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一辈子，又何妨？》---《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前传二（五）
听着这流氓轻浮的语气，白沃便没了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在担心龙垣的安危，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落寞的把自己安置在一边相对干净的角落里，对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发呆。
没有了视觉，其实反而更容易让内心静下来。
只要够安静的话。
而显然，处在同一空间的另一只兽却并没有安静下来的打算。
“跟我说说话呗，监狱里都是不好交流的人，出来一次不容易。”
白沃朝着对方的方向瞪了一眼。
“你不是要干掉阿垣吗，我为什么要和你讲话？”
大红龙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有些狼狈的小白狼，朝着对方走了几步，脚底的水花溅起，白沃立马警惕了起来。
“别靠近我。”
“啧···真警惕啊。”龙宇摸了摸处在自己眼角的那一抹长长的伤疤，想起来这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狼被逼到绝境时的模样。
白沃头很疼，不清楚阿垣在何处已经很令他担心了，同时还不得不防着身边这只危险的龙兽人。
“喂，说句话，龙垣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吧，外边‘囚龙’现在怎么样了？”
龙宇态度好了些，似乎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白沃怕对方得不到答案会下手，挑了些已经不算是秘密的事情说了。
“‘囚龙’已经没了，解散了。”
龙宇没了话音，沉默了良久，空气都似乎附上了一层黏胶，令小白狼很不好受。
最终，龙宇还是叹了口气，看向白沃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语气不善。
“二十年的努力他都不要了，就为了你？”
“他可真是蠢得可以。”
小白狼向后靠了靠，他是真的很怕龙宇会对自己下手，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这幅样子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关于龙垣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了。
幸好龙宇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必要了，拖着巨大的龙尾来回踱步，把巨大管道里的水踩得啪啪直响。
“你说我现在出去，说不定还能让‘囚龙’再崛起呢。”
白沃不赞同道，“你之前被关进去，判得就是无期徒刑，更何况这次还越狱。”
龙宇皱眉，啧声道，“说了多少遍，不是我越狱，是被劫狱。”说完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得打量着眼前的小白狼，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那直白的眼神连暂时失明的白沃都感到不好受。
“把你救上来给警长大人，我是不是就可以减刑了？”
白沃把自己抱紧了些，“先不说减不减刑，要是被阿垣看见我在你手里，他非把你撕碎了不可。”
“啧···”
龙垣一脸的不自在，似乎是想起了龙垣从前疯狂狠厉的模样，自己身上的疤痕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你知道他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为了他的钱？”
白沃听见这番言论，心里有一股火在烧，皱死眉头，懒得理会这条穷凶极恶的恶龙。
“阿垣比你好千万倍。”
“好在哪？”龙宇笑道，他紧握拳头，看了一眼自己同样结实的臂膀，坚硬的鳞甲和锋利的龙爪，这些都是龙族兽人天生的优势。
“既然你看不起钱，龙垣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
“你看上龙垣是龙族兽人，他在晚上是不是把你服侍得很舒服啊？”
“他的大xx是不是把你x得很爽，嗯？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满足你。”
“他只是单纯的看上了你的肉体吧。”
如此难听又粗鄙的话语令白沃不由得愤怒，睁大的瞳孔瞪着龙宇的方向，饶是教养良好的他，此刻的眼神也似乎是要杀人一般，好似一把隐藏着锋芒的利剑直直指向前方的敌人。
“滚。”
“你不配诋毁他。”
“他会为了我遮盖自己从前所有的黑暗与伤疤。”
“同样也会为了我将自己从前所有的黑暗与伤疤揭下来暴露在我眼前。”
“他会为了我戒烟，改掉自己所有不好的习惯。”
“他会为了我下厨，即便他做的东西自己都下不了口。”
“这世界上有一只兽是他是真真切切在乎的。”
“不像你醉生梦死，你以为金钱和权利带来的快乐，即便是你用二十年的努力换来的，在阿垣眼里都可以随时抛弃掉。”
