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姬发】随机掉落太子与太子妃日常
第一人称叙述殷郊内心独白，微OOC，磕交通发达的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次是完整版。希望大家读完，谢谢。 我是殷郊，亦是值年岁君太岁之神，据吾身陨断头台尔来两千又三十六年。 封神后的千年万岁宛若弹指一瞬，世间的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皆与我无关，封神之前吾肉身已死，遂不能进入六道轮回，整日在这神殿蹉跎岁月。 我早已了却人间是非，作为凡人的二十余年宛若一梦黄粱，这天宫的琼浆玉酿不知痛饮几回，可我却愿长醉不复醒，梦醒雾散又是享万年孤独。 我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唯独记得今日今时是任职太岁之神的第几个年头，因为我掌管人世间一年的吉凶祸福，凡人皆称我为岁中天子，我也只是付之一笑。凡人敬畏我，以三牲供奉上神，我笑凡人之命皆为定数。我看到的凡人皆是命运，而他们看我则是一片虚无。凡人知这世间有祸福轮转，祭拜祖先，叩问上苍，想尽办法以避祸得福，却不想让命由天定，在书中写上“人定胜天”四字。 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无比。我闲来无事就去忘川河上看波涛翻涌起起伏伏，无数灵魂穿过此地进入往生，不过由此看来无数个桑海一粟倒也汇成了江河湖海。曾经的我也是这其中的一粟，不知天高地厚，有幸逢姜太公开启封神榜才得以成为神仙，由此我拥有了与凡人不同的视野，我是高高在上的神，理应比他们更加通达，但是我现在不是人，我怎么可以用神的思维凌驾于人之上呢？从前我是人，我有血有肉，我有喜怒哀乐，我可以为了我追求的奋不顾身，我可以爱我所爱，想我所想，可曾几何时我成了神，却永远活在虚无中，我如此揣度人何尝不是和渺小的凡人一样自以为是，我又不是人，我怎么能知道人的快乐和忧愁呢？ 我一边思索，一边来到了奈何桥旁，今日恰逢天庭休沐，我来拜访老朋友十殿，顺便带几个蟠桃来犒劳他，每次见到我他都会说一句又来钓鱼啊，便拿起蟠桃大快朵颐，我后向他作个揖，十殿大袖一挥，我就是在这忘川河畔畅通无阻。 我此次也是报着钓鱼的目的前来，两千多年了，记忆有点模糊，印象中姜太公是用直钩钓鱼，我便也模仿着他的样子钓鱼来寻些乐子。天庭的工作着实乏味，在休沐之日钓鱼解闷也无可厚非，也无人苛责我是玩忽职守。这几千年来，我钓过很多有趣的鱼儿，说是钓鱼，可忘川里能有什么鱼，只是找个借口与不同的灵魂邂逅罢了。我仔细回忆了良久，终于回想起几个让人记忆深刻的鱼儿，其中一个是一个骑着青牛的老叟，嘴里喃喃着五千言，另外一个是拿着酒壶的醉酒诗人，说来奇怪，他还说自己是谪仙人，可我很清楚此人根本没有天庭的编制。我还钓到过一只我见犹怜的“鱼儿”，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喜欢吃荔枝，但总是暗自垂泪，细细询问才知道一群凡人把把她视为祸国红颜。 我把鱼儿们钓起来，又放回忘川，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我做这件事情的意义，或许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故人的灵魂，我祈求这条鱼儿自愿上钩，可是终究不能得偿所愿。那人的身影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模糊，和他的所有记忆也在千年的岁月变迁中渐渐淡去。 我是神，他是人，我们再不可能有羁绊。在我入封神榜，其为人间王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不能相见。 我笑了笑，说我忘了他，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那八年抵地过万年，我怎么可能忘却，我对自己说我忘了一切，忘了人具有的情感，敬告自己做一个不问人间事的神明，可是我却执拗地想找到他的灵魂，看透他的生生世世，我在忘川河畔失了心，发疯地寻找，跌跌撞撞，走着走着便痛哭流涕，我根本斩不断人世的情丝，多少次垂钓，多少次失望而归。