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四季君子

2020-06-21 23:00 作者:香霖堂待客厅  | 我要投稿

作者:key盘联合/JDX+1

转载许可

源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1629619


森近霖之助×蓬莱山辉夜CP要素注意,若有不适感请立即退出。



 你真的知道此刻我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吗?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少女向少年发问。
  时值冬日清晨,虽无霜无雪,周围却依旧冷气逼人,身旁赤红的火盆烧的正旺,少女却仍旧有着些许凉意,孤身一人,一袭单衣站在屋外的青年当然不会好受。
  但就算脸颊被冻得通红,双手都在微微颤抖,银发的青年脸上却挂着欣喜若狂的表情。
  能做到的,自己能做到的。
  在心中默念几次之后,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头涌起,止住了少年的寒颤。
  “当然,安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师!”
  充满自信地抛下这句话,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大步向竹林外跑去,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减缓他的步伐,一定是因为此刻的他心中燃烧着的恋火吧。
  但是,恋火烧的过旺的他心中早是波光粼粼,别说阴晴圆缺,就连月亮的投影都无法完整映出,这样的他,完全忽视了纱窗之后那随着他的远去,笑容渐渐变淡,最终露出一脸悲伤的少女,也忽视了他身后随着他的离去渐渐枯萎的花田……
——————————————————————————
  “公主大人,请问您起身了吗?”
  蓬莱山辉夜的清晨,总是在因幡的叫醒中到来的。
  起床,洗漱,早食,之后,在宁静的永远亭中看看书,写写字,照料照料优昙花,如果有那个心情的话,或许会出门戏弄一下那只火鸡,又或是正赶上幻想乡之中有宴会举办的话,她也乐于与永远亭的居民一同前往参与。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无所事事之中度过一天。
  蹉跎时间,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想必她一定会得到这个评价吧。可在这位少女的字典之中,珍惜时间这四个字与毫无意义乃是同意。不老不死的身体,玩弄永远与须臾的力量,拥有着无限时间的这位少女根本就没有珍惜时间的理由,无论是重复度日,又或是追寻新奇,对她而言,都只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
  原本,今天对她而言,也该是一个与往日无异,在无聊中打发过去的日子。
  可是……
  抬起左手轻轻触摸脸颊,从指尖上传来的湿润感向少女告示着她刚刚流过泪的事实。
  刚刚的是……梦?
  回味梦中的景象,辉夜就这么仰着头望着头顶那由竹子所编织的天花板呆呆出神——
  那……的确是千年之前自己亲身所经历过的事情,从理论上讲,自己会梦到这件事并非不可能。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呢?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梦到什么,是因为你心中在想着什么。
  可是自己最近并没有想起之前的事啊……难不成,自己的心也与这永远亭一般,被自己永远的力量停滞了千年之久,直到终于解除结界的如今才被幻想乡的微风吹起了千年之前的感伤?又或是……
  太愚蠢了。
  将自己的妄想付之一笑,辉夜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在千年之前,自己曾这么教训过喜欢钻牛角尖的弟子,如今的自己也不打算忘却。
  那么,既然烦恼已经解决了,自己也该……
  “公主大人,我进来了。”
  就在辉夜一手撑床,准备坐起的时候,从纸门的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伴着“唰”的一声,纸门就被拉开了,映入辉夜眼帘的,是一位男性……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不记得我说过你可以进来吧,优昙华,太没规矩了。”
  看着门口的少女,辉夜微微眯起眼,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是,是的,非常抱歉,公主大人。”
  名为铃仙·优昙华院·因幡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跪了下来:“我见敲门敲了半天公主大人还没有回应,有些担心是否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未经同意就打开了门,请公主大人饶恕!”
  “哼……算了,起来吧。”
  “是……那个,公主大人……”
  “又怎么了?”
  辉夜侧眼望去,在门口半跪着的铃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那个……我冒冒失失开门的事……可以和师傅大人保密吗?要是被师傅大人知道了的话,我就……”
  原来如此,是担心会被永琳惩罚啊。
  看着胆怯的铃仙,辉夜轻轻托着脸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有些离题,不过,铃仙这怯生生的样子倒还真是颇为可爱,古人有言,守如处子,动如脱兔,虽然主要是在说兔子的敏捷灵动,但恐怕也包含了兔子的可爱可以与少女相提并论的意思,而铃仙的存在就是将兔子与少女的可爱结合到了一起,可谓是可爱中的可爱,看在这份可爱上,自己倒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如果她没有说刚刚这句话的话。
  “优昙华,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有句俗语叫做祸从口出。”
  什么意思?
  这样的茫然在铃仙的脸上并没有停留太久。
  “你刚刚说,被我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优昙华?”
