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心——《追忆》续64
第六十四章
一只湛蓝绣花的布鞋稳稳跨过聚闲厅厚重的门槛,灰蓝色罗裙之上,青底白花的小布袄紧紧包裹着一位有着曼妙身姿的女子。
“成了?”吴剑右手一抬,左右摸了摸那两点豆眉,问道。
“成了。”女子媚然一笑,却是个男子的嗓音。
“二哥,你现在这易容术简直堪称登峰造极啊!若非你这男人嗓子和就绑在咱面前的本尊,恐怕连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二哥。”坐在吴剑右侧的慕云雁看了看绑在柱子上的那位可怜的厨娘,笑道。
“哈哈哈哈哈,三弟谬赞了!”先前还袅袅娜娜的女子,“哧”地撕下了脸上的****,将身形一放,忽地拔高了不少,显出了男子身形,正是千刃堂的二堂主肖易,“不过,今日的确没有一个人怀疑我不是她。”
肖易走到厨娘的身边,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充满恐惧和泪水的眼。
“大......大侠......饶......饶命......”眼见得肖易一双嗜杀的眼睛盯着自己,厨娘全身控制不住地猛颤,几乎说不出整话来。
“大侠?哈哈哈哈哈,大侠?”肖易大笑着转身朝吴剑和慕云雁道:“她叫我们大侠?”
肖易猛地回身,再次用力扳起厨娘的下巴,邪笑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大侠,你们馆驿的那位才是大侠,很大的侠,南侠!知道什么是南侠吗?”
此时的厨娘已害怕得全身无力,泣不成声,哪里还能作答。
“告诉你吧,南侠就是他往那里一戳,也能吓到我的侠。我怕了他了,行吗?”用力捏住厨娘的脸,肖易想到早前在面对展昭之时,明知其人伤重,却依然控制不住那种身不由己的颤栗,强烈的羞耻感几乎让肖易疯狂,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真的很怕他!”
“大......大爷......饶命……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南侠......”见到近乎疯狂的肖易,厨娘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绝望中求生。
“你不认识他?没关系,我会让他认识你的,到时候让他来替你收尸如何?”肖易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打开瓶塞笑道,“看你还算配合的份儿上,我就不让你痛苦了,来,听话,喝下它,一觉就过去了,我保证没有任何痛苦,而且会死得很美。看,我对你很好吧。”说完,便捏开厨娘的嘴,将药液倒入其口中,须臾之间厨娘脸上便泛起坨红,紧接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便再无生气。
“二哥这“美人醉”当真厉害!”慕云雁赞叹道。
“得,你也别总是夸我了,你那边探得如何?”肖易转身坐到了慕云雁对面,脱去了紧绷在身上的小布袄,问道。
“幸不辱命。我潜进开封府白玉堂的房内仔细查过了,果然见一应细软都已不见,看来白玉堂是真走了。又闻得四大校尉私下里相互提醒需谨防有人在白玉堂和展昭都不在的情况下,对包拯不利,还增加了不少人手,详细点位和换防时间,我均已命人绘制成图交给大哥了。”慕云雁笑道。
“不愧是我三弟!谁说我们的云雁就折了翅?办起事儿来一样利落!”肖易对慕云雁竖起大拇指夸道。
原本脸上挂笑的慕云雁,在听到“折翅”二字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痛意。
瞪了肖易一眼,吴剑忙打着哈哈道:“不怕不怕,大哥不是告诉过你那只玉蚕可以让你断腕再生吗?大哥答应你,一定帮你搞到它。”
慕云雁闻言,蓦地起身,冲着吴剑跪下就是一个叩首道:“若大哥真能让兄弟我断腕再生,云雁愿做牛做马以报哥哥大恩!”
“自家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吴剑见慕云雁竟然行此大礼,连忙起身相扶。
“如此,我们就静待黑般若的佳音,待展昭那边一乱,我们这边便立即配合行动。”吴剑扯出一丝冷笑,“展昭,此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华灯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走在最前面的黛蓝的身影,一路之上都蹦蹦跳跳,嘴里哼哼唱唱,手中的玉笛被转得滴溜溜圆,眼底眉间尽是掩不住的光芒。
野利锦不禁莞尔,正巧被回眸的李宁令看见。
“你又在偷笑什么?”李宁令后退两步,凑近野利锦,悄声问道。
“当然是在笑某人心机太深,某人又太不长心啊。”野利锦轻声笑道。
李宁令一脸“你又知道什么了”的表情看向野利锦,野利锦偷偷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两个大男人,拉着李宁令紧走了两步,伸手想去拿过李宁令手中的玉笛,却见李宁令倏地将玉笛收至身前,紧张问道:“你干嘛?”
“你干嘛?”野利锦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我......”李宁令一懵,却见野利锦抿嘴轻笑,贴近她的耳边悄声吟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李宁令一听,顿时红了脸,这个野利锦太精,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呀,真不害臊!”野利锦偷偷冲李宁令做了个羞羞脸。
“你......”李宁令被臊得不行,正在局促之时却听见有人用党项语唤她。抬眸就见李德明身边的亲信信使朝她快步而来,李宁令的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公主!您可回来了!陛下有重要书信面呈公主。”信使疾步上前,跪下,将盛有书信的布包高举过头,用得是党项语,显然在提醒她此信的内容不便让展昭知道。
看着布包上党项王族的标识,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将李宁令淹没。
内室的烛火像是快要被一只无形的手摁灭般越来越暗,就在似乎即将熄灭之时,“啪”地一声爆出一个烛花,火焰随之亮了一下,但仅一瞬又重新暗了下去,如同在做最后的挣扎。

