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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译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 Endless night第一章

2019-11-16 05:08 作者:基顿的帽子  | 我要投稿

Endless Night 长夜难明

常听人说,结束就是开始,话挺漂亮,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世上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能让人指着它说,“一切就是在那天,那时,那里,随着那件事发生的”?

我的故事,也许开始于那张广告,上面写着有一处名叫“广厦”的房产即将拍卖,注明了规模和面积,还把它曾经的辉煌描绘了一番,估计是百八十年前的事了。

我当时没干什么特别的,无非在大街上溜溜,打发时间,然后就遇见了那张广告。是命中注定?是时来运转?我也说不好。

这一切,又或许是从见到苏鲁班,从和他的交谈中开始的。我记得他的样子:红扑扑的脸颊,智慧过人的双眼,一只瘦弱而有力的妙手规划出许多房子的草图。每一栋都不同凡响,美轮美奂,谁见了都喜欢!

我想有个家,一个气派又漂亮的家,虽然永远也得不到,但渴望却扎进了心里。这是我和苏鲁班之间的小约定,某一天他也会为我建一栋房子——前提是他撑得到那天……

我梦中的家里住着我和我爱恋的女孩,我们就像儿时的童话书说的那样:“幸福快乐,天长地久。”尽管只是故事,只是幻想,却依然激起了我的渴望。我渴望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又或者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对,当然是——那一切难道不是在祸起庄的冷杉林里,从我第一次见到欣忆的时候开始的吗?

祸起庄。是啊,还是从那儿讲起吧,当时我离开广告板,突然间打了个冷战,原来有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旁边有个当地人在修篱笆,我冲他脱口而出道:

“这个‘广厦’是什么地方?”

那老头一脸的看不上,斜着眼回道:

“什么破名字?我们可不管那儿叫这个。”他鄙夷道,“管那儿叫‘广厦’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他满腔不屑。

我问他他管那儿叫什么,他的眼睛又移开了我,朝别处望去。乡下人说话时不喜欢和人对视,而是望着别的什么地方,仿佛看见了什么你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似的。接着他说道:

“我们都叫它祸起庄。”

“干嘛叫这个?”我问道。

“因为什么传说,我也不清楚,反正一人一个说法。”他继续道,“这个地方容易有祸事。”

“车祸?”

“什么祸都有。现在主要是车祸多,这个拐角挺危险的。”

“是不大好走,”我说道,“肯定出过不少事。”

“镇里设了个警示牌,根本没用,还是照样出事。”

“这地方以前是谁的?”我问他。

他的目光又躲到了一边,回答也含糊起来。

“传说这儿最早是神婆的地盘,这帮人后来让赶走了,所以给这儿下了毒咒。”

我笑了。

“爱信不信,”他说道,“这地方就是下了咒,你们城里人哪懂。反正这地方不干净,有些人在这儿采石头的时候就死了。老乔就在这儿把脖子摔断了。”

“他喝多了?”我问道。

“他是爱喝酒,但喝多了摔跤的人有得是,伤得厉害的也不是没有,可从来也没有把自己摔死的。只有老乔,一摔把脖子摔断了,就在那儿,”他指向身后长满松树的山丘,“在祸起庄。”

没错,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我那时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只是凑巧记住了而已。我觉得其实归根结底我挺看重这个事的。后来我又问这边有没有剩下的神婆。他说现如今没多少了,警察老是轰她们走。我追问道:

“干嘛这么挤兑她们?”

“这帮人喜欢偷东西。”他不屑道。接着他紧紧盯住我,问道:“你家里不会有干这个的吧?”说罢他盯得更紧了。

我说没有。当然了,我看着是有点神神叨叨的,也许正因此才会对祸起庄这个名字这么感兴趣吧。我冲他微笑着,心里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越想越有意思。

祸起庄。蜿蜒的道路连着镇子,穿过幽深的树林,终于在丘顶止住,我站在山丘上,望着大海和驶过的船只。真是好一片风景,我不禁沉思道:如果祸起庄是我的就好了。嗨,做什么大头梦呢。

我回去时又碰上了那个人,他说道:

“你要是想见见神婆,我们这儿倒是有个李婆婆。镇长给了她一间屋子。”

“镇长是哪位?”我问道。

他吃惊道:“冯镇长啊,还能是谁!”

