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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奇谈】守望篇终审入围15号《求之,不得》

2020-12-09 11:07 作者:乡里奇谈--狂奔の玉米  | 我要投稿

求之,不得

 

警告:本文可能包括以下内容:人设崩坏,世界观修改,请做好心理准备后阅读。

 

引子:

 

雀妖:幻想乡里数量最多的小型妖怪之一,性格胆小谦卑,地位在妖怪之中也相当低,由于多数雀妖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所以就算是一般的乡民,在面对雀妖时也不会大惊小怪。

 

月兔作为月都人的工具,具有庞大的数量,但是总是不会发生人口溢出的情况,这并不是因为月兔没有繁殖能力,相反的,月兔本身具有相当长的发情期,但是由于月都是所谓“无垢”的天上人间,所以月兔的欲望被环境所压制住了,但是到了人间的月兔,往往难以抗拒自身的野性冲动。


    米斯蒂娅辍学了,从父亲山雀手中接过了家里的烧烤摊子,山雀在捕鱼时误入河童的领地,被河童重伤,还好被路过的厄运神救了一命,但是回到家以后,也再也没有从床上下来的力气了。
    小小的夜雀将父亲用摆摊用的小推车带到永远亭,充满元气的学徒铃仙帮忙把山雀送进永远亭内部,让永琳诊断之后,永琳让夜雀到内屋去,然后给出一个难以接受的药价,夜雀一时瞠目结舌,竟什么也说不出,只跪下来“嘭,嘭!”地磕了几个响头,医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水,“一日一勺,饭后服用,一共需要服三瓶才能彻底治好,但我这里也没有原料了,所以后面两瓶的钱,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夜雀颤着手接过药水,捣蒜一般点头道谢,又想伸手抱这救命的活菩萨,永琳苦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先去照顾你的父亲吧。”
    父女两人回家了,夜雀的亲戚也都不太富裕,多多少少凑了一下,大概估摸着能够个半瓶药的钱,夜雀一个一个鞠躬道谢,亲戚们点点头,叹着气离开了。于是夜雀开始卖烧烤,头几天的生意坏得厉害,夜雀看着卖不出去只能慢慢坏掉的烤鱼,急得想要跳脚,又找不到半个可以倾诉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调整口味,八目鳗的调味配方取代了慧音老师的大部头以前的地位,以前的作业本干脆一页页撕下来作了晚上出摊的引火材料,客人抱怨夜雀的火候控制得不如山雀,给钱的时候也没一张好脸色看,夜雀赔着笑脸,毕恭毕敬地收起客人们留下的残羹冷炙,看着客人们远去的身影,夜雀打量了一下桌子,有几条八目鳗有一面被烤糊了,所以被剩了下来了,米斯蒂娅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挑出来包好,又挑出一条干脆地放进嘴里嚼起来。
    带着小推车回家的路程算不上近,虽然这一段林间的小径走过很多次了,但是一个人回家让年轻的雀妖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这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在以前,这样的晚上米斯蒂娅喜欢在父亲收摊回家时给他唱上几首歌,但是现在她没有哪怕一丁点儿心情唱歌了。更过分的是,借着这明亮的月光,让她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人在施暴。
    夜雀在晚上的视力本就很好,加上月光的辅助,那边两个人明晃晃的裸体样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认识那个被施暴的可怜女孩——那是永远亭的月兔铃仙,之前那个笑着接待她,还鼓励她,说她父亲会没事的元气兔子现在正被人赤身裸体地压在地上,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表情很奇怪,夜雀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扭曲的表情,既像窒息,又像愉悦…但是有一件事是毫无疑问的,就是铃仙身体的反抗幅度越来越小了——她正在死去。
    山雀没教过夜雀打架,父亲总是说:“咱们会飞,遇到危险跑开飞走就好了。”夜雀从来没有违背过山雀的教导,所以她退到推车后面,准备假装没有看到过这一切,寄希望于男人不会放任铃仙窒息而死…但是,月兔的喘息声微弱下来,但男人却仍兴致勃勃。夜雀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举着一把捕鱼用的钢叉,用打颤的声音大喊:“停下来!她快死了!”男人愣了一下,松开了几乎失去意识的铃仙,向夜雀摆了摆手:“和你没关系,走开走开,吓我一跳,一个雀妖…”
    夜雀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怎么就像插鱼一样扎透了男人的手臂,于是他滑稽地离开铃仙的身体,好像被弹簧弹起,然后歇斯底里地捡起衣裤,骂骂咧咧地跑走了。
夜雀低头看了一眼,确认铃仙脱离危险后,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拉着推车落荒而逃。
    第二天,夜雀没敢出门摆摊,她向父亲解释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父亲躺在床上,捏捏她的脸,让她别累着了自己。山雀手上传来的力气很微弱,却让夜雀安心——父亲正在慢慢恢复,米斯蒂娅不由得露出安心的笑容——直到看到山雀背后已经消耗过半的药瓶…

