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选好敌手(节译十六)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HOOSE YOUR ENEMIES》,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六章
离开艾恩方德行星防卫部队的前哨站后,我们沿着一条主要的贸易路线走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便厌倦与上行的人潮再打交道,何况黑帮分子还会与保卫自己地盘的拾荒者爆发定期的交火,这使得难民之间相较于往常更加容易爆发冲突。因此,我们一逮到机会便离开人潮涌动的路线以及沿途各处较大规模的定居点,钻进了那些人迹罕至的狭窄隧道。
当然这并不等同于我们不会遇到什么人,不过我们偶然撞见的大多数本地居民似乎都对我们敬而远之,只有在他们退进周围大批的侧道以及长期废置的房屋里时,藉由那轻微的脚步声,我们才会发觉他们的存在。
“拾荒者这是准备伏击我们吗?”第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时,泽梅尔达开口问道。我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此时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但由于从主隧道那边仍有渗来的光亮,我相信她能够看清自己的这个动作。
“我怀疑并不是这样。”我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在习惯的驱使下把手搭在随身武器上。根据回声判断,对方只有三个人,而且显然是在远离我们当前的位置。“想要对付我们这么多人,他们的人手可不够,而且设置交叉火力的地方也不对。”
“你真的只凭听力就能了解得这么清楚?”佩尔顿耸了耸肩,努力压抑着自己对此的震惊。“我只能听出些啮齿动物的动静。”
“他们的动静可远比你说的那些东西要响亮得多,而且也不会吱吱乱叫。”我回应道。事实就是即便他有心询问,我也没法说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这是我从小便在一个与这里大体相同的地方练就的看家本领。
“是三个人类,正在远离我们的位置。”安伯莉确认道。自打佩尔顿开始和我说话,她便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便携式鸟卜仪。屏幕发出的光线照亮了她的那张俏脸。“附近没有发现其它生命信号。”老实说,这个结论并不完全正确,如果我的耳朵还有鼻子能够作为凭据的话,不远处确实存在窜来窜去的啮齿动物。不过这台仪器的机魂只是在搜寻人类大小的活体目标。
“真是一手漂亮的绝活。”泽梅尔达赞许地瞥了我一眼。“不过,到底还是‘眼见为实’最为稳妥。”
莫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种环境下增强视觉灵敏度将会显著提升我们的行进速度。”
“那就把灯打开。”安伯莉说道。“虽然为了节约电池,我希望能够暂缓使用它们,但眼下的局面已不容许我们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别担心,女士。”尤根伸手拍了拍自己挎着的一个装备袋。“我随身带了些备用的存货。”
“而且用不着每个人都点灯。”我说道。“这样就能再省下一些资源。”而且如果我趁机退到队伍的后方,这样还会保住自己的性命,毕竟负责在前方照亮道路的家伙会沦为敌人伏击的头号目标。
然而这一担忧并没有变为现实,渐行浓重的黑暗开始像是斗篷一般包裹住了继续下行的我们,而当我们点亮手电筒时,它似乎变得越发稠密浑浊。莫特说得没错,能够看清落足点后,我们的移动速度确实快了许多,但由此带来的弊端就是狭窄光锥【注:我们安排了队伍中的两个人负责提灯照明:一个便是莫特,因为一旦我们被迫与敌人交火,他会是众人中最难有所斩获的家伙,所以对于他来说,司掌光源给拔枪据枪造成的影响相对不那么重要;而另一个则是尤根,他和往常遇到此种状况时一样,把手电筒卡在光枪的刺刀座上。】覆盖范围之外的所有东西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无法被穿透的黑幕。我时不时便会调整微型通讯器的频率,但不出所料,除了嘶嘶作响的静电之外,我一无所获。或者更准确地说,我偶尔会接收到行星防卫部队的通讯信号,但由于其过于微弱以及有障碍物从中作梗,我至多只能听到些令人一头雾水的只言片语。尽管这委实让人沮丧,但我发现这些将我们与外面广阔世界连接在一起的通讯碎片,竟莫名令自己感到欣慰:它们一直在提醒我们,尽管身在蜂巢深处,却并非完全与世隔绝。甚至就当我们最终停下来休息时,即将换班入睡的我耳边仍还残留着那些令人费解的轻声细语。
又是那熟悉的梦境,我再一次与恶魔艾梅丽在阿杜姆布里亚上的那艘采矿驳船中相遇,然而这一次可怕的梦魇却迟迟不肯淡出我的意识。就在百般焦急之际,我猛然惊醒,通讯网络中传来了一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它甚是急迫地呼叫说道。“遇敌!遇敌!遇敌!紧急红色一级警报,090区发现异形的上行部队。我们正在与敌人交火。”