  听到在她身后响起的那个声音的瞬间,铃仙的脸唰的一下白了,然后,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师师师师师师师师师师师傅!”
  “等下自己到药房报到。”
  “不要啊!!!!”
  将惨叫着的铃仙置之不理,转头看向辉夜的永琳换上了柔和的笑容:“公主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心事吗?”
  要说心事确实有心事,不过……
  “……不,没什么。”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今天永远亭还有客人,我就先告退了。”
  永琳仍旧是那么贴心,察觉辉夜不愿再说,立刻转变了话题,就这么轻轻鞠了一躬,转过身——
  “等等。”
  辉夜出声叫住了永琳。
  “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以前托付给你的那些种子应该还在吧。请帮我找出来,然后再给我一些园艺用的工具,我要……种花。”
  注视着露出诧异表情的月之头脑,永远的公主——蓬莱山辉夜如此说道。
——————————————————————————  
  当辉夜拿到永琳从仓库中为她找出的种子以及园艺用品的时候,距她向永琳提出要求已过了一个时辰。
  对永琳来说,这还真是意外的没效率啊。
  这样的念头并没有在辉夜脑海中停留多久,因为,当她走到打算种植花的永远亭后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不知何时被整个翻了一遍的土地。
  该说……真不愧是永琳吗?
  看着手头那已没了作用的锄头,就算是辉夜,那姣好的面容上一瞬间也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算了,只要播种是由自己动手的就可以了吧。
  不知算不算是自我宽慰地嘟囔了一声,辉夜从袋子中取出被分成了四袋的种子,打开其中一袋,就这么随意地洒在了土地的一角,然后用一旁的花洒浇了一遍水,再然后……
  再然后的话,辉夜所要做的,就是每日的照顾这片花田,等待着种子发芽,成长,最终开花,考虑到第一袋种子是兰花,需要等待的时间大概是四年。四年的重复与等待,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或许是相当的苦修,可是对于拥有着无限时间的辉夜来说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但……想要看到花,现在就想要看到。
  不知为何,拥有无限时间的少女的心中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急切。
  然后,名为蓬莱山辉夜的少女,输给了这股冲动。
  那么,就做吧。
  在这个念头转过少女心头的下一刻,从刚刚播种过的土地中,翠绿的嫩芽顶开褐色的泥土,然后生长,发育,孕育出花苞,最终绽放出美丽的兰花——四年的时光化为了须臾。
  是不是有些乱来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轻易将自己的胡为抛诸脑后,辉夜蹲下了身子,细细的端详着花田中的花——兰花的花瓣并不大,细长的叶片,淡雅的花朵,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算起眼,外表比她更为华丽,更为盛大的花别说这个世间,就算是在幻想乡这片小小的天地都能找出许多,可是,能如她一般有着这样一股令人沉醉清香的花朵却是一朵都没有。
  不愧是春之君子。
  这么说来,自己与那个人相遇似乎也是在春天的时候……
  注视着眼前的花,辉夜陷入了思索——
——————————————————————————
  春,曙为最。
  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身影是在自己百无聊赖地透过房间的窗口,看着刚刚破晓的天空,欣赏一道道曙光降临到竹林中的时候。
  破晓时分的竹林是最美不过的。
  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穿过交错的竹叶散落到地面,笔直的光柱与挺拔的翠竹交相辉映,整个竹林就如同仙境一般美丽,就连那号称毫无污垢的月球之上都找不出能与此时相提并论的美景,对接受着人类夫妇收养,甚少踏出家门的辉夜来说,观赏这个时刻中庭院内开放着的兰花可谓是她平日里最大的乐事,也正是如此,当她注意到那个混入到景色之中的杂物之时,心中登时就涌上了一股不悦。
  “那边那位偷偷摸摸的梁上君子,可以请你离开吗?你的存在简直大煞风景。”
  “……”
  “别藏了,我说的就是藏在竹子后面的你。”
  “……只要在这个竹林里打算藏起来的话,不管怎么都是藏在竹子后面吧。”
  “居然不是立刻落荒而逃,看来你并非小贼,而是大盗呢。”
  看着从竹子后一脸若无其事地绕出来的银发少年,蓬莱山辉夜眉眼间的不悦愈发的浓了。
  “请您慎言,公主殿下,虽然我的确偷偷摸摸,不过我既不是小贼也不是大盗,只是一个单纯的画师罢了。”
  “画师?”
  虽然破旧却整洁的衣服,与少年的年纪不符长满了老茧的手指,以及背在身后那个作为盗贼而言过于庞大,多半是装满了各色绘画用具的包裹,仅仅看外表的话,少年所言多半是真的。
  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年一番后,辉夜做出了如此判断,不过,就因为这种事就退让,那就不是她了:“……那么,你究竟是来这画什么的呢?”