第三天,她还是出门了,不过没有带上小推车,只带了两只桶和钢叉去捕鱼,走过平时摆摊地方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前日救下来的月兔,永远亭的学徒铃仙。这时候的铃仙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夜雀迟疑了一下之后走了过去,尽可能不尴尬的打招呼:“额…你好?”

“啊,米斯蒂娅!前天晚上…多谢你救我了!”

“啊啊…谈不上,只是路过,比起那个,你没事吧?那个家伙跟疯了一样…”

“是的…我当时真的感觉自己…很危险…谢谢你,这是…谢礼…”

铃仙把一个粉色口哨递给夜雀,这个东西看起来什么用也没有,夜雀不由得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月兔的耳朵可以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频率,米斯蒂娅吹这个哨子的时候我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听到…然后我就会尽快赶来了。”

“啊?谢谢…可是…我要这个有什么用?”

“嗯…如果米斯蒂娅想做什么事,都可以带上我,什…什—么—事—都—行—哦。”

敏锐的夜雀听出这话里的不对,仔细端详这眼前的月兔,后者低着头,一只手拘束地握着一只手的手臂,但是很明显和前段时间在在永远亭的见面时的样子不太一样,夜雀在慧音的课堂上听老师说过这种奇怪的状态,但是当时她没在认真听课,所以具体的名字叫不上来。

“你怎么回事,铃仙?你现在很奇怪…”夜雀的话把铃仙从这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惊醒,铃仙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转身逃走了:“总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来的!”

夜雀只觉得脸上烧乎乎的,于是把脸贴到钢叉的杆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她仔细观察了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开始一条一条地把鱼抓到桶里。

铃仙跑得很快,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本来她只是想去帮米斯蒂娅的忙,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就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了奇怪的话。她想起永琳和辉夜聊天时说的话:“月兔在地面经历发情期时确实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不过反正铃仙和人类还有妖怪都有生殖隔离,又不会怀孕什么的,没什么问题的,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但是,铃仙很不喜欢这样,还在月球上时,她跟战友说自己的梦想是以后要找一个喜欢的月兔搭窝,战友冲她嘿嘿一笑。但是她最后逃走了,逃到了地球,这里没有月兔了,也没有窝了。事情的发生根本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那天她一如既往地到人里卖药,但是她中途就感到身体莫名发热,心里知道是自己又不对劲了,她胡乱地收起药箱,匆匆跑到附近的一处小巷,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她坐到墙角,把手伸向自己的隐秘部位…这是她在睡不着时自己发现的缓兵之计…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她想着,随着手上的动作慢慢放开,铃仙的脑子里也渐渐一片空白了。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往日在她卖药时时常来耍泼扯皮的闲杂村民,竟悄悄跟上了她,所以当他们将铃仙围在这个角落,她感到落入无底洞一样恐惧。

