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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神捕同人剧本-夺天工(下)

2023-03-02 23:45 作者:南薰是隻貓  | 我要投稿

场 34      早    内景/红叶寺内   

 

△镜头先给到寺院外,大门之上的扁额:红叶寺。而后直接切入寺院中的画面。

 

△杨月二人皆在寺院大殿之上,周围香火缭绕,金光映面。杨梦言正与一名老和尚对话。

 

老和尚:昨天早上来上香的女客吗?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两个年轻女孩…

 

△切到下一个画面,大殿一角,一个原本正在擦拭灯台的小和尚停下动作,听了杨梦言的话(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后,连连点头。

 

小和尚:没错没错,是一个衣服亮亮的大婶,一个梳辫子的小姐姐,还有一个紫衣服的漂亮姊姊!

 

场 35      早    外景/钟塔之顶   

 

△佛寺钟塔之顶除了大钟外,外围还有一方平台。虽然并不甚广阔,但四周除天工阁外再无遮蔽,蓝天白云相映,显得气象开阔。

 

△杨梦言与月一念推开门,从梯井走了上来。杨梦言径直往天工阁的方向走去,而月一念则走在后头,一面前行、一面观察四周景象。

 

杨梦言:(走到天台边缘,隔着边墙指向天工阁)你看,那里就是演兵房了。如果在这里挂上连有长绳的飞爪…(声音意有所指的沉了下去)

 

月一念:但这、这段距离…

 

杨梦言:没错,超过了一般人的臂力所及。不,即便是像我这样自幼习武之人,也一样做不到。

 

月一念:那、那么…

 

杨梦言:但如果是这样…(举起双拳,平行置于空中,先晃了晃右拳,道)这个是飞爪,(又晃了晃左拳)这个,则是火药口…(做出两拳碰撞的动作)

 

月一念:(做恍然状)啊!

 

杨梦言:(微笑)明白了?

 

月一念:那、那一晚,刚、刚好…

 

杨梦言:(接着说下去)刚刚好放了一晚的烟花。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晚上,这个案子,原本是不可能成立的。

 

△杨梦言闭上双眼,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烟花的迭影。

 

杨梦言:(睁开双眼)凶手当时一定也十分着急…是没有料到捕快会将整栋楼的出口封死,还是算到了这一点,但下手的时间却拖的太晚…总之是其中一个原因吧。(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候,凶手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见到了这座钟楼…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杨梦言说话时,镜头同时出现了模糊的、凶手的迭影。

 

△凶手看着窗边,手拿飞爪。

 

杨梦言:他虽然出师不捷,但仍然占了极大地利──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各种工具、散料最充足的演兵房。他迅速组装了一个简易的火药筒,借着火药的力量,将飞爪射了出去…

 

△迭影再次出现:飞爪腾空飞出,远远的飞了出去…

 

月一念: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组装出火药筒,凶、凶手果、果然是江、江离?

 

杨梦言:不。除了江离和徐天河,还有一人,具备了继承天工阁的一切知识和能力…

 

月一念:这、这样一个人…

 

杨梦言:(端正神色)这个人是一个被隐藏的十多年的秘密,也是天工阁荣光背后的牺牲品。

 

月一念:牺牲品?

 

杨梦言:没错。在我第一次听见天工阁一门五代单传的时候,我其实没觉得多奇怪。只觉得这一门多半都天生体弱,加上思虑过度,导致难以孕育。但在发现徐夫人很可能有过孩子后,这一切在我眼中,都不再寻常了。

 

月一念:为…为什么?

 

杨梦言:你想想下人们口中的徐家父子…既然徐家老爷那么不喜欢这么儿子,一定特别渴望再生下一个继承人。即使徐夫人的孩子没有平安长大、甚至没有活到生产,按常理来说,徐夫人怀孕期间,也必定是一身荣宠…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门上下无人知晓?

 

月一念:这、这么说…

 

杨梦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便是朝廷封赏天工阁背后真正的目的:表现上是恩宠,实际上却是控制:若天工阁想要与朝廷相安无事,想要保住帝王册封、祖上传下的荣耀,那便必须让朝廷限制他们的发展…你想想,如果天工阁人丁兴旺、规模不断扩张,而且人人掌握着先进武器的制造技术,朝廷如何能够安心?如果天工阁内部不和,那就更危险了。实际掌权者只能有一人,如果两兄弟势均力敌,被夺走权力的一个,难保不会带着手上的技术,投奔他主…

 

月一念:你、你是说,历代天工、天工阁主,都只能有一个孩子?

 

杨梦言:但那样风险又太大了。若是孩子长到十多岁突然夭折了呢?如果来不及培养第二个继承者呢?所以我猜想,生养第二个孩子是被允许的,但若非长子出了差错,这个孩子不会被允许进入天工阁、不能够插手天工阁事务。而他的存在,也必须不为人所知…

 

月一念:但、但你说这个孩子,他、他也有制、制做火药的能、能力?

 

杨梦言:我想,他应该是个例外吧。因为徐天河幼时没有展现出做为一个继承人应有的天赋,老阁主便偷偷的培养这个次子、想要取而代之。然而峰回路转,最后徐天河竟然后来居上。这一切,徐夫人应该是一路看着的。你想,她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月一念:一、一定很不甘心吧。

 

杨梦言:是非常不甘心。所以她才会策划了这一场谋杀…

 

月一念:(做惊讶状)是、是徐夫人?

 

杨梦言:这个已不可能证实了,但最起码她也是共犯。这就是为什么我前天会去询问当天被请来的戏班…因为只有透过他们,犯人才能混进天工阁。那些戏子也证实了,有一个自称是天工阁派来、替他们搬运行囊的年轻人混进了戏班。要能做到这一点,势必需要一个清楚宴席流程的内应。

 

月一念:那便、便是徐夫人。

 

杨梦言:(点了点头)原本凶手应该再次混入戏班离去,但那些捕快来的太快,让他不得不另寻法子。徐夫人也是因为失去那人的消息、担忧过度而病倒。一直到昨天,她终于想明白那人是如何离开的天工阁,态度才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月一念低头沉思。

 

杨梦言:怎么了?有哪里不明白吗?

 

月一念:都、都能明白。但…但有两处、两处矛盾。

 

杨梦言:(比一)其一,虽然逃跑的路线已经清楚,但当时明明有人确认过演兵房无人,为什么凶手却在捕快包围下进入天工阁?

