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不可言说的秘密》飒卷（32）
超市里人声喧闹嘈杂。家长里短的谈论、三两孩童推着购物车欢呼，都突然隔着层雾气似的听不真切，唯独只有这句“回家我给你做晚饭吧”立体可感，径直落在他耳畔。
飒低头，注视着卷脸上停留的笑容弧度和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心脏砰砰直跳，为此时此刻他突然能够大胆确定卷给了自己一份爱而震颤不已。
你也是爱我的吧？
或许是血脉相连，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许是其他任何能将他们相连的羁绊维系...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最后真的能够拥有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呢？
“咳…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半晌，飒装腔作势地握起右拳清清嗓子，脸上瞧着平静无波，可卷好像能从他末尾上扬的语调里窥探到飒身后左右摇摆的尾巴：“其实很久都没吃到你做得饭了，上次还是…行了虾饺放里面吧，你准备做什么菜？我去拿。”
他刚想说上一回还是没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眼睁睁看着对方上了十辰于的车，气得他吃什么都没味道，转念一想，呸，提什么煞风景的老男人，他也配？
卷含笑觑了他一眼，改为和飒肩并肩推着购物车：“让你挑菜？真的？”
“怎么不真？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万一呢？”男人最经不起激，飒就更是如此，巴不得他哥看到他十项全能。
“哦——”卷一本正经地配合着点点头，“那么，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吧：辣椒的皮薄与皮厚分别对应的辣度如何？番茄哪一种比较酸？这个季节应该有的时令菜有哪些？”
飒：“……”
行吧，回答不了一点…
关键是这都什么问题！这谁会答？看着差不多不就行了么！
“哎呀，你看你选得土豆都发绿，还是我来吧。”
飒闻言讪讪放下手中暗暗变成浅绿的土豆，心道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嘴上也还强行挽留一丝尊严：“哥，你坑我，这些问题也太难了......啧，不是，你在买菜方面也有研究啊？”
崩溃，居然没有卷不擅长的事情，哪怕在这样小的细节上。
飒悻悻然地搓了搓指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他不是不知道，卷无论是读书还是事业都有能力做到极致，但假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能有如此心得…那么自己需要学得还有太多太多——他总是渴望努力赶上，想要努力变得比这个哥哥更为强大，起码要同他肩并肩站在一个高度吧。
听了飒的疑惑，卷的笑容慢慢淡去。
他垂下眼帘看齐齐探着脑袋等他挑选的番茄，片刻间又恢复了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没有啊，买点菜而已，谈不上研究，都是习惯。”
飒突然感觉不妙：“...习惯做饭？”
算算时间，他那会儿家庭幸福圆满，做快乐小男孩，后来也完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什么都不懂，也正常，可是卷......
卷的过去谈不上幸福可言。
“是啊，”卷耸耸肩无所谓道，“如果你记忆中没怎么出现过父亲这个角色，又有个带着不同男人回家、完全不在乎你的死活、并且时不时质问你：'能不能去死啊，都怪你我们才会活得这么惨'的母亲，你也不得不学会自食其力，是不是？”
“时间久了，不会也得会，所以并不是我特意研究，而是真的习惯了。”
卷一边迅速地将挑好的透明袋在指尖绕了绕拿去称重，一边转过头来催促飒把菜品递给他：“好了，发什么愣呢，把那袋芦笋拿来。”
飒听着，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菜递给他哥，有些恍然。
情侣之间，坦诚相待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他本意真的没想提起卷过去的那些事情，乍一听到对方就这样再次毫无顾忌地对他揭开伤疤，最初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早已退场，现在留下的只有针尖般绵长细密的疼痛。
谁又比谁更痛苦呢？飒突然深深懊悔，觉得自己还是幸福太多，起码他过去得到的，卷都没有。
从小缺席的父亲，不闻不问的母亲，阴阳两隔的现实，再到如今残缺破碎又勉强拼凑起一家四口算是温馨的画面，都仿若化成了一把把利剑，穿过冰冷无尽的苍穹，将要迎面刺下：如果真的一意孤行，那么这个家庭就注定会因为他们的选择而再度分崩离析；如果就此收手掩埋起自己不被世人所容的感情，一切就都还有堪堪存在的余地。
可世间向来并无双全法。
卷大概也知道自家男朋友又在琢磨些什么。他有心安抚，便伸手勾住对方小指，带着点自然的亲昵转移话题道：“这不是问起做菜嘛，随口说说——对了，几点了？再买点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我看下......六点二十，哥你还想买什么就自己拿，正好上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
飒回过神，小狗一样挨到他颈边蹭了蹭，同卷说话时低头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飒总大方。”
卷调笑着，转身又忙着挑起水果和酸奶，没注意到他神色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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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人不少。
结账排队时，飒双臂抵着购物车缓慢前行，在经过货架时又漫不经心地拿了三盒超薄丢进去，其不要脸的程度饶是卷看了都瞠目结舌：“你特么......”
