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音】致最后的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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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镜音连服用了DU药物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总是忙里忙外的，但是我并不想去抱怨什么，我不能再去埋怨他了，反而言之，拒绝去完成使命，自甘情愿地去当懦夫的人是我。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应该要紧紧抓住眼前的幸福才对，镜音连的寿命还剩下6年零3个月，谁知道这6年多里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奇迹就会发生？说不定，我真的能想办法把这DU药物的诅咒从连身上清除，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追随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像兵器一样去无暇赴死。顺带一提，DU在镜音连身上的反噬作用已经减轻了不少，镜音连早晚有一天会恢复原样的，我相信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对世间万物不管不顾的混蛋。”
镜音铃一直是这么想的，自从这巨兽把地表搅得一团乱，自从自己失去了哥哥和姐姐，她就一直对神明怀抱着复杂的情绪。愤慨，为什么她的一生会是如此的悲剧？为什么她的一生从来都只有失去，而没有陪伴？但与此同时，希望，在她遇到无法决定的事情，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默默祈祷，即使神明永远都会让她失望，但是她还是如遇见什么不可抗力一般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镜音连被DU药物感染之后，她在内心就为他祈祷了不下十次。
她原本以为神明会像以往一般对她置之不理，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可能是神明听厌了她的祈祷，也可能是神明对关注着铃悲剧的一生而又不去插手的自己产生了愧疚感，镜音连身上的症状确实是在一点点好转。
高烧，浑身上下出冷汗，骨骼剧烈疼痛的症状自从两个星期前开始就再也没有再出现过一次，镜音连的脸色看起来也比之前有血色多了，现在他的生活规律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了。这些好兆头令镜音铃欣喜若狂，也令她更加相信奇迹的存在。
当然，她还是每一天，一日三餐地为镜音连送药，半夜总是不顾阻拦地陪伴在镜音连身边，如同老妈子一般大惊小怪。
“铃，我真的觉得你有点过火了，”镜音连在铃给他铺完被子之后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些事情完全不用你操心的，你这样真的像个老妈子。”
“有什么不好吗？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镜音铃每次都这么回答。
他们就像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着，镜音连的症状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恶化，反而是镜音铃自己显得倒是有些神经质，之前因为镜音连发了一次37.5℃的烧就把他按在床上，头上贴着退烧贴，为他煎药，问寒问暖的，一天至少要量五次以上的体温。顺带一提，人造人的体温普遍比人类的体温偏热一些，所以对人造人来说，37.5其实连低烧都算不上。
镜音铃每天都抱着乐观的心态去为镜音连默默祈祷，因为她坚信奇迹的到来，如果经过这一切，却仅仅是上天开的天大的玩笑，那么自己以后的生活恐怕也会被灰暗所笼罩，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一切好像太一帆风顺了，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不过很显然镜音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在这个月内，常常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常常忘记了外面有一头嗜血的巨兽正在不停的徘徊着，寻找着它的猎物。
在绝境当中，最为忌讳的就是掉以轻心，因为危机和悲剧有时候就是那么的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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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我真的太后悔了……明明镜音铃已经累得睡着了，我却没有意识到，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照顾了我这么久，但我却是这样加以回报的……对不起，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当时，当时我能更早地意识到就好了，只要我能更早地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混蛋了，我感觉，我现在没有任何脸面去见她……为什么……这些事情总是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镜音铃今天很早就睡了，睡得出奇的早，可能是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而导致的安心感吧。镜音连静静地注视着她，金黄色带有光泽的秀发，米黄色的蝴蝶结也像进入梦乡一般耷拉着脑袋，胸口随着轻微的鼾声而缓缓起伏着。