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倒计时 最终节

前情提要:少年即将病逝，临行最后告别。

  严彦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这样激动，实际上就连鹭本人都不知道，她在和严彦的这些日子里，重新找回的那样东西叫什么。

  严彦在自己遗体附近寻找一番，看到了一个盒子。他拾起盒子，果然自己的手没有穿透它。

  “送你的礼物。”严彦把盒子递过来。鹭迟疑的接过盒子小心打开，看到的是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裙子领口的蝴蝶结在层层叠叠的边上添了几分生气。微风拂过，舞动的轻纱又如水波般轻盈灵动。

  “你……”鹭破涕为笑，“居然把死神当做最珍视的人呀！”

  “快试试吧。”

  少女躲在窗帘后面，第一次脱下残损的长袍。白皙的脚在窗帘底若隐若现。紧紧两分钟，少年却等的不耐烦。他用力握着拳头，才打消偷偷瞥过去的念头。终于，帘子被拉开了。月光照着她的肌肤，在连衣裙下，略显瘦弱的娇小女孩叠好她的黑袍。

  鹭的脸微微泛红，轻轻转了一圈问：“好看吗？”严彦连话都说不出，只是拼命点头，而后，两人哈哈大笑。片刻的沉默，谁都不愿先开口。零点的钟声悄然响起。

  “我们去一个地方吧。”鹭小声提议，严彦也马上点头。

  女孩的裙子在空中翩翩起舞，但却感觉不像是被风吹着，而是更加自由的炫舞，肆意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倘若鹭能打扮一下，会不会更好看呢？严彦下意识拉紧鹭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坐在电视塔的瞭望台，可以看的很远。游乐场的摩天轮上闪烁着斑斓的霓虹灯，即使到了这个时间道路仍然车流不息，每个十字路口都像是一颗搏动的心脏，守望着城市的新鲜血液代代相承。我离开后，鹭就会一个人看着这般风景，花去几十年。我离开后，鹭回为了自己接触一般人吗？怎么可能。她这么软弱，她……只会回到从前，冷冰冰的看着将死之人，为他们献上最为难以理解而诚挚的祝福，而后强迫自己为他们送行。她会不会想真正睡一个好觉，做一个美梦？

  严彦转过头来，看着鹭。但两人瞳孔相对的刹那，鹭雪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绯红。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

  “你吓了我一大跳。”

  “你去帮那个孩子。”

  “后来我在想，那会不会是你安排的。”

  “自己猜。”

  “日出真的很美。”

  “嗯。这条裙子也很美，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这是想……”

  “什么？”

  严彦的脸颊又突然泛红。原来这才是我自己的意思么？他笑了笑：“没什么。”

  “讨厌。”

  “唉？”

  “明明我，”鹭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早就下决心，不在接触任何人，就这么走下去。”

  “我还不一样，早就不想活了，谁知你又让我留恋起来。”

  天边传来轰鸣声，一架飞机从城市上空飞过。它的四角闪烁着灯火，点缀着天幕，很渺小。

  “其实、你可以不去天堂呀……”鹭小声说。

  “你可以留下来……”鹭握紧了严彦的手。

  “有我在，就不会变成鬼……留下来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不要走……严彦，好不好严彦！”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眼泪又一次渐渐流出，“我们可以天天来电视塔……我们……”

  “钟茉诗！”严彦忍着眼泪大声打断。

  “唉？”鹭一瞬间不动了，“这是……我的名字……”

  “对不起。我有想在天堂实现的愿望。”

  “唉？！”鹭的脸僵住了。曾有那么一瞬间，鹭还因她以为的那样而开心过。

  “好吧……”她颤颤巍巍的捡起镰刀，“在此，送汝走、走上……新的人生……”眼泪夺眶而出，可严彦却微笑着不为所动，“愿汝……”她的泪花开始在空中消散，与发丝连成一片光斑，“能在天堂……”

  镰刀的起落很慢啊。严彦想着，咬着嘴唇，几乎是要咬出血来。快啊！鹭，我快忍不住了！

  “找到——幸福！”镰刀从严彦的腰际划过，却没有痛感，只是失去了部分的知觉，而后扩大，直到眼前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名字就取一个“诗”字吧？感觉不错呢，你觉得呢？鹭。

  鹭向严彦扑过去，却什么都不剩下。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少女一人。

  在那纸盒的背后，写着一行小字——幸福，我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