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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梦想(二)出航

2022-01-18 11:42 作者:涞因哈特  | 我要投稿

日落的余晖撒在河上,船只划过水面,如同画笔拨开绚丽粼粼的油彩。风从右岸吹拂而来,带着河边一望无际的郁金香的气息,两岸的种植园开始飘起了袅袅炊烟,花田里的农奴们也终于停下了一天的工作。

  夕阳美景,就算是二十艘通体雪白的风帆战船,也染上了日落时分空气中的金黄,融入了这片祥和当中。

  凯尔诺站在船头,独自一人欣赏着这片宁静。虽然佣兵团舰队的团长座舰“鸦齿”号正被拥簇在河中,但大河之宽,那些白船之于这片美景,也只不过多了几片花瓣和些许阴影。

  作为船上唯一也是兵团中为数不多的小孩,七岁的凯尔诺总有大把时间在别人忙碌时享受自己的欢乐。清晨对着翠鸟抚弄母亲的竖琴,夜晚在荷鲁镇的灯火下欣赏歌妓们舞袖;在春光暖阳里向远方的舞师求教是他最大的爱好。不过,作为佣兵团团长之子,凯尔诺·布莱科林随时可以凭着敏捷的身手,让所有敢在他面前比划木剑的同龄人甚至是大孩子都讨不了好,只要他想他就是孩子王。

  只可惜,每当他玩闹一久,黑色的细发上就会结上淋漓大汗。一开始尚无大碍,但之后,逐渐发白的唇色、时而颤抖的身体和常常又饿又疼的胃,才让父母不得不重视起来。从黒墙内专为卡兰多斯贵族把脉的医师,到母亲从故乡维林洛特请来的学士,都诊断他是先天体虚不足之症,虽不会危及性命但也须时常静养。母亲兰娜尔夫人将此归结于自己,认为是因为自己当日在前所未见的风暴和惊吓中在海上生产,让凯尔诺一出生就带了病。但也因此,做母亲的对孩子更加关怀备至,四岁以前更是寸步不离,尽量少让他出去疯玩(但这也困不在他),就算是对从数月征战中归来的丈夫也不闻不问。

  “小少爷,该回仓里了,夫人在等你。” 

  佣兵团里没有没有主仆之分,只有雇佣合作关系,就算是最下等的洗衣妇到最有权威的团长之间也是如此。此处会用“少爷”二字称呼凯尔诺的,唯有脖子上戴着学术项链的拉维学士,还算年轻的他来自维林洛特学城,现在帖身负责布莱科林家的健康“再不去吃点东西,小心肚子又痛起来了。”小凯尔诺一听此话没有多想,虽然对眼前的美景恋恋不舍,但无奈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就蹦跳着回了下层船舱,准备去吃点点心。

  作为少数拥有自己舰队的佣兵团,白鸦团已算是与众不同,更何况他们的战船也很奇怪。“鸦齿”号的外板是是来自北方峡湾之地的白松木,而龙骨更是由无比稀有的苍白鱼梁木制成;除了甲板,所有战船的内外都尽量做到洁白,从喝酒的银杯到战士们盔甲披风,都为在白底上点缀上一些朴素的花纹,这也是白鸦团最令人所熟知的特色之一。但小凯尔诺可不关心这些,他时而着黑、时而着蓝,从密洛瓦商人那里购得的鲜橙色衣服是他最爱穿,今日也是如此,刚好与夕阳一样。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中,橙色的他总是格外显眼,也不知因是格格不入还是有时可以让人眼前一亮;毕竟淡蓝色和深蓝色的布莱科林夫人是公认的“白丝绸上的蓝宝石”。

  “您美让刀剑都片刻温柔!”凯尔诺曾听荷鲁镇的执政官如此谄媚母亲的貌美,但其实,兰娜尔·布莱科林的气质更胜一筹,做儿子的则觉得无所谓。

  “妈,你叫我。”他一路下到父母宽敞的舱房,当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顿晚饭份量的粥菜时,没说什么,但小孩子不悦的神色已经不由自主地挂在了脸上。兰娜尔夫人猜出了他的想法,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笑着解释道:“放心吧,待会儿会让你去参加宴会。”即便是从小在温暖的紫瑞谷长大,但作为维林洛特贵族,夫人可以轻松地说一口流利的通用语;但如果是操起高等卡萨利亚语,那就很难不让人听出她那软软的口音。可这件事放在凯尔诺身上就十分严重,他五岁之前一直也生活在那美丽的盆地,说话总改不掉那里的乡土气息,这让他的父亲、兰娜尔夫人的丈夫有些头疼。

  “我们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卡兰多斯呢,先吃一点东西,免得待会又饿着了哦。看吧,点心也都吃完了吧。”夫人解下小凯装点心的荷包,放在一边,捏了捏他的小脸,欣赏儿子可爱的虎牙。小凯照做,他其实也挺饿的,但也只是飞快地喝了些清淡粥羹、咽了点小菜,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大鱼大肉,只是因为兰娜尔夫人这里除了面包、果蔬和其它清淡寡水就也只剩下一些甜点。饭后,凯尔诺听着母亲肯伯理大帝的故事(有时也有古代的诗歌),在房里小憩了一会儿。


