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十九年03暗涌现
好爱这个单纯又心地柔软良善的可爱小青鸟啊，可惜只有魏哥能养，我永远爱瓜瓜视频里这种不动声色的微妙感觉，一切都在画面里了——代入感超强！
婵娟下月芒如水，荡漾出稀疏的枝叶暗影，隐约有黑色雾气化鸟而过，完全融在了飘来的阴云里。
屋内，原本端正打坐的蓝忘机忽然感知到了什么，溟濛中意识穿梭而过，同另一方相接洽，霎时由混沌化作万象，衍生成一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天地。
以水为地，由山作天，明明是法力构建的传念之境，却显得无边辽阔，乍一看好似天地颠倒，四处皆白，是她素来喜欢的干净模样，将人照得纤毫毕现，容不下半点隐藏。
蓝忘机脚尖轻点，白衣飘飘而下，身上魏无羡精心养出的鲜活生动迅速收敛，化作了一派冰冷漠然，同此处完美交融，好像生来就是此处的灵。只是在看到眼前的模糊人形时，眼底还是有了几分忐忑。
那人形在黑雾白光的缭绕交缠中迅速凝实，化作了一身披黑色纱衣面色冷厉的女子，神态成熟，尤有风韵，只是眉目间的一缕恶意让她瞧着不大亲和。
小青鸟和她比起来，哪怕再怎么板着脸作出严肃的样子，也显得稚气柔软。见女人不辨喜怒地看来，蓝忘机恭谨跪拜而下：“忘机拜见母亲。”
分别有段时间，母子相见，女人既不见想念激动，也没有担忧不安，只是淡淡看过来，声音比她的神情更要冷淡三分：“阴铁呢？”
蓝忘机眼底黯然一闪而逝，却依然毕恭毕敬道：“回母亲的话，忘机已顺利取得。”
闻言，女人面色不见好转：“既已取得，为何不见返回，耽于人世？！”话至最后陡转严厉，更显压迫凌厉，隐约带着斥责。
蓝忘机僵住，整个人宛如一座精巧绝伦的玉雕，只有微微飘动的发丝证明他是个活人。
为何？
瞬息之间，蓝忘机想到了很多。
小贩热情的笑，行人好奇的眼，落在肩上的花，照亮天空的烟火，还有那从天上落下的星湖，男人弯起的桃花眼……
于是在女人的责问中，他只能沉默。
像是看出了他隐约的抗拒，女人语气缓和许多，竟也显得语重心长，给了人关切的错觉：“忘机，人间不值得留恋。带着阴铁尽快回来，知道了吗？”
回去……
意识断开，虚无的天地奔散，重归黑暗之中，蓝忘机蓦然睁眼，从打坐中清醒过来，气息却远比打坐之前要沉寂许多。
屋中的香炉飘出一缕暖香，蓝忘机怔怔看着，忽地叹息：“母亲……”
他垂下眸子，掩去了目内的复杂，心乱如麻。
这一日，魏无羡又寻了新鲜事带小青鸟体验。
群山之中，天色昏暗，蓝忘机看着一群人怀着极大的热情扎灯笼，热热闹闹地笑作一团，商议要画个什么图案上去。
看着像是在玩，然而当大纸灯笼携着闪动的烛火飘扬升空时，原本兴奋的人们又都沉静下来，满是希冀地双手合十准备许愿。蓝忘机望着灯笼，也望见了一颗颗真挚的心，于是原本觉得不太有意义的行为也变得极不一样了。
灵验与否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可以给他们多些坚定的信念，多些值得期待的美好。
小青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自己也不曾发现清俊眉目间的欣悦放松。紧接着他就瞧见灯笼飞高之后，魏无羡竟然也和那些凡人一样，认认真真地开始念叨。
“所念所想，万事皆成，顺心如意……”话至最后陡转认真：“小青鸟快向我敞开心扉！”
蓝忘机闻声看过来，就见魏无羡已经睁开了眼，沉黑的眸子倒映着天上的星子和灯火，好像那一夜的湖，闪闪发亮。
他目光从魏无羡的脸上滑过，又看向其他人，好像看到了一颗颗的星星亮起，点缀了这片天地，才有所放松的眼眉再度浮现出挣扎。
魏无羡对他异样的沉默好像全无所觉，只是盯着那盏自己亲手放出去的灯，朗然一笑，带着少年气的自信坚定，好像天底下没什么能难住他。