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经历了如此多的悲剧和失去，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镜音铃一直认为自己还有6年多的寿命，还有6年多的时间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镜音连懊恼地摇了摇头，自己其实还只剩一年多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他做的这一切，这一切幼稚且不要命的行为都是为了能达成彻底消灭巨兽的这个目的，换句话说，他想用自己的牺牲去为自己所在意的人，也就是镜音铃创造一个自由，如美妙动听的歌声一般的世界。但是如果自己死后，镜音铃也自寻短见呢？这岂不是，死得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里，镜音连又不经意地后悔了起来。
“唉，如果现在能回到过去，我可能不会再去做这样的蠢事了。”镜音连懊恼地挠了挠头。
镜音连坐到了床旁边的沙发上，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笑。镜音铃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她在睡梦中摆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大”字形，也就是说，她把床位都占满了。
“我们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镜音连眯着眼睛，开玩笑似得说。
不知过了多久，镜音连也在沙发上睡着了。
“乒乒乓乓。”仿佛雨点拍打在石头地板上的声音。
“轰隆隆！”接着，雷鸣一般的声音，就如同什么东西，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缓缓的逼近。
“嗯……？”镜音连被那似雷声的声音吵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钟表，现在才半夜3点多钟。他艰难地挺起身子，可能是在沙发上靠了一夜的原因，现在他的腰感觉快要散架了，越靠越发酸。镜音连干脆直起了身板，用后脑勺顶在了沙发的扶手上，腰部轻轻地搭在了沙发的软垫上。
“外面是下雨了吗？可能是雷雨天吧……”镜音连迷迷糊糊地想，眼皮子又一次不争气地打起了架，很快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嘀嘀嘀嘀嘀嘀嘀！”
“警告！警告！巨兽已发现此地，请所有人快速且有序撤离！警告！警告！巨兽已发现此地，请所有人快速且有序撤离！警告！警告！”
“什么？！”镜音连一下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惊恐地环视着四周。地下城的红色警报灯已经全部被Miku拉响，血红而又危险的光芒刺得镜音连睁不开眼睛。
“Miku小姐！这是什么情况！快回答我！”镜音连扯着嗓子喊道。
“镜音连先生，巨兽已经发现了这里，我需要关闭所有电子设施以免发生爆炸的危险，警报会在五分钟后停止作响，请您和镜音铃小姐尽快逃离。”
“什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啊啊啊！算了！铃！镜音铃！”
镜音铃好像之前睡得太死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连……现在怎么了？”
镜音连没有多做任何解释，只是拉起了云里雾里的镜音铃，撒腿就往房间外面跑。房间外面已经一片狼藉，大量的砖块和石块如同炮弹一般砸了下来，随着巨大的“砰！”在土制地板上掀起了一阵灰尘和尘土。刺耳的警报不断作响着，刺激着镜音连的肾上腺素，不知不觉间，他和镜音铃已经越跑越快，穿过了不知多少尖锐的碎石，无意间躲过了不知多少致命的砖块。
镜音连又一次庆幸自己是人造人，而不是人类，他们的反应力，体力和运动神经比一般人类都厉害的多。如果自己是人类的话，那么他们可能早就被压死在这碎石雨中了。
镜音连的脸上全都是肮脏的划痕和飞起的尖锐碎石所划出的血痕，鲜红的血液流到了他的嘴唇旁，让他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也没时间回头去看镜音铃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就这样玩命地奔跑着，如蝼蚁一般无助地躲藏着。
“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了？”镜音铃惊慌地喊道，
“我们被那家伙发现了，别问了，快点跑！现在我们要找到一个高处，最好还有隐蔽点，这样最安全。”
“平地不应该是……”
“这不是地震，按照现在的情况，崩塌物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不被那家伙发现！走！”
“警告！所有的电子设施已经全部关闭，不过依然存在爆炸风险！请各位有序撤离！”
“轰隆隆！”一块巨石朝着镜音连的头顶上狠狠地砸了下来，镜音连愣了愣，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被一双手推了一下，他失去重心滚落在了一边，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疼痛。
“你小心一点啊！快走！”镜音铃一把托起了还没缓过神的镜音连，朝着地下城中央跑去。
“谢谢。”镜音连轻轻说道。
镜音铃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道谢，不过她的脚步好像渐渐慢了下来，她的手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铃，你怎么……天……”镜音连抬起了头，看见了那头如梦魇般的巨兽。
粗燥而又致命的黑色触手兴奋地摆动着，破坏着一切它所触碰到的东西，那看似坚硬的砖块，就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被这利刀般的触手轻轻松松划得稀烂。那几根在镜音连和镜音铃头顶上盘旋攒动的触手如牢笼一般笼罩在镜音连的上方。巨兽的嘴巴半张着，镜音连能看见那尖刀一般的獠牙不停的啃噬着一切被巨兽的触手所送入嘴巴中的东西，连用钢筋水泥制成的围墙都被那獠牙开玩笑似的嚼成了碎末。獠牙后面，也就是那巨兽的口腔，并没有舌头，反而是如黑洞般深邃的黑暗……