  “我是……”
  “可别和我说是来画风景的,放着现在这个风景最美的时刻不动笔,却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偷看我,你如果真敢这么说,我保证你活不到明天。”
  “唰——”的一声打开扇子,辉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
  “……”
  张着嘴巴僵在那儿,银发的少年就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看来是正准备随口瞎扯的谎言被预先识破,一时间没了主意吧,就这么愣了好一阵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少年重重地垂下了双肩:“一百两。”
  “嗯?”
  刚刚的话题为什么会和一百两扯上关系?
  “……现在在京城中,一副辉夜姬的画像价值是一百两。”
  “……”
  “等等,说好的只要我老实交代就不叫守卫呢!”
  “看到小偷叫守卫没什么不对吧?”
  “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画师了!”
  “哦呀,打算把我的美貌未经我同意就偷取到画布之上拿去换取金钱的人比起画师还是小偷二字更为适合你吧?”
  “……真亏你能把这种话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这本来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很美,那么我说自己很美就是理所应当。”
  缓缓合起扇子,辉夜长袖一扬,将一个事物抛出了窗外,就这么落到了少年的身边:“诺,既然你这么喜欢钱,就把这个拿去,然后快滚,这东西在京城能卖出比你那三脚猫的画高上不知几倍的价格。”
  “……”
  低下头,少年看了脚边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一眼后又看向了辉夜:“这是?”
  “天竺佛前的石钵,这是那个傻乎乎的石作皇子为了向我求婚特意跋山涉水跑到天竺带回来的,把这个卖了所能得到的金钱,足够你逍遥一生,现在可以滚了吧?”
  这个少年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以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完,辉夜心中暗笑——那个石钵根本就是一个赝品,如果这个少年就这么开开心心地拿了回去想必一定会被慧眼如炬的商人打个半死,那就当做是对他无礼行为的惩罚,如果他稍微有些骨气,却没有脑子在这里打闹起来的话,自己大可以叫附近的守卫过来教训他一顿,如果他既有骨气又有脑子就这么回去的话,自己倒也可以既往不咎,就当做刚刚的冒犯没有发生。
  那么,你究竟会怎么做呢?
  在辉夜那暗藏着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少年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石钵,然后走到了窗边呼唤了她:“公主殿下。”
  “怎么了?难道人心不足,你还想要更多的财富不成?”
  直视着少年,辉夜笑着。
  “不,您肯将这种宝物赏赐给我实在令人惶恐,不过,如果刚刚您所说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话,我建议您还是赶紧将那位皇子打发回去吧,他不仅不是傻乎乎的,还是个大骗子。”
  “……你什么意思。”
  “这个石钵根本就是假货。”
  “证据呢?”
  “……这本来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这是假货,那么我说它是假货就是理所应当,无论有没有证据它都不会变成真货。”
  将刚刚少女自己说过的话变了个花样说了出来,少年恭恭敬敬地将石钵放到窗台上:“不过,虽然我说这个是假货不需要证据,但您想要拒绝皇子恐怕还是需要这个作为证据的,所以这个赏赐还请您收回。”
  “……”
  “告辞。”
  说完这句话,少年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少年的背影,名为蓬莱山辉夜的少女缓缓扇着扇子,缓缓勾起了嘴角——有意思,真的非常有意思,原本只是当做一个为了金钱胡为的轻狂少年,但没想到却意外的有些眼力。
  这么难得的玩具,怎么可以就这么错过呢?
  看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辉夜无比威严地下了命令:“给我站住。”
——————————————————————————
  第二袋种子是竹。
  虽然许多人不知道,但实际上竹子也是有种子的,或者说,既然会开花那么有种子可谓是理所当然的,但因为竹笋的存在感实在是太高,竹子的种子总会被人遗忘。
  笔直挺拔,长青不败,高风亮节,高尚不俗……自古以来,对作为夏之君子的竹的赞扬之词便不绝于耳,从某种意义上,担负了这么多无用的赞扬却依旧没被压垮的竹子倒也的确当得上君子这个评价。
  只是……自己真的有必要特意在这个花园中种竹子吗?
