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星》第二卷 众生的面具 第十五章 炮声
“距离预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一小时！”
韩卢的声音从对讲机重传来，他负责镇守皇家战马号，停留在战场上空的近地轨道为莫伦带领的地面部队提供情报信息。
惯例是不准太空战舰进行对地支援，但从来没有规矩说不能让巡洋舰提供情报支持。
更何况，现在他们头顶上几乎可以说是挤满了无人机——媒体摄像用的。
有企业军参与的战斗就是这样，甚至会让你在战场上有种被窥探的别扭体验。
莫伦过去所在的雇佣兵团曾经和企业军一起打过蛰伏，当时天上就和现在差不多。
不过这次的无人机未免也太多了，像是一团团苍蝇嗡嗡嗡飞个不停。
“呃...对地雷达无法对敌方阵地进行详细成像，对面的队伍从朝地面投射开始就带着某种先进的定向信号屏蔽装置。”
“啥意思？”
大狼问道。
“雷达上只能看到一团团类似乌云的东西，我只能通过密密麻麻的光电粗略的估计敌军的数量。”
“大概是裂缝产生器一类的东西，不新鲜。”天河也接入了对讲频道，将话茬接了下去。“那东西其实就是形成一个强力的电磁场，对外界的探测装置造成严重干扰而已，一般在雷达上看上去就像个裂缝一样。你说看起来像个乌云，估计是他们手里的那台裂缝产生器的状态不太好。”
“...总之皇家战马号只能提供模糊的情报支持！就我所看到的信息来看，推测敌人的数量差不多和你们持平！另外，距离你们20公里的地方有一场风暴，可能会在你们战斗的过程中抵达战场！”
那还好。
在同等装备和人数的情况下，大狼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莫伦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那片黑压压的乌云，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
说起来，这种热乎乎的星球就是会有这种极端的天气，而且说来就来。
但话说回来，裂缝产生器...企业军带这种东西似乎不太正常。
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人也没办法从雷达上看清他们啊。
尤其是那些赶着来报道的新闻媒体，他们没几个有胆量敢下到地表拍摄的，这下雷达用不了，那估计诸如无人机之类的远程摄像设备可能也不太好用了吧。
怪不得那些无人机都挤到我们这边来了。
“所有人，上战甲！”
“喔！”
莫伦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士兵们齐刷刷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走进了他们刚刚熟悉过的擎壁战甲。
嗤——————
战甲的气密舱门接二连三的打开，密封结构泄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没用多久，地面上便再看不到人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台启动的战甲。
每台擎壁战甲都差不多有7米之高，这一百多台战甲排在一起如同一堵牢不可破的城墙，黑压压的一片，还是相当壮观的，压迫感非常强。
“把战甲当作你自己的身体去运用，把以前那堆什么拉杆按钮之类的操作模式都忘掉！”
天河的声音传遍每台战甲。
“时间到！准备战斗！”莫伦话音刚落————
咚——咚——咚——
战场的另一侧传来几声闷响。
在这漫天的乌云笼罩下，听起来就像是雷声，被莫伦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但是旁边的大狼以及所有大狼的手下都对此反应强烈，随着声响，每个人都浑身一激灵。
“莫伦，你听见没？”
“...什么？”
“那个响声。”
大狼的声音毛毛的，而且似乎其他人也都有些躁动。
“你说雷声？”
“我觉得那不是————”
“地面！地面！雷达刚刚捕捉到敌方阵地有大量炮兵活动！他们刚刚进行了一轮炮击！”
韩卢慌张的声音瞬间把所有人的精神都提到了嗓子眼。
“散开！主动防御模式！”
而莫伦也没有再耽误任何一秒，几乎是本能般的做出了反应，整个大队立刻分散，开始启动防御模式。
呼呼呼——————
远处的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
但这次莫伦很清楚，那不是风声。
那是炮弹的呼啸声。
几乎是在整个阵地中此起彼伏的电器机构运作声消失的同时，无数炮弹砸了下来。
轰————轰————轰————
一颗颗炮弹在整个队伍中炸开了花，几乎只用一轮就把莫伦他们脚下的土地犁了一遍。
呼————哗啦啦啦啦————
伴随着硝烟与弹片，被炸飞的土块和泥巴如同瀑布一般掩埋下来，冒着青烟。
“报告损失！有没有受伤的？”
莫伦的声音立刻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寂静，他的声音同时饱含着焦急与冷静。
“......”
