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第三节
人,终将毁于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娱乐致死》
我突然感到身体一阵空虚,能量用完了?我的眼睛里出现了能量不足的信号,白色烟雾慢慢变小,我的体能慢慢虚弱下来。
我重重的掉在地上,就像是一个破麻袋,几个医生纷纷把我抱起来,我的眼睛睁不开,重重地合上。
他们把我抱进了一个大舱门里,大舱正好有我整个人大小,是为了量身定做的?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些个大舱内,存放着一具具等待重启的,像我这样的人。
他们把一条条电线,黑色的,红色的,正极负极,纷纷拔了出来,他们把一个个管子插在我的身上,他们把电线缠在我的脑袋上,缠在我的脊梁骨上。
一根红色的电线管,像是流动着的血液,插在我的脖子后面,一个白色的“头盔”包住我的头。
我的身体抽搐起来,不停的抖动,几个医生看着我,并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样子,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多少次?
在那个大舱里,我才感到了许久的安宁,我是在这里充电吗?我看着条形统计图,代表着能量的图柱还没满,其他的都是绿色。
我试图做些什么,可是身体像是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这样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苦苦的等着,当年大闹天空的孙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怕也是这样等着吧?
终于,大舱里亮了,照耀着白色的灯光,舱门慢慢被打开,一股冷气铺面而来,我试图拔掉身上的电线,管子,可是我的双手被绑在舱内。不过没等多久,一个医生就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带着白色口罩的小伙子。他按了下舱外的一个按钮,束缚我双手的铁铐松开,他以此从上到下把我身上恐怕的,密密麻麻的,电线,管子,一个个松开。
过了好半会,我才从舱内出来,我有些急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突然晕倒,而我的精神却保持清醒。”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你放出来,其他的,不关我事”小伙子冷漠的说道。小伙子,你可不要这么冷漠,等哪天轮到你了,你才知道自己中了大奖吧?
我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但多年在职场打拼的我,早就已经被无聊透顶的人机关系弄得心力交瘁,早就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畏首畏尾。
我再次被送回那个病房,荔枝还是在那个位置,看着一本书,可能还是几天前的书,我晕倒了几天,没有人告诉我,那个海伦也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躲在这里最隐秘的地方,开始他的研究发明吧?
“欢迎回来,方淳”荔枝有些开心的看着我,像是迎接回家的家人。是为我高兴吗?还是为什么?我有些迷惑,这里的人个个冷漠虚伪,只有她,温暖如春。我不知道怎么就从心底升起一种感觉,有些羞怯,有些喜欢。
我十分单纯的想留在这个病房里,尽管这是一个病房,我想荔枝一直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我可能是爱上她了,一个老男人了,三十几岁,一个被改造的人,越是这样想,我就觉得越悲伤。
这里,像是一个家。
荔枝笑颜如花,她抱着那本书,那是一本书:《十字路口》。
我很好奇这本书里面讲些什么,我看着封面,封面上画着一个蓝色为底图,一个人形蜷缩在蓝色大泽里。
“这本书,是讲什么的?”我问她。
“关于一个男人,他不幸遭受意外,但他并没有从此消沉,他勇于斗争,他奋起反击,他向命运说不!”荔枝的表情很是激动。
“能给我看看吗?”
她把书递给我,我久违的摸着书皮,轻轻地,像是摸着恋人的脸,我已久很久没有看过这种书了,自从大学毕业?还是什么时候。
我翻开第一页,只见扉页上手写着一段话,当我沉睡时,没人能把我叫醒,当我醒来时,没人能让我沉睡。
我扑进了书籍里,一时分不清黑白,大量的文字闯进我的脑内,形成一幅幅形象的画卷。生动逼人,活灵活现。
书中的人物和我一样啊,遭遇了不幸,从此倒在床上,他利用轮椅开始浪迹天涯,他利用互联网创造他的传奇。
我的心再一次被文字的力量感动,我在文字里再次找到了,那份感动。好像是自从学生时代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了。
文字这种东西,我不想感动别人,只想感动自己。
我回想起当初看书的愉悦,有些激动,声音呜咽着:“我也能像书里的人一样吗?我也能改变我的命运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荔枝环视了一圈病房,最后把一个C盘交给我。
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这个,该怎么用呢?如果我的身体被改造成机器人,或者算半个机器人,那么,我应该能接收里面的文件。
我的眼睛里分析出了这个C盘的内容,一共有四个文件夹,我从第一个“认识你自己”看起。认识你自己,这篇是由荔枝攥写,关于编号00526,也就是我的各种生命体征。
也分析了我的身体变化,里面详细记录了我的一切生理问题。
最后一个文件夹,“你该如何?”这篇用大量的篇幅写我的何去何从……
我有些愕然,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这些东西?
她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问出口。
后来,我又很多次被带走,一开始测试我的能力,后来……
“今天,你的任务是,把我们这里的另一个病人处理干净,他患有先天皮肤病,他十分憎恶我们,你去把那个人杀了吧。”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病房里,那个病房里也有一个女性守在那里,只不过,那个女性面容呆滞,双眼无神,全然不如荔枝那样,面带微笑。但是,我不由产生疑问。
如果每个病房都有一个陪护,那么,目的为何?简单的陪护?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出来?”我质问道,“况且,这是犯法的!”
“法?”带领我来的那个医生“嘿嘿”的怪笑两声,“在这里,我们的话就是法”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号接收器,冷声对我说,“执行”
经过信号接收器的电波被我接收,一组特别的代码传进我的大脑,我的脑内计算着代码的信息。
我的手,我的脚,怎么回事?突然动了起来,我没让你们动啊?难道它们不停我的指挥了吗?还是这个电波影响了我的脑神经?
我非常急切的想让我的动作停下来,我的脑电波中断了一样,代替我行走的,怕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是我脑内的机器金属。
我的手握在病房的门把上,不要不要……我的内心呼喊着,奈何我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我十分僵硬地打开门。
里面的那位女性并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向我打招呼。我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我拼命的想要停下,停下!
我露出疼苦的神情,最终还是被推到这个病人面前,他全身溃烂,面目全非,可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有生命体征……
我怎么能杀死一个活人?我的手根本不受控制,双手成爪状,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求求你,阻止我,阻止我……我的眼睛里多了些什么,是眼泪。我的双手不停的加大力量,躺在病床上的男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露出浑浊的眼珠子,他的眼睛里散发着恐惧。
“我……不是想这样的……”我断断续续从嘴巴里说出一句话,他惊恐万分,像是看到了一个魔鬼在他面前,在他眼里,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模样?
他就像是一个稻草人,脖子脆弱的像块豆腐,我的手抓下去,他的生命就停止了。那位女士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在那个位置看着我做完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