  看着眼前这拔地而起的翠竹,辉夜又看了看四周那数之不尽的竹子,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脱力感。
  嘛……算了,反正种都已经种了,总不能自己再把这竹子砍掉吧。
  偏开视线,辉夜看着四周的翠绿之海思索着。
  竹子是夏天的君子。
  而说起夏天,自己与那个少年似乎也曾在某个夏夜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夏则夜。
  夏天的夜晚是最舒服不过的。
  离了白昼时的酷热,穿过竹林吹入房中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让人心旷而神怡。
  理所当然,说到夏夜,就免不了谈论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但身为月之罪人的辉夜看到月亮所想起的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因此,比起皓月之辉,辉夜心中更偏爱的乃是萤火之光。
  那一夜,正是一个辉夜最为喜欢的明月被薄云遮蔽,群萤飞舞的夜晚。
  可是,坐在窗边的她,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怎么样。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来。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辉夜,偶尔听到的从大厅那传来的酒杯交错之声,心情就愈发的变得低落——都是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何必要让那个男人在自己家待到这个时候,如果再拖下去,无论是否春风一度,自己都得落得个风言风语……虽说自己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就是了。
  “噔噔!”
  就像是瞧准了这个时机一般,从窗框处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来的太晚了。”
  连看都不看一眼,辉夜不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我要来。”
  伴着无可奈何的声音,一个银发少年的面孔出现在了窗口处。
  “因为我想要见你了,所以你当然就必须立刻出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是哪个世界的理所当然啊……辉夜老师。”
  “这是我的理所当然,有意见吗?”
  “……没有。”
  名为霖的少年称辉夜为老师,而辉夜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这当然是因为辉夜的确是霖货真价实的老师,在之前的某次见面中,辉夜发现了少年居然根本不识字这一点,想成为一个能让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人,不识字可不行啊,如此思考的辉夜便完全无视了霖本人的意愿自说自话的当上了他的老师,顺带一提,霖这个名字也是辉夜为他起的,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当时随手翻的书中正好看到了这个字吧,过了一年有余,辉夜早就忘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那么,既然老师您想见我,是有何吩咐吗?”
  调整了一下被辉夜戏弄的哭笑不得的心情,霖问道。
  “实际上……嗯?”
  推开窗户,探出头来的辉夜看到霖身上的衣服,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住了:“……你怎么穿成这幅模样,太破旧了吧。”
  “破旧?”
  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露出一脸的莫名:“这些都是刚刚才买来的啊。”
  “所以我才问为什么这么破旧,我记得我之前不是给过你钱让你去好好打理一下吗?”
  因为自己擅自将霖收做了学生,被自己命令必须时不时来这儿听课的霖自然就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作画,无法作画的他当然赚不到钱,这点就算是深处深闺的辉夜也知道,所以作为学习进步的奖励,她也会适当的给予霖一些金钱,顺带一提,因为价值观念的不同,辉夜眼中所谓的适当,对于霖而言完全就是巨款,至少让他轻松穿上最好的衣服完全不成问题。
  “……不,怎么说呢……”
  霖的脸上一瞬闪过一丝尴尬:“……我现在在周围人眼里姑且还是一个为了画辉夜姬的画像跑到竹林结果反而被辉夜姬的美貌迷惑终日不思工作只管往这跑的闲人,要是我现在反而比以前更加大手大脚,就算被当小偷抓了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你可真是麻烦。”
  不满地说了一声后,辉夜随手将手边一件裘子扔给了霖:“这个你拿去先穿着,省得浑身破破烂烂的影响我心情。”
  “是……还真是华丽的袍子呢。”
  看着手中那有若火焰一般鲜红艳丽的袍子,霖不由赞叹。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可是一件稀世珍宝,不仅仅外表华丽,而且还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就算是那金乌的烈焰也不能伤其丝毫。”
  “诶……原来还有这种用处……嗯?”
  正准备将其披上身的霖动作停顿了,在皱起眉头仔细盯着那件光鲜亮丽的衣服好一阵后,他抬起头看了辉夜一眼:“这个……是假货吧?”
  “真是的,果然瞒不过你。”
  一瞬间,辉夜身上刚刚的威严就仿佛是幻觉一般,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原本还觉得如果是这种华丽到让人目眩的假货,说不定你就会被骗过去,眼光还是那么好啊。”
  “请不要拿我当玩具。”
  话说到这个份上,霖当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又被辉夜消遣了。
  略带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后,霖便把那件被他断定为假货的衣服递回给了辉夜:“从相识后的一年间,辉夜老师你已经拿各种道具试过我无数次了吧。”
  “没办法,谁叫你一次都没有上当呢,这次我还特意连这件衣服的名字都没提,结果你还是没有看走眼。”
  说着,辉夜将那件右大臣口中的火鼠裘抖了开来:“于是,这次你认为它是假货的原因是什么呢,可别又说没有证据啊。”
  “这次的证据根本就不需要找吧……这件衣服根本就没有防火的用途,想要证明,只要把它扔进火里就足够了……虽然对于这么一件做工精细的衣服而言,这种处理方法实在是暴殄天物……”
  “没有防火的用途啊……”
  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辉夜拿着火鼠裘站起身——霖果然有些奇怪。
  从以前开始,每次自己让霖鉴定道具真伪时,他所用来说明的词汇总有些奇怪,名字不对,用途不对,如果是一般的鉴定师,比起这些该说的明明是做工与材料的问题才对。
  就像自己手中的这件鲜红艳丽的火鼠裘一般,真正识货的人第一个应该列举的明明应该是材料的问题,真正的火鼠皮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但他却说这件衣服没有防火的用途……就好像比起道具本身,他所看到的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明明是个与自己相遇之前连字都不认识的孩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呢?