 

△杨梦言望向月一念,月一念点了点头。

 

杨梦言: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想法,但除此之外,势必无法解释凶手为何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因为他在捕快包围之前,就已经藏身其中了。(顿了一顿,转头望向天工阁的方向)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演兵房的时候,满地都是碎料和零件吗?

 

月一念:记、记得。

 

杨梦言:那时候我只觉得,天工阁烟火的威力果然惊人;但或许,犯人正希望我们会这么想。

 

月一念:这、这么说…

 

杨梦言:那些零件原本都是赵捕头提到的那架新形炮台的一部分。犯人将其拆解,将零件收在不起眼处,只留下一个空壳子…因为那就是他在杀人之前的藏身之处!

 

△月一念瞪大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梦言:他藏身在炮身中等待时机,预备杀人之后,再一次混入戏班逃走。烟花火药的剂量也是他事先调换的,因为拆解容易,要复原炮台却需要数倍的精力和时间。一起让火药炸了,那就谁也看不出炮台早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两人安静片刻。

 

月一念:但…为、为什么他杀、杀的不是徐、徐天河,而是江、江离?

 

杨梦言:我想他并没有见过徐天河本人吧。江离年岁上相差不多,所以才会被他误认。

 

月一念:可、可有没有可能,是、是反过来的呢?

 

杨梦言:(皱眉)你是说,江离在反击时杀了那个人,而后将尸体伪装成自己?

 

△月一念点了点头。

 

杨梦言:其实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下,一个身分可疑的人闯入了天工阁、意图杀人,江离反击合情合理,根本没有必要逃跑。退一步说,就算江离不愿摊上一条人命,他对天工阁如此熟悉,想办法将尸体藏起来,拖到筵席结束、捕快们都离开天工阁,再想办法把尸体偷偷拉到某处埋了,不是更加妥当?

 

月一念:的、的确如此…

 

杨梦言:(对月一念微微一笑)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们出来这么久,赵捕头他们一定气疯了吧。

 

△杨梦言一转身,却被眼前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十一二岁的小和尚吓了一跳。

 

杨梦言:(喃喃自语)吓我一跳…

 

小和尚:女施主,这里随便的人是不能上来的。

 

杨梦言:(好笑的表情)随便的人?我们不是随便的人啊。我是个捕快,是从那边(指向天工阁)过来这里调查的!

 

小和尚:(瞪大眼睛)那边?是、是那天放烟火的大房子吗?

 

杨梦言:(微笑)没错。你也看到了啊。

 

小和尚:(天真的点点头)当然了,那晚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杨梦言:(表情瞬间僵住)什、什么?

 

小和尚:(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退开一步)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杨梦言:(如石化般站着、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抓住小和尚)那一晚,你...你看到什么人没有?

 

△小和尚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猛摇头。

 

月一念:杨、杨姑娘?

 

△杨梦言仍旧没有反应,只是愣愣的摇了摇头。

 

月一念:你、你怎么了?

 

杨梦言:(突然伸手抱住头,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月一念:(上前抓住她的肩)梦言!

 

杨梦言:(激动的靠在月一念肩上)不应该是这样的…

 

场 36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徐夫人屋。杨梦言全身透着肃杀之气,一路踏过飘落的桃花,大步踏上前廊。月一念则表情担忧的跟在其后。

 

杨梦言:(在前廊上来回奔跑)杜紫雨!你出来!我有话要说!

 

△一个小丫鬟登登的跑了出来,一脸的不满。

 

小丫鬟:一大早的吼什么啊?还嫌我们不够烦吗?

 

杨梦言:(逼近一步)杜紫雨呢?

 

小丫鬟:(被杨梦言的气势吓退了一步)应该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吧?(一脸苦相)唉,搞不好过几天我也该收拾行李了…

 

△杨梦言根本不理会,转身便想绕过小丫鬟走到屋里去。

 

小丫鬟: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不要乱闯别人的地方好不好!我帮你去喊她出来就是了!

 

△杨梦言冷着一张脸,望着小丫鬟跑进屋去,胸口仍因激动而起扶着。

 

△几个连续画面转换,显示屋外的杨梦言变了几次姿势,暗示时间流逝的同时,也表现杨梦言的焦躁。

 

杨梦言:(突然站起,转身向屋子的方向走去)我等不下去了。

 

月一念:(连忙跟着站起)杨、杨姑娘…

 

杨梦言:(背对着月一念,丝毫不转过头)别拦着我。就算要用刀把她架出来,我也要当面听她说!

 

杜紫雨:(画外音,仍是不急不徐的)不必了。

 

△杨梦言和月一念都迅速转头、屏息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杨梦言虽故意做出冰冷而张扬的姿态,但仍看得出细微表情处的紧绷和动摇。

 

△平稳安静的足音响起。接着,白影晃动,走出的竟是男装的杜紫雨!他一身洁白,脸上素净,不带一点脂粉气,俨然一个俊秀单薄的少年。

 

杨梦言:(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怒极反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紫雨:梦…杨姑娘既然都已经明白了,我又何必再用另一张面孔相对?

 

杨梦言:(凄惨的冷笑)呵…说的没错。紫雨原本就是不存在于世上的人。

 

△杜紫雨眉间微蹙,彷佛被针刺了一下似,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杨梦言:呵…真是可笑。我们一直把你当做局外人,而你彻底利用了这一点…你从不明说,却装做一脸天真的将我们误导到你希望的方向…因为你只是丢饵,让我自己去找出的答案,所以我更是深信不疑…(冷冷的瞥向杜紫雨)看着我们来回兜转,你一定很得意吧。

 

月一念:但、但杜大夫,她、她怎么…怎么会…

 

杨梦言:(微偏过头)我们都以为他是案发之后,才从外头进来的。但这其实只是个小小的盲点。(转向杜紫雨)你知道我是怎么想通的吗?

 

△杜紫雨摇了摇头

 

杨梦言:是因为你选的名字。

 

杜紫雨:(困惑的)我的…名字?

 

杨梦言:(短暂放下敌意,戚然道)紫雨,子语…你的名字正好和我死在东厂手上的弟弟相同。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昨晚我做了一个梦,竟在梦里找到了解答!

 

杜紫雨:(声音微微沙哑)那是…是什么样的梦?