在恍惚间，镜音连瞧见了它的眼睛，那深紫色，噩梦般深邃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那只眼睛微微弯成了月牙形，仿佛正在嘲笑着人类的弱小，原本美丽的星空，那凄凉而又洁白的月光，都被巨兽的触手挡的严严实实，镜音连能看见的，除了地下城所剩无几的火光，就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镜音连就这样失神般地看着这个巨兽，这个巨兽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不过镜音连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被冷汗渗透，他的勇气，也随着巨兽那毛骨悚然的吼叫声荡然无存。
“连，我们一定要安静。”镜音铃小声说道。
镜音连点了点头，随后又往前面的路口望去，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太容易被巨兽发现了，他不能让镜音铃暴露在这种自杀式的危险当中。
“铃，我先过去探探路，你在这里等着，我先……”
镜音铃瞪了镜音连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镜音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这太……”
“我不管。”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们蹑手蹑脚地从不停掉落的碎石中缓缓往高处走着，没错，只要到达了上边的那个平台，这个巨兽就没法拿他们怎么样，只要能过去，并且不被发现，他们就都能在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
但是，上天就是这么喜欢去开恶劣的玩笑，不是吗？
巨兽那深紫色的眼睛缓缓转向他们，接着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吼叫声，与此同时，好几根触手伴随着咆哮的风声朝着二人迅速伸了过来。
“快跑！！！”镜音铃惊恐地尖叫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玩命逃跑就是他们最后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触手扑了个空，巨兽懊恼地吼叫了一声，接着，不停在天花板上盘旋的那几根触手也狠狠地扑了过来。不过，这几根触手瞄准的方向好像不是那两个真在逃命的人造人，而是那通往高处的唯一路径上。
“砰！”“轰隆隆！”
触手直挺挺地砸进了那条土制道路上，砸出了一个接近有3米的大窟窿，窟窿下面有多深，镜音连看不清，不过他敢打赌，如果掉下去，那必定是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巨兽得意地摆了摆自己的触手，仿佛在享受着它的猎物们最后的挣扎。
“连，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赌一把了……”镜音连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镜音连，你疯了吗？你疯啦！你这样真的会死的！”镜音铃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焦急地喊叫着。
镜音连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到了那窟窿的边缘，双眼一闭，看准时机，使出浑身的力气纵身一跃，冷风划过了他的身子，把他吹得猛地一哆嗦。他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掉入那万丈深渊，但他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滚落到了窟窿的另一侧。
“铃！快！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会拉住你的，相信我！快啊！”镜音连对着另一边犹豫不决的镜音铃喊道。
镜音铃咬了咬牙，接着也学起他的样子，从窟窿的边缘纵身跳起……不，不对，好像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啪！”一双手拉住了即将要下坠的镜音铃，硬生生地将她拉了上来。
“别发呆了，快走！感谢的话留在最后再说！”镜音连拉起了还在恍惚中的镜音铃没命地往高处跑去，巨兽发出了懊恼而又恼怒的吼叫声，触手不顾一切地试图去阻拦他们，不过他们早已钻入了那平台上的狭窄缝隙中，那巨兽就这样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巨兽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触手因不甘和愤怒胡乱地摆动着，刚刚二人逃跑的道路也被这几根失控的触手拍碎了，发出了悲痛的“咯吱咯吱”声，随后轰然坍塌，落入了那黑暗的无底洞之中……
镜音铃惊恐地捂住了耳朵，但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巨兽听到。不知过了多久，那沉重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好像是离这里越来越远了。
镜音连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他又闻到了一股煤炭被烤焦了的声音，接着隐隐约约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惊恐地瞪圆了双眼：“快……！”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伴随着足够将人烤焦的热浪从镜音铃的右侧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轰”的一声爆炸。镜音铃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连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那股无情的冲击波推了下去，随之被炸下去的还有镜音连。