我跪倒在一片彼岸花丛下，缄默不语，在人世间我可以叩问上苍，可如今我为神，我不知道去问谁，我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尽管我神通广大，可这忘川的事情并不是我的掌管范围之内，我与十殿虽为好友，但这六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十殿也爱莫能助。他是一个风趣的人，经常对我说“我也只是个打工人，我不好破坏规矩。”十殿咬了一口我送给他的桃子，苦笑了一声。是啊，我们被凡人认为无所不能，可神仙的心酸又有谁知呢。 我拍了拍十殿的肩膀，失魂落魄地走了，忘川河的河水打湿了我的衣摆，正当我心灰意冷之时，一条鱼儿越出水面，将水花溅到我的脸上，那条鱼儿身上有着金鳞，像是金黄的铠甲。我愣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掉落，无数次地追寻，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定是你，姬发，你也没有忘记我是吗。没想到你真的转世为鱼了，就算你变成鱼我也不会认错。 那条鱼儿在我的脚边徘徊了良久，又扎进水中向奈何桥快速地游去。 十殿借给我一面镜子，可以照见所灵魂的前世今生。金鳞的光反射在镜子里我看到了姬发经历的两千年。 还记得两千年前，牧野之战后，姬发大获全胜，分封天下，成为天下共主，被后人成为周天子，此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皆称颂武王伐纣之功绩，高呼于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周朝以火代金，以红替白，文王负姜太公八百步，奠定周朝八百年基业。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凤鸣岐山，和顺瑞祥。 我是那最后的玄鸟，他是那涅槃的凤凰。玄鸟，燕也，南渡北归，再无家也。凤凰，神也，浴火重生，已非原身。 而如今我这只玄鸟成了神，他却要坠入六道轮回。天命！亦是你我的宿命！ 姬发伐纣后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过去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会油灯枯尽，他并未看到河海清宴，天下升平，便抛却人世坠入忘川，一碗孟婆汤入喉，将我忘的干干净净。 他经过千百次的转世轮回，姬发不再是那个姬发，而我却还是那个殷郊。他把我忘了，那我呢！ 我是天上的神，我万寿无疆……我整整追寻了你的灵魂两千年，在忘川河畔细数着前往亡魂来往，可我总是错过他，亦或是他有意躲着我。 也许是精诚所至，在我第八百次到忘川的时候，让我遇到了姬发。我捕获了他的灵魂，穿梭他经历的千年光阴，镜子里的画面不断更迭，色彩绚丽，等到镜子上画面消逝，我抬头一看，两千年倏忽而过。 这两千年来，他当过晋国卿大夫的嫡子，享尽荣华，却三岁早夭。他当过东皋的农夫，一生操劳，却长寿百岁。他位极人臣，却最终身死异乡；他一贫如洗，却甘之如饴。他是湖边的一只蜉蝣，朝生暮死，他也是河畔的一株银杏，古木参天。 一千年前他是嫖姚校尉麾下的一名小卒，那个叫刘彻的人一声令下，说“寇可往，我亦可往”，他便穿着一身铠甲远赴祁连山，在嫖姚校尉封狼居胥的前夜身埋于慢慢黄沙中，此后漠南无王庭，世上也再没有他的名字，没有人会记起战死沙场的一个无名小卒，他甚至尸首无存，又何谈马革裹尸，后人说到“一将成名万骨枯”即是如此。 五百年前，他是高门氏族之子，自从那年衣冠南渡，他将黍离之悲与剑戟喑哑写进琴谱，尔后只痛饮桑落风流自赏，他不问政事，酷爱钻研玄学，那年他赴流觞曲水之宴，宴会上有人落墨“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从宴会回府的途中，他喝醉了酒，将携带着的五石散尽数吞入腹中，他看到无数翩跹的蝴蝶接你回流光里去。 