 

杨梦言:(瞪了她一眼,但看到杜紫雨的表情后,没忍心继续出言嘲讽)我梦见了小时候的往事。我爹闲暇时最喜欢把我们姐弟两抱在腿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考我们。那一回,爹出的问题是,有甲乙两座城,分别由甲乙两个守卫看守,要出城进城都会被拦下。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两个守卫打瞌睡的时候。但这两个守卫打瞌睡的方式非常特别。他们每天只打一次瞌睡,而且是同时开始、同时结束,一次固定只睡半个时辰。如果你走到一半被发现了,就会被抓回原处。而一个人从甲到乙,最短的时间也是半时辰…假设真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地方,请问一个人要如何从甲城进入乙城?

 

月一念:(很认真的比划了半天,抬头)杨、杨姑娘,这不、不可能啊…

 

杨梦言:不。有一个办法。爹出题的那会儿我六七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比我还小的子语却轻松答了出来。他只是抬起头,用软软的、天真又明亮的语气说:(杨梦言放软声音说)很简单啊,只要趁甲守卫打瞌睡的时候跑出甲城,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乙城…

 

月一念:但乙、乙城守卫就、就醒了啊。

 

杨梦言:(微笑,暂忘了自己身处的情境,脸上带着怀念的微笑、得意的表情)嗯,没错。但是,这时候只要立刻转过身,假装正往甲城跑过去…

 

月一念:(恍然)啊…

 

杨梦言:这样一来,乙守卫以为你是乙城逃往甲城的人,就会「尽忠职守」的把你抓进乙城里。(转向杜紫雨)你的状况虽不同,但利用的都是相同的盲点。虽然赵捕头说你是他的人请回来的,但专服务大户人家的大医馆怎会是小小捕快随随便便呼之即来的?所以他做的,其实只是替少阁主徐天河投了一封书信罢了。身为你的共犯,徐天河早已在你的指示下做好准备。所以他交给捕快的,不过是一纸胡言罢了。而你换上了一身装束,在旁观察捕快们换班的时机…时间极短,而且他们不会走远,只不过注意力暂时转开而已。但你需要的也只是那一刻的闪神。你大胆的走过去,装做刚刚在他们交谈时才走进大门内。然后…

 

△插入画面:紫衣装扮的杜紫雨站在天工阁大门下,面露微笑。

 

杜紫雨:几位大哥,我姓杜,是从医馆过来的医女…

 

(插入画面终了)

 

杨梦言:这方法虽然简单,却大胆而聪明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想起了那段往事,或许我到现在也还是参不透。而子语那时候,才不过五六岁而已…

 

杜紫雨:(低头轻叹)令弟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杨梦言:(猛然抬头,指向杜紫雨)这样的一个聪明、前途一片光明的孩子,就是死在你们东厂之人的手上…你就是江离!

 

△月一念惊愕的转头望着杨梦言。

 

△杜紫雨/江离并不辩驳,只是不带一丝希望的静静望着前方。

 

杨梦言:(忿忿的)我其实早想过江离可能是东厂派来潜伏在天工阁的密探,而他死后尸体被刻意毁损,便是为了掩盖他是不全之身!

 

△杨梦言说完后,自己都被自己话中的残酷惊的张口结舌、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江离原已憔悴的脸色又是一暗,但不带愤恨之色。

 

江离:(平静的)其实杨姑娘想的已十分接近,只是理由恰巧相反。我如此对待他的尸身,是为了…为了让「某些人」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我的尸首。

 

杨梦言:改变火药量来调整飞行路线、毁坏尸首、还要让他看来像个意外…(摇摇头,苦涩的冷笑)哼…你所做的,也可说是「巧夺天工」了。

 

江离:(苦笑)如果真能巧夺天工,我便不会留下刀伤、让月公子发现他真正的死因了。

 

杨梦言:(瞇起眼睛)那确实是一个突兀的线头。但幸运的是,因为月一念被那个混账捕快关进冰窖、而我又傻呼呼的跑去找你帮忙,你和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对你而言,这当然是个天大的坏消息,但你竟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想到了补救办法、布下了又一个陷阱…你先是怂恿徐夫人登塔,趁着徐夫人不注意时,悄悄用藏在身上的飞爪在石板上刻下爪印,再设计让徐夫人「发现」。你把飞爪藏在什么地方?你的药箱里吗?

 

场 37

(插入场)  午    外景/钟塔之顶   

 

△插入画面,寺院钟楼顶部,杜紫雨(江离)悄悄窥视着在一段距离外寻找线索的徐夫人,悄悄从药箱中拿出准备好的飞爪,用力在石板上刻下爪痕,瞇起双目打量片刻。

 

杜紫雨(江离):(突然起身,像远处的徐夫人喊道)夫人,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场 01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切回上一场景。

 

杨梦言:…这一次,你全程躲在徐夫人身后,光靠着徐夫人反常的表现,便把我往错误的方向上越带越远。这个陷阱精巧到连我对你的担心都考虑了进去…

 

△江离只是低头不语。

 

杨梦言:你…(激动中向江离跨了一步)

 

月一念:等等!虽然杜…虽然江离他伪造了证据,但、但说到底,一、一开始的命案,是因、因为死者先…先下了杀、杀手吧?

 

△杨梦言望了江离一眼,似在等他为自己辩驳,但江离只是低着头,唇边带着一抹苦笑。

 

月一念:江…江公子,我、我能斗胆猜、猜一猜你这、这么做的理由吗?

 

△月一念望向江离、又望向杨梦言,但两人俱低头无语。

 

月一念:我、我想,江离做、做的一切,不过是、是为了逃、逃离东厂控制…

 

△杨梦言一愣,抬头望着江离,表情中流露出一丝企盼。

 

江离:(低头苦笑)你知道有一种梦…你发现自己在做一件一直不敢、一直以为做不到的事,你感觉如此美好、如此不可思议…但一睁眼,却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杨梦言一语不发,却悄悄握紧了拳头。

 

江离:(苦笑,语气微微颤抖)我是想逃…但我最远、也只能到这里了。

 

杨梦言: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江离:不,还有一件…应该说是两件事吧。

 

杨梦言:(捏紧双拳,因用力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哪两件事?