  愉快地思索着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辉夜捧着火鼠裘向大厅走去,在不久之前还布满脸庞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
  第三包种子是菊花。
  秋菊能傲霜,看着眼前那团团簇簇的金色小花,辉夜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不过眼下还是夏末,天气虽已转凉,离有霜的日子却还早得很,少了冰霜的打击,这秋之君子也失去了几分颜色。
  总觉得自己做的事越来越蠢了。
  失去了精神,辉夜也不顾身上那奢华的衣物,就这么坐到了地上。
  不过……秋之君子啊。
  斜眼看着花坛中的菊花,辉夜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发生在秋日黄昏的一件事。
  秋则黄昏,与黎明时刻相似,自天空有金色的光芒洒落,但此时的光却有着一种与黎明不同的美,沐浴在昏黄的光芒中,天空中偶有几只乌鸦飞过,那凄厉的叫声为这黄昏时分平添了几分凄凉。
  而今天坐在房间内的辉夜透过窗户看着窗外花坛中菊花的目光中也有着几分与平时不同的光辉。
  霖还没来吗?
  辉夜注视着竹林。
  理所当然的,霖并没有说过自己今天会来。
  不过,他今天一定会来。
  这次的结论并不是出自辉夜那自己是世界中心的自我认知,而是通过仔细的推断得出的,证据就是……
  他来了。
  在竹林的黑暗中,有一个带着几分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当他注意到辉夜的视线时,摸着脑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你果然来了。”
  先开口的人,是辉夜。
  “果然……我不记得我说过我今天要来。”
  “但你绝对会来。”
  因为你必须得来确认一下你的胡为究竟有没有意义,不是吗?
  “……你,你在说什么呢老师,我哪有胡来啊……”
  “在别人质问你的瞬间移开视线就约等于承认对方说的话了,老师我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件事吗?”
  “……这个可真的是没教过。”
  霖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自己教过的事,这位少年从没有忘却过,看样子自己是真的没有说过这回事,不过,这根本不重要。
  “那就当我在现在教你好了,你也该老实说了吧,你到底擅自做了什么,我不相信那个深谋远虑的车持王子会因为没有支付工钱这种小事而把自己处心积虑准备多日的计划付诸东流。”
  “我如果说我和这件事没关系的话?”
  “对老师说谎的学生,我觉得就算是被逐出师门也应该没什么怨言才对。”
  “……在知道我在说谎的人面前说谎并不能算是说谎吧。”
  这个倒是自己教过的,他果然没忘。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
  与辉夜对视了好一阵后,承受不住辉夜目光的霖终于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坦白了:“我半年前在车持王子那谋了个差事,负责代他给工匠们工钱的就是我。”
  霖一定是做了什么,这点辉夜早已知晓,不过,他给出的这个答案却让辉夜不由得一愣:“这……你现在不画画了吗?”
  “嘛……过去的熟客越来越少来找我了,所以我就换了几份其他工作,半年前我就跑到车持皇子的府上求职了。”
  “你……”
  失去客人的原因是我吗?
  这句话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动了动嘴唇,辉夜停顿了好一阵后,还是将它咽了回去,改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真是遗憾,原本我还想让你为我画一幅画呢,不过你一个街头浪人居然仅仅半年就混成了车持皇子的亲信,难不成你实际上很有当仆人的天分?”
  “这种天分有什么用。而且对他来说我也不是什么街头浪人,而是他一位亲信的远房亲戚。”
  “什么意思?”
  “就是我给他的那位亲信行贿了的意思,用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钱。”
  “嗯……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
  在说什么呢?
  此刻的霖脸上满是这样的表情。
  “当然就是在问你失去了挖空心思换来的这份工作不可惜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挖空心思去那儿工作,但这次之后,你也没法回去了,或者说,就连在京城那边生活也很困难了。”
  “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与辉夜所预料的不同,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算不待在京城我也有的是谋生的方法,本来那份工作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
  “……不,没什么。”
  “要我再教你一下在这种情况下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的意思吗?”
