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在市政中心商业区的一栋大楼内，一部超梦影片的发布会遭遇重大袭击，这件事成了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的头条。

疯狂的枪手企图杀死超梦影星乔伊·珍妮特，英勇的女子飞身挡下子弹；发布会现场遭受炸弹袭击，在场数十名政客名流伤亡，创伤小组一天之内派出了近百台浮空车。这些耸人听闻的新闻热点将在接下来几周内养活整个夜之城媒体行业。哪怕是在现场牺牲的记者们，也会留下用生命换来的视频记录，给自己的公司带来几百万的创收。

不出薇拉预料，所有认识她的人看到新闻便开始轮番对她进行电话轰炸。语音信箱瞬间就塞得满满的，就连远在日本的玄野川也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他们有的兴奋地夸耀薇拉的壮举，有的惊魂未定地责备薇拉不顾自身安危，有的找她询问现场的详细情况，甚至有人管她要乔伊·珍妮特的亲笔签名。

绝大部分人薇拉都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只有玄野川，薇拉认真地回了电话过去，此刻她迫切想听的他的声音。

“薇拉！”

“嘿，川。”

“你还好吗？”

“有点小擦伤，没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的玄野川沉默了一会儿。

“川？”

“本来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很生气，看到你就那么扑上去挡子弹。”

“你不也为我这么做过吗。”

“那是因为我爱你。”玄野川说道，“可乔伊·珍妮特对你算什么？！让你愿意舍掉自己的命去救她。”

“我那一刻只想到一定要救乔伊。”薇拉回答，“况且我也不算舍命，你给我这件风衣是防弹的，记得吗。”

“这真是我这辈子花过最值的钱了。”

“川？”

“嗯？”

“别弄得这么生气，我还活的好好的。”薇拉笑着说。

“我得想办法回夜之城，或者把你带来日本。”

“冷静一点儿，你现在这样我都迟疑该不该跟你说其他事了。”

薇拉听到通讯那头传来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还有其他事？！”

“你再不冷静点儿我真不跟你说了啊。”

“好，好。”玄野川深呼吸一口，“你说吧。”

“自从我们上次通话之后，我就一直守在乔伊身边，因为曾有人潜入到她家附近。”

“所以你们两个产生了感情，让你愿意舍命...”

“你有完没完！”

“抱歉，你继续。”

“正因为如此，我把超梦的调查委托给了城田慎太郎。”

“你还真找他了啊，有结果吗？”

“他那边还没有，但我委托给瑞吉娜的黑市购买信息她已经帮我办好了，发给我了一串名单。”

“嗯哼。”

“乔伊从中认出了一个名字，叫罗丝·贝利尔，曾因乔伊的成名而被辞退。”

“很可疑，有较大动机。”

“所以这事儿我让内森去帮我查了。”

“那他之前查鲍勃·哈尼斯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妈的，一想起这混蛋就来气。”

“嗯？你说内森？”

“不，哈尼斯这个狗娘养的。”

“他干什么了？”玄野川似乎猜到了。

“这个等会再说，事情太多了，得一点点捋。”

“好你继续，说到内森的调查结果了。”

“调查结果，这个比较复杂，牵扯到了前任市长卢修斯·莱恩的死亡。总之，就是鲍勃·哈尼斯背后有政府的关系，他也确实制作了能杀人的超梦。”

“然后呢？”

“然后我就愚蠢地中招了。”

薇拉听到玄野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你继续说。”玄野川似乎在忍着不发作。

“你，你放心，我揍了他一顿。”

“但你没杀了他，让他逃了对吧。”

“我当时已经半死不活了，实在没办法追他了。”

“但那个超梦你拿到了对吧？”

“没有，等我想回去拿的时候，哈尼斯的家已经被人烧掉了。”

“薇拉呀，薇拉。”

“怎么了？”

“我不能明确地下什么定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做错了一件大事，这个超梦很可能接下来给你惹出更大的麻烦。”

“...”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早就告诉你了，但我希望你真的重视起这个鲍勃·哈尼斯来，把他当做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我知道了。”

“继续吧，之后还有什么？”

“在这之后就是发布会的事儿了，一部荒坂投资的讲述影子战争的超梦电影。”