 

江离:虽然少阁主帮了我,才让我能以杜紫雨的身份藏身在天工阁内,但他和命案没有半点关系,还请两位不要将他牵扯进来。也请…也请告诉他,不需要为我难过…

 

杨梦言:(又生气又伤心,脱口喝道)杜紫雨!

 

△江离被吼得一愣,微讶的望着杨梦言。

 

杨梦言:你要我相信这种鬼话?死者千辛万苦混进天工阁、对你这个毫无实权的总管下手?

 

江离:我想,他是认错了人…

 

杨梦言:(怒极反笑)呵…认错?若我没有见过你,这种鬼话也许我就信了…但即便死者没有亲眼见过你和徐天河,徐夫人一定对他说过徐天河大致的形貌…你和徐天河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怎么可能笨到把你认成他?

 

江离:(不为所动)但事实便是如此。有时也未必都能用道理来说明…

 

杨梦言:(冷笑)好一个未必能用道理说明…我再说一点,就算你被东厂派到天工阁时年龄尚幼,东厂也不可能对你毫无训练。死者身上反击的刀伤零乱拙劣,怎么可能出自你之手?

 

江离:(毫不动摇,缓慢平静的说道)那时候他突然从炮台中钻出来袭击我,我一时慌乱…

 

杨梦言:(悲愤)你以为我会信这种借口吗?

 

江离:杨姑娘…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只能…只能求你相信。(沉痛的低下头)少阁主是个天真又脆弱的人,容易哄骗,却也能因一点小事惶惶终日;虽然生在世家,却从小生活在被抛弃的恐惧中…

 

杨梦言:不要和我扯这些和案件无关的事!

 

江离:那么我只有一句话。虽非有心,但人确实是我杀的。

 

杨梦言:(大吼)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维护那个人?

 

△江离只是面带忧愁的望着杨梦言,下一幕的情景渐渐迭影到他安静的脸上。(暗示是他的回忆)

 

场 38

(插入场)  夜    内景/演兵房中   

       

△演兵房内,江离正蹲在倒卧的尸首旁检查,而徐天河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不断发抖。

 

徐天河:(探头,想看又不敢看)怎、怎么样?阿离?他真、真的…真的死了吗?

 

江离:(回过头)已经没有气了。

 

徐天河:(崩溃的低下头)怎么会这样…

 

△江离站在一旁望着徐天河,表情淡淡的,只是有些不解徐天河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江离犹豫了许久,走到徐天河身边蹲下。徐天河慢慢放下了双手,但脸上仍满是恐惧。

 

江离:错的不是你。是他先攻击你的。

 

徐天河:(无助的)阿离,你相信我?

 

江离:当然。

 

徐天河:可是,为什么会…

 

江离:(沉吟片刻)你之前说过,今天徐夫人在准备筵席时,表现得异常焦虑?

 

徐天河:(连连点头)没错,她反常的都不会说话讽刺我了!(恍然)等等,你是说…

 

江离:(点点头)就像我们一直怀疑的,老阁主可能还有另一个孩子…老阁主最后选择了你,夫人很可能心有不甘…

 

徐天河:(张口结舌)你、你是说,我刚杀死的,可、可能是我的…我的亲弟弟?

 

江离:(有些迟疑的)抱歉…

 

徐天河:(摇摇头)不,我根本也不认识他,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对我来说,一直陪着我的阿离才像是我的弟弟。

 

江离:(有些感动但又有些困惑不解、难以置信)我…(一阵欲言又止后,转开了话题)不会有事的。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徐天河:可、可是,如果我那个后娘反咬我一口呢?

 

江离:她不敢。

 

徐天河:你、你怎么能肯定?

 

江离:很显然,这个少年的身分是个秘密。她如果说了出来,「某些人」只会更想把事情掩盖住,甚至可能连她一起处理掉…

 

徐天河:(打了个冷战)可、可是要是她豁出去、要跟我同归于尽呢?

 

江离:(皱眉,有些困扰的看了徐天河一会才道)还有一个办法。

 

△徐天河满怀期待的抬起头。

 

江离:好在天气还不算热。只要能将尸首藏起一日,等那些捕快都走了,我们先把他放到冰窖中…

 

△江离说到一半,却发现徐天河正愣愣的看着他。

 

江离:我说的太可怕了吗?

 

△徐天河愣愣的摇了摇头。

 

江离:其实我们不需要自乱阵脚。这些捕快不是为命案而来,只要拖过一天…

 

徐天河:(突然伸手抓住江离)不、我不是在说这个!阿离!你没有注意到吗?你和这个人的身材,几乎一模一样!

 

江离:(一愣)那是因为他还是个少年,而我…而我…

 

徐天河:阿离!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明白?我要说的是,只要破坏掉一部分,就可以让大家把这具尸体误认成是你!

 

江离:(不解的)误认成我?为什么?

 

徐天河:(翻了个白眼)还需要问吗?这么一来,阿离你就能摆脱东厂的控制了!

 

江离:(一愣,接着苦笑起来)这是…

 

徐天河:(突然握住江离的双手)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江离:(垂下目光,思索片刻后,望向徐天河)如果只是处理尸体,我有十成把握不会有人发现。但如果要按你说的去做,我最多…最多只有五成的机会。一旦失败,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徐天河:(放开江离的手,面露恐惧之色,背脊弓起,甚至微微颤抖)五成…

 

江离:(面无表情的望着徐天河,但眼神略带怜悯之色)还是按照我们刚才说的…

 

徐天河:(突然又握住江离的手)不!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过,往后就不会再有了!

 

江离:(摇头)我无所谓…

 

徐天河:怎么会无所谓!我…我…我愿意冒这个险!只要能让你自由自在的、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江离:(愣愣的)自由…(苦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徐天河:(激动)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江离:你知道,我是…是…(顿了顿)就算脱离了东厂,我还是一个不健全的人。你真认为我能如常人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徐天河:(更加激动)你当然可以!

 

△江离愣愣的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天河:阿离你比我聪明十倍、比我坚强十倍,凭什么你就做不到这样一件连我也能办到的小事?

 

江离:(愣愣的)我…(露出有些脆弱的表情)我不知道…

 

徐天河:不管「那些人」曾经对你说了些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们!信我!信我阿离!我说你做的到、就一定做的到!

 

江离:(望着徐天河)但我一旦这么做,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

 

徐天河:(颓然放开江离)我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但让你自由比这个更重要!