  “这……告辞了!”
  甩下这句话,霖一扭头,如兔子一般冲进了树林之中,不一会就消失了身影,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是心中有鬼的模样,留下他的办法辉夜有很多,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不过,看在他好歹帮了大忙的份上,这次就饶他一次吧,浅浅地笑着,辉夜关上了窗。
——————————————————————————
  最后一包种子是梅花。
  辉夜素来是不怎么喜欢梅花的。
  梅花清冷而高傲,洁白胜雪,不沾烟尘……光是看着,辉夜就忍不住会联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月人们,而且,梅花对辉夜来说,也是意味着离别的花。
  看着花坛中由自己的力量催生出的梅花,辉夜沉默着回想起了发生在多年前的离别。
  冬则晨朝。从窗户向外望去,在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花坛中,只有几棵梅花还在风雪中傲然绽放,所谓傲雪,大概便是如此,对那些文人墨客来说,看着这一幕说不定就会想起不少风花雪月,但对辉夜来说,看着这一幕却实在没有什么好心情,更何况,还是在知道了那个消息之后。
  真是烦死了。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在花坛中,无数嫩芽破土而出,生长,然后绽放,仅仅一瞬间,花坛中开满了无数的花朵,将梅花的风采彻底掩盖。
  原本对于辉夜而言,为了保持低调,她一向是尽力避免使用能力的,不过今天就算稍微用一下也无所谓了吧,毕竟……
  “来了来了,打扰了辉夜老师……诶?这花是?”
  就在辉夜刚刚催生出花朵的下一刻,在竹林中,霖的身影闪了出来,看到花坛中百花齐放的模样,霖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向辉夜询问。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我太过美丽动人,连花都忍不住为我绽放了。”
  “那种事怎么可能……算了。”
  或许是因为记住了自己教导他的那想不懂的事就不要去想的原则,已长成了青年的霖见辉夜没有说实话的意思,也干脆地放弃了追问。
  “老师你今天特意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还叫我来得越早越好。”
  “既然知道越早越好,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我记得从你的木屋到这里连半个时辰都不用吧。”
  在得罪了车持皇子之后,想在京城继续待下去,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了,就算那个车持皇子已不知死在哪儿的深山中,他手下的人也是不可能放过霖的,所以霖便在辉夜所居住的竹林不远处建起了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猎户生活,从那儿到这儿来确实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不过……
  “这……也算晚?”
  霖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空,一脸的茫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叫你今天来,你当然应该在子时就在我窗外等着。”
  “请不要说这种强人所难的话。”
  “哼。”
  愉快的哼了一声,辉夜轻轻敲了敲窗沿:“那么,言归正传,你知道我最近在和天皇通信吗?”
  “略有耳闻。偶尔偷摸去京城采购一些随身物品的时候,我听旁人提起过,似乎已有相当的时间了。”
  “已三年有余了,那人和之前那些无聊的人不一样,姑且算得上是一个有趣的人。”
  “不要把那位随随便便的叫做那人啊……”
  “因为是我,所以没问题。”
  “是是是。”
  霖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
  语调一转,辉夜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可疑的笑:“听到这个消息的霖,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
  “比如说嫉妒啊,嫉妒啊,还有嫉妒啊之类的?”
  “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为什么要嫉妒……咕!”
  “怎么了?继续说啊?”
  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中不知从何处掏出的镜子,辉夜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极度难看的霖。
  “……净琉璃之镜的仿制品,可以看穿谎言。”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那么,你是不是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
  “别想着逃跑,我是认真在问你。”
  在注意到霖的视线偏移的瞬间,辉夜就补上了这么一句。
  或许是她言语中那罕见的认真传达给了霖,正准备脚底抹油的他停下了动作。
  “安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注视着自己的弟子,辉夜的言语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约莫是被这份认真所感染的缘故,霖在紧咬着下唇好一阵后,终于开口了:“在这世上,我不觉得会有男性不嫉妒和你交好的男人,我也是凡夫俗子。”
  “呵。”
  辉夜轻笑一声:“我还在想,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嫉妒的话我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才行呢,姑且我还是对自己的美貌相当自信的,如果说一个和我相处了好几年的年轻男人对我一点意识都没有,我可是会怀疑我过去的人生的。”
  “请不要为了我这种程度的人就怀疑自己的人生啊。”
  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对哦,并不是这种程度的人。”
  辉夜一挑眉:“你在我心目中姑且还算是有趣的那类人,大概就和那个写信的差不多吧。”
  “什……”
  霖佂住了。
  “既然有趣程度是一样的,机会当然也该均等,在上次我给那人的信中已经为他出了一个难题,现在我把这个难题也告诉你,你们两人中谁能先回答出,谁就算获胜如何?”