  入夜,舰队终于驶入了卡兰多斯港,此处现在安静无比,各色船只停靠无数,贵族不会来这里,商人水手们不是已经睡下就是去了城里的酒馆妓院,现在大概只有走私者还在忙碌;传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码头加起来比整个戴瑞托斯都大。

  不似本地富人们的游船和部分卡兰多斯的军舰都停靠在内河与小海湾,白舰队以商船的名义停泊在外港,另外三艘白船和几艘商船已经等候多时。

  不远处的海港渔市还亮着,排列好的白色舰队也准备好了自己的灯火,每艘船的甲板上已经被铺满了米色的坐垫,船舷插上了火把,摆上了多只高脚大盘。

  小凯揉着惺忪睡眼,跟着母亲从下舱出来,借着月光,他可以远远望见卡兰多斯的宏伟城墙。他不喜欢那座苍老阴沉的城市,比起墙内拥挤、吵闹和无处不在压抑,他更偏好荷鲁镇的轻松愉快以及紫瑞谷的泼辣和亲切。不过夜间的卡兰多斯,繁华、富贵和虚荣永远在墙内,凯尔诺和军团也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大锅大锅的食物从商船运上战舰,成堆 成堆地倒在盘里。士卒和船员们已经团团围坐在食物旁,两眼放光,就等着麦酒从下舱里被搬上来后宴会开始。

  团长卡伦森·布莱科林和夫人端坐在高处,夫人身着海蓝金边天鹅绒长裙,两边排列坐着十数位队长和船长,有老有少。以一个老男人的标准,年近四十的卡伦森可谓英俊过人,不仅体格强壮、身材健美而且很少脱发,白色披风突显了他小麦色的皮肤;年轻时的他更是清秀,现如今又多了数分威严,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卡托森在自己夫人身旁不显得逊色。

  “宴会开始!”麦酒已经倒好,团长用威风洪亮的嗓音向全船宣布,传令官吹响喇叭把这一消息传向全团。清亮的一响,就立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从“鸦齿”号到“黑喙”号再到所有船只。烤肉与鲜鱼配上较上等的麦酒和蔬果,数量庞大却也不算奢侈,但足以宽慰战士们即将离开温暖的河港,即将前往东方沙漠而日渐焦躁的心。

  几杯麦酒下肚,有些人开始有了醉意,士兵们逐渐放下了平时“白鸦人”的严肃骄傲,开始放声歌唱,他们歌唱过去辉煌的战果、母亲洛因河的馈赠、还有歌唱想象中远方的美女和财富;居然有一两个酒多怂人胆的,竟然在下面对着兰娜尔夫人唱起小调,还不时有人笑得被麦酒呛到。几个自认为多才多艺的家伙让大伙为他们腾出地方,就着刀剑或烧鸡表扬起舞蹈来,凯尔诺搬来竖琴为他们奏乐,场面无比的欢快。

  团长卡伦森(她夫人只叫他卡伦),平时本就没有什么架子,今天更是找到机会,可以和战友们敞开了喝酒,还有队长提出干脆一饮到天亮……


  子时,月光皎洁代替了船上篝火,歌乐已停,只剩下水浪激上船身的清脆,小渔镇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不少,但如果身在墙内,会发现那里的酒火夜弦依旧,不过白鸦团是没资格去的。小凯尔诺已经被兰娜尔夫抱回了自己的床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红酒,就当成果汁喝下;可能是受不了甲板上的人们放了弃音乐只钟情于吵闹,独自一人去了厨房,幸好被胖厨娘发现得早,不过醉倒的他也显得更加让人疼爱;也好,省去了夫人讲睡前故事的麻烦。刚把被子给他盖上,小凯好像就又清醒了一点:“母亲……”

  “我在,宝贝。”

  “他们…他们说我会…我会成为父亲一样的战士…当上团长……”夫人努力听清他在说什么“我会吗?”

  “只要你想,宝贝儿,你会的,你就是下一个肯伯理大帝,上阵杀敌、迎娶公主、称雄一方,你都可以做到,只要你想我的宝贝儿。”她细声细语,即尽量想让小凯听清,又怕吵着他,“你都可以做到。”

  “不…我不想。”凯尔诺低声喊道。

  “不想什么?”

  “不想要再喝那个了。”原来已经是梦话。

  兰娜尔夫人亲了亲儿子白净的小脸,转身吹熄蜡烛,回自己房里。  


  陆风吹起,海雾飘散,潮水开涨;这支由三十艘装满武器物资的白船、近三千名士兵和一些商人组成军团现在正式起航,有三座灯塔依次为他们指明出港的方向;洛因河水推着船只向前,送走她的客人。

  “别了,卡兰多斯。”卡伦喃喃低语,月光照亮城墙,明日这里将一切如故,唯一的不同,就是血钻军要代替白鸦团驻守此处。

  海间月涌,西风强劲,现在是前往东方的好时候,卡伦森绝不会耽误,白鸦团最终驶出了卡兰多斯海域。

自卡伦森为团长后,他们先后为这座城市服务了十五年、驻留了三年,今日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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