 

△江离目光渐渐闪出泪光。

 

徐天河:从今以后,你只需要为了自己而活。至于我…我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够了。何况,也许会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将来我有了孩子,我想用你的名字、叫他阿离…

 

江离:(脱口而出)那不是我的名字。

 

徐天河:(错愕的)啊?

 

△江离自己也带着些许吃惊的表情,像有些惊讶自己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江离:那是我被「那些人」抓走后,他们给我起的名字。

 

徐天河:(懊恼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一定很不喜欢我老这么叫你吧?

 

江离:(深深的注视着徐天河,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微笑)不。也没有那么不喜欢…

 

场 39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切回原场景,江离自回忆中抽离,垂下目光。

 

江离:杨姑娘,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主子。他…他也从未将我们二人看做主仆。(突然含着泪笑出来)他为人既胆小又依赖,却是如神佛般温暖善良的人。若杨姑娘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他,也一定会这么想的。

 

杨梦言:(气结)你…你要怎么说是你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

 

△江离望着杨梦言,突然在杨梦言面前跪地俯首,长跪不起。

 

杨梦言:(瞪着江离久久说不出话来)你…(气的一甩袖)你好自为之吧!

 

△杨梦言说完,转身奔入桃花林中。

 

月一念:杨、杨姑娘!(回头望了江离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追了出去)

 

△江离缓缓坐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颤抖。他用另一手将之握住,却仍无法完全止住颤抖。(因为恐惧)

 

江离:(对着杨梦言远去的背影,露出苦涩但温柔的微笑)希望你二人一路相伴,永结同心,子孙满堂…(闭上双眼,苦笑)只是如果你听见了,又要说我不像君子了吧…

 

场 40      早    外景/桃花林尽处       

 

△杨梦言绷着脸,一步不停的快步走出桃花林。

 

月一念(在后头追赶、伸手去触碰杨梦言的肩):杨、杨姑娘!等等!

 

杨梦言:(一把甩开他,赌气的)别跟着我!

 

△杨梦言回头继续往前走,却听见月一念的脚步声又一次跟了上来。

 

杨梦言:(再次回头,迁怒):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月一念:现、现在不能。

 

杨梦言:(一愣)你!

 

月一念:我、我是怕你会后、后悔!

 

△杨梦言一愣,像突然脱力般垂下双肩。

 

杨梦言:(垂下目光,不去看月一念,但也不再闪躲他的靠近)你这人…有时真是敏锐到讨人厌的地步…

 

场 41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江离独自一人将琴搬至桃花树下,抬头仰望着满树繁花。

 

△一片粉色的花瓣飘落下来,江离伸手、让花瓣落在掌心中。江离眨了眨眼,出神的看着,最后浅浅的微笑起来。

 

△江离的身后,一个黑影渐渐覆盖上来…

 

场 42      早    外景/桃花林尽处       

 

△杨梦言咬住下唇,皱眉苦思挣扎,而月一念则关注的凝视着她。

 

杨梦言:(突然抬头)月一念!

 

月一念:什、什么?

 

杨梦言:我要回去客栈找我师兄!

 

月一念:为、为什么?

 

杨梦言:让师兄把江离带回昆仑!总之…总之绝不能让江离被关进大牢里!他背叛东厂的事一旦暴露,东厂随时可能出手取他性命!

 

月一念:(愣了一会后微笑起来)你、你不生他气了?

 

杨梦言:(激动的)气!当然气!(再一次咬住下唇)但我能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说着说着又一次低下头)

 

△月一念在一旁带着温柔的微笑凝视着她。

 

徐天河:(画外音,大喊)喂!你们两个!

 

△杨梦言和月一念同时转头望着边挥手边向二人跑来的徐天河,杨梦言瞇起双眼,表情立时便得杀气腾腾。

 

徐天河:(奔至二人面前停下脚步,喘着气问)我、我听说犯人已经找到了?是…

 

△徐天河话未说完,杨梦言突然伸出手狠狠搧了他一耳光。一旁的月一念略带惊恐的望着杨梦言,下意识悄悄地往一旁闪了闪,

 

徐天河:(错愕的摀着脸颊,动了好几次下巴才能正常开口)喂!你这女人是疯了吗?

 

杨梦言:(毫无歉意的)不好意思,一时手快。

 

徐天河:(又气又惊)你…你…

 

△此时,从远处传来了悠悠的琴音,便如杨梦言初遇「杜紫雨」时一般宁静祥和。杨梦言与徐天河均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寻声望去。两人均出神的听了一阵后,回过神来、四目相对。

 

杨梦言:(突然揪住徐天河的衣领)这一次我就先放过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不会再这么走运了!(说完恨恨的放开徐天河)

 

徐天河:(踉跄的退了几步,既闷火又莫名其妙)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

 

△琴生嘎然而止,十分突兀的中断。三人均注意到一丝不对劲。

 

月一念:琴、琴声,断的好、好突然…

 

△杨梦言和徐天河闻言均是一愣。

 

杨梦言:(低声脱口而出)糟了…(说完立刻转身往原路奔去)

 

徐天河:(摸不着头脑)这…这到底是…喂!等等!(转身追了过去)

 

 

场 43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桃花林中,落花纷乱。

 

△杨梦言先一步奔入桃花林中,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情因深度的惊恐而扭曲。足下满地桃花,皆已被血染红。

 

△杨梦言面前,是举剑进逼的谭琳,和一身血污、靠在桃花树上喘息的江离。

 

△杨梦言大喝一声、抽刀而起,发狂般向谭琳攻去。几招往来,谭琳转身逃跑。

 

△此时有一人向谭琳发射了一枚飞镖。谭琳中招、痛叫一声,但还是继续逃走了。

 

△此时才赶到的徐天河先是因为惊吓呆住无法动弹,全身不住颤抖,但见到江离摇晃着倒下时,终于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接住了他。

 

△杨梦言呆望着眼前的情景,忆起了前往天工阁前和师兄的谈话。

 

师兄;(画外音)东厂若要除掉挡路的人,往往手段残酷…

 

师兄:(画外音)最有可能的状况,便是东厂再派一人潜入天工阁、介入调查…

 

杨梦言:(表情沉痛、声音颤抖)我竟然完全没有查觉…

 

徐天河:(边哭边试着寻找伤口)很痛吗?可恶…到底伤在哪…为什会有这么多血?