幸好镜音连用右手抓住了高处平台的边缘，也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差点落入深渊的镜音铃。
“铃，你没事吧！”镜音连喊道。
“连……我没事。”镜音铃的声音显得非常恍惚。
“你先别说话，我先拉你上来！你不要松手，用点力气！”镜音连抓着镜音铃的左手已经有一些力竭了，不过他还在咬牙坚持着，毕竟，镜音铃可是他的全部，他下定决心要保护的人。
镜音连头顶上的石头好像也因为这次冲击波而松动了，很快，那尖锐的碎石无情地砸落下来，有一根好巧不巧地插入了镜音连的左肩。
“啊……呜呜……”
钻心颞骨般的疼痛袭来，镜音连想要喊叫出声，不过从他嘴中发出的只是几声痛苦的呜咽。他害怕，他害怕巨兽听见他的尖叫声而又折返回来，这样，刚刚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是徒劳了。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丝，一半是因为劳累，而另一半是因为疼痛，赤热的鲜血从他的左肩处流了出来，一滴滴地滴在了镜音铃的脸颊上。他那抓住边缘的右手已经开始因为支撑不住而颤抖起来。
“连，够了……”
“闭嘴！总会有办法的，你别松手啊铃！”
“连……”
“总会有办法的！”
“连，你先听我说。”镜音铃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镜音连强忍着疼痛，眼睛微微往下动了动，看见了还在紧抓着自己的手的镜音铃。她的脸颊上沾满着温热的血液，全是从他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她的嘴角带着令人心碎的微笑，蓝色的眼珠中早就噙满了泪水。
“连，你松手吧……”镜音铃淡淡地说道，“这样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你也会掉下去的。”
“不行！总会……”
“不，连，我真的不能让人再一次为我去死了，不能，不能这样了……”泪水从镜音铃的眼眶中涌出，顺着她那沾满鲜血的脸颊滴落了下来。
“铃……”
“松手吧，算我求你……”
“不行，我还没有，我还没有拯救过你，所以……”
“连，你其实，早就救过我了，很早很早，你救了我，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赎了我的灵魂，只不过我一直没说，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害羞了……我早就知足了，能在末世当中遇到你，我已经非常幸福了，所以，不必再为我多做什么了，连，我早就，知足了……”镜音铃深情地望着镜音连，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幸福的，浅浅的笑容，碧蓝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感恩和说不清的情感，晶莹的泪珠划过了带血的脸颊，那透明清纯的泪水也被那鲜血沾染成了淡红色。
镜音铃顿了顿，接着她松开了手，落入了那深邃黑暗的深渊之中。即使在她下坠的时候，她的脸上依然悬挂着那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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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音连不相信铃已经死了，不，他不相信，他不愿去相信，不对，不对，她一定没有死。
求求了，请不要让她就这样死去，求求了，求求了！
镜音连拖着伤痕累累而又疲惫的身体，不愿放弃得在地底下寻找着镜音铃。
他相信，他相信，他真的相信镜音铃还活着！虽然他的理性告诉他镜音铃已经死了，不过，去踏马的理性，他现在所需要的是一个奇迹，一个奇迹！自己这悲剧的一生，他的一生都在失去，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姐姐，甚至失去了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寿命……他所经历的一系列悲剧，难道还换不来一个自己所渴望的奇迹吗？
这些，难道还换不来奇迹？不，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即使，即使普通人掉在这里应该早就死了，不过他和铃可是人造人，人造人的生命力可是比人类强悍不知道多少倍的啊。没错啊，铃现在最多只是晕过去了，再怎么说，这种高度也不可能就这样死掉吧？应该不可能吧？不！是绝对不可能！
“铃！咳咳咳……镜音铃！”镜音连绝望地呼喊着。他的左肩已经失去了知觉，那块尖锐的碎石还插在他的皮肉里，不过他现在可不能把这石头拔出来，如果造成伤口大出血而失血过多晕过去可就不妙了。
他的肾上腺素渐渐结束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处伤口，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得疼，火烧火燎，钻心颞骨的疼痛。
镜音连依旧没有停止寻找，他依旧尽力呼喊着镜音铃的名字，在这漆黑的无底洞中绝望地摸索着。
“呜嗯……”
一声轻微的呜咽声引起了镜音连的注意，这声呜咽可能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不过还是被他听见了，好像来自于自己的左前方。
“铃，你在这里吗？”镜音连侧身贴着墙壁，缓缓地往前摸索着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顺着那细微的微光之中，镜音连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镜音铃。她的双眼紧闭，其中一只眼睛被什么东西划烂了，嘴唇铁青，脸上也在缓缓失去血色，身体和脸颊上沾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血液还是他的。镜音连急忙跑了过去，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镜音铃的胸口，心里默默地乞求着奇迹。
