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乃贝]相拥(一)
在精致的房间里,乃琳轻轻倚在靠墙的方形桌子,她把烟灰缸放在自己的右手侧,掏出打火机和烟盒,点燃一支有略微折痕的香烟,烟头的火星点亮了她忧愁如水的眼眸。
烟雾一圈圈飞向天花板,有些烟雾则受到了她侧边鹅黄色灯光的感召,飘到了那里,那里有磨砂的玻璃围挡,里头传来了不间断的流水声,还有淡淡的啜泣声。
乃琳看向了那里,一个被笼罩着暖人光彩的模糊身影,静静地接受流水的冲洗,渐渐地,里面的水雾填满了玻璃的表面,带着暖人光彩的身影变得不再可见。
贝拉——拉姐,在里面洗澡,等下她洗完,宣泄好情绪后,她也进去洗一洗,乃琳如是想。接着她朝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对着烟嘴嘬一口,烟雾从她鲜红的唇里,淡然地流动起来,房间的通风系统将烟雾吹到了她左侧的窗户。
窗外,枝江的霓虹光彩延伸至天际,那些灯光随着烟雾飘动,而乃琳的思绪也走向了过去。
枝江,一个无雪的冬夜,乃琳倚在天桥的栏杆上,手中一根她藏了许久的香烟,脚下细小而四散的烟灰,桥下喧嚣的车流,她的复杂心绪也随着车流开始散落在天桥的各处。
乃琳直勾勾地看着天桥右侧的昏黄路灯,试图借助刺眼的光线驱散心中的不安,但是灯光无法回应她的请求,她的心,还是躁动。
香烟的烟雾和口中的水汽混合在一起,感觉就像是梦和现实也交融在一起,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这确实是在发生,它们也像乃琳思绪的形状,模糊不清。
乃琳回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拉姐,然而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种日久生情的感觉,虽然说很美好,却也如钝刀子般,一点一点去搅动她的心。
这应该算是暗恋吧,乃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香烟,停顿了几秒,然后又放在了嘴里,烟雾四散在车流中。
姑且算是吧,乃琳勉强地承认了。
乃琳朝脚下点了点烟灰,火星带走了半截香烟,她细细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了抽烟的习惯,她大致地比对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在某个深夜时候,发现了自己喜欢拉姐的那一刻开始,乃琳就犯上了忧愁,然后在某个寂静的,周遭没有队友的夜晚,点燃了一根烟。
在A-SOUL这么些年,面对数不清的大小事情,身为乖乖女的自己都扛了下来,却唯独在自己喜欢拉姐这件事情上,让她不知所措。
讨厌香烟的她,染上抽烟的习惯,虽然知道烟不好,但它也能暂时抑制住自己接近拉姐时,那躁动的欢喜。
要不要向拉姐告白呢,乃琳弹射出了这个想法,但是她立马否决了,如果自己告白,拉姐如果拒绝了自己,她和拉姐该如何自处,就算拉姐接受了自己,嘉然、向晚、珈乐她们三个不是傻子,肯定会被看出漏洞,那时团队的人际关系势必产生更大的嫌隙,这对平稳发展的A-SOUL来说是不利的。
不能自私,A-SOUL不能崩坏在她自己的一句告白之下,乃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乃琳,还是让这种爱慕之情烂在肚子里吧,对大家都好,她这样暗示自己。
香烟燃到烟嘴的部分,乃琳拿出一叠纸巾,将烟嘴的火星掐灭,然后把烟嘴包在纸巾里,将纸巾攥在掌心,她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烟雾带着寒冷的水汽,消失在无星的夜空,一如她毫无可能的爱恋,注定得不到星星的祝福。
乃琳掏出了一支口香糖,淡化一下口腔的烟味,队友们都对烟味很敏感,自己也在天桥上多待一会儿吧,去一去身上的味道。
在这闲暇的时间,她拨弄自己银色的长发,感觉自己的头发不是很顺滑,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自己的小木梳,准备将自己的长发放在肩前,梳理头发。
“乃琳,把梳子给我吧,我帮你梳头发吧。”娇气少女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乃琳猛地一惊,松开手中的梳子,却看到一个迅影接住了它。
乃琳扭头看去,发现贝拉正得意洋洋地炫耀手中的梳子。
“幸好我拿住了梳子,不然你要重新买一个了,快夸我!快夸我!”贝拉整理梳子上的梳齿,弹落着清脆的声音。
“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乃琳很是惊讶地看着贝拉,她赶紧挪动着脚步,掀起她周遭的风,让香烟的味道赶紧散去,不能让拉姐发现她抽烟。
“恰巧路过,然后就看到你在这里发呆,话说你刚刚不是要梳头发嘛,来,我帮你弄。”
“不用了拉姐,我自己来就行,我又不是小孩了。”
“怎么了,不听队长的话吗,快,转过身去。”
乃琳拗不过贝拉,乖乖转身,她紧盯昏黄的路灯,心中忐忑不安。
木梳划过银色长发,梳齿在发隙之间发出细细的“呲啦”声响,卷曲的发随着这个细细的声响,变得顺直柔滑,贝拉的另一只手托起整片长发,指尖也在发隙间游动,如同在爱河当中游动的五只小鱼。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几分钟后,贝拉停止了动作,乃琳转过身,面对贝拉,却看见她正在扯动木梳上的头发,她额前飘动的刘海体现着跃动的心情。
贝拉将木梳上的头发清理干净,把头发攥在她的手中,另一只手把木梳递还给乃琳。
“木梳给你,你的头发就让我来处理吧,女孩子的头发可不能随便就扔掉了。”
乃琳看着贝拉紫色眼眸里散发出来的真诚,愣了一下,随后才缓缓点头:“都听拉姐的。”
乃琳将木梳放回自己的包,金属拉链滑动的声音让乃琳产生一个想法。
“话说明年的夏季,我们就要登上鸟巢了,”贝拉也依靠在天桥的栏杆上,与乃琳肩并着肩,冷风此刻吹起,系在她手腕处的红色丝带如蝴蝶般,在手腕处扑动,“真是如梦一般。”
“是啊,如梦一般,真不知道登上鸟巢之后,我们该走向何方呢。”
“只要尽力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
“拉姐,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分开。”
“乃琳,我也是。”
乃琳看向贝拉的侧脸,告白的话语梗在喉中,放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传来的疼痛告诫着她:不能说,不能说。
“乃琳,我们回家吧。”贝拉的目光从无星的夜空里收回,盘算着回家的道路。
“嗯,走吧。”乃琳跟着贝拉的脚步,走下了天桥。
昏黄的路灯照亮她们回家的路,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沉默着,乃琳默默牵起贝拉的手,贝拉手上所传来的炽热体温祛除了她周遭的寒风,而贝拉的手从乃琳的掌心落下,转而将乃琳的手放在掌心,温暖着乃琳冰冷的手指。
她们手牵着手,走向归家的路,枝江暖人的灯彩,因她们而闪烁,而乃琳希望,她们能走得慢一些,细细感受着,把在冬夜里所有与贝拉相关的瞬间,都刻在脑海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