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荣归逝者（上）
本篇选自荷鲁斯之乱中短篇小说集《背叛之遗》（Legacies of betray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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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部分内容包含暴力血腥场景，不适宜儿童阅读
特别鸣谢 @两仪稼弘
她们是隶属厄兆军团的泰坦，是来自真言信使的神之机械，她们正跨越平原行军。泰坦一队又一队地前进着，这些庞然大物的影子盖过低矮建筑，令伊萨莱卡郊外的集结场黯然失色。随着她们笨重的脚步，大地不断颤抖。
阿詹塔斯战斗群走在整个队伍的后面，它在队列内的同类编队里排第三。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志愿兵号（Evocatus）——一架伟大的战将级泰坦。她是分队中最大的成员，距离其艾德曼合金铸就的骨架平地升起已有千年之久。
紧随战将的，是胜利号（Victorix）、猎杀者号（Deathrunner）和火狼号（Firewolf）。战犬虽然被分类为侦查泰坦，但其仍有十几米之高，足以歼灭一整个战斗连队。她们成群狩猎时甚至能与最大的战争引擎相媲美。
接下来是掠夺者级教诲者号（Inculcator），她是战斗的中坚力量，其武器系统可以在眨眼间将城市街区夷为平地，蹂躏那些稍弱的敌人。
这些古老的战争机器带着决心大步迈向集合点，她们甚至早在大远征开始前就已服役——唯独除了这架引擎：在战斗群殿后的监视者号（Invigilator）。她崭新出厂，身上覆盖的蓝金色涂装新进完成，武器支架下挂的旗帜鲜艳亮眼，清晰可见，金属外壳由于刚刷的润滑膏和圣油而熠熠生辉。
高阶机长米卡尔——监视者号身经百战的指挥官——统领整个战斗群。米卡尔收到了停止前进的命令，于是让自己的意识深入战争引擎的心灵脉冲单元（MIU），以便总览全局。从现在起，红外光学仪、射频监视器和触觉共振器就是他的视听触。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虚弱无比：一具仅凭缓慢心跳驱动的血肉之躯，竟然想驯服一位由等离子反应堆驱动，拥有无可想象能量的金属巨人。当米卡尔把他的意愿置于机魂之上时，监视者号的原生意识短暂违抗了他，活像在撒娇。
在前方几公里处，机械教战舰正在等待所有泰坦登船。米卡尔放大视野，看到了狱火军团，或称火焰领主的战争引擎。透过阴霾，他能看到对方有几十架泰坦，黑色的釉彩外壳上统一装饰着明黄色火焰。狱火军团长链般的队伍从中断开，在厄兆军团和运送泰坦的超巨型升降机间散开。
“阿詹塔斯战斗群，听我命令。”米卡尔开始通信，“全体停止前进。前边好像延误了，咱们这群朋友现在怎么磨磨蹭蹭的。马克西姆斯机长，这帮家伙在干什么？他们把我们进集结区的道给挡了。”
没有任何回应，通讯里只有静电声和几秒长的杂音。
“考斯总指挥部，这里是厄兆军团的机长米卡尔。现在报告通讯波动，请求伊萨莱卡集结点的登舰情况。”
还是没有回应，死寂的通讯频道只有些许嘶嘶声。
“副驾驶洛克汉德，进行饱和轨道扫——”命令化作因震惊倒吸的一口凉气，“欧姆尼赛亚在上啊！”
一颗“恒星”倏地染红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天上颗颗细小的星辰看上去正从天而降，一道道影子斑驳地落在了在登陆场上，等待着泰坦的运输舰上灯光不停闪烁，把它们染得猩红。
有那么一会儿，一切陷入死寂。
然后星辰落向了登陆场，深深砸入装甲外壳，焚天业火烧穿了空投舰。惊雷般的爆炸声传入了监视者号的声波中继器。宏伟的能量束从轨道上射下，令米卡尔震惊无比，说不出话。这些能量束在撕裂伊萨莱卡的同时抹消了临时工人区和上位者的豪宅。在米卡尔的机械义眼中，城市顷刻间被烧毁，烈焰明亮且刺眼。
在登陆场上方半公里的空中，一束光矛笔直切开了一艘正在爬升的运输船，外逸的等离子流剖开了引擎。运输船顿时失速，任凭重力拉扯它在城市上空划出一道弧线。
一个模糊的声音打破了通讯频道的静电声。
“......失去控制。预计坠落在伊萨莱卡，靠近行...... 重复，这里是8-3-塔-阿拉坦号。我们被轨道火力击中，失去控制......”
