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 前情提要1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前情提要1 樊振东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气急了还会抿嘴，看起来满是戾气，所幸十八岁的他还没完全褪去少年稚气，更多的是失落和难过的夹杂，显得又不是那么可怕了。 很冷，他考虑过要不要洗澡的。 胡乱地洗了个澡，他向来爱干净，现在只花了五分钟就从浴室躺到了床上，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实在喘不过气又把被子拉下来，双手拽着被角。 要不是夜晚太黑，必定能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晶莹水珠。 还有这次是委屈得抿起来的薄唇。 他在回忆。 樊振东刚进国家队没多久的时候，看到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他只会紧张得抠手指，训练的时候埋头练球，算下来人也不多认识几个，有时候见了面都想不起是谁，好像挺不合群的。 混双是进队不久教练组安排下来的，搭档是脸圆乎乎又整天笑眯眯的陈梦，他有些担心，担心沟通问题？又或者担心两个右手练不好？他自己也说不好担心什么。 说来也奇怪，樊振东和陈梦的第一堂训练课就练得挺好，至少在场边的教练表情温和且频频点头。 他和陈梦正式认识是在下了第一趟训练课后，他拿着球拍目不转睛地看她，她边收拾东西边和他说话，介绍完了自己后他站着有点无所事事，倒是陈梦大大方方。 “你要去吃饭吗？” “要。” “咱俩一块去吧。” 顺理成章地从这天起，只要有混双课他们就会一起吃饭，偶尔在训练馆，公寓楼，食堂门口碰到时也会问候一句吃了没，没吃的话就一起吃。 有时是两个人，有时是几个人，但是陈梦总会先问他想吃什么，人多的时候就会有人说她偏心惯着自己的混双搭档，陈梦总是笑笑。 他越来越喜欢跟陈梦一起练混双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不知不觉在混双训练外也开始有意识等她下训，最先发现问题的就是朱雨玲，他那天自己刚练完跑过去找陈梦。 “团子，你的混双搭档又来了，找你好像太频繁了点。” “我觉得还好啊，训练讨论…” 陈梦发现了他，停下和朱雨玲的对练。 “等我练会儿再一块练。” 樊振东点点头，在场边坐下，眼睛跟着球动，又跟着她的拍动，最后演变成除了球和拍外他都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关注点不太对。 真的挺不对的，他觉得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太对，不过是发现得慢。 他还在回忆。 其实他早就发现朱雨玲对他意见很大，离着老远就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而且精准地发现是在说他。 “你说你，怎么打个混双跟带个跟班一样。” “有吗？” “有啊。” 陈梦随意地点点头，手上继续收拾东西，为了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他特地等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朱雨玲看到他后不满地瞥了一眼，他把刚刚买到的水递给陈梦，训练快结束的时候他发现她的水喝完了。 她接过水，对着他笑了笑。 “谢啦。” 他拎起自己的训练包看陈梦收拾。 “你不回去吗？” “等你一块儿。” 一听这话朱雨玲双手叉腰，脸上难以掩饰嫌弃的表情。 “樊振东，你离她远点，别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 “哎，小朱，别这么凶饭团。” “……” 朱雨玲靠近陈梦的耳边说话，刚说完就被陈梦拍了一巴掌。 于是她还没来得及让他先走就被朱雨玲拉着跑了，她回头看到他拎起包跟在了后面。 “快走快走。” “慢点儿…” “不行，他快跟上了，再让他粘着你我的地位都快被他取代了，快点！” “呃…” 两人说话的声音自然传进了樊振东的耳朵，他抓了抓头发，又摸摸自己的鼻子，最后左手抠右手，右手抠左手，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在进公寓楼前陈梦回头对他挥了挥手。 “赶紧回去吧，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好！” 她笑得真好看，朱雨玲说什么的时候她都向着他，从来都不会嫌弃他，还给他带好吃的。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同一个人？ 第二天下训时间一到樊振东就拎着训练包跑了出去，他没去等陈梦，因为她早就发了消息让他下了训去操场等她，他跑得快，在操场转了一会儿才看到陈梦走过来。 他们在路灯不是那么亮的地方盘腿坐下，陈梦在包了翻出来一袋虾干，找出一个袋子放草地上装垃圾，拿着一只都快赶上她手掌大小的虾开始剥壳，剥完壳把虾背上那条肉扯下来递给他，他一张嘴就吃完了，虾肉咸香有嚼劲，陈梦把虾线扯完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捧在她面前准备接虾了，活脱脱一只小狗。 “好吃吧？” “好吃，哪来的？” “我爸给我晒的。” “啊？那我不吃了。” “吃吧，没事，宿舍还有。” “谢谢你爸爸，谢谢你剥虾。” 樊振东认真道谢的样子相当可爱，陈梦剥虾剥得更快了，他忙着吃虾，陈梦忙着剥虾。 “为什么不去食堂来这啊？” “笨啊你，去食堂吃你能吃到两只都是奇迹了。” 陈梦把最后一只虾塞他嘴里，拍拍手。 “赶紧回去洗洗睡，最近我们多练练，争取拿到冠军。” “那我每天练完了找你，你练完了也可以找我。” “行。” 她总是给他投喂各种好吃的，说话也粘粘糯糯，像外脆里软的糍粑裹满红糖浆，甜得让他见了她总想笑。 他们第一次搭档混双比赛的时候只拿了季军，不过还好，领奖台上的花香安慰了许多。 所以他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拿到冠军，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在第三次比赛的时候拿了两枚奖牌和一个大盘子。 领奖的时候他们在台上不停地说话，国歌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把心里的话也捋了一遍又一遍。 她受伤了，她退赛了女单，想要卫冕的女双也在教练组的考虑下退了。 看到从医院回来的她眼睛鼻子都还红红的，他把话憋住了。 一憋又憋了很久，他甚至又捋了很多次。 今晚的聚餐很热闹，陈梦坐在他旁边，还为他挡了很多酒，蹩脚的理由是他刚成年，不能喝太多酒。 大家都在笑，她也在笑，其实再过一个多月他就十九岁了。 不知道谁提议了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玩了好几轮后酒瓶对着的是樊振东，见识到大冒险风险的他选择了真心话。 问题还没提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紧张，低着眉眼频频偷看身旁的陈梦。 “小胖，看哪呢？” 他抬起头对着大家像泼浪鼓一样摇来摇去。 提问的马龙跟个人精似的。 “小胖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 “真心话呢，快回答。” “有，我有喜欢的人。” “哎呀呀，小胖开窍了，有喜欢的人了。” 樊振东撇了一眼陈梦，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有人也一直盯着陈梦，顺便盯了他，方博马上就瞪大双眼看着他，还有点生气。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 陈梦打断了方博，她拿着酒。 “博哥，这第二个问题了，罚酒！” “这这这…” 闹到了饭店的关门时间这群人才肯走，马龙在安排怎么回去，安排到陈梦的时候她一口回绝了。 “我跟樊振东一块回。” 朱雨玲虽然喝得多，但是意识还跟着陈梦。 “我也要跟梦团子一块。” “不行不行，我打到车了，我们先走了。” 朱雨玲还没来得及反抗，马龙还没来得及劝，樊振东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梦就拉着他上了她用摇摇晃晃的手招来了的出租车。 她上了车就是闭着眼睛睡觉的状态，看起来困极了。 “能不能…靠靠。” 他觉得自己的头才点了一半她就靠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还拉他的手越过她的后颈，把他的手撑在她的脸上，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 “帮我撑一下。” “好…好。” 樊振东喝得不多本来就清醒，她靠近的气息和横在她脸上帮忙的手让他彻底清醒。 他算是半抱着她。 这么久以来身体最大面积的接触。 他一动不动，怕她靠着不舒服不靠了。 她一直在碎碎念，但是又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下车后想着快点把陈梦送回去，但是她走得不稳，有点像挂在他手臂上了，他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臂。 “那…有张椅子，坐会儿。” “很晚了，回去休息，改天再坐好吗？” “不，就现在。” 陈梦拉着他走，坐下来，头又靠在他肩膀，还是让他用手撑着她的头。 “樊振东？是樊振东吗？” “是。” “你有喜欢的人？” “嗯，有。” 她突然坐正，伸出双手捧在他的脸上，带着困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 “是我吗？” 樊振东的思绪还停留着她突然的提问和如此大胆捧他的脸，一时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的语气急了起来。 “我问你！是不是我？！” “嗯。” 他点头，今天他也没打算要说的，他想着有什么合适的时机再说，但是都到这份上了，他得主动点，正想对她笑，她突然松开手，朝着他摆了摆。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他还是笑着，问得耐心，小心翼翼，生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不可以喜欢我。” 