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 正文2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正文2 她的发尾和大衣的衣领相抵,裙摆垂在大衣下方,踩着高跟鞋,黑色的背影铺散在樊振东眼前。 大步跟上她脚下的咔嗒声,靠近时他终于想伸手触碰她肩膀,还没碰到,她就回了头,站稳在他对面,微微抬着下巴,视线几乎与他齐平,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朱唇微启。 “跟着我有事?” 路边的玻璃门上映照着樊振东,和她的身影。恍惚间,脑海回放起两人相爱的模样。 “冷不冷?” 裸露的锁骨,脚踝,拎着包的手,还有被风卷起的头发。 他应该说点别的,比如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些?寒冷冬天里的风早早替他设计好了问题。 陈梦没有回答,在等樊振东下一句话,而他执拗地看着她,在沉默中真切地想知道她冷不冷。 “你冷不冷?” “你是要把外套脱给我吗?” 话刚落音她就被卷进他宽大的外套里,来不及反抗推开,后背和散乱的短发被一双手攀附,身体坠入温暖,视线有一瞬被黑暗占据,嗅觉异常灵敏,闯入鼻腔的是她喜欢的熟悉味道。 一袭黑色连衣长裙,一件西装面料的大衣,真的很冷,她不该贪恋一时的风度。 此时,又不该贪恋他的温度。 樊振东拥抱时喜欢贴着她的脸,她很冷,他有些心疼,只想把她抱得更紧,好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陈梦艰难转开脸,一字一句。 “放开我。” 方才席间多次想看她,他落座她站起身时甚至想伸手将她拉住,他双手垂下紧扣椅边,好在,她环顾四周还是坐下了,他真怕她转身就逃。 天知道樊振东为了见陈梦废了多大功夫,本就是蓄谋已久,他怎会轻易放开。 2025年1月14日,朗朗月色。 陈梦生日前夕,这是她挂的第四个电话,这几个电话都与她的生日有关,各种邀约想要为她庆祝,她用樊振东来搪塞拒绝。 她并不想过生日,本就比别人多在乎一点关于年岁的增长,和樊振东在一起后更甚,长大一岁的日子意味着她又失去了一点竞争力,也比他更老了一点。 30岁时她已经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旁边的樊振东拿着手机在念他写的计划,她没听进去,想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不了不了。” “嗯。” “谢谢你啊,下次吧,好吗?” “抱歉啊,拜拜。” 往年生日也没有这么多人找她,她丢下手机拿上抹布,擦擦这里擦擦那里,她心烦的时候喜欢做家务,往常樊振东会由着她,等她停下来再去哄她开解她。今晚的樊振东偏偏一路跟在她的屁股后碎碎念,念完后还要跟她确认。 “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太密了?” “时间赶不及就去掉一个。” “嗯?” “怎么不说话?” 一连串的问句让陈梦心烦意乱,手指捏紧了抹布。 “先别烦我好不好?让我安静会儿。” “明天你生日,今天得先安排好,我要定位买票,明天就…” “你烦不烦啊!我说了让我安静会儿!” 樊振东的话被骤然打断,他有些慌乱,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只觉得担心。 “我…很烦吗?” 他低声问。 “对,烦死了,看到你就烦!” “我说了让我安静会儿安静会儿!” -砰。 门被打开又关上,陈梦出去了,她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她需要冷静一下。 樊振东呆愣在原地。 他想不明白,他那一句话说得不对?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想跟她一起探讨生日如何度过,却好像点燃了她,他以为她会开心,会在他说完计划后抱着他甜甜地说谢谢小熊。 陈梦刚刚明明对着电话说要跟他过二人世界来着。 陈梦在楼下走了一会儿后跑了起来,跑起来后细密的汗被裹在身上无法蒸发,风从脖颈灌进去的时候她打了个冷颤。 她刚刚对樊振东说了什么?他眼底的慌乱和失落终于闪现在她脑海,不想过生日好好跟他说就行了,怎么把气全撒他身上了,他肯定吓坏了,得赶紧回去跟他道歉,好好哄哄他。 手里拎着樊振东爱吃的零食,另外一只手放在门把准备开门。 -叮咚。 是陈梦特意为樊振东设置的消息提醒,她停下开门的手,打开他发来的信息。 -我回队里了。 她快速开门,樊振东果然不在家。 发送成功的信息和拨出的电话也没得到他的回复,压下去的烦躁又翻涌而上。 陈梦睡不安稳,夜里不断醒来,一醒就点亮手机屏幕,通知栏干干净净,闭上眼睛,再次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叮咚。 睁眼,是他。 -陈梦,我们分手吧。 在黑暗的空间,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度过于刺眼。 眼睛酸痛,陈梦揉了揉眼睛,咋有些看不清楚这几个字。 月已西沉,夜色如墨,双人床上相互作伴的只有两只柔软蓬松的枕头,她孤身一人。 