米卡尔想把目光移开，但监视者号的每一个传感器都“注视”着坠落的飞船，他被迫目睹飞船拖着碎片和残骸穿过高耸的居民区。
米卡尔想要处理眼前信息的时候，来自监视者传感器的新读数再度充斥在他的脑海中。登陆点废墟之间的能量峰值喷薄而出——是火焰领主，他们正在给虚空盾充能。奇迹般的，他们好像在这场非同寻常的轰炸中毫发无损。
然后，所谓的奇迹很快证明是同谋。
战争号角吹响。等离子摧灭者、火山炮和加特林爆裂炮对为首的真言信使释放出它们的怒火。遥远的炮火声和劈啪作响的激光武器显得悠长而虚无。真言信使的虚空盾无一激活，导致他们像靶子一样脆弱，心念电转之间，十几台泰坦已被处决。
面对舰桥内响起的警报和威胁告警，监视者号自身的反应比机组更快。
“升起虚空盾！”米卡尔不假思索地下达了命令，通过神机的系统快速传输。“全部能量击中在护盾和移动系统上！”
他感觉到监视者号的力量在自己身上涌动，等离子反应堆产生的能量就像他血管里滚烫的血液一般，噼里啪啦地流过虚空盾发生器，涌向泰坦的双腿。
这台急躁而年轻的泰坦从半休眠中激起，迫切渴望战斗。她还击的本能几乎压倒一切，势不可挡，但米卡尔用他冷酷的理性破除了机魂的冲动。真言信使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完全寡不敌众，更何况军团大部分主力都在运输船上，而且火焰领主还占据了地利。
“阿詹塔斯战斗群听令，撤入城市！所有能响应命令的引擎，撤退，重新集结！”
监视者号伴着米卡尔的话语一同作出了回应，在轰击护盾的毁灭性炮火前摇晃着迈出沉重的步伐，向伊萨莱卡寻求庇护。
聚在阳台上的人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他们在震惊和恐惧中注视着整个城市毁灭。巨人的怒火在烈焰和炮弹的光芒中释放，令伊萨莱卡目光所及皆为焦土。这场灾难的旁观者基本都是应召参加考斯集结的帝国军士兵的亲属，他们惊惶失措的喘息和叫喊声很快被混乱吞没。
人群之中，只有瓦莉妮娅（Varinia）的目光不在泰坦间的战斗，而是盯着反方向的城市中心——运输船坠毁的地方，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丈夫昆图斯（Quintus），后者现在正跟着所属的步兵团。二人在几个小时前才告别，她知道昆图斯这会正在行政广场上接受连队的集合命令。瓦莉妮娅内心满是痛苦，因为除了从坠机处燃起的熊熊火焰和黑烟，她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周遭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把瓦莉妮娅的注意力从对丈夫的思念中拉了出来。一架黑红相间的泰坦正在城市大道的尽头摇摇晃晃地前进，它跌跌撞撞踩上街旁车辆，又撞进了五层高的居民区，虚空盾熊熊燃烧。
“佩西利乌斯（Pexilius）......”她下意识地低语道。想着在她头上两层楼婴儿房里的孩子，瓦莉妮娅赶忙从阳台上冲回楼梯间。
她全速跑上一层楼，差点滑倒在下一段台阶前。
紧接着，居住区正前方再度爆炸，玻璃和大块的混凝土洒落在楼梯间，当瓦莉妮亚冲进角落躲避时，爆炸的余烬在她身上飘荡，屋顶横梁和天花板分崩离析。
尘埃堵住了她的嘴和鼻子，盖在雪白的皮肤上，又粘上金色的卷发，浑身上下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破烂不堪，面庞与手臂也被划伤，身侧传来一阵阵疼痛，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上衣。
