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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稻

2022-08-13 19:28 作者:司马南  | 我要投稿



野生稻


100多人的管弦交响乐团在你的身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家伙,男男女女黑压压一片,有生以来第1次与这些艺术家合作,难免忐忑紧张,当然也有兴奋和期待。


我安慰自己,你紧张个6啊,没有司马南,只有李白。

我安慰自己,李白,这时侯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至少已是微醺状态,他哪会记得谁是谁呀。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才华横溢的诗仙,这个时候不应当有任何忐忑。


2022年8月12日,19:30,舞台监督轻轻地对我说,该您上了。

我是第1个节目。


音乐声响起,作曲家李劭晟专门为李白将进酒写的曲子前奏飘过来,带着酒香,催生了我的醉意,脚下不自觉踉跄起来。


依照安排,我与指挥家汤沐海先生一起出场,内行人知道,这是一个重量级的指挥家,指挥过柏林爱乐,小泽征尔的弟子卡拉扬的学生,他示意要我走在前面。


李白微醺,不宜与首席演奏家握手,也不便示意请汤指入位,爱谁谁,李白牛点儿不违和,我下意识地把话筒揣在长袖的袍子里,李白拿话筒像什么话?


俟留着爱因斯坦发型的汤指站定,全场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


呵,这阵容:

诗作者李白[唐],据说写词儿相当不错。

曲作者李劭晟,国家交响乐团驻团作曲家。

乐队指挥汤沐海,这是他第1次指挥苏州中国管弦乐团。

吟诵司马南,头衔有点长:中国公民北京市民北京市东城区居民退休老头儿。

演奏,苏州中国管弦乐团,这是一只成立只有5年拥有独享剧场,每年演出300多场,其民乐经过普遍化改造之后的管弦乐团。首席指挥彭家鹏,此刻他坐在第1排。


李白穿越千年来到了苏州

为啥?为了浓烈的酒。

难道不会因为今人的真诚吗?

难道不会是为了会一会同样爱酒的唐寅文征明吗?


与李白,魂灵相通。

绎李白,不分彼此。

我醉了。

李白不朽。

中国管弦不朽。


惭愧,我是野路子。

没有受过严格的学院派训练。

汤指说,他要的就是这个野路子,野路子就是在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路来,中国的音乐需要开辟新的路径,中国的音乐必须建立在中国丰厚文化的基础之上。


汤指说,自诗经以降,中国诗词这座辉煌的宝藏,因为没有乐谱流传下来,我们无法知道古人是怎样演唱的,音乐打开想象空间,由内而外推的个性化文本解读,即所谓“内求法”,或是可行的一种方式。


于是,出生于上个世纪40年代80年代的两位音乐忘年交开始了有趣的探索。

汤指有一个让我受宠若惊的比喻,你是袁隆平在野地里发现的那颗性状独特的野生稻。


汤沐海主张,中国古典作品的个性化解读,宜取吟诵形式,如中国古代一直盛行的那样。

他认为,大家所熟知的抑扬顿挫的播音朗诵,乃为舶来的文明戏拓化泛化,好当然很好,然不能只长这一根独苗。好比声乐,西洋唱法之外,应当有民族唱法,应当有原生态唱法,应当有中国戏曲诸多唱法,还应当有在诸种唱法基础之上的创新唱法。


没有人告诉我吟诵是个什么样子,也没有人告诉我这么大的舞台交给你,怎么个吟诵,手脚放在哪。

劭晟说,整个舞台,包括台下都是你的场地,你是李白,你醉了,那些句子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你听着音乐,感受到了什么,就表现什么,随机的、自然的、下意识的,就是汤指所希望的。


于是,我把李白将进酒演绎了两遍。

第1遍,收敛,克制,轻声,然用情。

第2遍,我颠,我狂,我哭,我坐下来,我声音破掉,我发出男人心被刺痛后的尖厉声,我俯在汤指身后的栏杆上。


说到朝如青丝暮成雪,老泪在音乐催化下竟夺眶而出,一个“雪”字被我拆分成了头、腹、尾,心酸、悲怆、大不易、怀才不遇、就是不服气、人生苦短、向死而生……所有的感慨一并举来。

……


苏州古街上,我跑去买了两件类似汉服那样的大褂儿,希望在舞台上有一点象征意味,一件白色,一件黑色,白色被认为有些飘,有点跳,遂被淘汰。

图1我披黑褂儿上场。

第1遍,吟出“呼儿将出换美酒”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把褂子脱下来扔了出去,酒这个东西真能助劲儿啊。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姿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这四句,汤指建议我跟着旋律哼唱,可喝大了,全忘了。

到那儿,脑子真会断片儿。


下台之后,追悔莫及,检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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