二百年前，他是长安的一名宫廷画师，他为贵妃画像，将贵妃的雍容华贵系数表现，深得玄宗赏识，从开元到天宝，他借精湛画技步步高升，世人好不艳羡，他儿女双全，嫡子擢升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女儿嫁入王府为孺人，可一朝安史之乱爆发，叛军攻进皇城，儿子被叛军斩落马下，妻子女儿被叛军俘虏生死未卜，他有幸逃出长安，却已是风烛残年，在山河破碎中客死他乡。 这人世间的喜乐与疾苦皆让他尝遍，想当年他是武王，雄姿英发，现在看来无不让我唏嘘。 如今他化身为鱼，让我捕获，就让我亲眼看看你的下一世，也算了却我的心结。 十殿破格让我进入往生，可这并不是轮回，只是借一肉身注入神格虽姬发前往人间。 我并不能改变姬发的人生轨迹，因为他的这一辈子也早已在转世前成为定数，而我只有几次托梦的机会罢了。 二十年后，北宋，汴京城。 北宋的夜晚没有宵禁，已是亥是仍然是万家灯火，勾栏瓦肆里热闹非凡。 我如今化身一老妪挤进一个勾栏，我紧紧注视着那个说书人的身影，两千年了，他还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就像是少年将军。 姬发负责说书，他的同伴则在一旁敲锣打鼓，点燃气氛，台下时不时爆发热烈的掌声。 姬发卖力地演出着，边说边比划着动作，让人津津有味。他是汴京人，现在是个举人，进勾栏瓦肆说书实乃无奈之举，科举考试需要金钱资助，而姬发家道中落，无法担负起如此费用，只得卖艺。 可是姬发满腹经纶，又口才极佳，赢得众人围观，如此下来也可勉强维持生计。 台上的少年拿着一把木剑，不停地挥舞着，像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嘴里还念念有词。 今日表演的是《武王伐纣平话》。 “话说那八百诸侯会孟津，殷郊携鬼侯剑助武王……下一回讲牧野之战，明天还是这个地方，谢谢各位今天捧场”姬发向台下鞠了一躬。 我静静听完了全场，直到姬发将案板一拍，我才如梦初醒。 好！— 台下一片叫好，只有我一个人眼泪婆娑，世人都在听故事，而那故事的内容都是我们的过往。他在台上的表演，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少年时光，在质子旅的八年，携助其伐纣的那些岁月，记忆一浪接着一浪冲刷我的心灵，等人群散完我还痴痴呆在原地。 姬发见我不肯离去，前来询问我“老人家，您为何不回家，夜已深了” 我用袖子摸了摸眼泪，把头别过去，背对着姬发站定了几秒，毅然离去。 我害怕我和他的交流越深，牵绊越难斩断，到时候不得不回天庭，我与姬发再度形同陌路，该是怎样的让人痛彻心扉。 “老人家，等等，用我送你回家吗？您怎么哭了？”姬发在我身后呼喊着，声音还是如此熟悉，久久回荡在空中。 我没有理会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我听到了他和同伴的欢笑声，他们一同背着唐代王维的诗《少年行》。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哈哈哈，我可是以后要当大官的人，我还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姬发将手臂搭在同伴肩膀上，仰天大笑。 “是啊，你呀，就是那金鳞。你可听说金麟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的同伴附和着。 我停下脚步默默注视着他们，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姬发还在那个地方说书，他兴奋地向观众们讲着他昨晚的一场梦，因为太过真实，姬发一觉醒来便记了下来，迫不及待同观众分享。 “你们有所不知，我昨天梦到自己成了武王，那叫一个英武，殷郊是我的左膀右臂，拿那把鬼侯剑为我拦敌，我们的配合好不默契，牧野之战后，我和殷郊站在高台上看着万里山河，你们说神奇不，昨天那个梦好像作了十几年，我还梦到我和殷郊在一个叫质子旅的地方，可是流传下来的书里都没有这个内容……” 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台下的人津津有味的听着。 而我这个上神，却闭眼怀念着我们回不去的少年时光，姬发做了一场梦，而我永远活在回忆中。 我笑了笑，化为值年太岁，手臂一挥，扬长而去。 君为人间主，我入封神榜。从此再无交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