他看起来比在车上的时候更像一块木头，以至于在他脑海里出现的还是问句，为什么不可以？他确实也这样问了。 “我们…就是不行。” “你别喜欢我了哦。” “打球重要，我喜欢打球。” 陈梦每说出一句话他的心就凉一分，他只能默默祈祷这是她喝多了不清醒乱说的，他还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 “你喜欢我吗？” 她突然用手指着天上的星星让他看，接着摇头，好像怕他看不清楚，把手收回来跟着她摇头的幅度摆动。 不喜欢吗？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喜欢是什么？” 陈梦对他太好了，可能是她自己也发现了不对，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没蹦出来，真的是难为她了。 “陈梦，说话。” “不要喜欢我。” 她不像喝多了胡言乱语，她更像是酒后吐真言。 这些日子他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喜欢一下被剥开，又一下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是他自作多情了。 藏着的话也不用说出来了，今天也不是什么适合说真心话的日子。 她不想听，不喜欢听。 他还算冷静，扶着她的手臂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樊振东蜷缩在床上难过得不行，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难过，休息日大中午他也不想起床吃饭，他想赌气饿死自己。 奈何手机一直在响，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看也没看就接起来。 “喂。” “樊振东，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勇闯男舍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太过熟悉，假装生气的语气，她的声音带着脆生生感觉，他马上就想挂电话，只是还没来得及，陈梦哼了一声。 “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楼，快点。” “马上。” 他飞快地换衣服洗漱，下楼的时候看到陈梦双手插在口袋，蹲在树下低着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看起来跟昨天毫无区别，一样生机勃勃，一样软萌可爱。 他的心有些哽住了，回头想往公寓大门走，她昨晚的话重千斤拴在他腿上，才回头就听到陈梦喊他，只好停下来把尴尬和难过的情绪收一收。 “有事吗？”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掏出手机。 “你迟到了，别想吃好吃的了。” 前两天陈梦说休息日带他去吃好吃的饭。 “我…” “我昨晚的酒都白挡了，你怎么起得比我还晚。” 陈梦虽然说了他几句，但还是让他赶紧跟上，说去完了那家饭馆得排队，他傻乎乎地跟在她身边，走了好一段才发现她跟没事人一样，也可以说她好像失忆了。 “陈梦。” “嗯？” “你…是不是忘记昨晚…” “呃，可能…我有个毛病，喝多了第二天就老是不记得前一晚的事。” 她突然停下来，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樊振东。 “小朱说我跟你一块回来的，我该不会吐你身上了吧？” “没有没有。” 陈梦的样子更紧张了。 “我说什么不好的话了吗？” 樊振东在想点头的瞬间飞快地改变了主意，摇了摇头。 “你就说困了要快点回去。” 他看她松了口气，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她样子也不像装的，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的心很乱，乱得就跟被撒了满地的芝麻一样。 啊！捡不起来！ “还说要看星星。” “那就好那就好，没乱说话就好，不过，昨晚那天气真有星星看？” “没有。” “我就说，哈哈哈哈哈哈。” 在得到陈梦说不要喜欢她的答案后，他曾几度在想混双训练怎么办，两个人面对面他总觉得有些尴尬，好在她酒精失忆，他藏得也好，训练一切如常，她对他还是一样的好。 樊振东这段时间除了训练一点都没闲着，他在忙着怎么让自己从失败的暗恋中抽离出来，比如训练的时候也不跟陈梦嘻嘻哈哈了，到点不等她背着包马上跑，陈梦给他带好吃的时候说饱了，约他下馆子也说不去，就连食堂都要躲到角落里去。 可能因为他做得太明显了，陈梦一开始还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来慢慢地跟他疏远了，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回到了刚配混双的样子，他挺开心的，又挺难过的，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教练组说他们不用再搭档了。 按部就班的训练比赛就像湖面的水，波澜不惊，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