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城之败,真的是神宗朝最后的一次开拓西北吗?
导言;永乐城之战,神宗是自熙宁以来最痛苦的一场战役,这一战之后神宗便对收复故土的不在抱有多大希望。(帝涕泣悲愤,为之不食。早朝,对辅臣痛哭,莫敢仰视,既而叹息曰:“永乐之举,无一人言其不可者。)但是神宗真的放弃收复故土了吗。 大宋经略河、湟地区,起于熙宁元年(1068年)王韶所上的《平戎策》。王韶在未中进士前,曾经客游陕西,采访边事,了解西北边境形势。他在《平戎策》中提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书中还提出具体的策略与措施。 为了实现夹击而灭亡西夏,开拓河湟成为了此时大宋的第一目标。于是神宗派遣王韶率军连破蒙罗角、抹耳水巴等族,又击败木征、瞎药等,占领原武胜军地,随后即建为镇洮军。此后王韶又接连征服或招抚其他西北少数民族。 元丰五年正月,神宗决定再次发兵进攻西夏。五月,鄜延副总管种谔建议,在宋与西夏接界的横山地带西夏境内建城以守,依次建银、宥、夏三州城,三城鼎峙以控制漠南地区,再进筑盐州以扼制西夏,然后攻取西夏的兴州及灵州。这就是著名大战,永乐城之战的开端。 神宗派徐禧前往延州,与知州沈括商议建城选址之事。而徐禧建议放弃银州旧城,东南移二十五里,另筑新城于永乐下埭,徐禧说:“银州虽然占据明堂川、无定河的交汇之处,但旧城东南已为河水所吞没,其西北边又被天堑阻隔,实在不如永乐的形势险厄。我认为银、夏、宥三州,已经陷没了百年,今日兴复,对于边将的功劳来说,实在是俊伟,军队的士气,固然已经百倍于之前;但一旦开始建立州城,烦杂费用不可计量。如果选择要会,建置堡栅,名义上虽然不是州,但却实际上有这块地方,旧有的疆塞,仍然在腹心之地。已经与沈括商议修筑砦,堡各六个。大砦周长九百步,小的五百步,大堡二百步,小的百步,用工二十三万人次。”于是修筑永乐城,用时十四日修成。徐禧、沈括、李舜举等人回到米脂。神宗竟听从志大才疏的徐禧的建议。 种谔极力反对建城于缺水的永乐,徐禧竟以死恫吓种谔,种谔说:“城之必败,败则死,拒节制亦死,死于此,犹愈于丧国师而沦异域也。”但徐禧仍一意孤行。禧忖度不可以屈服种谔,于是奏谔跋扈异议,皇帝乃下诏种谔守延州。这也为后来的战役失败埋下了伏笔,导致了永乐城守军死伤惨重,几乎团灭。 永乐城建成的次日,西夏军即前来攻城,西夏梁氏遣统军叶悖麻、咩讹埋等,领六监军司兵三十万攻永乐城,曲珍忙报知徐禧等。徐禧与李舜举、李稷等,统兵往援,令沈括留守米脂。夏兵二十万屯驻在泾原的边北,听闻修筑了永乐城,前来侵犯。徐禧以兵万人列阵城下。夏军渡永定河后,向宋军发动猛攻,曲珍在水滨列阵对敌,与西夏军交战不利,将士均面带惧色。曲珍报告徐禧说:“现在众人的斗志已动摇,不能战斗,战必败,请收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奈何遇敌不战,先自退邪?”宋军战败,退入城中。夏军兵围永乐城,截断流经城中的水源,永乐城中缺水,“掘井不及泉”,“士卒渴死者太半”。 (夏人倾国而至,号三十万,禧登城西望,不见其际。丁亥,夏人渐逼,永亨兄永能,请及其未阵击之,禧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乃以万人阵城下,坐谯门,执黄旗令众曰:“视吾旗进止。”贼分兵进攻,抵城下。曲珍阵于水际,军不利,将士皆有惧色,遂白禧曰:“今众心已摇,不可战,战必败,请收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奈何遇敌不战,先自退邪?”俄夏人纵铁骑渡水,或曰:“此号铁鹞子,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听。铁骑既济,震荡冲突。时鄜延选锋军最为骁锐,皆一当百,先接战,败,奔入城) 鄜延路总管种谔因为怨恨徐禧,并没有及时予以援救。