她讨厌那些村民,讨厌他们看见自己时垂涎三尺的嘴脸,讨厌他们把自己的衣服强行扒开,讨厌自己因为无力而像是引诱的反抗,讨厌他们白条条的身体,讨厌自己不争气的反应,讨厌对自己的小小“爱情”期望毫不关心的师匠,讨厌这个没有人关心一只兔子的幻想乡,讨厌从战场上逃走而来到幻想乡的自己,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铃仙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再去想…

铃仙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了,她的衣服被凌乱地丢在她的身上,药箱里的东西还在,但铃仙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一些东西了。她草草擦干净身上散发着石楠花气味的浊液,穿上衣服,然后背上东西回了永远亭,什么也没有对永琳说。

晚上的时候,铃仙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她一点点抚摸自己被侵犯过的部分,好像那不是她的身体,她慢慢地,由外到内地,感受自己的全身。脑里响起村民嘴里的那些“赞美之词”,于是她感到恶心,干脆躺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天花板上的图案是一簇石楠花,她吐了出来,最后又换了一套衣服。

第二天,她实在是不想再到村子里去见那几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于是到迷途竹林的边缘假装前往人里,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过,铃仙的耳朵被这尖声刺伤的关头,从道路四周的隐蔽处扑出那几个恶魔,铃仙叫喊着,挣扎着,但最终又变回了一只发情期的兔子。这一次铃仙依然感到恶心,她的意识相当清醒,她感受到身体被如何物尽其用,感受到不同的体温,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心跳,气味,思维,一切…

她对自己的厌恶开始滋长,她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得手,就因为她处在所谓的“发情期”?还是说是因为月兔的脆弱,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这样?她不敢想最后一种可能,但是当凌晨睡不着的时候,她开始一边用那些动作缓解自己的寂寞,一边在脑海中驱赶白日里发生的噩梦。

然而铃仙的噩梦比她想象的还要长,理论上的发情期已经结束,但是那些人的索取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要是铃仙出现在永远亭以外的时候,就必须提防那些人的袭击,但是不知道是否是铃仙的身体开始习惯人类,还是这些恶棍把自己这辈子的那点儿计谋都用来算计这只可怜的兔子,铃仙一次次被得手了,这简直不符合常识,她曾是个士兵!

那个晚上,铃仙在白天绕了小路去卖药,没有碰到那些人,脸上难得挂起一点笑容,然而晚上也绕路回去时,却被人从后面又一次袭击了,被扑倒在林间的铃仙咬着牙想要推开,但是不知怎么的,衣服还是却一件件被剥开了,对方的手法熟练,铃仙喊叫着,一口咬在男人的手指上,后者吃痛,却倒用另一只手扯着铃仙的耳朵,往旁边碗口粗细的树上一撞,铃仙便半昏了过去,但是月兔的恢复能力让她很快又醒过来,这时候男人正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压在身下,四周是无人的郊林,明晃晃的月光砸落到铃仙脸上,她笑了,对身后的男人嘲笑说:“你不行啊!你倒是杀了我啊。懦夫…”

她成功了,男人的怒火被“腾”地点燃了,脖子上传来的力度加大了,铃仙脸上的笑容扭曲起来了,身体的反应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男人连声叫好,铃仙的意识在那个无底洞里一直坠落着,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空虚,铃仙的意识在这仿佛直到永恒的坠落中溶解剥落…脸上却挂着凄惨的微笑。

“停下来!她快死了!”

铃仙的意识直到夜雀走远才渐渐恢复,她先是痛恨自己没有就此死去,以报复这冷酷的世界,然后想起那个小小的背影,她心里好像又没有那么绝望了,或许,或许还有人可以…

铃仙的回忆到此为止,因为她没想到米斯蒂娅会这么快就吹响哨子,她比回应师匠的命令还要迅速的赶过去,看见米斯蒂娅正在河边看着两大桶鱼发愁。

“啊…你来了,铃仙。额,我好像太高估自己的力气了…实在是有点提不动…你是兔子的话,比我力气要大的吧?”