我这一问好像把他气得不轻。看来这位冯镇长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那个李婆婆估计全靠他养活。

冯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每代人都多多少少管理着镇子。

我跟老头道了别,正准备走,这时他说道:“她家在最头上。她在屋里待不住,老是在外头转悠,这帮人都这个德行。”

于是我一路走着,边吹口哨边想着祸起庄。要不是有个黑头发、高个子的老太太在篱笆后面打量我,我都快忘记自己要去哪儿了。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李婆婆。我停下脚步,和她搭起了话。

“听说您知道不少祸起庄的事。”我说道。

她隔着一团乱糟糟的刘海盯着我,说道:

“小伙子,少打听这些事。你还年轻,听我的,赶紧忘了那个地方。祸起庄从来没有好事,也永远不会有。”

“我听说那儿要卖了。”我说道。

“卖吧,谁买谁傻子。”

“谁会要那块地?”

“盖房子的呗,少不了的。你等着瞧吧,那儿的价钱会下来的。”

“凭什么?”我疑惑道,“那块地不错啊。”

她没回话。

“要是有人捡了这个便宜,他会拿那儿干什么?”

她一阵恶笑,笑得瘆人。

“把旧房子拆了,再建上二三十栋新的——每一栋都下了毒咒。”

我没管最后那句胡话。我脱口而出道:

“这还了得,真要出事可怎么办。”

“嗨,你操什么心。房子压根就建不起来。到时候不是梯子倒了就是货车翻了,连瓦片都会自个儿往下砸。还有那些树,没准哪天一股风就全倒了。走着瞧!祸起庄可不是好惹的,惜命就离远点。等着瞧吧,等着瞧吧。”她使劲点了点头,嘀咕道,“跟祸起庄作对的从来没有好下场,从来没有。”

我笑了,她厉声回道:

“你不用笑,小伙子,回头有你哭的时候。房子也好,地也好,向来就没什么好事。”

“这房子出过什么事吗?”我问道,“怎么空了这么久?都快塌了。”

“之前住这儿的死了,全家都死了。”

“怎么死的?”我好奇道。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这房子从此就空了。塌了好,早点塌了,让大家都把这儿忘了吧。”

“反正您肯定知道,”我求道,“您就跟我讲讲呗。”

“我不谈祸起庄的事。”她又换上了讨钱的腔调,说道,“好小伙,我给你算算命吧。给我点银子,我就告诉你以后的事。你这面相就是要发大财的。”

“什么年头了还来这套。”我说道,“再说我也没钱,要钱找别人要去。”

“就六分,六分。给这点就成。六分还给不起吗?小伙子长得不错,又会说话,像是个干大事的。”

我摸出六分钱,不是因为相信她那套把戏,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老骗子挺有意思的。她一把抢过钱,说道:“伸手,两只都给我。”

她把我的双手握在手心,盯着摊开的手掌。她闷声看了一两分钟。突然她一下子把我的手甩开,退了一步,尖声道:

“赶紧走!离祸起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听我的话,千万别回来。”

“为什么?我怎么不能回来?”

“你要是敢回来,少说肝肠寸断、生离死别,甚至要有大凶大难。你会有麻烦的,天大的麻烦哪。赶紧把祸起庄忘了,别怨我没提醒你。”

“胡诌八——”

然而她早就进了屋,一把摔上了门。我可不迷信,当然了,我相信世上有运气,可谁不信呢?但下咒的破宅子纯属扯淡。不过我觉得那个老妖婆真的从我手上看出了什么。我低下头,看着摊开的两掌。手上能看出什么名堂?算命就是坑钱的,傻子才上当。我望向天空,太阳被遮住了,天色暗了下去,显得有点凶险。要下大雨了,我想道。风来了,树上的叶子被吹得翻了个儿。我吹起口哨向镇子走去。我又看了看那张拍卖广告,在本子上记下了时间。我还从来没去过拍卖会,但这次我打算去一趟。我想看看谁会把“广厦”买下,谁会成为祸起庄的主人。

是的,这就是开始……那时我突然有了一个不知轻重的念头。我要去竞拍祸起庄!我要和建筑商抢这块地!我要出高价争过他们,然后告诉苏鲁班:“给我建一个家。我已经找好了地。”我还要找一个女孩,一个完美的女孩,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那时我经常做这种梦。虽然永远不会成真,不过挺有趣的。我想得太简单了。有趣?有趣?我笑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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