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 《维尔的假面舞会》(十)

光影相交
是夜,随着昏暗边区的微弱灯光逐渐消失在黄昏中,维尔坐上了缟玛瑙侧厅的宴会桌旁的尊贵位置。与其他侧厅不同,缟玛瑙侧厅似乎没有中庭,而是由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房间组成,它们通过扭曲的走廊相连,在布局上没有任何整体逻辑。维尔用侧厅现存最大的房间来代替正式宴会厅,尽管它已经部分倒塌。从外墙的裂缝中可以看到迅速变暗的天空,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吹入。维尔冰冷地想,这个被烟熏得焦黑的废墟正适合他的心情。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确保城堡入口大厅的能量场被正确激活。他甚至让仆人们打开了沿着城墙排列的原始陷阱,这些陷阱只为给入侵者制造麻烦。守卫被安排在城垛和入口,但他们的大部分都在宴会厅的墙壁上,手持毒晶步枪、分解者或暗矛。维尔的利剑被拔出剑鞘,他的手指从不远离那早已磨损的剑柄。
黑暗的房间里有一种明显的恐惧。维尔手下为数不多的奴隶和朝臣们带着明显的不信任神色注视着剩下的耶加纳人。两群人很快就在被拖进大厅的几张桌子周围形成了相互对峙的孤岛。全副武装的侍卫让他们担心自己被带到这里是要被屠杀。维尔从他的宝座上怒视着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减轻他们的不安。
终于,维尔拿起他肘边的高脚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示意他的客人们也可以这样做。有些人犹豫了,无疑是害怕中毒,但无人有勇气违抗他,拒绝他的招待。维尔观察,等待。没过多久,宴会上的食物和饮料都提振了在场之人的精神,使气氛稍稍暖和了一些。不一会儿,谈话时的窃窃私语和紧张的低沉笑声在人群中回响。
当维尔站起来时,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那么……我们在这儿了,”伯劳勋爵不怀好意地说,他开始在漆黑的房间里慢慢踱步,指尖轻拍剑柄。“我们所谓的艺人在狂欢了两晚之后似乎已经抛弃了我们,现在我必须为自己找乐子了……”
维尔停顿了好一会儿,望着房间的阴暗角落,满怀期待。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海浪撞击下方悬崖的拍打声和嘶嘶声。伯劳勋爵耸耸肩,继续说,但他的目光仍在来回移动,期待着丑角们的表现。他们在听,他知道。
“这个故事是两天前的一个晚上,由可怜的,无人哀悼的奥尔萨尼·耶加纳开始的,它值得一个恰当的结尾。那个傻瓜对他起了很大作用的故事只知道一半。当他蹑手蹑脚地进入科摩罗,为自己那一文不值的藏身之处讨价还价时,他没有想到,他那可怜的小小次级领域,掌握着某种更有价值的东西的钥匙。如果他知道的话,他能有底气地开出条件,我会很乐意兑现它们。说实话,我甚至愿意把我自己的情人让给他,以换取进去昏暗边区的机会。”
维尔回到他的高脚杯旁,喝了起来,发现这么多的谈话比他预期的更令人口渴。他一边喝酒,一边透过外墙的破缝张望,在那里,最后一道微弱的阳光正把云层底部染成一种瑰丽的粉红色。仍然没有演员利用这一正常的休息间歇溜进舞台。维尔懊丧地摇了摇头,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我毫不怀疑,他最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一定意识到,他为了自己悲惨的生活而放弃了王公的地位,代价低得可笑。你们知道,科摩罗有门,有传送门,有大量的传送门。这是一个拥有无数传送门的地方。这里有通往奇妙的宫殿、令人惊叹的艺术领域、未被发现的宝藏、地狱般的深渊、不受控制的混沌和更多其他什么的大门……