尽管那回复过于模糊,我根本听不清它的内容,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盼望本地防卫部队的这位通讯操作员能够比我走运。【注:行星防卫部队并不会给每一名士兵配发微型通讯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了解通讯规程,熟悉维护咒语的专业通讯操作员将会携带一个通讯背包随队出发,确保带队军官能够与指挥总部或是附近的其它部队保持联系。此类通讯装备的功率远比微型通讯器要大得多,而且凯恩在他的回忆录中几次提到,597团为了提高作战效率,也曾使用类似的装备来扩大微型通讯器的作用范围。】至少可以这么说,如果某支侦查小队最终发现了敌人,但指挥链上却没有人能够有效利用这一信息,那就实在太过讽刺了。
一股熟悉的体味扑面袭来,我一屁股坐了起来,抓住了武器。只见尤根背起了光枪,手中端着他那支宝贝热熔枪,这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枪声。”他伸出一根脏兮兮的大拇指,指了指一个隧道口,它与我们当前那由莫特选定的最优行军方向存在一定的角度偏差。果不其然,学者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沿这个方向前进,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将会增加十二到三十七个小时,”他说道。“具体时长取决于我们遇到的障碍及其它延误的数量与性质。”
“那其中也包括一支灵族军队吗?”看到莫特摇头的动作,我立时便开始后悔自己这话说得过于轻率。
“自然不包括一支军队。”他说道。“毕竟我们在那等遭遇战中幸存的几率微乎其微,将它计算在内已经失去了实际价值。不过一支规模小到足以让我们有机会战胜或是绕开的巡逻队或侦查小队,将会在计算延误时间时占据较大的比重。”
“很好。”我指了指我们原本要走的隧道口。“让我们按原计划行事。”我尤其不想横生枝节,陷入一场无益的交火之中。
“是的,我们是应该这么办。”安伯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条兀自传来微弱交战声的侧道。我心头一紧,预感到她会突然改变主意。“也许观察一下敌人的进展对我们也有些好处,不过……”
“本地部队能够应付自己的麻烦。”佩尔顿说道。我点了点头,装作自己一直在权衡是否要去那边查探战况。
“他们已经通报了情况。”我索性将自己先前一直挥之不去的疑虑抛在脑后,不再理会相关人员是否收到这则至关重要的信息。“增援部队很可能已经上路了。”当然真实情况也有可能是交战小队正为了脱离战斗而绞尽脑汁。
“那就让我们继续赶路,去给尖耳朵们添点儿麻烦。”泽梅尔达表现出的狂热令我很不舒服。
“只要别适得其反就好。”佩尔顿这句冷冰冰的回应基本概括了我个人对这件事的真实感受。
……
待等到泽梅尔达举手示警,放缓脚步时,远处的交火声与我通讯器里行星防卫部队士兵的叫喊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前方隧道的地面,照出了某个倒在那里的黑影。
“脚步放轻。”她说道。“有什么东西倒在前面了。”
“看起来像是具躯体。”尤根唯恐我们没能领会他的意思,紧接着又补充道。“我是说一具尸体。”
“是什么东西的尸体?”经安伯莉这一提醒,我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武器。【注:这其中自然不包括尤根,一直平端武器的他早已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还很难说。”泽梅尔达小心翼翼地绕过尸体,便仿佛是想公开出售或是期待它能站起来表演一段单口相声一般,为那东西打上了灯光。她皱了皱鼻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我找不到星镖或是光弹留下的伤口。”
“看起来像是个拾荒者。”我意识到自己应该站出来做些贡献,好教大伙儿别忘记这里谁才是下巢方面的行家里手。
“她……”泽梅尔达绕到尸体的前面,在本能的厌恶驱使下向后退了一步。老实说,致使一名审判庭特工有此举动的东西,并不令人感到欣慰。“呃……恶心地让人想吐。”她踢了尸体一脚,让那家伙翻了个身。必须承认,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就连我自己也不禁心生惧意。只见一个沾满鲜血的头骨斜睨着我,部分骨头上还残余着少许碎肉,一个眼窝中满是凝结的污血。我握紧自己的两件武器,拨开激光手枪的保险,并把拇指放在链锯剑的激活装置上。
“有意思。”安伯莉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尸体。“头皮和大部分脖子都还完好。”
这时我的掌心传来了熟悉的刺痛感。这通常意味着潜意识正试图提醒我要注意某些尘封在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或是某些表层意识还未发现却潜伏在一旁伺机发难的致命威胁。
“不管这杀人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的移动速度都很快。”佩尔顿拾起了某件位于泽梅尔达光锥照射范围之外的东西。莫特体贴地把手中的手电筒转向了前仲裁官,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手中的这件物事。“她甚至都没时间开枪还击。”佩尔顿递出一把粗制滥造的自动手枪,那玩意儿显然是由其它几把手枪上能够工作的零件拼凑而成。
“她的两只手上也有划伤。”安伯莉说道。“主要集中在手掌上,是防御时留下的创伤吗?”