  “难题……什么难题?”
  喃喃着,青年的眼中突然就像点亮了什么,变得熠熠生辉。
  什么嘛,明明之前还是一副硬抗不肯承认的模样,一被自己暗示存在机会立刻就变成这幅模样了,果然男性都是一个模样,就算是他也一样……不过,和被那些烦人的家伙示好的时候不同,辉夜并不感到不快,反而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愉快。
  “那么,难题是要如何将此刻的我永远保留在你的身边呢?”
  “诶?”
  听到难题的霖愣了一下。
  “怎么,没听清吗?”
  “不,清楚地听到了,只是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自己的教育看来并没有白费。
  “没有这种程度的话,怎么能称之为难题呢?你说对吧?”
  “说的也是……”
  说完这句,霖就这么站在那儿,有若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只是沉思。
  而辉夜也不去打扰他,就托着脸颊,静静地望着他的面容,就像要将那个模样完全刻在自己心中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火盆中的炭木渐渐灰白,青年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猛地抬起头,仿佛要将辉夜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盯着辉夜看了许久后,青年猛转身,抬脚就要走。
  “站住。”
  辉夜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真的知道此刻我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吗?”
  “当然,安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师!”
  没有一丝的犹豫,青年爽快地回答,然后转过身向着竹林外一路跑去,望着他的背影,辉夜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悲伤——果然,还是历练不够啊。
  自己想要让他为自己作画,画中的自己便是此刻的自己,永远都能留在他的身边,他一定是这么判断的吧,凭借数年间与他的谈话相处,辉夜轻而易举地就猜出了青年的想法。
  的确,这种想法并没有问题,对于凡人而言,或者说,对于辉夜用凡人的角度来思考而言,能够将一个人的瞬间保留下来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但这种做法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做法实际上保留下来的,只是画中辉夜的此刻,而不是辉夜的此刻,既然如此,那么能留在他身边的当然也就只有画中的辉夜,而不是自己了。
  在今晚月之使者们来迎接自己之前,就将这些种子当做纪念带回月球吧……虽然那些自诩无垢的人根本不会让自己这么做就是了。
  回过神来,辉夜看着面前那不知不觉被自己的能力将枯萎结子时间无限地提前的花坛,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
——————————————————————————
  就结果而言,那些种子并没有被带回月球,因为辉夜自己也没有回到月球,在被带回月球之前,永琳就背叛了月人,拯救了自己,然后,在匆匆给抚养自己的那对夫妇留下嘱托后,自己就与永琳一起躲避到了永远亭之中,一转眼的功夫千年时光已作云烟,虽然记叙自己故事的竹取物语错误颇多,不过其中所讲述的人们的结局倒是大致没错,那些贵公子与那位被自己承认为有趣的天皇如今早已化为尘土,没被故事所记载的那个少年究竟度过了如何的人生,走向了何种的结局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在千年之前的分别的那一刻,自己与少年之间的因缘已经到了尽头,之后的际遇只能全凭上天的意志,结果,那段故事留给自己的,也就只剩下花坛中的这些花朵与那夺取了蓬莱之药的麻烦少女了。
  ……真是,想着想着,自己怎么突然悲伤起来了。
  俗话说,人老多情,拥有着永远的自己难道也在时间的冲刷下留下了痕迹吗?
  永远终究不是永恒。
  就在辉夜站在花坛之中思绪纷飞的时候,突然,从庭院外传来了脚步声与说话声。
  这么说来,永琳之前似乎说过,今天她有客人来的样子……原来那不是单纯的场面话啊。
  要不要稍微回避一下呢?
  从传入耳中的声音判断出来者乃是男性的辉夜看着大门的方向思索着。
——————————————————————————
  “今天真是感谢您百忙中抽出时间接受我的拜访,我真是大开了眼界。”
  一边向身旁的永琳道谢,银发的半妖——森近霖之助眉飞色舞地说道。
  “哪里,森近先生你过得开心就好,毕竟平日里,铃仙她们也受了你颇多照顾。”
  脸上带着待客用的笑,永琳就这么并排走在霖之助的身边。
  “那些都是我的本分,大家都是幻想乡的居民,力所能及的事当然是能帮就帮。
  “当然啊……我看巫女她们似乎完全没这种想法。”
  “咳咳……幻想乡这么大,总会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的人。”
  只是,到底哪边是特立独行可就难说了。
  霖之助在心中偷偷地补上了这么一句。
  虽说确是力所能及的事,不过以自己的性格,倒也不能说自己对铃仙她们做的不算是特别的照顾,毕竟,在听说了永远亭之中有着大量特别道具之后,还能丝毫不动心的人,根本就不配当道具商人。而通过这次的参观之行,收获颇丰的霖之助不禁感到自己的小心机并没有白费。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想办法来几次吧。
  就在霖之助心中打着小九九的时候,身旁永琳那若有所思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说起来有些冒昧,我可以问森近先生您一个问题吗?”
