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边际》第六章「陌生·生机·侵蚀」
“好很多了么,小千?”
“没有那么疼了,但我感觉这些东西好像在汲取我的血液…”
尤抬头看了看,那轮紫月依然狞笑着挂在天空中,放射出辐射般的紫光,又低下头看了看千,那黑色的东西仍然在蔓延。“能站起来么小千,我们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呃…我试试看。” 但过了好一会她依然没法动弹,只有手臂和头部能懂:“不行…身体不受我的控制了,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她伸出手臂,将自己的裤腿勉强拉了起来。
“这玩意扩散得这么快,是生物武器吗?”尤看见千的双腿已经被黑色的东西完全覆盖住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未知的东西…可怕……还有办法…没有那没有……(胡言乱语中)” 千闭上眼睛,用没有感情的声线说着奇怪的话,让尤难免会感到有些可怕。尤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静静跪在一旁,学千经常做的那样,祈祷着,虽然不知道该向谁祈祷……
过了一会,千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擦了擦泪水,伸了个懒腰。
“小…千?” 尤吓了一跳,说:“好一些了么?”同时心想:难道这真的有效么,怪不得看小千经常这样子做呢。
千伸完懒腰后,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响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尤。尤看见她的眼神,感觉很不自在:千的双眼又变得跟之前一样血红,红得好像随时会滴出血来一样。“真的是,”她发话了:“你们还真不让我省省心呢。”
“我们?”虽然的确是千在说话,但尤感觉这绝对不是自己熟悉的千:“你是谁?”
“不用管我是谁。” 接着她指着一个地方说:“她已经感染得很严重了,如果你想让她活命的话,就带着她一直往这个方向跑,不要回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或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如果真要说凭什么的话…” 她将手放在胸前:“凭这个,这个仍在跳动的心脏。好好把握机会吧,别让我失望。”说完她就对着自己的后颈来了一下,然后倒在了地上。
“呃…嗯。”尤犹豫了一会,背起千就往那个方向跑去:“坚持住小千,会好起来的!”但那黑色的东西已经蔓延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了。
“呃呃…头好疼……” 千睁开了眼睛,但映入眼帘的只有混沌与黑暗:“这里…是哪里?小尤呢?”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但依然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黑色东西消失了:“痊愈了?这到底是什么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总之先往前走吧,也许小尤就在前面等我也说不定。”
“再快些…再快一点!” 尤跨过障碍,穿过废墟,踩碎未知的尸骨,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冲刺着,丝毫不敢慢下一步。紫月虽然落下去了一点,但依然还在放射出有毒的紫光。尤突然感到千的手变得异常粗糙,低头一看:千的两条手臂已经被完全覆盖住了,双手也异化成了坚硬且锐利的黑色爪子,爪子划过尤的装甲时刮出了一片火花的同时还发出了匕首尖切割金属板的摩擦声。脑袋还好,只蔓延到了下巴,明显更慢一些。
“嗯?前面好像有亮光,小尤一定在那里吧!”千向着那个充满希望的光亮跑去,过了好一会,她才跑到那个光的面前。像是将两个世界给分隔开来的传送门一般,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外面却是一个明亮的,鸟语花香的世界。这样的场景,她还只在书上见到过:“这里…真有生机啊,我真的还在这个世界么?” 千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惊喜的是并没有任何东西阻挡着她的手,而是直接穿了过去,触碰到了凉爽的空气和拂过的微风。这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催化剂一般,使她将所有的警戒与疑惑抛之脑后,一口气跳了进去。
千在尤的背上抽搐了一下,感染已经盖过了千的半个脑袋,嘴也异化成了一圈红色的,轮廓像牙齿一样的斑点,宛若骷髅一般。
“嗯?小千你……咕呼…醒了?” 尤说到一半时突然有口气喘不上来,难受了一会才继续说。但是千一句话都没说,或者有说却被呼啸的风声遮盖住了:“是我的错觉吗…?”说完后尤又将速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尤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的道路上,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千轻轻抬起的爪子,正在向着她的脸慢慢靠近。
“什么?” 尤察觉到了异常,但已经晚了:千那一只如尖刺般锐利的爪子已经电光火石般地朝她的脸上划去。尤被这样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但她的反应也不是盖的,将头一扭,躲过了这致命的爪击,不过脸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流了一点血后就不再流了,像是痊愈了一般。同时她的脚也被凸起的石头绊到,两人双双摔倒在了地上。