徐禧往来巡城,亲以矢石击贼,困则枕士兵大腿假寐,士皆扶疮忍渴以拒贼。贼蚁附登城,积尸如山,后来的人踩着他们的尸体登城。夏军知道沈括退保绥德,永乐孤绝,攻击的更加急迫。高永劝说放弃永乐城,徐禧不听,说:“曲侯已败军,又欲弃城耶! 城外的水寨也被西夏军占领,永乐城内“掘井不及泉,士卒渴死者太半”,宋军虽然“尚扶创拒斗,二十日夜,天降大雨,新建城墙浸水后被夏军擂垮,宋军饥疲不能拒,夏军终攻破永乐城,徐禧、李舜举、高永能死难,稷为乱兵所杀。永乐城(银川寨)在九月中旬末陷落。 《宋史》评价说:“是役也,死者将校数百人,士卒、役夫二十余万。夏人乃耀兵米脂城下而还。宋自熙宁用兵以来,凡得葭芦、吴保、义合、米脂、浮图、塞门六堡,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羌、义保死者六十万人,钱、粟、银、绢以万数者不可胜计。” 这显然夸大了永乐城之战的损失,最早提出该数据的是张舜民在元丰八年(1085年)的《永乐客话》(即《永洛城事记》),其称永乐城之役中宋方有“蕃汉十余军,所将凡八万,役夫荷粮者倍之”,并进而指出最后的损失为“正兵及粮卒死者凡十余万人,官吏、将校数百人”,但在此文开头却表示这是“西客有以永洛事语余者”,即是他根据传闻撰写。次年(1086年),御史中丞刘挚在弹劾李宪的奏疏中引用了这个数据,称:“宪又逗留,不急赴援,使十数万众肝脑涂地。”《宋会要辑稿》则记为:“禧、舜举与括等将蕃汉兵十余将,凡八万,役夫荷粮者倍之。 而沈括、种谔奏:“永乐城陷,汉、蕃官二百三十人,兵万二千三百馀人皆没。虽然没有损伤六十万那么夸张但也足以比拟高粱河,定军山这种惨败了。 永乐城惨败之原因是,宋内部,将帅不和,文人领兵。以至于惨败,并非将不敢战,兵不悍勇,实是指挥不和。如仁宗朝的三川口之战,李元昊乘宋军不备,突然大举进攻保安军,宋主将立即调遣宋将刘平、石元孙前去救援。而西夏军已在袭占延州的西北门户金明寨后,直抵延州城下。刘、石二人即率军日夜赶回延州,又会合前来的其他三将所部,合计步骑万余人,结阵而行,向延州进发,行至延州西偏北不远的三川口,与西夏军遭遇,双方展开激战,后军黄德和率军先逃,宋军遂溃退。次日,刘平、石元孙率残部千余人抗击西夏军,兵败被俘,西夏虽然胜利,但是军队也是因为损失惨重而退兵。 好水川之战亦是如此,任福大军屯驻于好水川,另以朱观率偏师屯龙落川,两军相距甚远,而任福中了西夏的诱敌之计,继续率军尽力追击,而遇西夏大军,西夏军结阵抗击宋军,宋军才知中计,但为时已晚,只得勉强进攻,主将任福、先锋桑怿率部拼死作战,战斗异常激烈,但由于宋军“人马已乏食三日”,先锋桑怿等战死,主将任福手“挥四刃铁简,挺身决斗,枪中左颊”而死。西夏军在击败任福主力后,又转攻朱观等所部偏师,激战半日,宋军死亡六千余人,其余溃散,仅朱观率残兵千余人据民宅抵抗,直到暮夜。王仲宝率援军赶来,西夏军伤亡亦多,遂乘夜退兵 对于神宗在永乐城之战后对西夏的政策,《神宗实录》的“旧录”称:“自是之后,上始知边臣不可信,亦厌兵事,无意西伐矣。”《宋朝事实》也说:“及永乐陷没,知用兵之难,于是亦息意征伐矣”。元祐诸臣出于反战的需要,不仅夸大了永乐城之战的损失,甚至进而说神宗从此无意战争。事实上,神宗并未放弃过消灭西夏的理想。元丰七年(1084年)六月,他采纳了李宪的联合鞑靼、回鹘、青唐进攻西夏的计划。十月,他在给李宪的手诏中仍不忘“除此祸孽(指西夏)”。元丰八年(1085年)二月,熙州蕃将吕吉率兵大败西夏军。三月,李宪率兵渡过黄河,自水波、克抡井罗抃龙井罗、噶尔转战,斩首四千七百余级,获牛羊驼马器甲凡八万余。 纵观宋与西夏的战争,宋军若以小部队出击或守城,则常能获胜或成功抵御西夏军的攻击。而重大的战役,都是属于野战性质,西夏集中了几倍甚至十多倍于宋军的兵力,围攻没有城寨作防御设施,或是被迫处于缺乏水源的小城寨中的宋军。宋军在数次次战役中,由于主将的轻敌,虽经激烈战斗,仍以重大伤亡而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