“就你这充满污秽的大脑。”
“阿垣比你好上千倍万倍还绰绰有余！”
如果抛开方式与细节，龙宇的人生也能称得上‘励志’两个字。
龙族兽人领地意识极强，更何况是在贫民窟这种平日里连饭都吃不上的险恶地域。
所以当初龙宇与龙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只兽都对对方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杀意，就如同争夺王位的狮子，必定要在对方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龙宇的角被龙垣毫不留情的折断了。
龙角是身份与地位的代名词，折断龙角是对对方极大的一种羞辱。
多年前的龙宇无法击败龙垣。
多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
即便当时的龙宇再努力，也无法在别人心中留下与龙垣同等地位的印象，即使他们都是‘囚龙’食物链的最顶端。
纵然龙宇不甘屈于人下，但是龙垣仿佛就是上天制造出来专门用于战斗的机器，这二十年里，大大小小的争执，龙宇从未在龙垣这里占得一点便宜。
也许是对强大的向往，龙宇对龙垣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感。
他想战胜他的心理。
他想征服他的肉体。
他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欺凌，将他二十年来的所有嫉妒，全部加之于诸。
无关乎爱情，这是龙宇心底最单纯的欲望。
龙宇在暗地里对‘囚龙’的付出从不比龙垣少，他也得到了丝毫不逊色于龙垣的来自他人的尊敬。
龙垣性格冷淡阴郁，他便要表现得笑面狡诈。
龙垣在暗地里出手，他便在明面上经营‘囚龙’，这个组织能有今天，龙宇与龙垣都功不可没。
龙垣有的，他也想方设法尽可能的得到。
直到那一天，龙垣宣布要退出‘囚龙’。
他走的潇洒，毫不拖泥带水，龙宇这二十年所争取来的终于能和他一般比肩的地位与权力，龙垣他，竟然全然不放在眼里，随手就能抛弃，就像对待一个玩腻了的玩具一样。
龙宇恨他。
也是这个时候，龙宇征服他的欲望达到了鼎盛。
他把龙垣看得太高，把自己看得太低，其实现在想一想，这么做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监狱里的床太硬太冷，也给了龙宇足够冷静思考的时间。
龙宇是不甘的。
他不甘就这么被龙垣远远甩在身后，更不甘自己二十年来的辛苦奋斗对方甚至看不上一眼。
所以当龙宇看着眼前这个弱弱小小，却依旧警惕地对他露出獠牙的小白狼，他笑了。
龙垣舍弃所有换来的东西，一定很美好。
他可能远远不及龙垣的优秀，但是龙垣有的，他也想要得到。
所以他说。
“别固执着龙垣了。”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我可以试着爱上你，然后比龙垣更加深刻，更加毫无保留。”
龙宇的语气带着劝诱，带着龙族兽人特有的强势与霸道，令平常人完全无法拒绝，也是因为，龙宇从未如此迫切，如此渴望的得到一个东西。
小白狼感受眼前这个露出疯狂表情的龙族兽人，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害怕。
可能曾经的龙垣也是这般疯狂，令人恐惧，但他的存在就是鬼使神差一般地能使白沃安静下来。
他的眼睛看不见，却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
龙宇在紧张，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试探，只是为了对方的爱慕。
曾在组织中的他，与无数兽和人滚过床单，只要他一抬抬手指，就有人为他跪下服侍，从未有过他得不到的‘爱情’。
他不了解爱情，所以他疯狂的和别人发生关系，为了能够一探究竟，性给人带来的征服感还夹杂着身体上的愉悦，所以在那方面的龙宇可谓是“久经沙场”，区区一条小白狼对他来说可是信手拈来。
此时的小白狼撇开了头，说出的话几乎令龙宇心脏骤停。
他说。
“你很可怜。”
“但你不配。”
场面安静了下来。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龙宇从未在任何时候感觉到如此一般的颓败感，但也许是为了心里最后的一丝尊严，龙宇的脸上闪过闪过一丝决绝。
他陡然靠近了眼前的小白狼，强势的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霸道的一吻。
这一举动，像是在为曾经的自己做一个了断，他得不到的东西，至少证明自己争取过，当然他也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他吻的是额头，而不是小白狼的唇。
白沃愣了一秒钟，然后气急败坏的在龙宇身前挣扎，龙宇无奈，退后一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
真甜啊，可惜以后尝不到了。
“你···你···”
小白狼气得语无伦次，龙宇这边却是小人得志一般的坏笑，但也没有得寸进尺。
白沃又心急，又委屈，无助的他差点红了眼眶。
也许是生理眼泪的湿润，小白狼的眼镜终于是能感受到一丝光亮了，当然，和能真正看见东西相比还差得很远，白沃的心情也没有因为这一点点的好转。