 

徐天河:(开始了解救治无望,绝望哭喊)怎么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江离试着抬起头,似想对徐天河说些什么。

 

徐天河:(紧紧搂住江离,自己像个小孩子般哭个不停,又像对小孩子般安慰道)阿离,别怕,我在这里…

 

△江离贴耳对徐天河说了些什么,但此时并没有让观众听到声音。接着江离又说了第二句话。

 

江离:(气若游丝)别告诉她…

 

△徐天河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离望了站在一旁的杨梦言一眼,杨梦言带着沉痛的表情,想要靠近却终究只是远远看着他。江离最后再一次转向徐天河,勉强弯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而后终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徐天河:(颓然低头啜泣)阿离…

 

△杨梦言别开头,用双手掩住脸。月一念站在她身旁,迟疑的伸出手但终究没有去搂住她的肩。

 

徐天河:(伏在江离的失身上语无伦次的痛哭)阿离…没关系…不痛了…不痛了…

 

场 44      午    内景/客房   

 

△月一念独自回到小屋取东西,刚进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粗鲁的关上了。

 

△月一念转过身,对上满脸发黑,表情扭曲的谭琳。

 

月一念:(慵懒的)你印堂发黑,就算我不明医理,也知道阁下命不久矣。

 

谭琳:(恼羞成怒)闭嘴!毒是那个女人的飞镖上啐的,你一定知道解药在哪吧?

 

月一念:杨姑娘性格爽朗,又怎会用毒镖这样迂回的手段?

 

谭琳:你怎么会…等等,你不是个死磕巴吗?

 

月一念:(微笑,略过他的第二个问题)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毒镖不是杨姑娘的?因为那是我射出去的。

 

谭琳:(大惊)你!解、解药拿来……

 

△月一念冷笑着让到一旁,看着谭琳摀着胸口、痛苦的倒下…

 

场 45      午    内景/冰窖内       

 

△冰窖内,江离的尸身躺在一块白布之下,月一念摊开他蜷缩的掌心,发现他的掌心残存有些许白色颗粒。

 

月一念:(弯下腰贴近、瞇起眼睛仔细观察。内心旁白)石屑?不…是玉屑…

 

△月一念直起腰,凝视着江离清秀苍白、表情柔和的脸。

 

△响起江离的旁白,娓娓念出下一幕出现的遗书。

 

场 46      夜    内/房间内(杜紫雨在徐夫人处的房间)     

 

△一盏微弱的灯光,将暗室的一角映亮。除了一人的背影外,只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暗示这是一人在读信。

 

江离:(旁白)你总是抱怨我太过沉默寡言,但在我提笔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脑海中涌出的字句竟多到让我难以选择。多到让我害怕…害怕没有时间把想要对你说的都写下。

 

△此时出现了读信的人:徐天河坐在空荡的房间里,身边摆着一盏烛火,正在阅读江离的绝笔信。

 

江离:(旁白) 所以,请你原谅我因为颤抖而歪歪扭扭的笔迹。

 

△徐天河轻声笑了出来,脸色却因悲伤而扭曲着,比哭更难看。

 

场 47

(插入)      早    外景/徐夫人屋外       

 

△画面中,江离坐在树下弹琴。

 

江离:(旁白)这几天里,我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做…说起来,不过是弹琴、看书、或者甚至只是看看花、看看云…

 

△一曲既罢,江离抬头望向天际的云朵。

 

江离:(旁白)一切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又好像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场 48

(插入)      早    内景/演兵房内   

 

△天工阁演兵房内,江离与徐天河两人正在研究一架炮台。

 

江离:(旁白)我常想起以前在天工阁的时光。我说不清为什么,但直到离开后、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十多年里,原来有那么多开心的时候…

 

场 49      夜    内景/房间内(杜紫雨在徐夫人处的房间) 

 

△回到现在的徐天河,徐天河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拾起一本笔记本翻开,里头一页页全是手工绘制的机械、武器图谱。

 

江离:(旁白)这一本笔记是我在这几天偷空记下的。我把之前你构思过的武器在细节上做了一些改良。这是我唯一能再为你做的了。可惜这一次,没有办法再和你一起把他们完成了。但我相信你一定做的到,即使你还不知道你能做到…就像你一直相信我一样…

 

△徐天河边读边不停吸着鼻水。

 

江离:(旁白)…还有,谢谢你给了我这一段时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后悔…

 

徐天河:(哭丧着脸)可是…可是我后悔了啊。阿离…

 

月一念:(画外音)抱歉、打扰了…

 

徐天河:(大惊、迅速转身)谁?

 

△徐天河转过身,见月一念站在身后。

 

徐天河:(皱眉)你是…

 

月一念:我是杨姑娘身边…

 

徐天河:(眉头皱的更深,有些嫌弃的)喔,那个男人婆啊…

 

月一念:(莫可奈何的苦笑,向徐天河手上的笔记看了一眼)那是江离留给你的?

 

徐天河:(沉下脸,点头)嗯…(递出笔记)你要看的话,可以借你看一眼…就一眼而已!

 

月一念:(摇头)不用了。我想,那是江离留给你一个人的。

 

徐天河:(收回笔记,紧握在手中)嗯。(安静片刻,突然转过头,狐疑的看向月一念)等等,你是怎么知道…

 

月一念:那时候我就在不远,听见了江离交待、让你去翻他的药箱夹层…

 

徐天河:(半信半疑)喔…(瞇眼怀疑的看着月一念)我怎么记得你们俩都没有靠近?还是说…(试探的)嘿,我听说武功高强的人,往往都耳聪目明…(斜眼看着月一念)

 

△月一念没有反应,不承认亦不否认。

 

徐天河:(略带讽刺的、慵懒的笑了笑)呵呵…助手先生,你也藏了不少秘密嘛…

 

月一念:(平静的)就如江离可能也隐瞒了你不少事,但不代表他对你的情谊短减了半分…

 

徐天河:(皱着眉头,歪头考虑一阵后,不屑的说道)你这比喻很不恰当啊。阿离没告诉我的,都是我没兴趣知道的事…是阿离替我担下的责任。(轻哼一声,续道)不过…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了。

 

△月一念微微一笑。

 

徐天河:那…你也听到阿离的另一句话了?

 

月一念:(迟疑)你是说、那句「不要告诉他」?