“第四次企业战争？荒坂为什么要拍自己输掉的战争？”

“我觉得重点不在于那部影片，而在于之后发生的爆炸。”

“你细说。”

“在现场的时候我也以为那场爆炸也是那个袭击者干的，但我回来之后仔细一想。其一，如果他的目的是杀死乔伊，那为什么要将炸弹设置在距离舞台很远的西南角？其二，如果他真有在这种场合神不知鬼不觉设置炸弹的能力和资源，为什么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冲出来用一把手枪袭击乔伊？其三，如果他设置了这样等级的炸药，那他一定是想同归于尽了。可无论是我们之前对威胁者的侧写还是他之后不顾一切逃命的行为，都不像是一个准备死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炸弹的另有其人？”

“没错，我怀疑这场爆炸才是这个发布会的真正目的，乔伊的袭击者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你的意思是荒坂故意在自己的场子里发动袭击？”

“没错。而且准确地说，是荒坂赖宣。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人有奇怪的目的。”

“停。薇拉，别再说下去了，把这事儿埋心里，电话里不安全。”

“嗯，好。”

“现在，打开电视，看夜之城新闻54台。”

薇拉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视，然后坐到了沙发上。新闻54台正在报导发布会袭击的相关新闻。

 

【欢迎收看新闻54台，我是朱利安·乔丹。

针对不久前超梦影片《影子武者》发布会现场的袭击，荒坂公司现任掌门人荒坂赖宣发布了声明。称其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证明军用科技公司策划了此次发布会的袭击事件，并造成荒坂公司夜之城宣传部门主管科维克·杰克逊在内共13人死亡，41人受伤。

这是继荒坂公司前任掌门人荒坂三郎死后，荒坂公司又一次针对军用科技公司的指控。

迈尔斯总统对此表示公开谴责。她表示，荒坂公司在近日以来一直对军用科技公司或新美国抱有敌对态度，并多次进行毫无事实依据的严重指控。这是对无论军用科技，还是新美国政府进行的恶意挑衅。如果荒坂公司依旧执迷不悟，迈尔斯总统将代表本届政府对此进行全面回应。

据悉，在2077年末荒坂公司曾遭到来自恶土的流浪者家族一次袭击，造成包括“守护你的灵魂”在内的多项产业严重受损，市值大幅缩水。不知这次迈尔斯总统的坚定声明能否为荒坂的攻击性言论敲响警钟。

感谢收看新闻 54 台的本地新闻。祝您生活愉快。】

 

“这个话题止步在这里了，明白吗，薇拉。”玄野川说道。

“嗯，我明白。”薇拉回答，“那我继续说乔伊的事儿。”

“好的。”

“袭击发生之后，我追着凶手冲了出去，一路追到一处小巷里，被一伙清道夫阻拦。袭击者驾车沿哈尔西街向南逃走，我解决那伙清道夫之后就暂停了追击。”

“对于这个袭击者你掌握了多少？”

“是个矮个子男性，身高不超过5.4英尺，白种人，褐色短发，身上一堆廉价义体，与清道夫有密切关系。”

“这个范围很大，还有吗？”

“在追逐过程中，我曾有一次将他扑倒，在他的后颈处看到了一个动物纹身。”

“这是个明显特征，还记得是什么动物吗？”

“没太看清，只记得是个棕色长着尾巴的。”

“嗯...我想想。市中心往南是海伍德，瓦伦蒂诺帮的地盘，如果这人是个清道夫的话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那再往南只有...”

“太平洲。”

“薇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小心的。”

“嗯，你知道就好。”玄野川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讽刺。

“那接下来我就是等内森和城田那边给我回应，然后想办法在太平洲打探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别忘了还有鲍勃·哈尼斯和他的杀人超梦。”

“对，还有哈尼斯这个狗娘养的。”

玄野川沉默了一会儿。

“知道吗，蓝色很衬你。”玄野川说道。

“哦见鬼，我忘了给你发照片了！”

“没关系，我在新闻里看到了。”

“你觉得咋样？”

“看着那一头蓝发的姑娘冲上去挡子弹，”玄野川忧郁地说，“我觉得很难受。”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