噗通--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被龙宇扔到了小白狼的怀里，白沃愣了愣，他摸了摸怀中东西的形状。
扁扁的长方体，这是他的手机！
“你晕倒的时候我从你身上找到的。”
“当时进水了，我就没开机，放在通风口吹了好几个小时。”
“现在估摸着能用了。”
龙宇的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转过头来对小白狼放了个电，当然小白狼接收不到。
“给你的男人打个电话吧。”
“虽然不清楚你们是怎么分开的，但我估计他现在快要疯了。”
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小白狼当然不会跟这个刚才对着他耍流氓的流氓兽说谢谢，他紧皱着眉头，向后靠在了湿冷的墙上，给自己的手机开了机。
周围的空气潮湿，四处还弥漫着臭水沟的气味，这令白沃很不舒服，手机进了水，开机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喂，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沃出口问道，龙宇探着头，语气中满是无谓。
“不清楚，估计是某个化工厂的污水排放处。”
“而且我不叫喂，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和你说过，你可以叫我宇。”
小白狼不理他，，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白沃第四次开机时，他手中的物体才终于发出了舒缓悦耳的音乐。
白沃深深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半。
他凭着手感，想要调出通讯录。
然而也许是在水里泡久了，手机屏幕的下半部分完全无法响应，处于瘫痪状态，通讯，信息等软件无法调出。
小白狼紧张的抿了抿唇，内心焦急地思考着办法，一旁的龙宇来回踱着步，似乎只是欣赏着这破烂下水道里的独特‘美景’。
小白狼思索了五分钟，才终于灵机一动，想到顶上的菜单栏里的定位栏。
摸索了几分钟，试错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定位栏。
看不见东西还真是不方便啊·······
吸了一口气，长按下键位。
当前位置--分享--群发--通讯录--所有人。
做完这一切，小白狼叹了口气，现在的他，也只能祈祷这条信息能够发出去了。
他可不想和曾经绑架过自己的人独处一室太久，而且还是在对方对自己有不轨意图的情况下。
而另一边，王子渊坐在车上，透过打开的车窗观察着底下河流处寻找着失踪小白狼的警队。
夜晚的冷风透过车窗吹到他的脸上，让原本犯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清醒。
林尊自己也下去加入搜寻的队列中去，虽说他们这一行的不喜欢和警察为伍，但是到如今，也是迫不得已。
龙垣依旧还在上游寻找，林尊便自发的带着一众小弟来到下游，龙垣暂时处于失控状态，平日里的这种时候都是林尊代替指挥着，林尊当然也很识相的没有拦着龙垣，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
底下河流处灯火通明，大狮子的身影缓缓朝着王子渊的车子处走来，他没有让王子渊也一同下来寻找，他怕犯困的白老虎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掉进了河里。
大狮子抹了一把脸，甩掉自己额头上出的细汗，身上的鬃毛也因为汗液的缘故粘连的一起，薄薄的衣物也贴在了身上。
王子渊盯了好一会对方由于出汗而凸显出的胸腹部近视的肌肉轮廓，眼神更加清明了一丝，没有说什么，只递给了他一瓶水。
“谢了。”
林尊接过水就痛饮下大半瓶，喝完长吁了一口气，也没怀疑水中有没有下药之类的。
王子渊道：“还没找到？”
林尊的眼神复杂，缓缓点了点头。
余沁河的下游水流较缓，按道理说如果昏迷了也就在这附近了，如果白沃醒了，现在却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大狮子靠在车旁休息了一会儿，转头问王子渊。
“之前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问。”
“谁要杀你？”
王子渊眼神淡淡，直视着不远处的河水。
“是谁我不知道，但目的应该和之前你们要做掉我的是同一个。”
“我刚出院回国，新的工作才刚刚找到，他似乎便迫不及待了，刚租的公寓被安了针孔摄像头，似乎是准备在前天动手的，不过被我翻窗逃走了。”
林尊听着王子渊的叙述，渐渐把手里的水瓶喝空。
其实当初‘囚龙’暗杀王子渊的目的他并不清楚，他只是负责动手，上头的缘由在龙宇那边。
他紧皱着眉头，细想着现在发生的种种变故，都令他头疼不已，小白狼失踪，龙宇越狱，他和龙垣现在可没功夫再来处理王子渊的事情，只能先让他呆在身边护着。
王子渊见他不想接下去聊，便又找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听说富豪珠宝要与‘渊龙’合作？”
他语气平缓，似乎是无意聊到这方面的，林尊便也接下去。
“本来打算过几天召开合作宴会的，现在这个架势，未来一个月的宴会都被推掉了。”