“额…是…谢谢。”铃仙慌慌张张提起一桶鱼,和夜雀一起把它们带回了夜雀家。

山雀见到有客人来很是高兴,提出要留铃仙吃饭,铃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米斯蒂娅点点头,拉着铃仙的手让她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带上围裙走进厨房,铃仙怎么也坐不住,跟了进去,说什么也要搭把手。米斯蒂娅也只得让她帮忙。

晚餐很简单,简单的烤鱼和鱼汤,铃仙在夜雀家用过了晚餐,一时竟不想走,山雀想到铃仙明天还要在永远亭帮忙,让女儿送她一段。夜雀点头称是。米斯蒂娅带铃仙走出门,这晚上的月光很是明朗,两人边走边聊一些天,米斯蒂娅聊到以前在慧音老师的学堂上课时,琪露诺的算术总是能让大家笑破肚皮,大妖精这时候就会悄悄给她递答案,但是冰妖精总是自信的不肯改自己的答案,还有客串体育老师的妹红不小心点着了教案,结果被慧音一记头槌撞出窗外,教室里的大家都笑个不停。铃仙聊到以前在月都的时候,和战友打赌看谁的枪法更准,输了的人要请客,那只兔子总是差铃仙半环,于是每次都摆出一张臭脸,然后气冲冲地请铃仙去吃年糕,说要把她吃胖,这样铃仙回头就会挨教官的骂了,不过铃仙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让很多兔子都很羡慕。两个人在月光底下聊了好久,一直到了迷途竹林的边缘,米斯蒂娅笑着说自己得回去了,告辞转身。却被铃仙从背后拉住,“米斯蒂娅…今天多谢款待了…你父亲一定会平安的。”

“啊,谢谢…再见…铃仙?”夜雀突然被铃仙从后面抱住,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米斯蒂娅,要加油…我也会加油的…”

“额…嗯!不过现在真的很晚了…所以我必须要走了,回头再见吧。”米斯蒂娅感受到从背后传来铃仙的体温,她温柔地挣开铃仙的手,然后转过去轻轻抱了铃仙一下,旋即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铃仙不舍的回头离去,没走出几步,身后好像有夜雀的歌声传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今晚虽然夜风很大,但是月光却有些暖暖的,月兔感到许久不曾体会到的平静,慢慢走回去了。

山雀咳嗽得厉害,他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有吃药导致的…他知道如果按着永琳的疗程来治疗,在米斯蒂娅赚到下一瓶药的钱之前,药瓶就会见底,他不想让女儿因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所以他每晚都让夜雀早点去出摊,然后骗女儿自己已经吃过药了,所幸,懂事的女儿从不怀疑他的话,所以这个小小的谎言比他想象的维持了更久。今天晚上的风很大,窗户没关上,山雀强撑着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口前。今天的月亮真亮啊,以前的时候,这种晚上都能听女儿唱歌的,米斯蒂娅的歌声真的很动人,像她的母亲。米斯蒂娅是雀妖家族里读书最多的一个,山雀想,要是她长大了,知识懂得又多,又会唱歌,肯定能得到那些大妖怪的赏识,兴许,兴许就能活出一个精彩样子,不像老是低声下气的自己和其他亲戚们…但是,现在夜雀的书都没剩下几本了,她最喜欢的那几本老故事书被山雀藏起来了,那时山雀的睡前故事是每晚的保留节目,故事里的高山大河让年幼的夜雀向往不已。每到这个时候,山雀就会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哼哼,只要你好好读书,你就能去那些地方大开眼界了~”山雀想到过去,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好啊,过去,真好啊,不过眼前的窗户还得关…等等,那是?

那是火。

“乡亲们跟我来,就是这个地方,有凶恶的雀妖啊!大伙知道,雀妖一向是不敢伤人的,那么多…要是都学着这只雀妖的样子来伤人,那我们还有一天安稳日子过吗?我向博丽的巫女请示过了,咱们可以动这个手,咱们烧了她的窝!给她点颜色看看啊!”