“呃呃……好疼…”尤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没事吧,小……千?” 她抬起头来看向千,但看见了可怕的一幕:千摔倒了一堆废墟上,黑色的躯体被横七竖八的钢筋刺穿,钢筋穿过她躯体的同时也被一些粘稠的黑色液体给紧紧包裹住了,随即硬化成了一种比钢铁还硬的不明物质。尤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一个箭步冲到千的身边,用双手轻轻将她托起,随即不知所措:“硬拔出来……会大出血的吧…”
就在尤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办时,千的左手突然张开,再次向着尤的脸上划去,但被尤勉强躲开了。随后千双手撑地,从容不迫地从钢筋上站起身来,被洞穿了的伤口也在几秒钟后恢复了原状,并没有如尤所说一般大出血。
“你不是小千,对吗?” 尤看到千的脑袋几乎都被那黑色物质给覆盖住了,留下了一只灰黑的,黯淡无神的眼睛,犹如尤的心一般——一团死灰。
“你在说什么啊,尤?”千皮笑肉不笑地说:“虽然刚刚我不是你的千,但现在是啦~”
“什么意思?” 尤这时在感到自己脸上传来的刺痛感,低头看向脚边的一个水洼,水面上她的倒影显得异常疲惫,脸上的口子也开始蔓延出那未知的黑色物质,且在月光的辐射下微微发着红光,慢慢向周围扩散:“我…也感染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仅仅是被轻划了一下,就感染上了这个东西。
“什么感染呀,说的那么难听,” 千无感情地笑了一下,笑得尤心里发毛:“这个,可是通往幸福的钥匙呀。”说完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可以闭嘴了,冒牌货。” 尤语气一转,完全没有了原有的温度,而是冷冰冰的,如冰霜一般。
“哦?难不成你是想反抗我,反抗命运吗?”它说到这,将腰间的剑从鞘中抽出,指向尤。尤也从口袋中划出那一把匕首,这是千送给她的,而如今她却要用这把匕首来对付它。刃上原沾有的黑色物质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匕首本身也在接触了那个东西后从战痕累累变成了如崭新出厂那样,散发着寒冷刺骨的刀芒,同时尤冷冷地嘲笑说:“命运?呵~你配吗?”
“是嘛,那么久了你还是那么固执呢,尤。” 它的背上又长出了一条长长的,乌黑的,坚硬的触手,其灵活性完全不亚于本有的双手,在空中如蟒蛇一般扭动着:“那就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吧,尤。”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尤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一个转身借力将匕首挥出,带着淡蓝色的刃气劈砍向它的颈部。
“啪”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呃…这家伙速度好快,一下就打中我的脖子了。”千捂住了被机器人打红了的脖子,过一会就回复回了原本的肉色:“一下子就好了呢,虽然还是有点疼就是了。”
“小心一点啦,千。” 尤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她:“这虽然是模拟,但被打中还是会疼的,用你手上的剑去砍倒它吧。”
“它太快了呀,我打不中它。” 说着她又侧劈出一剑,但被它再次灵巧地躲开了,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闪到她的身后,用手中的纸质匕首刺向她的后背,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该死的外壳竟然这么硬…… 尤心想,但仍然冷笑着对它说:“呵,你就这点能耐?真是没用呢。你还是快点放弃吧,老是打打杀杀什么的不觉得烦么?”
“烦?真是可笑。”感染的蔓延又覆盖住了千仅剩的最后一只眼,现在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完全感染者了。
尤再次举起匕首,指着它:“可笑?等我把你从小千的身上切离下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能成功,你当然可以成功,尤。”它把剑插回剑鞘,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同时嘲讽般地说:“来,我把这个成功的机会让给你。来,对着我的头砍。”
尤见它这异常的举动,反而警戒了起来,一步步地向后退着。
“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呢尤?” 它把爪子放在太阳穴的部位,抓住了那层感染:“来啊,你不是想把我切离开来吗?那你在退却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呵…我只是想告诉你……” 接着它将爪子向外用力一扯,那层感染就被撕了下来,露出了千那双灰白色的双眼:“看到了吗?生命之光已经熄灭,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你…你…杀了……小千?”
“哎你看看你,都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啦。” 它又开始咯咯咯笑了起来:“我啊,只是送她去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地方而已噢。”
“你…你骗人……” 尤有点动摇了,手中的匕首微微低了下去。
“我可不会骗人噢,你看看,这里如此荒凉绝望,你们在这里悲惨的活着图些什么呢?更何况如今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了,为什么不选择加入我们,共享幸福与快乐呢?”它两手托着那层感染,伸到尤的面前:“来吧尤,把这个钥匙贴到眼睛上,你就可以和你的千相会了噢,我也可以和我的尤在一起了,这不是双赢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