“这种可能性极小。”莫特说道。“如果她一直试图挡开敌人的攻击,那些伤痕通常应该会出现在手背或是前臂上。”
“那么就是在抓取什么东西。”安伯莉说道。“也许是想把什么东西从脸上扯下来。”
“要我说,这倒很像是虫子。”尤根说道。
我缓缓点了点头,努力压制着心底泛起的冲动,不让自己神经紧张地打量周围那一处处黑暗的角落,寻找潜伏的扈从。这伤口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泰伦蚀肉枪的杰作,但倘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接近尸体时便应该发现脚下嘎吱作响的蚀肉虫尸体。【注:泰伦武器发射的这种活体弹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存活几秒钟。这一繁殖(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法是“制造”)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方便进行后续的生物质回收,或者也是顾忌让其长期存活,便容易会不分敌我地攻击附近的其它生物。】“真是太棒了。”我努力将自己的担忧隐藏在这句很不自然的讽刺背后。“狂暴的灵族和一个混沌邪教还有些让人意犹未尽,再加上泰伦这道急需的附菜,我们的这场派对可真就圆满了。”
然而安伯莉却明显对此抱持不同观点,这让我着实松了口气。她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不这么认为,若真有一艘虫巢母舰躲在星系内部,那么它所造成的亚空间阴影无疑会严重扰乱艾恩方德上的星语通讯。”
“这并不能够排除有一个基因盗取者邪教暗中作祟。”佩尔顿劈头便是一棒,将我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再度打入谷底。
安伯莉再次摇了摇头。“若是艾恩方德上真有那东西,它会集中全部力量打发灵族走人。苦心经营了几代,准备将这个世界献给泰伦作为食物的它们可不想被一个新物种搅得要全部从头再来。”
“这边还有一具尸体。”此时的尤根沿着通道又向前走了一段,出离了灯光的照射范围,让双眼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背对手电筒能让他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夜视能力,及时看清来自下巢深处的威胁,以便做出应对。“这次是男人。”
“也是同样的死法?”我走过去与他会合。和副官一样,我也更加喜欢给自己的感官留下充足的反应时间。
“我想是的。”尤根说道。“他的大半张脸都不见了。”
要我说,这个回答很有说服力。我小心翼翼地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寻找着任何能够指明凶手的线索。我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能够在前方的黑暗中分辨出另外两个模糊的东西。即便没有掌心传来的阵阵刺痛,我也知道那可能是些什么。我凝视着黑暗,一心盼望自己猜错了答案,但又明知结果已然注定。由于此时我全神贯注,没能留意到落足点附近的情况,右脚绊上了某些坚硬而又容易滚动的东西。
“什么鬼东西?”我自言自语的低声咒骂吸引了安伯莉的关注。乐于助人的泽梅尔达改变了手电筒的指向,马上就要恢复夜视能力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柱晃得眼花缭乱。
“看起来像是个袋子。”尤根和往常一样把她的话当成了需要回答的疑问。他边说边用热熔枪的枪管戳了戳那东西,我猜这是他用来查明袋子里面是否装有剧毒或是易爆品的方法,不过换作是我就不会这么干。“貌似里面装的是鹅卵石。”
“真的吗?”安伯莉对这一发现表现出的兴趣令人颇为意外。她朝莫特打了个手势。“那会是我认为的那些东西吗?”