“佩西利乌斯！”瓦莉妮娅发出一声尖叫，她不顾伤口的痛苦，爬过一根倒下的横梁，慌张地爬上碎石堵塞的楼梯。“佩西利乌斯！”
倒下的砖石中露出了被挤碎的残肢遗骸。有人在大声呼救，甚至瓦砾深处还有残缺的手伸出。她向前探出身子，把又一根横梁推到一边才得以通过。瓦莉妮娅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帮忙，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整整三层楼都被流弹炸塌了。瓦莉妮娅走上育婴室那层楼的地板，眼前是一扇单薄的门，上边挂着一条铰链，她赶忙推门而入。
“佩西利乌斯！”她停下脚步，在飞扬的尘土间大声咳嗽，这一下让她有机会恢复理智。她儿子才几周大，完全没法回答，于是她开始呼唤护士的名字：“露柯丽夏？露柯丽夏？有人吗？”
育婴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原本色彩鲜艳的墙壁上现在盖满了漆黑的爆炸印痕。过半的屋顶塌了下来，完全掩埋了原本放着婴儿床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瓦莉妮娅再次尖叫起来，她脑海中所有可怕想法都被这惨状勾了出来。她扑向面前倒下的砖块和石膏，不顾一切地想扒开瓦砾，哪怕双手被割伤，指甲接连折断。
“露柯丽夏！有人还活着吗？有人吗？有人的话求求发下声吧。哦天啊，救命啊，拜托一定有人还活着。拜托让我的小佩西一定活着...”
泪水划过脸上结块的灰尘，她一刻不停地往下挖着。
一声咳嗽吸引了瓦莉妮娅的注意，她不顾自己疼痛的四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强撑着手上的动作。她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终于，在拽开一块破裂的天花板瓦片后，老露柯丽夏露出身子，后者脸上布满鲜血，身体也不自然地扭曲，好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她头边伤口大开，鲜血不断流出。
“佩西利乌斯？”瓦莉妮娅低声念着孩子的名字，声音中恐惧压过了希望。
“......刚把他抱起来......想喂......”
瓦莉妮娅不知道如何是好，但随后可怜的露柯丽夏现出痛苦的神色，她移开身子，露出身下的一个蓝色襁褓。
“我的儿子！露柯丽夏，你救了他！”
瓦莉妮娅抢劫一样从露柯丽夏渐渐脱力的手中接过了襁褓，赶忙把茫然的婴儿抱入怀中，脸颊紧紧相触。
仅仅几个街区外又爆炸了，瓦莉妮娅意识到周围还很危险。于是她单手抱着小佩西利乌斯，想用腾出来的手挪开护士身上柱子，但它纹丝不动。老妇人瘫倒在地，眼皮稍稍抽动了几下，没了呼吸。
“谢谢你，露柯丽夏......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瓦莉妮娅俯身亲吻她布满皱纹的眉头，感激的泪水滴落在已逝者的身上。然后她定了定神，现在不为别的，只为儿子能活下去。
“好吧，佩西利乌斯，让我带你离开这儿。”
可就算她强作欢颜，也遮掩不住她内心的沮丧。瓦莉妮娅回到楼梯间，把她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在瓦砾堆间小心翼翼地找路走。她往下走了一层楼，突然停下来，顿时警觉起来。