“我听年轻人和无知的人说过,你可以通过科摩罗的传送门到达任何地方,但这不是事实。事实上,有些门早就被破坏了,有些被遗忘,有些在一万年里都没有打开过,这是有充分理由的。门外的东西也遭到了破坏,整个网道的部分消失了,更多的部分随着每一次运作而逐渐解体。我毫不怀疑,很快就会什么都不剩。”
即使这般挑衅也没有像维尔所预期的那样引起回应。丑角是网道世界的游民,这一点他很清楚。他们应该知道所有隐藏的后门和通过它的秘密路径。他原以为他们会忍不住反对他对媒介的了解。他再次环顾四周,看着他的客人们,他们都恐惧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而他的侍卫们也都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行动。也许丑角们还是逃走了。维尔又喝了一口,酝酿着他的故事,继续努力把它们讲出来。
“不管怎样,我跑题了。我的血统,门萨斯,在陨落之前就开始掠夺和探索科摩罗。我们知道很多秘密。其中一个,只是我祖父时代的一个小谣言,说有一个隐藏的传送门,从这里通往虚空中某个遥远的地方。据说,这件奇特的战利品是一艘世界方舟,它迷失在幽灵群星之中,并未被大陨落波及,它的船员失去了联系,天真而脆弱地等待着可以安全返回的信号。掌握这一情报的人——负责发出信号的人——最初住在这里,藏在昏暗边区,但他们被赶了出去,不幸地碰上了我的那位古老的显赫祖先。”
现在确实有一种被人注视和倾听的感觉。不是客人,也不是侍卫;而是别的什么在聆听。维尔几乎能感觉到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他们本来就在这里。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满意的苦笑。他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我们把这个秘密藏在了门萨斯家族谱系中,但这对我们毫无用处。只要昏暗边区还无法找到,世界方舟就无法找到。现在你们应该能理解我听到奥尔萨尼·耶加纳到来时的激动心情了吧。我踏上了前往至高科摩罗、哀伤之丘、核心鞭刺的旅程,在阿斯杜巴尔·维克特面前下跪,请求他的帮助……”
维尔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因为他想起了核心鞭刺的黑暗威严和那一圈巨大、尖叫着的至尊霸主雕像。这些回忆勾起了一种恐惧感,这一恐惧的直观性使他感到惊讶。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下去。他高傲威吓的语气消失了,他最后的低语更像是在忏悔。
“我承认,这对我来说很艰难。这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我珍视我的自尊,但要和维克特交谈,我的自尊必须.....在伟大的暴君面前折腰。我带着交易的想法而来,试图达成一个互惠互利的协议,以便进入耶加纳和昏暗边区。在我被允许离开之前,我答应了维克特的一切条件——大量的灵骨和魂石。作为交换,我只请求获准以特定领主的身份将他的统治扩大到昏暗边区。
“所以我们到了这儿,”维尔总结道,与其说是在对任何真实的或想象中的听众倾诉,不如说是在对他自己诉说。“被命运围困,烦扰,折磨,内外皆敌。我会结束这一切,我会……”
听到身后有人礼貌地鼓掌,他的身子僵住了,转身回顾。那个瘦小的灰衣丑角也在那儿,他们管他叫莫特利。维尔冷笑着,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他的卫兵立刻离开墙壁,开始围住这个瘦小的身影。
“我的同事们认为表演已无可挽回,”矮小的丑角平静地说。“鉴于前两幕的可怕征兆,第三幕肯定会不完整。”
莫特利笑容灿烂,在举起两手投降之前,他朝围在他身边的卫兵歪起脑袋。“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我看得出你赞同我的意见,维尔·门萨斯执政官,”莫特利咧嘴一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我们必须坚持到底。你想抓住我吗?”