火把到处都是,山雀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类,他慌了神,这对父女的家在一处岩崖上,不过是四壁之家,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地方,外面的火把连在一起,像火海一样,浩浩荡荡冲这一处孤房而来。

“这,这是怎么了…?”山雀在房子里急得气火攻心,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会赶来烧他的家,“米斯蒂娅,你在哪里…”

第一个火把扔过来了,村民虽然气势浩荡,但毕竟没人想和凶恶的妖怪近距离对峙,按带头人的说法,只要烧了房子就好,毕竟那是雀妖,大不了飞出去换个窝,也不会危及性命,想必这也是博丽的巫女同意的原因,但是,第二个,第三个,更多个,也一起飞来了。

火!火啊!到处都是!草木为壁的小屋被火把抓住,立刻剥剥喳喳烧将起来,小小的栖身之所顿时化为索命的火笼,山雀被浓烟呛了眼睛,眼泪不住向外流出:“米斯蒂娅,米斯蒂娅!”他的咳嗽仿佛停止不住,直咳得要吐出晚饭来,他勉强摸到药瓶,把剩的药水灌到喉咙里,强劲的药力逼得他倒吐出大半,但他好歹能勉强行动了。只有连通悬崖的窗口能看到一线生机…山雀强打精神,却被绊倒在地,他一看,是装着夜雀那几本珍重书本的木箱,他不知怎么竟笑出声来,暴起把箱子尽力抱起,朝窗外全力一掷。箱子像流星一样从悬崖上飞出,后面是一颗更大的流星紧随其后。

“哦哦哦!你们看,雀妖飞出去了!“

“居然在家吗?居然能呆住这么久?!”

“他怎么还没朝上飞…啊!”

人群被眼前的景象惊退,潮水一样嘈杂的退去了,也没有人敢去看那坠落的雀妖。

夜雀到家的时候,火笼上的火焰还在意犹未尽地起舞,她疯了一样尖叫着冲上去,在余温尚烫的断壁残垣间找寻父亲,“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啊?父亲!父亲!”

她的双手被烫出一块又一块血红的焦皮,她的大腿被火星烧伤,她的喉咙因残烟沙哑,她嘶吼着,仿佛这片悬崖都不足以承载她的愤怒与无助,最后她没有发现父亲的遗体,竟有了一丝窃喜:“或许父亲他,他刚好不在家!或许他,他刚好出去了!”

她不该朝悬崖下面张望。

夜雀醒过来的时候,在永远亭,铃仙正在给她的伤口上药。

“你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现在还活着吗?”

“...那是什么意思?”

夜雀没再说话,她起身,身上的烧伤都被铃仙细细地涂了药膏,不过她感觉不到疼痛大概不是因为这些药膏。外面灵梦正在和永琳聊什么。见米斯蒂娅醒了,灵梦走过来,深深鞠了一躬:“实在是很抱歉,因为我没有深入了解情况,让一些激进的村民烧掉了你的家,还导致你的父亲…博丽神社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有用吗?”

“额…这…对不起…”

“我问你有用吗?!你能让我的父亲复活吗!”

“博丽神社会全力弥补…”

“雀妖,是幻想乡里最常见的妖怪,也是最弱小的,连村民讲给小孩的鬼故事里,我们都是被人类捉弄的对象,我们也不像妖精,可以无限的复活,甚至连灵魂,都不如其他的妖怪强大,雀妖死亡之后,在三途河上摆渡船的时候,都要自觉地排到后面去啊!博丽神社的博丽巫女!你很清楚的吧!”

“我…”

“父亲他一直都,一直都想让我变得不一样,我一直都知道的,他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妖怪,他就只想让我,让雀妖一族能变得更好而已,这样的一个妖怪,就不配活着吗?!就不配吗?!你告诉我啊!”