二人沉默了一日又一日，好像浑然不觉，又像心照不宣，平静水面下的涡流也在与日俱增，直至再也无法拖延。
魏无羡新奇地看着小青鸟端了食盒来，难得主动地盛出一碗汤递过来：“我路过一家江氏菜馆，据说是招牌菜，给你带了点儿。”
这么体贴？
魏无羡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黑色长笛，毫不犹豫地端过来尝了一口：不说别的，味道还真不错，挺照顾我口感……
他笑眼微弯，正要打趣一下今日难得乖巧的小鸟，抬眼就见蓝忘机避着他的目光，眼帘低低压下去，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低落。
魏无羡看不到蓝忘机眼里的心虚和纠结，只是见他如此反常的沉默也难免担忧，也没有逗弄人的心思，放柔了声音道：“湛湛，你怎么了？”
听到他问，蓝忘机膝上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终于将目光投向魏无羡，不再迟疑：“阴铁……你带回去吧。”
话一出口，他心口好像有什么飞速沉底，坠得生疼，却无论如何都捞不起来，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僵硬的表情，却再不敢看魏无羡，假装自然地下落，定在了桌缘。
余光里那碗喝了一半的汤已经有点冷却，香味散去，排骨上有细微的油腥凝结成白色斑点，瞧着让他胸臆发闷，和心口的复杂交织，翻涌出一片恶心来，自我厌恶：这汤一定不好喝，魏婴绝对不会想再喝第二次了……
魏无羡神情一凝，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笑意，不置可否地听着小青鸟破釜沉舟般地说下去：“我起初就是被它吸引过去的，你都说了它那么重要，我自然不会不给你。”
话语一字一顿，说得非常认真又非常艰难，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这样的蓝忘机看得魏无羡无法不怜爱，主动握住了蓝忘机的冰凉双手，笑意盈盈，神态温和又柔软地哄：“好乖。”
蓝忘机心头一滞，被魏无羡满是信任和宠爱的语气勾着抬眼，就见到桃花眸里情意随眸光流转，无比的惑人，登时更难受几分。
只是他没有说，魏无羡也不曾问——若是阴铁交出，小青鸟要去哪里？
好像默认小青鸟会跟着一起回到万花谷，又似乎肯定小鸟不会回去，两人的心照不宣，也不知是哪一种了。
一直到月上中天，蓝忘机的心还在愧疚难安中反复撕扯。他步履轻缓地走入，见魏无羡躺在塌上睡得正香，唇边笑意满足柔和，好像做了个极好极美的梦，留恋不舍，连他的到来都不曾察觉。
也不知在蜉蝣醉里魏婴会梦到什么？
蜉蝣朝生夕死，一场醉梦见一生。梦里的魏婴大概会一手牵着单纯的小青鸟，一手拿着三块阴铁回去交差，然后在万花谷里看着青鸟展翅，偶尔被惹急了却因为没翅膀追不上，于是努力想些坏点子逮鸟。
闲了两人一起去人间，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每日都是轻松惬意的，像在天灯下诚心诚意许下的愿一样，所念所想，万事皆成，顺心如意，交心信任……没有被很坏的小鸟骗，也就没有失望和伤心。
蓝忘机驻足在男人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安静睡颜，越看越是留恋，越是黯然。他一直看到月色淡下，终于抿紧唇伸出了手。
浅浅的蓝色灵光亮起，蓝忘机眼眸里也映出了这光，眸内更深处的另一簇星却暗了下来。
“魏婴……抱歉……”
他转身离开，心底轻轻呢喃：撒谎的小鸟要偷偷飞走了，现在我是那个讨厌鬼，你是那个笨蛋。