大楼在颤动，更多碎片从上部废墟上成片砸落。有什么东西在一下又一下地震撼着大地，律动缓慢且有条不紊。一个宏伟的身影在支离破碎的窗户前掠过，然后停下，瓦莉妮娅随之尖叫。伴着一声高亢的啸叫，巨大的多管火炮瞄准了远方的某个目标，开始旋转。瓦莉妮娅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冲进了离楼道最近的房间，用身体护住她的儿子。
然后泰坦开火了。
炮声震耳欲聋。出膛的炮弹裹挟着烈焰划破空气，发出刺耳轰鸣。冲击波震碎了窗户上残存的玻璃片，碎渣暴雨般在瓦莉妮娅周围肆虐，她紧紧抱住佩西利乌斯，冲向墙壁。
她泣不成声，同时尽全力捂住儿子的耳朵，哪怕自己的耳膜在疼痛中跳动。原先本能发出的尖叫声被泰坦的炮火声淹没。
接着又是一阵令人麻痹的静默。
随后泰坦威武的脚步再次撼动楼房，它庞大的身影在前进时遮蔽四方，让居民区陷入短暂的黑暗。瓦莉妮娅看到张被掀翻的桌子，好在它完好无损，她选择在这脆弱的障碍物后寻求庇护。
“小家伙，我们就呆在这里，我的宝贝儿子。会有人来找我们的，我们就呆在这儿。爸爸这会儿在打仗，但他会想着我们的。对，他会的，他会来的。他知道我们在这，他会来救我们的。”
泰坦远去，喧嚣渐散，瓦莉妮娅蜷曲身体，保护着她的孩子。
“我们会在这平安等到爸爸回家的。”
逃跑人群的尖叫夹杂在火焰领主此起彼伏的战争号角间。侦察泰坦打头行动，凭借它们出色的速度与机动性，像赶牲口一样逼着伊萨莱卡的民众跑到自己跟前。
尘嚣之下是套残酷的逻辑：待在街上的目标更容易摧毁。目的在于彻底消灭伊萨莱卡的人民，替跟着泰坦的变节部队节省麻烦。现在数以万计的叛徒涌入了伊萨莱卡，或步行，或乘车，他们正踏着由火焰领主传播的恐怖铺就之路入城。
兵贵神速。只要出其不意，怀言者和他们的盟友就占了上风；只要速战速决，他们就将夺取胜利。
带头杀戮的是战犬级德诺拉号的机长泰赫（Tyhe）。足足数千人挤在他面前的街道上，如海浪般涌入大街小巷。他与泰坦融为一体，不断向惊慌失措的人群喷洒高爆弹药，炮弹掘开钢筋混凝土路面、撕碎被人群挡住的悬浮车。
“这场面不是很漂亮吗，我的甜心？”他抚摸着心灵脉冲单元的界面。“看看这群蝼蚁，从巢穴里被我们撵出来，再被碾碎。如此孱弱、可悲！可我们必须杀光他们！我们的怀言者朋友需要杀戮，那我们就给他们死亡，而且是成堆的死人! 成百成千的死人！”
与德诺拉号同行的还有两架战犬级泰坦，它们分头行动，来回穿梭，把伊萨莱卡的平民赶向生命的终点。但泰赫丝毫没有理会它们——他拒绝分享战斗的荣耀。他的全部就是这架泰坦：被液压驱动的肢体、重型伺服装置、等离子反应核心、武器系统、瞄准阵列和自动装填器包围。
“好啊，太好了! 这帮废物的死会让我们更强大。至高机长向我们保证过了！幸好那天他响应了科尔·法伦的话号召，令我们走上完成这项伟业的道路。你可曾体会这般自由，这般力量？通过毁灭，我们和欧姆尼赛亚合二为一，我们就是万机之神！而帝皇的枷锁不复存在之时， 万机神也就从泰拉的奴役束缚中解脱了！荷鲁斯前路已开，我等欣然追随！”
“我光荣的德诺拉啊，他们想让我们甘心为奴，逼我们戴上束具，不让我们肆意狩猎。是的是的，我感受到了同样在你那等离子心脏中回荡的不羁欢欣，它就跟我自己心里的一样在跳动。等我们清理完这些害虫，真正狩猎就开始了！”
“还记得真言信使是怎么从我们的火炮底下落荒而逃的吗？那也救不了他们。他们的‘真言’会被揭穿，因为我们传达的信息才最真实！我们是崭新黎明的宣告，是死亡的预兆！我们是火焰领主，报丧之人! 我们煎烤敌人苦痛之时，将会超越一......”