 

徐天河:没错。我想了好久都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一念:我也不明白。也许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徐天河:我也是这么想…(叹了口气)

 

月一念:其实,我来这儿是因为有件事想问问你。我发现江离死前,手上沾了些类似玉屑的东西…你觉得那可能是什么?

 

徐天河:(紧紧皱眉)啥?你这么说我哪可能猜的到啊?

 

月一念:(自嘲的笑了起来)说的有道理…

 

徐天河:(撇了撇嘴)其实,我刚也好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月一念无声的点了下头。

 

徐天河:希望你能尽快把阿离的尸身还给我。

 

月一念:我会尽量…

 

徐天河:我答应过阿离要给他一个家。至少最后,我想要实现这个承诺…

 

场 50      早    内景/天工阁内   

 

△十二年前,天工阁,徐天河的房间内。十二、三岁的徐天河屈膝缩在角落哭泣,面前还摆着一具组装了一半、歪七扭八的弩具。

 

徐天河:(发出孩子气的哭泣声)呜…

 

△年仅八九岁的江离走到徐天河面前,拾起被徐天河抛下的半成品。虽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江离脸上却毫无天真活泼的神采。他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望着手上的兵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徐天河仅在江离刚走进时,像怕生的猫狗般悄悄抬头看了江离一眼,又立刻把头埋进膝盖间。

 

△传来喀拉喀拉、卡榫与机关转动的声音。

 

△徐天河抬起头,看着比自己还小着好几岁的孩子,将完美组装的弩具递到他的面前。徐天河脸上依次掠过惊讶、赌气、最后是沮丧的表情。

 

徐天河:(没有接过弩具,而是又低头呜咽起来)呜…我爹说的对,我果然是个笨蛋…

 

江离:(有些困惑的看了徐天河一会,摇了摇头,冷静的说)不是的。我能完成他,是因为你已经做好绝大部份了。

 

△徐天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江离再一次递出弩具。这一次,徐天河接了过来,拿在手中、带着惊叹之意盯着直瞧。

 

江离:我不知道其他几代阁主是怎么样,但你的脑袋是没有问题的。

 

△徐天河悄悄抬头看着江离,表情隐隐有些期待。

 

江离:你缺的,只是专注的耐性和准确度而已。

 

徐天河:(沮丧的垂下双肩)可是…这些要怎样才会有啊?我…我已经试了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了。我就是没办法…

 

江离:(平静、淡然的)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徐天河:(惊讶又困惑的抬起头)你?

 

江离:我会做你的影子,替你把你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化为现实。

 

徐天河:啊?(吸了吸鼻子,困惑的)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江离:(皱眉)为什么?(歪了歪头,自己也在思考着)我想…我想是因为我没有别处可去吧。

 

徐天河:(好奇又怜悯的望着江离)没有别处…是说你没有家吗?

 

△江离面无表情的、慢慢的点了点头。

 

徐天河:(突然坐直,有些激动的靠近江离)那…     

 

△江离微微一惊,身体下意识的后倾,不知该不该避开。

 

徐天河:(认真的)那…那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江离一愣,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

 

徐天河:(倍受打击)我是认真的!以后…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回到这里来!

 

△江离沉默的望着他,表情仍是困惑,但亦有些被触动。

 

△镜头拉远。

 

徐天河:(画外音,带着微微的回声,彷佛从过去而来的魂魄)我没有别的东西。但、但我想要给你一个家…

 

场 51      早    内景/小屋(灵堂) 

 

△布置简单的灵堂内,中央停放着一方棺木,桌上有一小香炉,烟火缓缓缭绕。

 

△徐天河坐在棺木旁,一身素缟,一面在泥盆中烧纸钱,一面失神的望着江离的棺木。

 

徐天河:(聊天的口吻)对不起啊,我居然才发现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只能多烧点钱,让你自己到那一边去挑了。啊,对了,你的琴啊...我原本是想要烧给你的,没想到烧了半天都不烂!当年我买下的时候,卖的人还说是千年古木呢!真是...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人影遮蔽了屋外照进的日光,接着,杨梦言和身后的月一念走了进来。

 

徐天河:(皱眉,敌意骤起)你来做什么?

 

杨梦言:(脸上闪过怒色,但随即被沉痛的表情取代)我来见他最后一面、和他说最后几句话。

 

徐天河:(赌气嘴欠)呵,你已经见过、说过了。你和他见的最后一面,是在拆穿他的身分;你和他说的最后几句话,是在指责他隐瞒案情!

 

△月一念皱起眉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杨梦言的忍耐到了临界点,不发一语,满脸肃杀的将手探到腰际,握住了配刀的刀柄。

 

徐天河:(秒怂,躲开好几公尺,又害怕又嘴硬)喂喂喂!你这个女人、是打算在灵堂行凶吗?

 

杨梦言:(移开握在刀柄上的手,冷冷的说)懒得跟你说。(说完便向棺木走去)

 

徐天河:(继续嘴欠)懒得说你也已经说了啊。

 

△杨梦言不再去搭理他,径直走到了棺木堂。

 

杨梦言:(伸手轻触棺木,低叹)紫雨...我...(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一路好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徐天河追上来拦住)

 

徐天河:(忿忿不平)就这样?你的良心就只有这么一点?

 

杨梦言:(脸色一沉,喝道)让开!

 

徐天河:(耍无赖)要是我就不让呢?

 

杨梦言:(冷冷的)我虽惯使刀,(举起右拳)但拳脚功夫可没荒废过!

 

徐天河:(惊慌的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挺起胸膛)我就不让!有本事你...

 

月一念:(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少阁主...

 

△月一念转头对杨梦言使了个眼色;杨梦言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徐天河:(不满的)喂!你别走!我还没...

 

△杨梦言掉头离开之际,腰间的一块白玉佩因她的动作而飞起。徐天河瞠目瞪着那块白玉,表情因过度震惊而凝固。

 

△杨梦言走出小屋。

 

徐天河:(声音颤抖)那、那是...

 

月一念:(侧过头望着杨梦言走远,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徐天河说道)少阁主,阳姑娘心里也不好受...(说到一半终于发现徐天河状况有异)少阁主?

 

徐天河:那、那个...(挣扎许久,突然一把揪住月一念,吼道)那个是阿离的玉佩!

 

月一念:(呆住)什么?

 

徐天河:那是阿离的玉佩!你们...你们到底...