你特么至于拿这么多吗！！
飒作无辜状，假读不懂他谴责又惊诧的视线：“赚钱就是拿来花的，看我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少了？”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
卷“噌”地一下红了耳尖，碍着人多不好发作，他抬头看了一圈，才低声斥道：“少你大爷！太多了，放回去一盒。”
“谁要大爷？我要卷哥，”飒一脸荡漾地讨打，凑过来接着悄悄说：“哥，你不要高估我的定力，也别低估自己那勾人劲儿，才三十个而已，用不了多久就没了，不信咱们试试。”
卷： “... ...”
tmd，试什么玩意儿，我现在说有点怕了还来得及吗！
他在心里把飒这个小混球骂了千百遍，瞧着脸色无虞，但透红的耳尖暴露了一切思绪。
飒不怕死，扬起嘴角看他，为这种暗中调情的刺激而感到格外愉悦，他继续循循善诱道：“哥你看，超薄001，润滑，上面写用了比不用还爽，所以最终还是你舒服，是不是？”
好，很好，现在这小子都学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卷嘴角抽搐，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哦，合着从我这儿开得工资最后又用在我身上......”
“那当然，以后不管赚了多少钱也都归你。”飒觉得理所应当，摆摆手，举止潇洒地结了帐。
收银员小姐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帅，太帅了，还是一对儿......她尽力压抑嘴角，心里疯狂呐喊磕到了磕到了，这是磕到真的了！
考虑到之前在办公室里不可描述地消耗了不少精力，走出超市后，飒拒绝了卷准备帮他分担一点的想法。
他瞄了一眼对方的腰腿，揶揄着意有所指：“我拿我拿，哥你比较累。”自己则拎着两大塑料袋的食材“使唤”他哥遥控打开后备箱，又极为绅士地绕过去开门，伸手护着对方头顶：
“我来我来，华总，请——”
卷：“......”
他眯起眼，总觉得这小子欠揍：“怎么的，知道回家要挨揍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刚说什么心里还有数么？”
“真是，我又没说错，”飒非要亲手帮他哥系好安全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双手不老实地摸摸这，蹭蹭那，之后便忍不住在他唇角轻轻偷一个吻。
“你怎么总是突然——”
嗔怪的声音响起，卷的唇珠很软，亲起来很难收得住，飒温柔地紧贴着，细细碾过，没回答，只是带着点隐秘的笑意突然道：“哥，要一直爱我。”
两人鼻尖交错，呼吸近可拂面，有些痒。
这情话说起来有些突然，不过卷并没有作出任何惊讶反应，只是故意掀起眼皮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怎么？你别是又犯了什么事儿。”
“不是，哥，你认真听我说，我能给你想要的爱，也会一直陪着你，真的——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别分开，爸那边我来解决，相信我。”飒定定地注视着他，替他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整个人突然变得近乎受到审判时的紧张。
他的男朋友，无论是阅历还是手段，都在他之上。有过前任，见过比他更多的人，走过比他更多的地方，尽管年龄并没有多少差距，但飒依然患得患失地认为自己处于劣势——除了相同的一半血缘，当真没有什么能够恒久不变。
——噢，原来是因为华向南的那通电话啊，琢磨到现在。
卷片刻了然，明白了飒一会儿不安一会儿坚定的原因。他伸手挠了挠对方的下颌，如同对待一只被他宠爱的小兽，脸上是风情与柔美的融合：“嗯...一直陪着我吗？这话说得不错，我爱听，以后多说点。”
“那我天天都念叨，你可别又嫌我烦。”飒见他没反对，松了一口气，又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嘿嘿笑着重新回到驾驶座。
车窗倒映出卷流畅的下颌线和轮廓分明的侧影，他看向窗外，自忖确实只随心所欲了这么一回——在没有思考出解决家庭和爱情矛盾的方法之前，先选择了同飒在一起。
是否正确，现在已然很难再做出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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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他们放下塑料袋，不约而同开始分工合作。
主要是到饭点了都有些饿，卷决定做点快菜。
厨房里灯光暖融融的，柔黄色调，虚虚笼罩着忙碌但不觉疲惫的两个人：飒在洗碗池前洗小土豆，还算熟练地去皮；卷厨艺了得，颠着勺爆炒嫩牛肉丝，略带骄傲地接受飒的崇拜。
“卷，你也教我做这个吧，”飒把洗好的土豆放在料理台，拆开虾饺的包装有条不紊地放进蒸锅，转过身拿筷子夹了两下炒得色泽亮堂的牛肉丝：“好吃好吃，而且感觉没多难，你教我，以后咱们经常在家做，轮换着来。”
卷笑着觑他一眼，没说话，勾勾手让他靠近点。等飒拉近了距离，他抽了张纸巾，捧着脸在飒的嘴角擦了擦：“你多大了？要吃到脸上去了都。”
“还是因为太好吃了，没注意。”飒轻咳一声，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
不知怎么，最近对视多了就开始陷入蜜里调油的状态。卷有了脸热的趋势，连忙把心思放回到做菜上，嘴上开始赶人：“行了，我再炒一个蚝油生菜，你把几样蒸的东西弄出来，收拾收拾桌子。”
“好好好，都听你的。”
飒从后面抱了他一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嗯？”
他和卷面面相觑，有些警惕，不知道这个点有谁会来，而且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飒示意他噤声，自己跑去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飒的脸上难掩惊讶：“爸，你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