“泰赫，你在偏离队形”
可惜同僚发出的警告在泰赫耳中毫无意义，它不过是血液悸动和气动装置撞击声间堪堪能懂的字节而已。德诺拉号沿着街道大步前进，泰赫大笑起来，他能感觉到脚下成堆的尸体被踩得粉碎。
“敌人正在阿拉坦号坠机地点周边集结。军团指挥部发了命令要我们重新集合，不能单打独斗。”
这话好似耳边的蚊子叫，激怒了泰赫。他直接无视他们，径直走向城市中心，火力全开。
烟云笼罩着伊萨莱卡，爆炸与灼热的激光束产生火焰与闪光，交织着照亮云层下端。双方殊途同归，都在拼命战斗着。路上屋间，叛徒辅助军的坦克和运输车排成长队，席卷伊萨莱卡；郊区之外，炮兵与自行火炮瞄准街区市区，用地毯式炮击为步兵铺平道路；街头巷尾，仍然忠于考斯的零散部队以命相抵，让敌人流尽鲜血才能前进一米——每位陨落的战士都在争取时间，让大部队挺过背叛的重创，重整旗鼓。
回到监视者号上，与泰坦巨人间的对抗相比，地面冲突黯然失色。与城市中大步流星的战争引擎相比，那些不顾一切冲向叛徒的男男女女、不断涌入伊萨莱卡的叛军群落简直是微不足道。神之机械撞入大楼，踏过广场；军团间猛烈交火，相互投射致命的弹药，脚下的混凝土地面连连碎裂；飞行的导弹和呼啸的炮弹撕裂了本就令人窒息的空气；过载的虚空盾噼啪作响，音波甚至震碎了窗户，高温致使绿树成荫的街道熊熊燃烧。
尽管战斗群摆脱了直面狱火军团的危险，还是有几架伟大的战将级在撤退途中陨落。但他们牺牲换来的宝贵时间让米卡尔和其他人得以让各自的战争引擎完全达到战备状态。
就算寡不敌众，真言信使也绝不会将伊萨莱卡拱手相让。
远离登陆点后通讯有所好转，虽然时断时续，米卡尔总算可以和阿詹塔斯内的其他机组沟通。然而军团指挥部和其他战斗群间仍然失去联络，叛徒们肯定用了什么信号屏蔽仪。眼下没有任何好策略可循，他必须独自领导阿詹塔斯。
米卡尔以阿拉坦号为一切行动的核心。船里困着的是泰坦军团的主力引擎，如果能被抢救出来，她们很可能扭转乾坤，改变战局。火焰领主显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因为敌人的泰坦一样在穿过城市向坠机地移动。阿詹塔斯战斗群在伏击中损失最小，故而担起了替另外六架真言信使战将泰坦开路的任务。如果能在保证阿拉坦号安然无恙的同时守住这一区域，打退敌军进攻，也许就还有机会挫败叛徒的攻势。
“向坠机地点推进，志愿兵号打头阵。”米卡尔开始向各机组下令，“把那栋广播站，还有墙上着火的楼拽倒当路障。全体注意，东北方向四公里开外出现敌方战将。所有战犬从西边包抄它。教诲者号，进入支援阵位西塔。”
回复声响彻战斗群的通讯网，泰坦们一改紧密队形，在伊萨莱卡的街道上四散分开。根据命令，教诲者号开始沿平行路线前进，监视者号则和她保持同步。保持忠诚的帝国陆军纷纷为掠夺者让道。当真言信使们经过时，士兵们高声欢呼，向昂首阔步的战争引擎举拳示意。
考斯总指挥部和极限战士军团还是没有消息。忠诚派部队依旧在突袭下拼死挣扎，整座城市的防御重担落在了这二十台泰坦和她们身上的护盾与武器上，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三倍于己的敌军。米卡尔无暇顾及步兵们蜂拥而至绕着他座机发出的鼓舞声，他的思维沉浸在掠夺者的传感器网络中，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胜利号，现在我需要你注意前方。五百米开外，刚刚有个战犬狩猎群朝西边去了，现在鸟卜仪上什么都看不到，你留意一下它们。”
“收到，高阶机长。”答复简明扼要。
“现在开始，一切通讯完全加密，保持在最低程度。敌人能扰乱传输，就能有我们的通信密钥和协议。”
