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世界

初秋，下午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点点细雨落在石板铺成的青灰色路面上，留下密密的黑色斑点。雨同样倾斜在刘家丸子汤汤馆前的大梧桐树上，不至于打下落叶，却也哗啦哗啦的。    这家汤馆历史悠久，现在是由一对勤劳的中年夫妇经营着。    水开始沿着瓦楞流下，惹醒了趴在台阶上打盹的野猫，却恰好一滴一滴地滋润着栽着不知名小花的盆栽。汤馆外围的食客早撤进店内，几个勒着黑色宽皮带的中年人用掺着方言的普通话大声畅谈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虽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整个室内却昏黄昏黄的。     雨越下越大，对面店家的霓虹灯广告牌倒映在有一层水膜的光面的桌板上，水往下淌，灯光就好像被阴湿了的水彩。    时不时有风挟着雨水吹进来，洒在腿上冰凉凉的，坐在门口观雨的店家的姑娘揉了揉眼睛，诧异地看向盆栽浅浅凸起的地方，惊得不能动弹。      水也大滴大滴地从屋檐砸向花朵，盆栽里的土壤被冲开，露出了一只血色的眼睛和一张一合的小嘴，那怪物扑腾起来，溅得台阶上满是泥土，最终翻倒在石板路面上，动也不动了。和吵嚷的店内比，外面的声响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没有其它人发现这一怪事。     雨逐渐停下，定睛看去，那条奇异的金鱼竟消失不见，转动眼珠瞥向旁边，盆栽里那朵花也早被打得弯折下去。橘红色的太阳被乌云半掩着，和远方的钟楼仅隔一线，活像那只可怖的鱼眼在俯瞰这个世界。天色依然晦暗，店外一片清寂，只有水还淅淅的从管道排出，凉风瑟瑟吹过，屋顶的茅草战栗起来，店家姑娘也打了个寒颤，刚想站起身，却直接打翻板凳重重的扑倒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