  “请。”
  “森近先生您是否服用过蓬莱之药呢?”
  霖之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后,他便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是的。”
  “……原本我觉得森近先生你会稍微抵赖一下的。”
  “生意人当然是以诚为贵,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更何况,刚刚自己在参观的时候亲身体验过好几种设备的检查,恐怕说谎也是没用的。
  这句话被霖之助埋在了心里:“请问我服用过蓬莱之药有什么问题吗?”
  “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蓬莱之药成品极少,据我所知流入地上的不过两份,一份被当时的天皇投入了富士山,另一份……则不知去向,不知森近先生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是……一位爱出难题的朋友作为难题的答案给的。”
  等一位拿着我画像的青年来找我时,就把这个盒子给他。
  霖之助从被如此嘱托了的辉夜养父那拿到的盒子中装着的便是蓬莱之药。
  说实话,在一开始,霖之助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浮现和那位天皇一样世间已无辉夜姬,要这蓬莱之药有何用的想法。只是那个人将不死之药投入了最出名的富士山,更留下了“不能再见辉夜姬,安用不死之灵药。”的逸闻。自己倘若不找个相当的地方投放不就像是输了一样吗?
  怀抱着这种幼稚的对抗心理,霖之助在这个国家漫游了数十年,然后,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能够将蓬莱之药作为礼物的辉夜自己一定是已服用过这灵药了。也就是说,对于已经拥有了永恒的她而言,此刻便是彼时,无论是过去的她,如今的她,还是未来的她,都是此刻的她,想要将此刻的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并不需要对她做什么,而是该让自己拥有与之相同的永恒才对。
  也就是说,辉夜作为离别礼物的蓬莱之药,就是她最后谜题的答案。
  明明将答案交到了答题者的手中,却带着本应一同送去的奖品去往答题者根本无法触及之处,真是相当的恶趣味。
  想到这,霖之助不由得苦笑起来。
  “居然会用这种珍贵之物当礼物,还真是大方的朋友。”
  “只是一个坏心眼的朋友罢了,又或者说是位坏心眼的老师吧,毕竟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她为我起的。”
  所谓的霖便是雨在林上,而雨是从上往下落的,雨在林上就是雨落入林中,高高在上的云朵化为雨落入竹林之中,沾染上地上的污秽,这么一看,倒是和我很像。
  当初辉夜老师为自己起名的时候所说的话,霖之助如今还是记忆犹新,不过考虑到辉夜老师的脾气,多半她自己已经忘记了,想想真是悲伤。
  话说回来,蓬莱之药在地上有两份这件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才对,她是怎么……
  “对了,在那边的庭院中有一个花坛,反正也是顺路,森近先生你要顺便去看看吗?”
  花坛?
  自己对花并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在这个时节花坛也没什么好花吧?
  不过,说起花坛,记得当初辉夜老师的窗外也有着一片花坛……反正也没什么非要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霖之助回答了:“不妨一看。”
  “那便请往这边走。”
  反正也是顺路,永琳刚刚说过的话仿佛还在霖之助的耳边回荡,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到达之前,霖之助就已不知道绕过了多少个弯。
  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比红魔馆更大的住所啊。
  “人活着果然能不断开眼界。”
  小声的嘟囔没逃过永琳的耳朵,不过她虽侧眼看了霖之助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定了脚步,向着不远处的一道门一指:“就在那个庭院里了。”
  自己就送到这,接下来请自己走。
  永琳的言下之意霖之助还是读得懂的,在小声道谢后,他便信步向前,穿过院门走入了庭院:“这还真是……珍奇啊。”
  方寸间的花坛中同时盛开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构建出一副极美的画卷。
  竟能让这些花在同一时间盛开,难不成月人连种花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手法吗?
  一边感慨一边走上前去,突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花锄与喷壶——刚刚是有什么人在这里吗?
  思量着,他环顾四周却没能找到丝毫人影。
  “看来是个害羞的人啊。”
  轻笑着,他伸出手准备捡起地上的花锄,就在这时,一个有若月光一般缥缈而又清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又或者只是一个不想和无聊的人见面的人呢?”
  “……!”
  猛地转过头去,前一刻还空空如也的所在,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倩影,那蕴藏着月亮光华的漆黑双眸,霖之助早已在过去千年间的梦境中见过了无数次。



四季君子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