战斗群快速前进，把那些散兵残军抛在身后，后者正准备抵抗那些区区几小时前的盟友。有战犬们在前侦查，大一号的泰坦在后边几百米处相互掩护着前进。一架敌方的引擎——配有重火力的复仇女神级泰坦——已经在他们路线正前方占据有利位置。扫描仪的结果显示它还有伴，但是所有能量特征都混在背景里涡轮磨机和铸造厂的噪音信号里，模糊不清，无法分辨。
又前进一千米后，她们进入了视距外敌人的火力范围。志愿兵号首当其冲迎接炮火，战将的虚空盾吸收了所有炮弹，表面爆裂作响，炽热而闪耀。此时，监视者号右前方几十米处的一栋房子瞬间倒塌，碎片洒落在街道上。透过烟雾和尘埃，传感器显示大量的步兵和车辆正直冲战斗群而来。
“五百米内出现敌军。约有几百名步兵，还有数量不详的主战坦克。教诲者号和猎杀者号，你们接战然后挡住他们。志愿兵号，你和我们继续前进。敌人炮兵在德米斯努斯公园外围地带，胜利号和火狼号负责处理他们。”
不论出于逞强、疯狂还是对失败的恐惧，敌军步兵团一股脑地涌入泰坦路线两侧的建筑，直接向泰坦发起进攻。雨点般的炮弹和导弹坠落而下，将战争引擎周围的城区夷为平地。
一轮“幸运”的齐射吞噬了监视者号，米卡尔感受到泰坦的虚空盾在努力阻挡冲击波。一台发电机失灵，心灵脉冲单元相应作出反馈，这感觉就像米卡尔的胃在痉挛。工造士和机仆立马行动起来，修复过载的护盾。
敌人的步兵现在进入了射程。志愿兵号的双联装加特林爆裂炮立即开火，她向一栋被占领的大楼倾泻大量炮弹，以此回敬窗内和阳台上零星射击的重武器。灰浆粉饰过的建筑前部不堪炮火重负，向内爆开，宛如腹伤开裂，大敞出支离破碎的内脏。
战犬猎杀者号开始全速奔跑，双联装巨型爆弹炮把妄图在空旷地带上转移的步兵方队撕得粉碎。教诲者号的激光武器碾碎了路口想绕行的坦克纵队，三台坦克化作燃烧的残骸，正好挡住后边车辆前进。
米卡尔在他的战术仪中高亮标记了编队：“斯卡兰（Skallan），瞄准坦克被卡住的地方，一轮齐射！”
掠夺者外壳上的“启示录”导弹发射器在副驾驶的耐心操作下调整弹道，随即开火。十枚导弹沿大街尖啸着飞入坦克编队的核心位置。机械和血肉一道被雷鸣般的爆炸扯碎，弹片和残骸碎片喷洒进周围的建筑。
评估战斗群的战果后，米卡尔得出结论：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只不过是在分散他们注意，意图阻止他们抢先到达阿拉坦号。
“威胁等级降为最低级，他们这是在拖延我们。继续前进，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清理这群渣滓。复仇女神在两公里外，它还在坚守阵地。”
米卡尔一边扫射着支离破碎的叛军部队，一边着他的思衬着自己的可选项。尽管对方不过一架复仇女神级泰坦，可它是完美的泰坦杀手，其搭载的武器能击穿虚空盾，像热刀切黄油般撕开装甲。敌人在此处有良好的射界，而且想侧翼包抄还得绕远路——而战斗群根本不可能等这么久。不时传来的传感器反馈也发现有敌军支援，可能是火焰领主的泰坦禁卫。
此时此刻，米卡尔权衡着各种可行方案，他必须决断是该费时费力包围敌人，还是要冒上失去一个乃至于好几个战斗群的险。这是个两难窘境，但作为高阶机长，他知道该做什么。
“全力进攻复仇女神。如果能突破到公园，我们就能从那走阔路到阿拉坦号。志愿兵号，你必须在西侧吸引火力。猎杀者号，我需要你迎着交叉火力干掉敌方地面支援。教诲者号，你我充当进攻主力。”
面对命令，米卡尔的同僚们毫不犹豫。战斗群无视身后一片狼藉，继续穿越伊萨莱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