“‘富豪’也挺有诚意的，一听宴会办不成，便先让人把合作款的头饰样品送了过来，现在就放在公司仓库里。”
“你对珠宝感兴趣？”
王子渊压下了眼中的情绪，摇了摇头，“偶尔听到的。”
林尊看了一眼对方，便没追问下去。
这一边，小白狼刚发出信息没多久，手里的手机就暗了下去，不论小白狼怎么操作，都于事无补。
小白狼暗地里心疼了一会儿。
虽然买个手机的钱对他来说并不多，但扪心自问，谁用了几年的手机报废了不会心疼一下？
龙宇的脚步声时不时从一旁传来，听得白沃心烦，心里早就骂了这个臭流氓千百遍，早就不想理他了。
知道一声异响从远处传来。
框--
白沃和龙宇都闻声朝那边望去，当然小白狼什么都看不见，但不妨碍他内心的激动。
白沃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发出去的定位被家人或者阿垣看见了，对方已经找了过来。
但龙宇皱紧了眉头，红色的鳞片跟着肌肉一起紧绷，眼角的伤疤看起来异常瘆人。
“阿···”
白沃刚想出声引导对方过来，便被龙宇捂住了嘴。
对方身上霸道的气味钻入白沃的鼻孔，令他疑惑之余满满的都是嫌弃。
“不对劲。”
龙宇小声的说道，眼底的怪异不予言表。
那一声响动之后，便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水里，像是炸弹的倒计时一般，龙宇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万般难看，心脏开始不住地收缩。
糟了···
是‘他’来了······
这是一处被废弃的化工污水处理厂，地底下的污水管道庞大且错综复杂，但也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可见的裂纹，头顶上时不时还会掉落小块的混凝土粉末，管道里的污水也只蔓到脚掌的深度，不成群的缓慢流动着，如同粘稠的浆液一般，散发着恶臭。
就在这已经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底下的小水洼正在被一双巨大的脚掌踩踏，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脚掌的主人极为高大，甚至要弯下腰来才能勉强在管道中行走，一双极为庞大不对称的断裂龙角生长在头颅两侧。
他抬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似乎毫不在意四周弥漫的恶臭气味，想要在这其中找到什么，他皱了皱眉，同样猩红的瞳孔中闪过滂沱却又懒散的杀气。
和龙垣不同，包裹他深红的眼眸的眼球是完完全全漆黑的颜色，原本的眼白被深不见底的黑替代，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可怖骇人，更不要提那拖在身后，相比身体还要强壮粗大的龙翼。
龙翼上覆盖着巨大坚硬的鳞甲，翼上的皮膜有着许许多多的伤疤，但也早就被岁月的蹉跎愈合，巨大的龙翼在肩胛骨上收起，但他的长度也足以拖到地面上，在污水坑里的淤泥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上半身一丝不挂，下半身仅仅用一条破旧的牛仔裤扎成一圈，看上去完完全全不像是生活在现代的兽人，更像是生活在蛮荒部落中的原始种群，袒露出的上半身肌肉盘虬，夸张到可怕的地步，甚至相比起兽人，更像是一只野蛮恐怖的野兽。
龙宇屏息凝神，不敢出一口大气，他和小白狼就躲在不远处的管道分叉口，两者仅仅隔着一道过滤网，还好过滤网上沾满了滋生的藻类，他们不会太快被发现。
两只兽身上被抹上了下水道的淤泥，以掩盖他们的气味，可怜的小白狼虽然很不情愿，但性命要紧，也顾不上那么多，现在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小灰狼。
白沃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想不到，从前那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现在会挡在他身前保护他，心情复杂。
龙宇到底没有想得太多，他透过滤网的缝隙窥伺着不远处的龙兽人，心脏跳动的很快。
‘龙弑’的身份即便是从前在组织中的他，也几乎调查不到任何线索。
他一开始调查这一号人物，是因为龙垣的反常举动。
当时‘囚龙’的大势正稳，龙垣便支开龙宇，自己私底下调查二十多年前的‘大铜笼’的越狱事件。
二十多年前，‘大铜笼’的守卫虽说没有如今严谨，但要想逃出这座被孤立在海岛上的监狱，也同样难如登天。
当时的龙宇一边巩固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一边也背着龙垣暗地里调查着。
但当他发现当年越狱的那只龙兽人的名字叫做‘龙弑’时，进展便断了。
像是某些人刻意销毁了留下来的所有资料，即便是在龙宇的地位面前也再无法有任何进展。
能够阻止龙宇调查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龙垣。
当天晚上龙垣便找上了他，而他只说了一句话，“别多管闲事。”
说话时的眼神确实龙宇认识他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次，就如同深渊中的泥潭一般深不可测，仅仅被盯着，就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