莫伦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莫伦把头（战甲）从面前的两扇大盾中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一台战甲倒下。
“状况良好！”
英索率先给出了回应。
“这战甲真抗揍！”
大狼那粗犷的声音难掩他此时此刻兴奋的情绪。
咚——咚——咚——
“啊？我操他妈的还来？！”
但大狼那股兴奋劲立刻就被又一轮来自对面的闷响给击散了。
“他们又不造大炮！”
莫伦大声抱怨着。
他在之前的资料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情况。
奇微司本是一家在边境地区起业的军工企业，其主要产品往往是一些单兵装备、廉价的战甲或是一些战车，基本用于开荒和清剿蛰伏。就算普通野战炮或者山炮一类的武器制作成本都非常低，他们也依然从来没有造过火炮，至今都没有造过，毕竟拿这着笨重的装备打蛰伏相当费劲。
而对于这些企业军来说，他们自己不生产的武器，他们从来都不会在这种行动中使用。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能在远征军里配备炮兵，但是把炮兵用在这种行动上对他们来说应该没什么好处吧。
他们不是为了宣传战甲吗？
...宣传战甲？
妈的。
“克莱顿那家伙知道火炮打不动我们！”
媒体看不清企业军那边，但是我们这边儿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呼呼呼——————
“把头埋低！”
轰——轰——轰——
哗啦啦啦啦————————
刚刚被犁过的土地又从头到底被翻了一遍。
有几台战甲几乎被泥土埋到了半腰。
“他们还打算打几轮啊？！”
大狼开始叫骂，谴责着奇微司这不讲武德的行为。
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毕竟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打破了惯例。
“所有人！解除主动防御系统。”
嗤————
莫伦一声令下，所有战甲几乎同时发出了一阵泄气声，每台战甲前那两扇象征着擎壁战甲最高防御力的厚重大盾被收了起来。
“向前机动！”
又一声令下，所有战甲瞬间动了起来，迈着沉重而迅猛的步伐，爬出了被削平了快两米的土地，仅用几秒的时间，就形成一股快速前进的洪流。
估计现在天上正有一大堆摄像机对准这里。
既然你们想看，那就给你们看看好了。
“韩卢，敌人距离我们大概有多远？”
“大，大概7到10公里！敌人都在山后！在迅速朝你们进行机动！几分钟之内就会接敌！”
那就再好不过了。
咚——咚——咚——
又是一轮闷响。
“跑快点儿！”
莫伦大声说道。
一台台擎壁战甲发出悦耳的机电声响，如同临近终点的跑步运动员，开始了冲刺。
擎壁战甲的加速非常快，这还是在柔软的土壤上，如果是在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上跑，应该会更快。
呼——呼——呼——
“再快点儿！”
呼啸而过的炮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头顶掠过。
轰——轰——轰——
炮弹砸进松软的土地，爆炸产生的火球在他们身后绽放，就像是一个在烤箱中急剧膨胀的面包，又掀起一片片青草。
这三轮炮击彻底把莫伦他们一开始所在的阵地给炸得稀巴烂。
“山坡上那是不是敌人？！”
大狼和莫伦一起冲在最前面，前者望向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堆黑压压的身影，他们的头顶是那片逐渐逼近的乌云，一点点遮挡住了蜇人的阳光。
“天河！有没有能先打对面一轮的武器？”
“中程火箭应该能打到。”
“喔！”
大狼和英索他们似乎立刻对天河的这一提示做出了反应。
还没等莫伦下令，他身后的众多战甲在发出了几阵哗啦啦的机械运作声之后，把一门巨大的火箭弹筒扛到了肩上。
这大概也是之前天河教给他们的东西吧。
“打！”
莫伦的声音传遍每一部对讲机，如同一把火苗，点燃了无数火箭弹的引线。
嗤——咻————
数不清的火箭弹像是倾巢而出的蜂群，拖着长长的橙色焰尾，在短暂的加速后，用每秒1200米的速度径直朝山头上的敌人飞了过去。
劈——咔————
忽然，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山顶上的云层落下，发出一声巨响，在战场中回响。
咚——咔——————
紧接着，又从山后传来一声闷响。
但是有别于之前的炮声，这几声明显要更加响亮有力。
“莫————”
“所有人散开！主动防御！”
嗤！
咔咔咔咔——
一台台战甲狠狠的朝地面剁了一脚，在减速的过程中迅速变形，刚好在停下来的那一刻切换了模式。
整个队伍从停下到用一扇扇大盾把自己裹住只用了不到5秒钟。
呼呼呼呼——————轰——————！！
这一轮炮弹只有三颗。
但是这次，极其强烈的冲击波直接把距离爆炸中心较近的几台战甲给吹飞了出去。
炮弹落到地面时那明显的震感与爆炸后引发的几十米高的大火球揭示着一个事实：企业军刚刚朝他们打了一轮强击火炮。
强击火炮，顾名思义，是拥有强烈打击力的重型火炮。
该火炮分为多种，有的是安装在战车底盘上的自行火炮，进行直瞄射击，主要用于对前线步兵提供支援，而有一些口径更大，威力更强的牵引式甚至是组合式火炮则主要用于攻城或是对付大型蛰伏等坚固目标。
最大号的强击火炮甚至可以装填核弹，用以清除成群的敌人或是“开凿”水库。
在内战时期，这大炮恐怖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深深的刻在了每一名贵族士兵的脑海中。
当时，帝国普遍采用的战斗策略就是先用舰炮洗地，随后大量空投步兵，在废墟上建立桥头堡之后再派遣战车和重型火力，最后再对贵族的重要城市和据点发动攻击。
面对贵族那一座座固若金汤的大碉堡和要塞，强击火炮这一廉价又威力巨大的武器被迅速改良和量产，在内战时期轰平了数不清的城市。
莫伦他们此时正面临的强击火炮，恐怕还只属于这类火炮中体量最小的那一类。
但即使如此，随着企业军那几门强击火炮的炮响，都已经把这场战斗的性质彻底改变了。
这场战斗从这一刻起，就不再是企业军的宣传活动，而是一场实打实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