“也许吧,”维尔不满地说,把他那把长直剑对准莫特利。“我现在明白了,你到这儿来是专门为了毁掉我,你和你的那帮玩艺儿都是。你一定是来为这艘世界方舟报仇的。”
“我个人吗?”莫特利使劲地摇头。“不。我为你而来,维尔·门萨斯,可以说是你召唤我来的。你的欲望和你的残忍把我召唤过来,这是你行为的必然结果。真是讽刺,你不觉得吗?如果你把所有的点都连起来,这个概念就很完美了。你不明白吗?我们是第三幕,你和我,在乌尔席拉斯的《大陨落》故事中。你是灵族,我是她——”
“你们剧团的其他人呢?”维尔打断他。“快回答,不然你就惨了,小丑角。”
侍卫在离丑角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将武器正对着他。莫特利咧嘴一笑,双手一直高举。“你相信他们就在你身后吗?”他天真地回答,伸手摘取面具。
维尔的神经已经绷得比钢丝还紧,他无法阻止自己做出反应,他的侍卫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注意力只动摇了一刹那,就在那一刹那,灰衣丑角突然行动起来。他那看似坚实的形象破碎成色彩缤纷的万花筒。守卫们几乎齐声开火,把灼热的成团烟雾劈成碎片,但毒晶和光束只穿过一片虚无。
雪崩般的发光尘埃旋转变形,片刻后,莫特利在包围圈的另一侧显形。他伸手触碰两名侍卫的额头,像是在施与祝福。维尔大骂一声,朝丑角的后背扑去,但他的剑还没捅进去,那小个子又旋转起来,大笑的人影解体成了一团飞舞的火花。
两名侍卫开始倒下,但随后又站直了身子,显然没有受伤。维尔看到在丑角碰过的地方有一道铭牌状的闪光印记。他还看到,他们把武器对准了战友,盔甲蜕变成病态的颜色。维尔立刻砍倒其中一个,但第二个在被击杀前,用他的分解者释放出涟漪般的热能。侍卫、宾和大段的墙壁瞬间发光,然后在宛若太阳般的能量下灰飞烟灭。
在一片混乱中,维尔看见另外两名侍卫额头上也出现了烙印,摇摇晃晃地行走着。莫特利再一次出现又消失,每次都在他身后留下两名受害者。他忠实的侍卫们掌握了形势,奋起反击,然而每当大笑的丑角出击时,情况就变得对他们不利。房间里一片混乱,维尔也看到宾客们身上同样有一团团病态的颜色和烙印。伯劳勋爵感到恐惧从他的脊背上直往下哆嗦,因为他意识到情况正在迅速失去控制。突然,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在混乱中呼唤他。
“门萨斯执政官!快过来!我们可以保护你,”他是丑角剧团的团长亚山索鲁斯,仍然穿着昨晚扮演笑神嬉高奇的服饰。在他身后排列着维尔在之前的表演中见过的其他神明:阿苏焉、伊莎、莉莉斯、瓦尔、血手凯恩以及其他神明。丑角们挥舞武器,背靠背地战斗,以保护自己不受由莫特利的暴走所造就的腐化守卫和客人的侵扰。踌躇片刻之后,维尔冲进他们的队伍中。
“被诅咒之人疯了,饥渴女士吞噬了他的灵魂,”亚山索鲁斯向他高呼,他的声音带着绝望。“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趁你还能逃跑时赶紧跑!”
“你还想耍我!”维尔咆哮着回答,举起他的剑。“qnmd,我受够你和你的游戏了!”与此同时,刚才在大厅里旋转的火花旋风又回来了,扫过聚集在一起的剧团。
一时间,维尔得以看清莫特利的形象——不再瘦小,而是团臃肿而巨大的影子——笼罩着女神伊莎。其他的神蜂拥而至,想和这个存在战斗,但它把他们像孩子一样推倒。它抓住的第一个丑角摔倒在地,身上的颜色泛起了病态的波纹,它不再是神的形象,而是一个腐化呜咽的玩物。
几秒之内,地上到处都是扭动的形体。血手凯恩,这位与维尔的血脉同名的神,凭借挥舞着巨大的双手剑,比大多数神明活得更久。亚山索鲁斯蹲在战神身后,暂时得到了保护,这位高阶化身转向维尔大喊。
“无论你相信什么,赶紧跑!看在伊莎的的份儿上,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样,就快逃吧!”