 

月一念:(摇摇头)会不会是你认错了?

 

徐天河:(激动的)我认错?那块玉佩是阿离带来的东西里头、他唯一珍惜的。他一直当宝贝似的收着...这一次要伪造阿离尸首的时候,我让他把玉留下,阿离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月一念:(小心的)但...那块玉在我们来到天工阁之前,杨姑娘就已经带在身上了。

 

徐天河:(反射性的)你骗人!

 

悦一念:(缓缓摇头)是真的。

 

徐天河:(下意识松开月一念的领子)那怎么会...

 

△月一念垂下目光回想...

 

场 52

(回忆)      午    外景/徐夫人屋外       

 

△杨梦言与 「杜紫雨」在徐夫人屋外初遇:

 

杨梦言:我是六扇门的捕快杨梦言。这是我的副手月一念。

 

△少女一愣,惊奇的看着杨梦言。

 

杨梦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不...只是,没有料到六扇门来的捕快,竟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姑娘。

 

场 53

(回忆)      午    外景/徐夫人屋外       

 

△杨梦言与月一念走出徐夫人处。

 

杨梦言:紫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月一念:(疑惑)一个人?

 

杨梦言:她的名字,读音和我一个死去的亲人相同...

 

场 53

(回忆)      夜    内景/客房   

 

△月一念病倒在床,杜紫雨煎好药后,从厨房走出,目光停留在杨梦言放在桌上的玉佩...

 

场 54

(回忆)      午    内景/冰窖   

 

△冰窖内,江离的尸身躺在一块白布之下,月一念摊开他蜷缩的掌心,发现他的掌心残存有些许白色颗粒。

 

月一念:(弯下腰贴近、瞇起眼睛仔细观察。内心旁白)石屑?不…是玉屑…

 

场 55

(推测 ?)  早    内景/杜紫雨在徐夫人处的房间内   

 

△江离已换上一身白衣,跪坐在黑暗的房间哩,右掌心中放着那一枚白玉佩,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疲惫但温柔的微笑。

 

杨梦言(画外音,突然从门外严厉的大喊):杜紫雨!

 

△杜紫雨双肩一震。

 

杨梦言(画外音):杜紫雨,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说!

 

△杜紫雨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闭上双眼。

 

△杜紫雨右掌紧握,所有动作停住数秒,彷佛时间暂停。

 

△杜紫雨再一次摊开掌心石,白玉已化为碎屑。又过了一阵,杜紫雨才敢低下头望向自己的掌心、和掌纹中渐渐飞散的白色粉末...

 

△像是被悲伤一点点赶上,江离慢慢皱紧眉头、皱起整张脸,连背也弯了下来。最终,像一个走丢的孩子般,早已习惯压抑、掩盖感情的江离,在一个人的暗室中无声痛哭...

 

场 56      早    内景/小屋(灵堂) 

 

△回到灵堂内的情景。

 

月一念:你冷静的听我说...杨姑娘有个叫杨子语的弟弟,在很小的时候就落在东厂手上,杨姑娘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

 

△徐天河呆呆地听完,又继续呆了几秒,突然如从睡梦中惊醒般,一把推开月一念,朝门外跑去。

 

△月一念一把架住他;不会武功的徐天河笨拙、徒劳却固执的挣扎着。

 

徐天河:(用力挣扎)放开我!

 

月一念:(有些吃力的架住他)你想做什么?

 

徐天河:(大声道)当然是把真相告诉她!

 

月一念:(继续吃力的挡着徐天河)你...你忘了江离最后说的话了吗?

 

徐天河:(呆住,慢慢停止动作,抬起头与月一念对视,小声问到)「不要告诉她」?

 

△月一念放开徐天河,慢慢点了点头。

 

徐天河:(失魂落魄的呆了一阵,突然大声喊道)凭什么?

 

月一念:(无措的)少阁主...

 

徐天河:凭什么阿离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痛苦离开人世,而她(指向门外)却可以什么也不知道,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月一念:江离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他走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就在他的身边;还有他一个他以为已失去的亲人,就平平安安地站在他眼前...

 

徐天河:(安静的听完月一念的话后,突然又激动起来,忿忿道)这他妈的一点也不公平!她凭什么?凭什么她破坏了阿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点小小的、平凡的快乐,却可以安乐幸福的活下去?

 

月一念:(眼神沉痛)少阁主,不需要我说,你也该明白她凭的是什么...

 

△徐天河颓然垂下头,小声的、不甘的啜泣起来。

 

场 57      早    外景/桃花林       

 

△杨梦言独自立于桃花林中,表情迷惘而忧伤。

 

杨梦言:(自言自语)为什么...

 

△月一念气喘吁吁的奔入林中,来到了杨梦言身后。

 

月一念:(喘气)杨、杨姑娘,你、你怎么跑的那、那么快?

 

杨梦言:(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瞟向月一念,故作冷漠的)我可没有叫你追过来。

 

△月一念脸上毫无受挫的表情,反带着温柔和怜爱。

 

月一念:可,可是,我,我知道你很,很难过...

 

杨梦言:(深吸一口气,逞强的故作平静)或有一点点难受吧,但还说不上是难过。我对自己所做的事,从没有丝毫怀疑。

 

△月一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杨梦言:这世上不能没有是非、不能没有法理...(逐渐激动)我便是为了这个、便是为了这个,才离开昆仑,进入六扇门,穿起捕快的制服...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只是...我只是...

 

△月一念望了她的背影一会,终于下定决心,移步绕到了杨梦言的面前。

 

杨梦言:(吃惊的)你做什么?

 

△月一念并不回答,只是温柔的微笑着,向杨梦言又走近一步。

 

杨梦言:(眼望月一念,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你...

 

△月一念没有犹豫。他朝着杨梦言又靠近一步,杨梦言慌乱的又退了一步。

 

杨梦言:你、你别再靠过来了!

 

△此时一阵飞花迷眼,杨梦言伸手拨开,再次定睛时,月一念已近在眼前。

 

杨梦言:你...

 

△月一念无视的伸出手,贴住了杨梦言一侧的脸颊

 

△杨梦言别扭的躲开了他的注视,过了一阵后方慢慢抬起头望着月一念温柔的微笑;杨梦言的表情里有着不安,也有一丝少女的期待。

 

△镜头拉远,林中飞花犹热烈的在两人周围飞舞...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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