“对不起…”

“所以,所以为什么啊…就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就因为我没有放任那个人类作恶…”夜雀的声音渐渐哽咽,说不出话来。

“米斯蒂娅…”铃仙抱住失语的夜雀,后者的身体正以一个令她害怕的频率发抖。

“铃仙…我不懂啊…我不明白啊…我做错了吗?你告诉我啊…”

“不是的…米斯蒂娅,不是的…”

“告诉我,博丽灵梦,那个人在哪里?”

“我不能说…”

“那我就到人里去,一个一个的问,直到问出来为止。”

“别说了,米斯蒂娅,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怕…”

“你会死的。”

“他们敢阻止我,他们也会死。”

“我会阻止你。”

“你这混蛋!”米斯蒂娅扑向灵梦,铃仙没能抱住她,夜雀发狠地想要撕开眼前的巫女。

“米斯蒂娅!”

一个照面之后,雀妖倒在地上,灵梦无奈地擦擦手,“作为一个夜雀,这样的速度确实很快了,是因为和妹红学习过吗?永琳小姐,她应该一段时间内都站不起来了,就劳烦你照顾她了,一切费用博丽神社承担…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夜雀在房间醒来,眼前是石楠花图案的天花板。

“米斯蒂娅,你终于醒了!灵梦下手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拦就…”

“我还没死,哈哈,哈哈哈哈!”

“别这么说了,你好好养伤吧,我会照顾你的。”

“没有意义的,铃仙,不再有意义了。”

“米斯蒂娅…不会的!只要你还在,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不,你听我说…其实我,很久以前就不热衷于活着了。”

“…你在说什么?”

“我的母亲,你没有见过吧?”

“没有…”

“我也没有,但我知道她的故事,我父亲他…不知道我知道…现在我把它告诉你,你要是能理解,就帮我一次吧。”

“那时候我母亲刚刚怀上我,我们家还不在悬崖上那么远的地方,而是在离人里不远的森林里,父亲因为我将要出生忙得要命,雀妖一般一胎能生好几个,所以他做好几份工作,又是帮天狗派报,又是去红魔馆兼职苦力,晚上则出摊卖烧烤。”

“我母亲也是一只夜雀,她当时在人里附近唱歌,有时候能有捧场的妖怪…甚至是人类会留下一点点赠礼。她就是有这么受欢迎…”铃仙注意到,夜雀的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你知道人里有一户叫稗田的大户人家吧?那一届的继任家主是一个跋扈的小孩,在接受御阿礼的传承之前,他哭着闹着要让家丁把我母亲抓回去当他一个人的歌姬,说不听就睡不着觉,不然绝不愿意接受传承。”

“稗田的当家认为一只夜雀在御阿礼传承的面前微不足道,所以也没有请求巫女的意见。一支队伍出发了,在白天,我的母亲正在午睡。”

“他们偷偷摸进我家,将我的母亲捆了起来,让她没有机会飞走,但是她挣扎得很厉害,最后她…她早产了。没有人知道怎么给妖怪接生,他们束手无策,将我母亲放在地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一个脑子灵光的提出回去找人里的接生婆,太晚了。”夜雀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她的手在颤抖。

“接生婆没有来,我的母亲已经因为失血失去了意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到最后把我们生下来的,可到最后…就我一个,就我一个…我的姐妹,我的兄弟…”

“她最后不动了,那些人慌了神,最后为了交差,把我母亲的遗体带回去了,把我留在那里。”

“最后我父亲跟着散落一路的羽毛找到了我。你能想象他的表情吗?那种失去一切,然后抓紧最后一根稻草的样子。”夜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找那些人讨要说法,但我想,就是那个时候,他想让我变得不再只是夜雀。”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上了学,他还是摆摊卖烧烤,对我母亲的事闭口不谈,直到慧音老师有一次把她的能力展示给大家看,妖精们读到自己的前面几辈子的历史,而我,读到这些。”

“我真的很恨,我恨人类,恨这个吃妖怪不吐骨头的幻想乡,但我不能去恨,因为我的父亲,他那么看重我,我不能让他失望,他教我的一切,我全都学会了,他不会的,我也会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像父亲想的那样成了大人物,就去把稗田家搞得家破人亡,再去看幻想乡以外的大山大河…”