“这取决于你此时想的到底是什么。”果不其然,莫特还是惯常的那副腔调。“不过考虑到这些受害者在衣着方面与我们在网道入口所在地遭遇的那些拾荒者高度相似,有87%的可能性袋子里面就是魂石。”不消说,我自然对他提到的这个概念缺乏足够的认知。
“魂石?”我知道灵族为祈求好运,通常都会随身带上一块宝石,【注:在那些通常都是使用枪炮与它们打交道的人们中,这是一个常见而又可以理解的误解。】而且还会竭尽全力找回战死同伴遗留下来的那类物事,但它们对于自己那小装饰物的依恋程度使得我一直无缘抵近仔细观察。
当莫特拾起那个袋子时,安伯莉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那东西放出了微弱的荧光,不过起初由于有泽梅尔达手电筒制造的残像在旁干扰,我并不能断定这一点。直到学者撤掉了一层垫子,我对内容物再无半分怀疑。里面拳头大小的石头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莫特将袋子再次合上之前,它们一直牢牢地把持着我的视线。
“每个灵族人都会佩戴一颗魂石。”安伯莉这句老生常谈与那些与尖耳朵打过交道的防卫军士兵别无二致。然而她下面一句陈述却着实有些出人意料。“这与它们的葬仪有关。没有人知晓确切的原因,但它们似乎相信这东西能保护它们的灵魂不被色孽染指。”
“难怪它们会出手毁掉德莱齐亚上的那座祭坛。”我说道。说到这一点,这也许便解释了当时洞察者为何愿意与我们达成那令人费解的休战。在大开杀戒与保护同胞的灵魂之间,那家伙别无选择。
“那确实可能与此有关。”安伯莉表示同意。莫特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背包,为那包石头腾出了空间。
“又发现两具死尸。”身在几十米开外的佩尔顿呼叫说道。“死因不明。”他顿了顿。“当然,脸上的皮肉都被啃得一干二净。”
“有发现其它魂石吗?”安伯莉问道。佩尔顿摇了摇头。
“没有,我已经检查过了。”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毕竟验勘犯罪现场乃是这位前仲裁官的积习。
“那么,”我低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尸体。“他们是从下面的隧道去往上巢的。有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我转而询问佩尔顿。“那些尸体旁边有发现武器吗?”
“他们都带了武器,”前仲裁官证实道。“但看起来没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很好。”我委实很不喜欢脑中浮现的那幅场景。“他们遇到了伏击。两个断后的家伙试图挡住那东西,”就如同帝皇注定永生不朽一般,行凶的家伙自然也绝非人类。“而这两个人带着赃物趁机逃走。但总共也只逃出了一百米。”
“随后便被那东西赶上杀害。”安伯莉总结道。我点了点头。
“凶手肯定不是灵族,因为它们在离开时会把魂石一同带走。”我瞥了一眼尤根。“而且不管那家伙长什么样子,它都不可能会是虫子。因为它们压根便没有跑到这里来的理由。变种人和黑帮分子都会洗劫尸体,而我可以想到的其它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都会把尸体囫囵吃掉,而不仅仅是只享用面部的皮肉。”说到这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令我不寒而栗。“那嫌疑人就只剩下邪教徒了。”
“人类可干不出这种事。”泽梅尔达果断给出否定的回应。
“当然。”我说道。“但也许他们召唤出了某种东西。就比如德莱齐亚上的那只恶魔。”
“真心希望你没有提起这档子事。”安伯莉和我想到了一起。“因为如果这下面真有一只逍遥法外的恶魔,我们偏又在玩什么羊入虎口……”说到这里,她不安地瞥了眼我们前方的隧道。
“也许我们应该把维克曼也一起带来。”当我看到安伯莉此时的神情后,立即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也许我们不该那么做。”听她的口气,我心知这个话题注定到此为止。她转对莫特说道。“石头装好了吗?”
学者点了点头,重新背起自己的背包。“以眼下的条件来看,我已经竭尽所能了。”
“很好。”安伯莉果断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对我说道。“那就让我们出发去会一会你说的那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