李宁令呆呆地盯着那封信,下意识将手中的玉笛握地死紧。
野利锦缓缓走到李宁令身边,静静拨亮烛火,随后蹲下身子,将双手轻轻覆于李宁令的手背上,一片冰凉。
感觉到有一丝温暖传来,李宁令抬眸,对上野利锦关切目光的一刹,隐去了眼中的哀伤,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公主,你没事吧?”野利锦有些心疼的问道。她太了解如今的李宁令,此时让她做出继续伤害展昭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要让她嫁给耶律宗元,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没事。”李宁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咬了咬嘴唇,再次盯着那封书信看了片刻,突然抬手将它在烛火上点燃。
“公主!”野利兄妹惊叫出声。
“叫王爷!”李宁令喝道。
止住了野利兄妹欲上前制止的脚步,李宁令默默地看着那张信纸在她手中燃尽,看着明灭着火星的灰烬飘然落去,沉声道:“信件的内容谁都不许透露!”
野利荣闻言一愣,紧拧着浓眉问道。“难道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您还想把玉蚕给展昭?”
“本王的事轮不到你管!”李宁令低吼道。
“什么人!”
......
“有刺客!”
......
殿外兵士们的断喝传来,憋着一肚子火的李宁令闻声,不及多想,便已提剑冲出了内室,无论是千刃堂也好,万剑阁也罢,今日她定要大开杀戒!
“不许动手!”
就在弓箭手拉弓搭箭,准备万箭齐发之时,展昭的声音铿然传来。
“展大人!”范昂朝展昭一礼道。
“下来!”展昭朝黑影喝道。

檐顶上的黑影闻声,身形一滞,不情愿地轻身跃下,立于众矢之中。
就在此时,李宁令和野利荣已疾行而至。
展昭见李宁令怒气冲冲地提剑而来,忙上前用身体隔在李宁令和黑影之间,并朝李宁令抱剑一礼道:“展昭失职,让王爷受惊了。”
本欲出手擒贼的李宁令被展昭如此一挡便失了先机,微微一怔,纳闷地看着有些反常的展昭道:“展护卫言重了。”
“王爷!”野利锦此时也急匆匆赶来。
李宁令如被激怒的雪豹般冲出寝殿,饶是知她功夫不俗,野利锦还是担心李宁令一旦不计后果地与千刃堂动起手来会伤到她自己,一路追出,见展昭此时正立于刺客和李宁令之间,才终于放下心来。对展昭微微一笑,野利锦屈膝一礼,道:“展大人。”
“哼!”众矢之中的黑影见状,昂起头哼道,抬手便扯下了面纱。

明亮的火光之下,是一张俊中带俏的清秀脸庞。
“好一个灵动俏丽的女子。”李宁令心中赞叹。

看清了来人面容的范昂瞬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磕磕巴巴地嗫嚅道:“太......太......”
“太不像话!”展昭斥道,回身之时递给范昂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行礼。
“展昭,你这么凶干嘛?”女子气呼呼地冲到展昭身前,昂着头直视着展昭道。
展昭垂眸看着冲到身前的她,严声道:“你该叫我什么?你可知此处是何地?岂能容你任性妄为?我不该凶你吗?”