“都是…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米斯蒂娅…”铃仙不安地握紧双臂,这一切让她仿佛灵魂落入冰窟,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的米斯蒂娅会有这样的故事。

“我打不过那个巫女,她不会让我得手的。知道这些的我,每活一秒都生不如死,铃仙,就当是报答我,杀了我。”夜雀握住铃仙的手。

“怎么会…不可以…都是因为我…就因为我…对不起…”铃仙在发抖,她抱住了米斯蒂娅,夜雀却没有任何回应。

“杀了我,求你。”

铃仙没有回答,守着米斯蒂娅,一夜无眠。

三天过去了,铃仙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米斯蒂娅旁边,她拒绝了米斯蒂娅的一切让她协助自杀的请求,米斯蒂娅于是不再说话。

铃仙去慧音家拿来了几本故事书,每晚给米斯蒂娅讲那些故事,有的是幻想乡之外的,有的是幻想乡之外的,夜雀只有在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有所触动。

一周过去了,这一晚的故事讲完之后,米斯蒂娅突然说话了:“铃仙,谢谢你,我大概想通了,虽然我不能报仇,但是有你在我身边陪我,我突然觉得,或许,或许我还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铃仙喜出望外,紧紧抱住了米斯蒂娅,意外的,米斯蒂娅没有像往常一样无动于衷,她反手抱住铃仙,吻了铃仙的双唇,像个朋友,更像恋人。铃仙于是更加热烈的回应米斯蒂娅,她把米斯蒂娅拉到自己身上,用唇与舌在夜雀的嘴里交织出一首情爱的歌,她想要留住米斯蒂娅,想让米斯蒂娅也了解她的一切,夜雀和月兔紧紧相拥,双方都丢掉了一切灵魂上的束缚,她们把衣服扔到房间的角落,两具躯体火热地贴在一起,夜雀身上的烧伤尚未完全恢复,在被铃仙不小心触及时发出轻轻的呻吟,铃仙于是低下身子,用舌头轻轻舔舐夜雀的身体,铃仙听到夜雀的心跳得很快,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也相当急促,她莞尔一笑,不去想那些小事,把自己更多的交给了米斯蒂娅,那一晚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一晚,但是对于铃仙来说,她是更富有经验的一方,所以她花了更多时间引导米斯蒂娅,最后,两人大汗淋漓地睡倒在一起,米斯蒂娅吻了铃仙的额头和耳朵,看着月兔安心的睡颜,笑了。

第二天,铃仙很晚才醒过来,但是她很快感到一阵寒意——米斯蒂娅不见了!她忙不迭的穿好衣服去找寻夜雀的踪迹,

她疯了一样冲出门去询问有没有人看到米斯蒂娅,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她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永远亭乱转,直到听到了一声只有她听得到的嘹长哨声,她没命地狂奔过去,那是那个燃起大火的悬崖的方向。

她拿到了一份短信和米斯蒂娅冰冷的尸体。“哨子,还给你了,请把我和父亲,葬在一起。谢谢你,我不恨你。”

铃仙感到天塌了下来,她抱着爱人的残破躯体,上面的余温已经散去,铃仙抱着米斯蒂娅,向前走,一步,又一步,一直走到山雀简单的坟包。她用双手在地上一道一道的刨着,血从指甲里渗出,又被泥土所掩盖,又渗出来,又被掩盖,一次次地重复,无数次的重复,最后,她帮夜雀达成了她的愿望。

铃仙失魂落魄的回到永远亭,永琳看见她的手惊得变了脸色,急忙给她包扎,问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但铃仙的耳朵已经听不到永琳的声音了,之后,她去了人里。

第二天,当博丽的巫女追查村里发生的血案的时候,铃仙把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夜雀的坟墓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米斯蒂娅。

 

加分项:滚滚红尘(五分)

抉择

月光

求不得

千人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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