凯恩像雕像一样倒在地上,他的盔甲上爬满丑陋的彩色虫子,然后碎成无数血红色的碎片。亚山索鲁斯不可思议地转身,跳到一旁,躲过了莫特利的第一次冲锋。他们俩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互相跳跃和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在开始之前就被预料到,然后加以反制。
维尔看了一秒这场不断旋转的冲突,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出口跑去。他走的每一步都被莫特利那疯狂,恶魔般的笑声所追赶。
维尔气喘吁吁地来到汇流大厅,发现那里尸横遍野。本应阻挡大厅入口的能量场被关闭。在门厅的尽头,差不多是通向户外的门口,维尔看见一个人影在一瘸一拐地远离他。面对维尔声嘶力竭的挑战,那道人影只是拖着脚步更快地离开。伯劳勋爵握紧他的剑,向他追去。
来到门口,那人影转过身来,维尔立刻看清了那是奥尔萨尼·耶加纳痛苦的脸。最后的耶纳驼着背,摔折了腿。他身上挂着四个华丽的罐子,就像丑陋的葡萄,埋在下面的头仿佛在吮吸他的奶水。奥尔萨尼狂叫一声,猛地推开外面的门,跑了出去,维尔紧追不舍。
奥尔萨尼立即消失在一堵皮肤光滑的肉墙中,被等候多时的土著用钩爪拖走。成百上千只碟子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尔,奥尔萨尼·耶加纳的尖叫开始上升到难以忍受的高度。维尔抓住门,当着他们的面关上。他意识到有人利用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式躲到他身后时,他的后颈又感受到一阵寒意。
“黑暗、腐朽和死亡立于众生之上,拥有无限统治权,”赫拉迪瑞·拉低声说道,一击刺穿了伯劳勋爵的心脏。
生命从维尔·门萨斯的身体里不断流逝,他感受到了饥渴女士的邪恶吸引,等待着吞噬他的灵魂。他迷迷糊糊地看见那个戴着面罩的杀手正把一块又亮又硬的东西举在眼前。
那是一块魂石。
伊莎之泪,是他正在离去的本质的避难所。一个祝福。
维尔·门萨斯几乎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直到他看到什么东西越过死亡小丑的肩膀向他逼近。那是莫特利瘦弱的灰色身影,不再是一朵闪烁的烟雾,而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红润笑容。维尔挣扎着想说些什么,想要喊出一个警告,但他已经咽气了。维尔·门萨斯剩下的一切都被吸进了灵石。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它不断膨胀,包围了他的宇宙……
“一场相当惊人的表演,你不觉得吗?”莫特利狂笑起来。“精彩绝伦。遗憾的是已经没有人能活着欣赏它了。哦,好吧,我想,我们会永远拥有剧团和彼此。”
赫拉迪瑞·拉看着手中那块微微发光的石头,让执政官的尸体滑落在地。他轻声对它低语道。
“一个灵魂,如此的渺小,任何事物逝去时都不过如此。”
“不管是好是坏,评价我们的是我们的行为,我的骷髅朋友,”莫特利伸手去拿石头时更加冷静地说,“而不是我们的潜质。如果宇宙要向我们传递一个关于宇宙的正义的信息,那肯定是这个。我可以吗?”
赫拉迪瑞·拉毫不迟疑地把魂石交给莫特利灵巧的手指。然而,他选择把目光移开,因为他的眼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那名瘦小的独角吞下了装着维尔·门萨斯灵魂的石头。
这就是丑角们为了躲避饥渴女士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中的一个已经被许诺给她那无尽的饥饿。传说,当一个独角的灵魂与他的身体分离时,嬉高奇可能会出现,并试图骗走饥渴女士的奖品。在那之前,莫特利早已注定的命运保护了整个剧团免于灭绝——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过了一会儿,莫特利咯咯地笑了起来,打了个嗝,滑稽地为自己辩解。死亡小丑的骷髅面具似在讥笑,但面具内的赫拉迪瑞·拉无法摆脱那爬遍全身的不适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