女子一愣,展昭的质问似一场冷雨,瞬间浇灭了她的嚣张气焰。缓缓低下了高高昂起的头,女子敛眸撅嘴,低低唤道:“师兄。”

展昭微微一叹,转身向李宁令请罪道:“王爷,展昭疏于管教,致同门师妹擅闯馆驿,惊扰了王爷。展昭愿领受王爷任何责罚。”
“同门师妹?”看着娇俏可人的孟春妮,李宁令心中升起一种别样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

女子的直觉真的是个十分可怕的东西。
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李宁令微笑道:“原来是展护卫的师妹,幸好方才弓箭手们没有伤到她。展护卫说哪里话?想必令师妹定是有要事相商,又因你一直驻守馆驿不得分身,才出此下策。何来擅闯之说。至于惊扰,展护卫更是不必再提。”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展昭朝李宁令一躬身道。
随后,展昭又回身冲兵士们抱剑道:“害各位弟兄们虚惊一场,实在抱歉,辛苦各位弟兄重回各自岗哨,小心戒备。”

“是!”众兵士闻言,皆收了兵器,齐声应道。
见众兵士散去,展昭转头瞥了一眼垂首立于一旁的孟春妮,回身对李宁令道:“王爷......”
“好了,”李宁令抬手打断了展昭的话,“展护卫想说什么,本王都知道。展护卫还是好好宽慰一下令师妹吧。想必方才定然吓到她了。”李宁令微笑着对展昭道,说完将目光移向一直敛着眸的孟春妮,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
“谢王爷体恤,如此,展昭先行告退。”展昭朝李宁令抱剑称退。
李宁令颌首:“展护卫请!”
回身一把拉过孟春妮,展昭漠然不语,快步而行,自知闯祸的孟春妮此时也只敢怯怯撇了一眼展昭,疾跟着脚步随展昭朝致远阁而去。
李宁令立于原地,微笑凝在脸上良久方才渐渐散去,终归平静,只是那将宝剑越握越紧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呼地转身,李宁令快步朝寝殿行去。
“阿荣,吩咐信使,稍个口信给父王。请父王放心,宁令绝不做对不起党项之事。”李宁令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野利荣一听,眼中一亮道:“遵命!”
当晚,李宁令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回到寝殿后不久便早早睡下了。
几乎是将孟春妮拽进致远阁,展昭掩住房门,默然转身,燃起蜡烛,将巨阙挂到床头,撩袍坐到桌边,一言不发。

一旁的孟春妮有些局促,咬了咬嘴唇,抬眸小心地觑着展昭的神色。
这是展昭第一次不理他,以前无论她再闯祸再任性,展昭也不会不理她。
自知理亏的孟春妮,本来想乖乖认错道歉,话已到嘴边却突然感到一阵委屈:自己大老远地悄悄跑来,却被逮了个正着,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个灰头土脸。不能就这么认错,就算有错,也注定免不得被展昭训斥一顿,她也要来个“先发制人”,气势上先占个强。
“展昭!”孟春妮冲到展昭身前,挽起袖子,将手腕凑到展昭眼前道,“你看!手腕都被你拽红了!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展昭不由失笑,“孟大小姐这招“先发制人”,当真用得是炉火纯青。”

被拆穿的孟春妮一怔,本想辩解几句,但转念一想,在展昭面前,她的一切花招几乎都会被瞬间拆穿,她也懒得再费那力气,干脆直接耍赖道:“我不管,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从宫里溜出来,辛辛苦苦到了馆驿,差那么一点点就被那些兵士们射成刺猬了。你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我。”
“你还知道你差点被弓箭手射杀?”展昭剑眉一竖,斥责道,“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真伤到怎么办?”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是不是?”孟春妮闻得此言,瞬间心花怒放,小猫一样蹭到展昭身边坐下,歪头看着展昭笑问道。
“是!”展昭答得很干脆。
短短一个字似猝不及防的表白。
孟春妮簌得红了俏脸,害羞地垂眸,心中无比甜蜜。
“我是担心若再让你如此任性妄为下去,迟早会惹出祸事!”展昭严肃地回看着孟春妮道。
“什么?”孟春妮还未及细细品味那份猝然降临的甜蜜,便因为展昭此话而气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能惹出什么祸事?”
“此处是何地?”
“馆驿。”
“何人的馆驿?”
“党项小王爷的馆驿。”
“你又是何人?”
“孟春妮!”
展昭星眸一凛,制止了她的故意找茬儿。
无奈地觑了一眼展昭,孟春妮撅着嘴道,“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又是何人?”
“啊?”春妮有些懵,“太平公主就是我啊。”
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展昭站起身,看着春妮道:“太平公主一旦身在党项的馆驿就不再是你了。她是大宋的公主,是圣上的妹妹,她身之所系的是大宋皇室的威仪和尊严。她要进入馆驿,应该是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而入,而不是身着夜行衣偷偷摸摸地飞檐走壁!”
“我......”孟春妮语塞,展昭说得句句在理。其实她自己也早在展昭当众斥责她时,便已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事情应该不会被她搞到那么糟。