好像，好像还有心跳声，很轻，不过还有，啊！自己听到了！镜音连抬起头，抓住了镜音铃的胳膊，试图去往外面拉。
拉不动。
镜音连这才看见，有好几块巨石和水泥墙将她的双腿埋住了，其中一根水泥墙上的钢管贯穿了她的右腿，把她死死地钉在了地面。
镜音铃以后，再也不能自己走路了。
那些巨石和废墟已经严重损坏了她的大腿肌肉和神经，即使他们是人造人，也无法做到科幻电影中的超能力再生……
镜音连抓住了那根插在她右腿上的钢管，用力向上拔出，在拔的过程中，他听到她发出了细微且痛苦的呜咽声，看见了她的眉头随着钢管被拔出而微微皱起，也看见了已经快要凝固的血液和鲜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她的骇人的伤口中缓缓流出……
“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镜音连放轻声音说道。
他不敢太用力，因为一下子移除会让伤口轻而易举地暴露在空气当中，造成大出血甚至是伤口感染坏死。镜音连想到这里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只留了一件T恤衫在身上，接着，他像刚刚那样抓住了钢管的两侧，轻轻摇动着，一点一点地向上拔，每一次伤口开始出血，镜音连就立刻将自己的外套当作纱布一样擦干血迹并且将外套打了一个小结，紧紧系在镜音铃的伤口上，直到止住了血才将衣服小心地取了下来。
这是一个煎熬的过程，镜音连将自己的衣服在镜音铃的伤口上松松绑绑不下10次，每次都等好一会血才止住，镜音连甚至开始担心铃会不会失血过多死去，但每一次他看见她的身体微微颤动，胸口微微起伏的时候他就放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快要一个小时了，镜音连终于将钢管取出，重重地丢在了一旁，发出了“咣当”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现在那根最麻烦的钢管已经取了出来，那么其余的都是小问题，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解决。
镜音连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眼睛也被汗水弄的生疼。再看镜音铃，她虚弱的呼吸着，到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她以后再也无法自己走路，双腿已经完全残废了……
镜音连望着奄奄一息的镜音铃，心中悔恨莫及，如果自己当时醒来没有把那个异样的声音这么不当回事……那么他们就不可能，不可能落到这个处境。
“Miku小姐，可以给我寻找一条返回上面的路线吗？”镜音连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好的，镜音连先生，请您耐心等待。”
“等等，Miku小姐，可以先……先帮我看看铃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吗？”
“开始扫描，结果，镜音铃女士有一定丧失生命的风险，但是风险的概率只有12.72%。此外，她身体上的肋骨已经有3根破裂，一根完全损坏，大脑并没有任何损坏，所以语言沟通能力和理解能力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右边的肩骨出现轻微裂痕，可以以静养恢复。双腿已经造成严重损伤，右腿的肌肉和神经已经完全坏死，左右腿的骨头都已经破裂到无法修复的地步，大腿内的血管也有多处严重损坏。很抱歉，镜音连先生，虽说镜音铃女士丧命的概率不大，但是她以后只能借助机械或者拐杖行走。”
“好……谢谢你Miku小姐，请继续寻找路线吧，辛苦了。”虽说对这种结果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果然还是无法这么快去接受……那，那么，以后如果巨兽又一次找到这里的话，留给镜音铃的，不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镜音连先生，通往安全区域的路径已经找到，请您尽快前往。”
“谢谢，辛苦了。”
镜音连轻轻地背起了还在昏迷中的镜音铃，对方的脸颊正好贴在了他的后颈上，那可怕的冰冷令镜音连的心猛地一颤，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往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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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约2个小时，镜音连才背着镜音铃缓缓走进了一个没有被完全破坏的房间。虽说床旁都是落下的巨石和碎块，但是床和房间本身并没有完全的被毁掉。
镜音连轻轻地将镜音铃安顿在了床上，从柜子里找出了对方很早之前就准备的急救箱，将医用酒精洒在了伤口的周围，又以非常粗糙的手法用纱布在她右腿的伤口上系了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样的结，而她在期间完全没有动弹。
身上的伤口还在疼，有很多都伤得很深，他的左臂也开始感觉到了疼痛。镜音连扶着床边站了起来，正要离开的时候，感觉一直虚弱的手轻轻拉住了自己。
“不要，走，疼，我疼，连……”
镜音连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他觉得现在他没有脸面再去见她，也当然没有资格去再继续当做她的依靠……愧疚感，罪恶感，悲痛，愤怒同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靠在了一堵还算完整的石头墙边上缓缓低下了头，肩膀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悔恨，愤怒，仇恨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用满是血迹伤痕的双手捂住了脸放声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