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 28(染羡忘,腹黑君主染|耍娇作精羡|天然黑白莲花湛,染不洁)
京畿,兵不在多而在精,若有两三万精兵,日常备好足够的火油、滚木,再加上一万轻骑,五千重甲骑兵,便足可以应对如今十五万京畿军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更不至于被淇王的八千骑兵直接杀入禁宫,杀的君王惨死,君后陪葬。
只是扩军不易,裁撤也不易。自古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京畿军内多半是京城官宦或者世家豪族的子弟,势力盘根错节,又好吃懒做习惯了,怎么舍得这光鲜的好饭碗。
蓝湛与墨染商议好,首先瞒下裁军的风声,借大校比武的名义,从兵丁开始淘汰老弱残兵。又从西境选拔年富力强,渴望入京的年轻将领,领了精兵回来轮番比试。
再怎样不成器的军队,也知道胜者为王。起初,那些连番败阵的将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举起长矛都费力的庸兵走的顺理成章,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蓝湛温水煮青蛙,两三月的功夫慢慢遣散了约三成的兵将,剩下的人终于明白过来,开始抱起团来敷衍应对。
蓝湛如今虽然身份贵重,但毕竟年轻资历浅,蓝氏也算不上顶级豪门。在世家豪族眼中不过是个借男人上位的美貌少年,所幸是还有几分本事,没有辱没了魏家那两兄弟的脸面,但他仰仗的,终究都是别的男人的脸面。
蓝湛毕竟是空降的主帅,并没有多少班底,底下人一旦抱团,便明显感觉到了阻力。先是比武时各自作戏,今日你赢,明日我赢,你好我好一团和气,军需官开始明里暗里的克扣西境军的装备补给。
蓝湛起初按捺不动,让那些人蹬鼻子上脸越发猖狂。再加上魏婴离京日久,墨染不便出宫。两大靠山都不在身边,底下人便更不把蓝湛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放在眼里。
那日主帐议事,蓝湛斥责了最近的军纪涣散,训练怠慢,众将像是暗中谈好了一般默不作声,既不辩解,也不表忠心,像是笃定了法不责众,蓝湛就算有再大的来头,也不敢裁换了整个京畿军。
蓝湛见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怒之下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底下人自以为得计,还没有走出中军营盘外,便热烈的谈论了起来。
“看到没有?那气鼓鼓的样子,还真是挺招人疼,难怪把羡亲王迷得神魂颠倒。”苏高重忍不住与同僚逗趣。
那人兴致盎然的点头,眼神亦是十分猥琐。
“你们知道吗?这就是天生的媚骨,甭管干什么都在卖娇。”苏高重得意洋洋的卖弄道,“据说后宫诸妃没有一个争得过他,连王后都绕着他走。他大概是以为自己在女人堆里吃得开,在我们这些老爷们面前也能横着走了。”
苏高重出身临海苏氏的旁支,他耳朵里这点八卦来的十分曲折。苏墨吟这后位是与本家姐妹们一番争斗得来的,她一人春风得意了,自然也有许多人黯然神伤,便会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的留心她在宫里的近况,知道她过得不好,方才觉得满足。
“所以说什么少年英雄,还不是全靠那张脸。”苏高重叹息道,“否则……”
苏高重话说到一半,便看见旁人与他使眼色,转头一看,却见蓝湛已经行到了近处。此事虽然尴尬,他倒也不怕。毕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儿,蓝湛就算是听到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敢宣扬起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蓝湛居然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苏将军,本候有一事不解,困惑极深!”
“噢?武安侯不如说来听听。”苏高重倒也有些意外。
“本侯相貌过人,剑术精湛,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弱冠之年,便手握西境两次大捷,曾经马踏神山,受番王降表。不日,将嫁与羡亲王为正妃,从此大魏上下,身份贵重于我者不过十余人。而苏将军承袭世家入伍当差,从军十余载,一事无成,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同七品的骁龙将卫,你到底有什么脸面可以评判本侯?”蓝湛神色若定,说得不紧不慢,仿佛是真心有惑,要讨个明白。
苏高重怎么也不敢相信,蓝湛居然就这样把嫁人的事情摆到了台面上,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也只能怪他即便是在苏家也不算本家嫡系,自然不明白至尊者的伦理道德与民间迥然不同。
蓝湛这桩婚事,是羡亲王魏婴亲自求的,魏王魏宣亲口赐予的,用于应对南靖唐王的挑衅。从这桩婚事昭告天下起,它就必须要成为蓝湛人生中最煊赫的荣耀。
苏高重被蓝湛堵的面红耳赤,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末将虽不成器,倒也不至一事无成,三年前,末将还曾随着羡亲王一起生擒了淇王。”
苏高重本是想把魏婴抬出来压蓝湛,却没想到蓝湛闻言变色,眼神越发生冷了。
“羡亲王千金之躯,在尔等的拱卫之下,身受重伤。尔等不知罪过,亦不求奋进,甚至不以为耻,反表为功,京畿的军魂居然已经败坏到了这个地步?”
苏高重一下子愣住,与左右面面相觑,渐渐有些心惊。
魏婴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于乱军中受了箭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那一仗顺利拿了淇王,也就欢天喜地的该庆功庆功,该封赏封赏。
然而,上位者的体恤不代表此事不能被追究,羡亲王是大魏当下唯一的嫡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贵不可当。莫说是正儿八经的受了箭伤,便是蹭破点皮,都不是不能让他们给个交代。
“来人,点将!既然你们如此辜负了羡王的宽容,那便由我来替夫讨还这笔血债。”蓝湛转身拂袖而去,随口报出一连串的名字,都是当年参与了魏婴受伤那一仗的大小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