蓝忘机化作原型，振翅而起，在阴云笼罩中于连绵不断的山脉间穿过，飞速逃离了沉睡的男人，却甩不脱心里的挣扎难过。
“忘机，人间不值得留恋。带着阴铁尽快回来，知道了吗？”
他反反复复想着这句话，压下自己一次次的犹豫，闷头穿过结界，直入秘境深处。在这里蓝忘机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行踪，长而华丽的尾羽自云雾中拖过，留下一道慧芒，最终落在了秘境中央最为恢宏高大的主殿前，化作了人形。
他顺着石道一路向前，脚步却越来越慢。背在身后的手上施了术，圆滚滚的灵珠手串旁人看不到，却实打实地硌在腕子上，存在感十足。
“你既为上古后裔，那在觉醒之初便应传承了当年诸神之战的记忆。”
“阴铁作为至邪之物，一旦它被集齐放出，人间与方外之界都会遭逢灭顶之灾。”
男人严肃的面容历历在目，蓝忘机想起这句话，终于彻底停住。他遥遥从天际望出去，神情蓦然沉重：灭顶之灾吗……
母亲常说人间一片污糟，所以从不许他私自下山。所以哪怕心里再是期待向往，蓝忘机也依然听从了母亲的话，只在先生有意无意地纵容下看一些千奇百怪的话本子，作为繁重课业后唯一值得期待的消遣。
可他第一次下山，发现人间的确不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完全美好，却也不似母亲所说的那般不堪。人很复杂，他看到过小贩奸诈地以次充好，也会粗声粗气地给陌生孩子塞一颗糖。他听到过学子对同窗的不屑轻视，也曾目睹此人为不相干的过路人仗义执言……
好和坏总是在一起，魏婴会带他体会很多有趣好玩的事，却也并不避讳让他知道人间不够完美的那一面，可是这样的人间，却更加让他觉得温暖而真实。
他生在此处，所见都是一意修道的出尘人，说话总是客气有礼的，笑容从来浅淡而克制，没有那么分明的爱恨悲欢，相处起来像这天地一样寂远。
蓝忘机站在这里，突然觉得很冷，冷到想起兔子的柔软身体，杂耍艺人喷出的火，天灯里微弱的烛光，千千万万人眼里的星芒，冷到不自觉怀念魏无羡握上来的手，不容拒绝的拥抱和扑到脸上的吐息。
他不想永远失去这样的暖……
蓝忘机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终于不再犹豫。
雅室。
温厚端雅的蓝衣男人闲适地轻抿口茶，连味道还没品出来就见弟子脚步匆乱地赶来行礼，有些慌乱：“先生，小少主回来了。不过似乎没有完成夫人给的任务，被罚跪了。”
蓝曦臣猝然扭头，颇感意外，忍不住皱眉：“没有完成？”
廊道前，蓝忘机手持戒鞭端正跪着，往来的门生弟子瞧见皆低了头，脚步也急促几分。蓝曦臣从另一头过来，瞧见蓝忘机眉眼微垂，却含着股子执拗，无奈之余又有些恍惚：还是很像她的……
而此时，蓝忘机满怀愧疚的那位“老实人”敛去了平日里对着他的柔软宠溺，面无表情地听着属下汇报，不辨喜怒，只是身周气势极为压抑，令人生惧。
“我们一路追到玉照山附近，但只是一瞬间就不见了踪迹。”江澄不安道：“咱们本想揪出来更大的鱼，现在该怎么办？”
魏无羡眼眸微动，虽还是缺乏人气，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冷得可怕了：“你刚刚说……追到了玉照山就没了踪迹是吗？”
“是。消失得干干净净，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魏无羡微微颔首，忽然站起身，恍惚好似一片阴云笼罩下来：“可以了。你回万花谷去调集人手，自玉照山山脚暗中遣散凡人百姓，在山脚待命，听我指令。”
他忽地一笑，邪气四溢。江澄心里一寒，有些畏惧地看着魏无羡晃着笛子走远，满是势在必得。
小鸟总是调皮又恋家的，飞走没关系，再抓回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