所的研究员，参与一个新能源项目的开发，这次回京城是为了向上级当面汇报一些情况。”
“我想，你的导师，或者说上级，应该对我很感兴趣。而且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应当是关于如何获取这套装备的。换言之，我只记得她怎么用，不记得她怎么来。”周宇琛紧盯着闫雨菲，“确切地说，是我的装备。如果你单独一个人回京，即使侥幸躲过追杀，在你将我的情况汇报给你的上级之后，我也免不了要去一趟京城。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我与你同行。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研究我就怎么研究我，别把我切片就好。”
闫雨菲思忖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