龙宇不愿意承认，那一眼已经能让他害怕到微微颤动。
之后的几个月里，龙垣总是不和龙宇商量便擅自独自一人出门行动，龙宇只看一眼便不多加理会，直到最后一天，龙垣拖着满身的伤回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龙宇惊了，他从未见过能有任何人能给他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口，仔细观察了一番，所有的伤口都不是热武器造成的，甚至不是冷兵器。
那些伤口，是被利爪撕裂，被牙齿撕咬留下的，鲜血撒了满地，绘成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那一天，龙宇第一次见到龙垣些许弱势的一面，也是第一次他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如此的不甘与越狠。
那个时候的龙垣，就像是真正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鲜活而又真实。
他也会失败。
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一幕的龙宇内心深处被狠狠触动了一下，但下意识地，他很理智的没有选择靠近，直到过了许久过了许久却还是回过头来给他扔了一圈绷带。
龙垣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所有的线索断在了那一天，龙垣也没有继续他的反常行为，一切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但直到今天回想起来，能给龙垣造成那般重伤的敌人，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此刻的龙宇想要趁着对方搜寻之际带着小白狼缓缓后撤，起码要拉开到安全距离，远离这个怪物。
他在被劫狱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对方的强大，甚至能用‘变态’二字来形容。
形单影只，赤手空拳的团灭了一整只武装精良的巡逻队，他甚至徒手捏爆了一只兽的脑袋，那种画面，就连从前时常闯荡在死人堆里的龙宇都感到不适，能从他手里溜掉简直是万幸，他可不想被抓到第二次，否则后果他可不敢想。
几滴冷汗从他额头上滴落，向后瞥了一眼身后安静的小白狼，也许是因为看不见，小白狼反而不似之前那么紧张，抱着自己的尾巴默不作声。
若是从前，他还有几分把握偷偷溜掉，但如今，带着这个小拖油瓶，他心底还真没了底。
他又转过头，透过过滤网看着外边的‘怪物’，似乎在逐渐远离这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挪动了脚步。
等他再走远一点···
再远一点····
他就可以····
咔嚓--
龙宇瞳孔猛缩，身前的过滤网似乎为太过老旧，在龙宇的眼前崩开了一道大口子，声音不大，但也足以引起不远处的他的注意。
完了！
龙垣神情大变。
而已经走到远处的龙弑猛然一回头，很显然，这点大的动静是逃不过他的耳朵的。
他眼神嗜血，足声如雷，将底下的水坑踩得水花四溅，带着十足的恐怖气势没几步就走到了这边的拐角处，将这片残破不堪的过滤网扯下，力气大到将这一圈维持形状的钢圈都扯得变形。
然而，后面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很困惑，眉头紧死地盯着面前这块不大的地方，下方的淤泥被打乱，显然之前这里是有人待过的，他耸了耸鼻子，也只闻道下水道专有的恶臭。
龙弑鼻孔出气，恶狠狠地将爪中残破的滤网扔在了地上，正要四处搜寻一番。
警车特有的警笛声缓缓从远处传来，很显然，这里是他们的目的地。
龙弑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撤退，向着管道更深处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如果刚才，他不是低下头来观察，而是抬起头来，就能看见，头通向上方管道里的龙宇和白沃。
好险···
龙宇心底暗自抹了一把汗。
这里空间很小，也幸好小白狼身子不健壮，被龙宇抱在怀里正好，龙宇也第一次感觉有只兽人在怀中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他久久没有放开白沃，一是因为私心，二是因为怕龙弑还没有走远。
小白狼心底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这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尽可能的离对方远一点，但龙宇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白沃离远一点，他就贴近一些，气得小白狼都想出口骂人，龙宇身上的气味说不上难闻，但就是让白沃很抵触。
等到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龙宇才终于放下心，带着小白兰从管道里跳了下来。