“试想方才,你若被擒或者被伤,甚至被射杀,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展昭剑眉微拧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来就不让他省心的师妹道,“若此事传将出去,你让圣上如何面对大宋公主夜探党项王爷馆驿,被错当成刺客误杀之事?我曾叮嘱过你,现在的你已经是大宋公主了,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代表着大宋皇室。你不能再像这样任性妄为下去了。况且若你真有个好歹,你让太后情何以堪?让圣上情何以堪?让......”
“你呢?”春妮打断了展昭问道,“若我有个好歹,你会怎样?”
展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到一怔,“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展昭答得明确而坚定。
“这不就得了?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孟春妮眨巴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看着展昭,说得无比自然。
“你......”孟春妮对他的极度依赖,让展昭很是无语。
十几年的朝夕相伴,万事依赖展昭早已变成了孟春妮的习惯。
而依赖上展昭这样一个人简直是件太容易的事情。展昭身上有一种特别笃定的气质,这让他无论何时遭遇何事都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每当孟春妮因闯了祸而不知所措时,展昭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她的焦躁。在春妮的心中,任何麻烦到了她师兄这里,仿佛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至于养成了孟春妮无论遭遇何事,都会立刻告诉自己“怕什么?有师兄在”的习惯。
连春妮自己也未发现,习惯其实也是会上瘾的。
“倘若有一天我不在呢?”展昭见春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一叹道。

“怎么会?”春妮闻言一惊,上前一把攥住展昭,秀眉紧拧,上下仔细端详着他道:“师兄,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真的又伤到你自己了,是不是?很严重吗?你告诉我,不要吓我!”一连串的问句问到最后竟连带着声音也变了调。
不想孟春妮会是如此反应,展昭有一瞬的疑惑,旋即立刻明白春妮定是误会了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孟春妮突然就红了眼眶,展昭有些心疼,他万没料到他此次的伤势竟成了春妮的心病,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会惹得她如惊弓之鸟般惴惴不安。
拍了拍春妮攥住他的手,展昭安慰道:“我不碍事。我方才的意思是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当如何?”
“你敢!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春妮用手臂环住展昭,将自己嵌进他的怀里,不管不顾地耍赖道。
“孟大小姐,你也未免太过霸道了点。”展昭低着头笑道。
“哼!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让人不放心!”孟春妮气呼呼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自己,结果你却不顾公孙先生给你的‘禁武令’,竟然和北侠动起了武,要不是白玉堂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孟春妮仰起脸看着展昭,生动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着再明显不过的醋意,“而且若不是白玉堂因处理北侠之事而来到馆驿,他就见不着那个野利锦,也就不会知道有个那么明艳动人的贴身侍女,天天给你送这送那......”孟春妮撅着嘴,嘟囔着。
“你今晚跑来就是为了这个?”展昭轻轻蹙眉,垂眸看着孟春妮道。
“嗯!”孟春妮很认真地点点头。
“......”展昭突然就被气笑了,白玉堂这“奸细”当的果然尽职,为了讨好春妮,不光将他“卖了”个干净,还不忘在梅娘和春妮面前,将自己粉饰成了为友为亲操碎了一颗玲珑心的“益友”,不动声色地就再次赢得了梅娘的好感,看来为了梅娘,这只白耗子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展昭的一问让孟春妮突然发觉自己这醋吃得的确有些莫名其妙,展昭的为人她很清楚,怎么就轻易受了白玉堂的“挑拨”了呢?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孟春妮撅着嘴,推开展昭道:“你还笑?”
不及防备的展昭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看着窘迫莫名的孟春妮,展昭嘴上说:“好,好,我不笑。”可脸上却还是忍俊不禁。他知道此时的孟春妮定已是懊悔不已,只是不愿承认。

展昭的从容,让孟春妮更是脸上挂不住,红着一张俏脸,气哼哼地“令”道:“还笑,你还笑。不准笑!”边说边迈步上前双手并用地推搡着,展昭微微一侧,顺势一把将孟春妮抱在怀里,任由她继续发了一通脾气,待到怀中的人儿终于安静下来,才低低听见那个道歉的声音传来:“师兄......对不起......春妮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做这么糊涂的事了。”
展昭闻言,轻声笑道:“你......的确是够糊涂的。”
“讨厌。”孟春妮从展昭的怀里抬起头来,正对上展昭含着笑意的眼,想到自己每次几乎都只会给展昭添麻烦,懊悔和自责瞬时袭来,带着几分委屈,孟春妮重新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展昭的怀抱里。
为何别人的上巳节都过得甜甜蜜蜜,她的却偏被她自己搞得这么乱七八糟。
“今天可是上巳节呢......”怀中的人儿有些“幽怨”地喃喃道。
左颊的梨涡轻浅浮现,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孟春妮蓦地仰起脸,傻了一会儿,才微微侧头,似笑似嗔地看着展昭,目光流转,无限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