樊振东的回复超出了陈梦所能预料的范围,她也开始学着走所有争吵后的流程,解释,道歉,挽回。 “你烦我。” 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话。 樊振东好像在赌气,删除陈梦的联系方式,像十几岁时躲着她一般,见到她躲不过时几乎贴着墙走。 一开始她只觉得是他受了委屈不愿意低头,再后来她就真的放弃了。 最后一次见面算是在机场,回国飞机上两人的座位依旧相邻,是陈梦特地换的,她想跟樊振东说话,可他一坐下戴上眼罩,于是陈梦欲言又止,直到飞机抵达,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行李转盘转得比乌龟还要慢,只剩下马琳在陪陈梦等蓝色大箱子,大家都已经去坐班车了。 外面的人很多,他走在前面,只露出圆滚滚的头顶,快门声把周遭的声音淹没,她也被远远隔开。 推着箱子走出去时大捧大捧的鲜花迎面而来,手上被塞满了鲜花,恭喜的声音从夹缝中不断钻进耳朵,她远远地看着他被簇拥着上车。 人人贺她大满贯,唯有他头也不回。 总算回到了隔绝外界的总局,等了太久的卡塔尔,好像昨天才出发,怎么眨眼就回来了,穿越时空的感觉让放松下来的陈梦满脑子混沌。 从樊振东说分手至此,不过半年,陈梦退役,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彻底失去联系。 再次相见已过去将近两年。 “你好冷,我抱抱你。” 这是樊振东见她的第三句话,他声音哽咽,眸中已泛起涟漪。 “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理你的。” 第四句话,面对日夜思念却被自己推开的人,他言辞恳切地认错。 陈梦嗤笑一声,不想听他继续胡诌。 “放开我,我要去吃饭。” 刚刚已经因为他错过了一顿大餐,她想抓紧时间填饱跃跃欲叫的肚子,这也不妨是个名正言顺能脱身的理由。 “你饿了?” “废话。” 刚刚只吃了一只虾一块烧鹅两筷子鱼肉,不耐烦,真的饿得不耐烦。 “我们回去吃。” 突然离席已经够引人注意,更何况是前后脚,进了那个宴会厅后多少八卦的眼神,她不会没看到。 “你,不包括我。” “附近新开了饭店,我去吃过很好吃,我带你去吃。” “樊振东。” 路人的侧目让陈梦浑身难受。 “我不想去,放开我。” “去吃饭。” “先放开。” “先吃饭。” “放开。” “吃饭。” “……” 樊振东为人称道的毅力,在她这里或可称为固执己见,想必他对这个办法的效果一清二楚。 陈梦不止一次败下阵来,在他二十一岁跟踪夜晚后的开口追求,日日撒娇般问询最爱的是谁,脱口而出后的解释道歉统统不听,还有今日不跟他吃饭大概无法逃脱的拥抱。 “仅限吃饭。” “嗯!” 那就好好利用这顿饭,只是去饭店的路上陈梦双手抱在胸前,樊振东想牵却无从下手,她还拒绝了他的外套。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时刻都在想着拔腿就跑,奈何他跟得太紧。 快到饭店时陈梦打了个喷嚏,樊振东转弯把她带进了商场。 “这里的饭能好吃?” 陈梦用手指着高层垂下来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 “不是这里。” 她的手腕被一只手捉住,手的主人歪头看她,眼神带着请求的意味。 力量本就悬殊,隐退一年多的陈梦根本就不是天天训练的樊振东对手,他握的是手腕,握得很好,无法挣脱又不会弄伤陈梦。 从商场出来后的陈梦穿着厚厚的长外套,拉链被拉到最高处,高跟鞋也变成了舒适的运动鞋,那件大衣被搭在樊振东的手臂上,高跟鞋也是他拎着。 单当然是樊振东买的,陈梦没抢赢。 陈梦靠着椅背,双手插在口袋,光明正大地看着樊振东,这张脸这个人今晚说的话做的事,让她觉得心烦。 碗里剥的虾已经冒尖,陈梦一只都没吃,只顾着自己夹菜埋头吃饭,樊振东把新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 “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不用,我自己会剥。” “你刚刚扎到手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樊振东又递近一分,橙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眼里显得格外明亮,格外迷惑,依旧僵持不下,依旧是她妥协张嘴,一只虾成功下肚。 樊振东很开心,他更加勤快起来,递虾夹菜,很快,陈梦的胃就要被装满。 饭菜很合胃口,陈梦的心情好了很多。 是时候了,樊振东摘下手链递给陈梦,她盯着手链没有接过去。 陈梦记得很清楚,在网上冲浪时看到他的照片,手上戴着就是这条手链,原色的骑士手链上挂着两颗丑丑的蓝色小石头。 手链在樊振东双手中间,他在等陈梦拿起。 “恭喜你,我的恭喜来晚了。” 陈梦的思绪突然回到模糊的卡塔尔,意义重大的卡塔尔,完成梦想的卡塔尔,应该是清晰的,难忘的。可是她记不清了,可能是没有得到他准备了很久的恭喜,也可能是想到来路的艰辛和委屈,卡塔尔的回忆日渐模糊。 “梦梦,恭喜你。” 他唤她,再次恭喜她。 “你的意思是,你肯原谅我了是吗?” “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