待到他看见来人是谁时，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脸上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顺手又将快有挣出怀中的小白狼抱得更紧了。
姗姗赶来的龙垣看到的便是这一幅景象，脸上的焦急和严肃还没来得及冷却下来，眼前的这一切就让原本躁动的心火上浇油。
而全然不知这一切的小白狼，只当龙宇刚才的一抱是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也没有挣扎得太开，在龙垣充满醋味的眼中就变成了小白狼欲拒还迎，加上现在的龙宇居然全身赤果。
龙垣脸上的表情再也遏制不住，布满血丝的眼角几乎就要睁出血来，嘴边的獠牙刮破了嘴角，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龙宇脸上的笑容还没撤下便被龙垣一拳狠狠地掀翻在地，大红龙被后仰着打倒，鲜血从鼻孔中汩汩流出，汇聚在身下的污水坑中将它染红，龙宇也因为疼痛闷哼出了声。
龙垣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猩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火焰，他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宇，愤怒又暴虐的眼神仿佛在他眼前的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龙宇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被雨点般的拳头又打回了肚子里。
拳拳到肉，龙垣用了十成的力道，即便龙宇身为龙族兽人，拥有鳞甲的保护，也耐不住这狂风暴雨般的报复，他的眼睛睁不开，鲜血糊了满脸，喉咙里满是铁锈的腥味。
白沃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身边的龙宇被一拳揍飞出去的时候就吓愣住了，直到那一拳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血腥味冲击白沃的感官之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扶住龙垣的肩膀想将他拉开。
“住手！龙垣！”
“快停下！”
“你会把他打死的！”
龙垣的力气有多大，白沃当然清楚，这样的拳头不论落到谁的身上，恐怕下场都不会好过。
最后一记殴打打在了龙宇的眼窝上，满脸的青紫和鲜血，白沃光听着那鲜血粘腻的声音都心惊胆战，这条大红龙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院。
龙垣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抱歉，他强忍着没继续下手，转过头来，心疼又懊恼地看着身边一身狼狈的小白狼，喉头微微颤动着。
“为什么要为他求情？”
“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
“阿沃···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吗？”
龙垣感觉身上的那些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都不及他看见自己的阿沃和浑身一丝不挂的龙宇抱在一起时他心口的痛。
白沃使劲摇了摇头，身上的淤泥着实不好闻，小白狼开起来狼狈极了，但他必须澄清自己。
“阿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你快点放开他···”
龙垣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正打着眼睛，满脸的震惊，似乎大脑都停止了工作，怒极反笑，这是他少有的对白沃的沉默。
白沃心底被深深地震到了，他睁大着眼睛，尽管眼前一片模糊。
“你不信我？？？！”
小白狼难受极了，唇角颤抖，他没有想到龙垣也会有不相信自己的一天。
龙垣眼底灰暗，说出的话温度极低。
“阿沃···”
“你是不是忘记了他是谁啊···”
“就为了他，你要和我嫌隙了吗···”
白沃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龙垣，害怕之余，抓着对方的手颤抖着，却没有丝毫松开。
“阿垣，你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再杀人的···”
“但你你已经失约了···那只獾兽人的事情我都知道···”
小白狼的话语中带着恳求，语句中的内容狠狠地打在了龙垣的心上。
“不要再欺骗我了···”
龙垣睁大眼睛，恐惧感代替了心痛迅速蔓延了上来，恨不得穿越时空给当时冲动开枪的自己来一拳，他反手抓住了白沃的小爪，抓得很紧，但即使弄疼了白沃，白沃也没有出声。
“没有的···阿沃···我···”
“我···我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
现在的龙垣心底乱糟糟的，说到底他的内心是相信着白沃的，之前说的气话也是因为看见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太过巨大，所以现在的他说话也就没经过脑回路的筛选。
“你忘了···是龙宇害死了你的母···”
话音未落，龙垣和白沃都愣住了。
几秒种后，才从混沌的大脑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龙垣是真的慌了，也没再管底下的龙宇，迅速起身来抱着小白狼，也终于给龙宇留下了喘口气的空间。
“阿沃···我···我···”
白沃睁大了眼睛，心凉了半截，紧紧抿着嘴，没再说话，看不见的眼底满是苦涩。
眼泪在小白狼的眼中酝酿，不远处也传来了警队中哥哥和父亲熟悉的声音
小白狼嘴唇颤抖着说道。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几天阿垣···”
“这几天···就先不要见面了···”
龙垣半张开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中满是与往日不同的可怜与祈求。
当然，白沃是看不到的，他强忍着痛处撇过头去，正好撞在了赶来的白戾的怀里。
小白狼被父亲护在一侧，白戾上下好好检查了自家儿子一番，确定除了脏了一点之外并没有手上，也就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把白沃交给了一早就备下的医护人员。
看着小白狼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龙垣只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慢慢抽离自己的身体，黑着脸站在一旁，对一旁一拥而入的警察无动于衷。
白戾当然也不会给龙垣好脸色，但警长大人的范儿摆在那里，他也没在自己的手下们面前给龙垣摆臭脸，但也没跟龙垣说一句话，就把他当个透明人一般晾在一边，吩咐自己的下属们把地上躺着的被打晕过去的龙宇给带走了。
到最后，阴冷下水管道里就只剩下清理现场的警员们，龙垣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搭载着白沃的救护车早就离开现场，当龙垣魂不守舍的出来之后，也只剩下林尊和王子渊两个人等在不远处。
王子渊心里忌惮着龙垣，默默离开了副驾驶坐到后座上去，也合时宜的没有说一个字，林尊在一旁阐述着情报，也不知道大黑龙听进去了多少。
龙垣此时此刻的心完全没有放在林尊的话上，他的脑海深处正在波涛汹涌。
错不了···
之前刚发现白沃时，龙垣的心情太过激动，也就忽视了现场的很多细节，直到刚才，当现场只剩下寥寥几人的时候，龙垣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现场那残留着细微的霸道阴郁的来自另一只龙兽人的气息。
他的味道···龙垣一辈子都忘不了···
龙垣紧咬着牙根，猩红的眸子深不见底，暴戾又带着疯狂。
···
许是因为之前的神经紧绷，一上救护车的白沃放下疲惫的身子，很快就因为劳累而深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白沃的眼睛上缠着绷带，这让他又会想起了当初车祸之后住院的情形，又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当初与龙垣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触景生情，白沃一想到昨天的种种，脑仁就生生的疼。
早餐是由白戾带来的肉粥和包子，白沃没什么芥蒂的吃下。
白戾从前就不怎么会带孩子，现在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大白狼也早就忘记了如何安慰儿子的技巧，一番话下来，也只弄得白沃尴尬的笑笑，不过等白岚一来，白沃也终于是能放下心的好好谈谈，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白沃和白岚在一起还是更能放得开。
两位家属除了关怀病情之外，自然还会询问一些工作相关的内容，毕竟自家儿子和刚越狱的囚犯撞在了一起，白戾还是很不高兴的，但一想到监狱中牺牲的看守人员，也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去。
谈论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后，白岚和白戾也就没再打扰白沃的休息，退出了病房。
一到病房外，白岚就开了口。
“那条红龙醒来后就不开口，嚷嚷着除非龙垣见他，否则什么也不讲。”
白戾扶了扶自己的领带，上头的警章闪闪发亮，眼底的果断不言而喻。
“若现在让那臭小子去见他，估计又免不了一顿暴打，反而得不到有利情报，再缓一阵子吧。”
白岚点了点头，道，“好···”
“那臭小子现在在哪？”
白戾没好气的问道。
白岚眨了眨眼，瞥向了医院窗外，对面的那座平民楼。
“他昨晚得知不让他进医院之后，连夜办手续包下了对面那栋居民楼，估计现在就在那里。”
白戾跟着看过去，灰白色的建筑映入眼帘，上下看过去和普通的住宅没什么两样。
“俩崽子的事我就不掺和了，这俩闹别扭的样子简直跟我当年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白岚：“······”
白戾的眼底闪过难得的一丝温柔：“小沃终归还是像他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